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婚礼是中午才举行。
孙红秀把衣服扔给她,“哪里早了,梳妆打扮,得费很多时间呢,我的新娘子。”
叶婉宁披上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打了个哈欠,问,“霍骁呢?”
“霍团长啊,他可比你起得早多了,这会应该在打谷场,张罗婚礼的事。”何春雨道。
叶婉宁洗漱完,换上一套崭新的绿色军装。
虽然宋雪梅也给她备了其他衣服,有旗袍,有长裙,甚至还有洋装,但是叶婉宁还是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穿上军装,这也是这个年代的特色。
叶婉宁今天没有像平时上工一样,扎高马尾或者将头发低低挽在后脑勺,而是梳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更显得她皮肤如雪一般莹白。
孙红秀嫌这样太单调了,往她耳边扎了一朵红色的塑料花。
大红色塑料花,以后世的眼光看,确实是有几分土气的,可架不住,叶婉宁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如月牙一般的柳叶眉,乌梅一般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琼鼻樱桃小嘴,五官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把孙红秀跟何春雨都给看呆了。
她两知道叶婉宁长得好看,但平时叶婉宁打扮一向随意,今天盛装打扮起来,比电影里的大明星都不遑多让。
孙红秀忍不住啧声道:“这么个大美人,霍团长真是有福气了。”
叶婉宁噗嗤笑出声,这一笑如冰雪消融,又美上了三分。
叶婉宁起身,在梳妆台面前转了一圈。
她身姿挺拔,绿色的军装更彰显她独特的气质,棕色的皮带系在腰间,更显得她的柳腰不堪盈盈一握,黑色的锃亮皮鞋,发出踢踢踏踏的清脆声。
何春雨和孙红秀簇拥着叶婉宁下了楼。
早就等在楼下的,来参加婚礼的军嫂们见到叶婉宁,好话都跟不要钱似的,饶是叶婉宁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扛不住了。
她抓起一大把喜糖,往军嫂们手里塞,“嫂子们,我脸皮薄,你们就饶了我吧,多吃些糖,甜甜嘴。”
孙红秀接过糖果,剥开糖果纸往嘴里扔,咬得嘎嘣嘎嘣响,“吃人嘴短,我就饶了你这一回。”
这些军嫂们,跟詹茜、田娟那些,当然不是一丘之貉。
叶婉宁在炊事班里也干了有一段时间了,她厨艺好,战士们都爱吃,回到家,自然也没少跟媳妇多夸叶婉宁两句,自然有军嫂上门请教叶婉宁有关做饭的活计。
叶婉宁来者不拒,倾囊相授,一来二去的,倒是结识了不少军嫂。
霍骁年纪轻轻就是团长,想巴结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所以,来参加婚礼的人,还真不少,把整个一楼客厅,围得水泄不通。
还好,叶婉宁早就知会过何春雨、孙红秀还有范大嫂她们,有她们帮着招呼客人,再有早就准备好的瓜果茶水,喜糖点心,一时间,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
不光军嫂们来了,小孩也来了不少。
小孩们可坐不住,一个两个,吵着闹着要出去玩。
叶婉宁笑笑,招来季平安,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季平安就拿了一大包糖果,给小孩们分发糖果零嘴,带着他们去外面玩,小孩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时不时发出欢呼雀跃的叫声。
小孩们一走,就剩下一些军嫂了,客厅里总算安静不少。
都是些女人,还大多都是结了婚上了年纪的,说起话来也是荤素不忌。
钱团长媳妇长得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和弥勒佛似的,拉着叶婉宁,手都舍不得松,“小叶可真是有福了,瞧瞧霍团长,那肌肉结实的,那小腰有力的,哎哟,肯定三年抱两。”
“抱啥啊,小叶还年轻,不知道轻重,男人啊,还是那种初尝滋味的男人,就跟偷了腥的猫似的,一开荤那还得了,夜夜做新郎,床板嘎吱响哦。”
调侃声,一句接着一句,笑声,一波高过一波。
叶婉宁脸羞得通红,不住地往屋外张望,期盼着霍骁赶紧过来拯救她。
第60章 新婚之夜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 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霍骁穿着一身白色的海军军装,胸口斜戴着大红花, 昂首挺胸地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英武的眉眼中, 全然不见往日的稳重和运筹帷幄,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满是慌张和忐忑。
就连走路, 都差点同手同脚走成了顺拐。
叶婉宁望着这一幕, 心里的彷徨和紧张荡然无存。
她弯起嘴角, 笑容里满是甜蜜。
霍骁一眼就望见了坐在人群中的叶婉宁, 今天的她, 出奇的漂亮, 就像一朵含苞的花突然盛开, 绽放出别样的美丽。
他看着她,几近痴了, 眼里除了她再无别人的身影,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背景板。
“新郎,新郎,是不是新娘太美丽, 把你给看呆了啊。”季学琛在一旁起哄道。
他话音刚落,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善意的哄笑声。
霍骁这才回过神, 紧张地把手递给叶婉宁, 叶婉宁笑望了他一眼, 将柔软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他的掌心, 满是温热的汗, 一看就是紧张的。
叶婉宁绽开笑意,像以前一样, 伸出食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手心。
霍骁颤栗了一下,低声道:“调皮。”
可也是这默契的一勾,把霍骁的紧张给勾没了。
