偏偏偏爱——无限贰贰【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11 14:38:12

  裴浅海觉得这人简直恶劣到极点,忍不住喊,“江北驰。”
  语气里有连自己也没察觉的警告。
  江北驰靠在沙发边上,没回头,却是收敛了一点捉弄的意味,“开玩笑的,我刚在商场上买的。”
  宋迎心其实知道自己没有胜算的,但她就是不甘心,嘟起嘴,鼓起勇气拉着他的手,“哥哥,那你能不能替我重新打一个结,就是那种外科结,我哥说你连垃圾袋都能打成那种结,我想看。”
  没料到小女孩会有这要求,江北驰直起身,回头看了裴浅海一眼。
  那眼虽然短暂,但看在裴浅海以外所有人眼里,不约而同都是征求太座同意的意思。
  裴浅海没接应,垂下眼,看着他慢条斯理回过身弯下腰,修长的指在缎带里缠绕,打出一排繁复又工整、昂头翘尾的外科结。
  平淡的面容下,裴浅海心隐隐抽动。
  果然是他。
  还有谁会跟他一样有这样的癖好,连绑个垃圾袋都在练习打结。
  他是她的劫,纵使心有千千结,在这一刻似乎也被解了开。
  赵喜喜颇有领悟,扯着裴浅海的袖子,压低嗓音咬耳朵,“浅海,这什么状况,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我。“
  “……”
  趁着江北驰在客厅替女孩打结的空挡,裴浅海拿起了空酒杯跟餐盘往厨房走,想逃过这话题的意图很明显,但赵喜喜可不让,警告了宋迎曦别来凑热闹后跟上去。
  单独隔开的厨房里可是说秘密的好地方,赵喜喜不客气了。
  “浅海,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知道对裴浅海硬的不行,她只能用软的,整个人像是懒骨头一样靠在她身上,“我连跟宋迎曦开几次房、戴没戴套都跟说了,就跟我分享一个秘密不成吗?我还把小黄片都跟分享了,我们之间难道应该有秘密吗?”
  她口气哀怨,听得出有些伤心,裴浅海手里沾满了泡泡水,心里防线一寸一寸往后退。
  在看过那个外科结后,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把持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她想跟江北驰回到过去,想跟他,再谈一次恋爱。
  在赵喜喜软磨硬泡到一半时,她突然把杯子放下来,压着声音开口:“我跟江北驰住在一起。”
  “啥?”
  裴浅海低头继续洗碗,表情淡漠,可是微微发颤的睫毛出卖了她的心事。
  “你们……是怎么回事?是我想像的那样吗?宋迎曦怎么没告诉我。”
  母老虎已经卷起袖子准备出去打人,立刻被裴浅海拦下,“不是以为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别跟我说你们是炮友,我无法接受。”
  赵喜喜也是个双标的,她自己跟宋迎曦开房可以,但就是见不得裴浅海让人给糟蹋。
  “他拿钱诱惑吗?缺钱跟我说,咱们不要对钱低头。”
  赵喜喜着急的声音都夹嗓了,裴浅海还在那慢吞吞洗手,伴着水声缓缓潺流解释,“之前我房子不是没搞定吗?因为时间紧迫,刚好看到江医师在找室友,我就厚着脸皮去问了。”
  赵喜喜嘴张得跟鸡蛋一样大,万分不敢置信,“孤男寡女的,都不怕。”
  “不怕。”将碗盘洗净,裴浅海靠在流理台上,目光看向赵喜喜,坦率又认真,“因为有非分之想的人是我。”
  “我操。”赵喜喜愣住,忍不住骂了声粗话,“我以为绝情绝爱,之前怎么问都说没感觉啊,怎么这么突然。”
  裴浅海把手擦干,目光落在小铜锅里还剩下大半的肉桂红酒,“大概是……日久生情吧。”
  本来她是胆怯的,甚至打算把这份心事隐藏到老死。
  可是江北驰刚刚那一眼,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要靠近的心情一直在叫嚣,她还是很害怕,如果是她会错意呢?
  这时大概是在外头等久了,宋迎曦晃进来,看到窝在流理台前的两个女孩,忍不住抱怨,“大姐们,蛋糕红酒上桌吧,今天平安夜呢,过十二点还要给我们驰哥过生日,赶紧赶紧。”
  裴浅海这才晃眼看了下时间,发现时间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十一点半。
第三十六章 释怀
  赵喜喜把整锅泡着肉桂棒的热红酒端出去时,宋迎曦已经又开了瓶威士忌,倒入薄而透的手工富士山杯里端给江北驰。
  酒色润了酒杯,底部雕塑像是被熔岩暖暖包裹,握在他掌心里,更像是被握住一抹夕阳残照。
  也许是难得放松的夜,他喝了不少,屈起长腿斜斜倚靠在沙发上跟着宋迎曦聊天。
  宋迎心趴在沙发边上的米色懒骨头玩游戏,看两人从厨房出来,又懒懒收回眼神,似乎是对谁都充满了敌意。
  身为娇娇女前辈,赵喜喜早习惯这女孩阴阳怪气的脾气,把冰箱里的蛋糕端出来,关上灯,拍了拍手,“来吧,江医师生日,大家不要怠慢了啊,唱完歌一人一句祝贺的话,不准说福寿与天齐这种敷衍的话啊,不然这辈子嫁不出去娶不到老婆。”
  难得不值班能在圣诞节放假,宋迎曦已经喝得半醉了,直接靠过去搂住赵喜喜笑,“那我们一起唱好运来?”
  “不要,就要唱生日快乐,中文英文各来一次,预备备,走!”
  在宋迎曦不成调的歌声里,江北驰难得惬意,挺拔硕长的身姿靠在椅边上,随着手里的酒杯轻晃,琥珀色酒液也跟着摇摆,整个人更显得落拓不羁起来。
  一曲落下,宋迎曦还是挣脱了赵喜喜嚎起了好运来,赵喜喜没辄只得跟着陪唱,还顺道想拉着人下海一起。
  唱歌裴浅海不行,她躲开赵喜喜靠在桌边,双手轻轻鼓掌合拍,映照在烛火下的脸色微微绯红。
  江北驰目光扫过她,轻笑了一声,那眼底笑意沾染上酒气,更显男人那双桃花眼惹人动情。
  等着宋迎曦的杀猪音终于结束,宋迎心靠着水蜜桃气泡酒壮胆,靠在江北驰身边,小脸蛋红扑扑的,谨慎找空挡开口:“北驰哥,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可以快一点找到幸福,如果找不到,可以参考一下我,我会努力考上北医大,然后……成为一个足以匹配你的人。”
  小女孩的心事毫不掩藏,江北驰端着酒杯与她手上的铝罐碰撞了下,语气淡了几分,“谢谢小朋友,好好念书,以后上医学院了有的是恋爱机会,不用找我这种老男人。”
  男人喝了酒脸色微醺,桃花眼潋上一层禁欲的气息,宋迎心被婉拒后失落地垂下眼,却又忍不住看向江北驰一直有意无意飘去的目光。
  看到他目光的终点时,那一瞬间她其实懂了。
  一切都跟年纪无关,只是他不喜欢而已。
  蜡烛被吹灭后,赵喜喜跟宋迎曦轮番说了祝贺的话,轮到裴浅海时,江北驰放下酒杯,抱起自己的双臂,似乎是在期待她有什么惊人发言。
  但裴浅海到底是温吞的性子,在四双眼的注视下,只慢条斯理说了一句,“祝福江医师,一直遇到好事,身旁都是贵人。”
  男人微微挑起长眉,眉眼灼灼落在她鸦羽一般的长睫上,端起酒杯朝她抬手致敬,
  “同祝裴同学,日日遇到好事,天天贵人萦绕。”
  江北驰还是一贯凉薄的笑意,她却看不清此刻他浓墨一般的眼底挂着的是什么意思。
  小铜锅里的红酒渐渐见底,裴浅海喝的不多,倒是江北驰喝得颇尽兴。
  不时能听见他低沉的嗓音,略带张扬,很不客气地低低笑着,声音带着酒劲后的沙哑和磁性,沉沉的,听得人心口酥麻。
  十个男人有十种不同醉法,宋迎曦本就是开朗阳光性子,喝醉了嗓门也跟着大了起来,扯着赵喜喜指着江北驰嘲笑,“我这学长,上次喝醉还是在上次,我就想今天一定要灌醉他,他这人啊,喝醉就不那么油盐不进,天神坠入凡间,什么都可以问。”
  赵喜喜酒量好,捧着一杯子的热红酒靠在裴浅海身旁,朝她使了眼光,“浅海,去试试?”
  又甜又涩的红酒在喉咙打滚,裴浅海摇头,把杯子放了下来,“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那我有。”
  赵喜喜就看不惯人不洒脱,把杯子一搁,直面江北驰,“天仙下凡了,我要问一些凡间的事。”
  江北驰抬眸看过去,眼神透出一股威压,沉沉落在赵喜喜身上,嘴角扯了下,“问啊,知无不答。”
  被这么强的气势一怼,其实赵喜喜也有几分不安,但是所有人都看过来了,她要临阵脱逃多丢脸。
  抢来宋迎曦手上的威士忌,她仰头一灌,颇有豁出去的架势。
  但还没开口,就让宋迎心抢了先。
  “北驰哥,我想问,我哥说你被甩过是真的吗?”
  宋迎心年纪小,却比谁都有愚胆,即便江北驰不喜欢她,她也坚持着要去撞个头破血流,她就想知道,自己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问题似乎是让江北驰有些意外,眼神略略瞥过某人,嗤笑一声,傲慢点头,“是啊,北驰哥我也是被甩过的人。”
  没预警的干脆让宋迎心倒抽一口凉气,双手捏紧裙摆,期期艾艾问:“那……你心里面还喜欢那个甩了你的人吗?”
  这话一问出来,宋迎曦捏着赵喜喜的手脸色变了几层,忙捂住妹妹的嘴。
  “宋迎心,这问题是能问的吗?回去睡觉,小孩子跟人熬什么夜。”
  当年平安夜前夕,他打着过生日的名义拉着江北驰上夜店喝酒,他大少爷喝光了一瓶威士忌醉死夜店,说了他这辈子想忘都不敢忘的事,这件事他也就跟宋迎心提过一回,没想到她作死到问出口。
  气氛有些山雨欲来。
  这回江北驰久久没吭声,捏着酒杯的长指慢慢转动玻璃杯,眼波深沉,似乎是被问得有些烦躁。
  他那表情宋迎曦很清楚,在带底下新来的克拉克时,遇到那种不懂举一反三,甚至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的家伙,江北驰端着的就是这种脸色。
  又冷又傲,下一秒就看他直接削人。
  宋迎心是自家傻妹妹,此时不维护他算什么哥哥。
  “学长,我妹就傻,你别理她,喝酒喝酒。”
  宋迎曦忙替他把酒添上,紧张得连酒都醒了几分。
  谁知道宋迎心也豁出去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穷追猛打,“我就问,怎么了?你说北驰哥当时喝惨了,说他后悔出了国,说他这辈子再找不到下一个可以给出整颗心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这么想,这也错了吗?”
  女孩急切展现一颗真心,却让江北驰蓦地冷下的表情震摄住。
  平日里一双桃花眼总带笑而勾人,此刻眼神却冷漠无比。
  男人靠在沙发椅背上,眼神盯着虚空某处,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发怒后,才深深吐出一句话,“我是后悔了。”
  裴浅海闭上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隐隐胀痛起来。
  可这还远远不够重,他的下一句话,才是真正将她的心脏打碎的重锤。
  男人目光重新聚焦,落在了眼前的千层蛋糕上,眼底层层叠叠,掩盖了他的情绪真相,“但我现在已经释怀了。”
  因为现在她在眼前,过去的一切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什么都不想计较,只要她愿意给他一个眼神也可以。
  这么多年没让他学会什么,只明白了人在爱情面前,再聪明的人都会显得笨拙;再自信的人也学会自卑,他也不例外。
  在裴浅海面前,他自卑又笨拙,显露在外的,只剩愚蠢的自大。
  客厅气氛因为他一句话陡然降温,裴浅海借故去了洗手间,开了水用力泼洒在脸上。
  外头是赵喜喜刻意打开的电视声,滚动在耳边的却是他那句无情无爱的话――
  但我现在释怀了。
  他已经释怀了,那……是很好的事。
  是她一直希望的,不困在过往,继续朝未来的路走,道理是那么清晰明白,也无懈可击,可是她为什么那么难过?
  现在的她像是戒毒后有了戒断的患者,拼命想再吸食一口不该有的奢望。
  抬头照镜子,宽敞偌大的镜子里是一张苍白的脸,热水在冷空气里蒸腾出白色雾气,她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间麻辣鲜香的麻辣烫店。
  热烫的锅子在炉上冒着蒸腾热气,她坐在窗边发呆,味如嚼蜡吃午饭,等着下午的课。
  跟江北驰提了分手后,大雨滂礴一整个礼拜,日升月落,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可她却像是把灵魂碎片留在那一晚,再也完整不起来。
  早八的课她宛如行尸走肉撑完,煎熬得神魂分离,同组人喊她的声音落在很遥远的地方,她把报告交完了,摇头婉拒了午餐的邀约,像是识途老狗凭藉下意识走到了熟悉的店面前,虽然知道不会再看见了,可是没看见他等在门口的身影,只觉得天地都塌陷。
  明明她提的分手,却像是失恋失魂落魄,每分每秒都在熬,想时间走得快一些渡过他,又祈祷时间慢一点,留下爷爷的脚步。
  江北驰的指导老师叶教授就是在这时候找到她。
  交往一年的时间里,江北驰带她去医学系的团建活动几次,在这位老教授面前已经是熟面孔,平日上课严肃盯人的老教授甚至打趣两人结婚得让他坐主桌当证婚人,不然学期末学分不给过。
  江北驰敬重的指导教授就坐在她对面,裴浅海定性再足也不免忐忑,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上,想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没事不会找上门。
  “裴同学别紧张,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随意一点。”叶教授挠挠童山濯濯的脑袋,低头吃了一口面,笑起来眼尾牵起几条鱼尾纹,化开不少严肃的气质,“啊,一边吃一边听我说,这事情,是关于北驰的。”
  她也不意外,叶教授找她,能有的事也只有江北驰。
  “北驰昨晚跟我说,他希望只过去一年,这事情知道吗?”
  手里的筷子颓然倒在汤碗里,难以言喻的心慌蓦地冲击上来,她险些打翻面前的食物,慌张摇头,“我不知道,我们谈好了分手……”
  面前的老先生一愣,悄然叹口气,“那就是北驰这孩子还没放弃,他跟我提这想法时,态度异常坚决,可是身为他的老师,这个机会,这么多年来只给了一个人,有多少他这样背景的医学生也不一定去得了,五年是很长,但错过了不会再有,他不管怎么聪明有天份,毕竟年轻,你们刚分手,放不下很正常,但以他的背景跟能力,这几年的历练影响的是一辈子,想想,一时的情爱,跟一辈子的前途,孰轻孰重,明白吗?”
  老教授语重心长,字字句句都敲打在她心上。
  她在心底咆哮。
  她明白的。
  她当然明白!
  他有他的前程似锦,是她帮不上忙的未来;她有自己的焦头烂额,是江北驰不能淌的浑水。
  留他下来,两人都会后悔一辈子。
  “叶老师,我会换手机号码,也不会再跟他联络,毕竟我们的差异太大了,我不想跟人谈远距离恋爱,我喜欢有人时刻陪在身旁,他只是一时没想通,他会释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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