霍骁深呼吸一口气,整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往日那个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霍团长。
两人挽着手,出了院子,就看到一辆崭新的、车前盖交叉绑着大红花的军绿色的军用吉普停在门口。
叶婉宁诧异地望了霍骁一眼。
霍骁笑着跟她解释,“我跟部队借的,待会带你环岛游一圈,再去打谷场举行婚礼。”
他打开车门,先将她扶上去,自己再上车。
两人坐在军用吉普的后座,霍骁跟司机打了个招呼,司机一踩油门,军用吉普飞驰而去。
人群中,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艳羡地望着军用吉普的身影。
叶婉宁有些忐忑地捏了捏霍骁的手,“会不会太高调了。”
霍骁笑道:“一辈子就一次,高调一回怎么了。”又道,“你瞧瞧,刚才大伙多羡慕咱俩。”
叶婉宁捶他一下,嘀咕道,“我才不要她们羡慕呢。”
话是这么说,可坐在高高的军用吉普车上,被众人艳羡的目光包围时,她心里还是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幸福感和优越感,是人都不可能免俗。
叶婉宁望了望霍骁英武的侧脸,这一切,都是他给她带来的。
军用吉普绕岛游了一周,然后在宽阔的打谷场停下。
此时打谷场已经摆了十来张圆桌,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纷纷落座。
霍骁请了江旅长和庄师长两人做证婚人,见到霍骁和叶婉宁从军用吉普车上下来,江旅长连忙让人把鞭炮点燃。
鞭炮声响起,小孩们两个口袋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喜糖,在酒席里穿梭着,捡那些没响的哑炮,将婚礼的气氛拉至高.潮。
江旅长和庄师长说完证婚词,在全场人的注视下,霍骁和叶婉宁喝了交杯酒。
一杯酒下肚,叶婉宁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她嫁人了啊。
而且嫁给了一位军人,也是她想相伴一生的人。
叶婉宁和霍骁相视一笑,两人的笑容中满是幸福和甜蜜。
他们站在宽阔的打谷场舞台上,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娇小貌美,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那般的相衬又幸福的一对身影,不知道看红了多少人的眼。
就连江旅长,主持完婚礼,都忍不住跟季学琛嘀咕道:“你说,我要不学学老霍,也找个媳妇?”
季学琛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可拉倒吧你,你不是说要为国家奉献一生,一辈子不结婚,打光棍嘛。”
江旅长又看了霍骁和叶婉宁相携的身影一眼,挠挠头,“我说说而已嘛,你看老霍,娶了媳妇以后,那脸上的笑都没下来过。”他啧声道,“你不也结婚了嘛,说说呗,难不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还真别有一番滋味?”
季学琛嘿嘿一笑,“要是结婚不好,咱们部队这群单身汉,干嘛天天嚷着要结婚?”
江旅长一想,“你说的有道理,那赶明儿,我也相亲去?”
季学琛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你,老霍能找到媳妇,那是因为他长得俊,你去相亲,别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坏了。”
江旅长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暴怒,“你才把人吓坏了呢!”追上季学琛,给他一顿暴打。
今天的婚宴,霍骁特地请了炊事班承办,一道道美味的佳肴如流水般端上饭桌。
红烧鱼、口水鸡、香辣虾、清蒸龙虾……每桌上了六个冷碟六个热菜,在这年头算是十分丰盛的酒席了。
因为海浪岛天然的地理位置优势,在内陆很难吃到的海鲜,在这里应有尽有,再有炊事班的精心烹调,吃得大伙直呼过瘾。
婚宴从中午弄到了下午,天刚擦黑,叶婉宁就被送回了两人的喜房。
喜房用的是霍骁的房间,被布置得张灯结彩,十分喜庆。
叶婉宁用手抚过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坐在同色系的被子上,紧张地等待霍骁的到来。
门吱呀地被推开,霍骁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他脚步晃荡,叶婉宁赶紧上前搀扶,“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没多少,就两、三斤。”霍骁晕陶陶地道。
叶婉宁狐疑地看他一眼,“两三斤能喝成这样?”
霍骁嘿嘿一笑,“白酒。”
原来是喝的两三斤白酒,估计还是高度数的,不然也不能醉成这样。
估计是看霍骁今天大婚,总算逮着报仇的机会了,大家轮着灌他酒呢。
叶婉宁无奈地瞪他一眼,从他的鞋子开始扒起,等脱到衣服的时候,手突然被他抓住了。
霍骁望着叶婉宁,眼里一片柔情,痴痴地道:“婉宁,你今天好美。”
叶婉宁脸色涨得通红,还好,灯光昏暗,看不出来,她怼道:“我哪天不美。”
霍骁摆摆手,仍旧痴痴地望着她,“不一样,你今天特别美。”
叶婉宁弯了弯嘴角,继续给他脱衣服松快松快,“那还用你说。”
脱去白色的军装,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薄薄的白色衬衫,几乎将他的好身材展露得一览无余。
叶婉宁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脑海的画面也变得少儿不宜起来。
今天,是她的新婚之夜啊。
叶婉宁紧张得有些手抖,贝齿紧咬下唇,忍不住道,“你,你等会轻点,我怕疼。”
等了半晌,都没等到霍骁的回话声。
她抬头一看,霍骁躺在大红色的床上,睡得喷香,都打起呼噜了。
叶婉宁:……!!!
她气呼呼地将霍骁的双腿搬到床上,给他掖上被子,“睡睡睡,睡死你,有种你睡一辈子。”
回应她的是,霍骁愈发响亮的呼噜声。
叶婉宁把霍骁收拾好,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了,换上棉质睡裙,拉灯上床,在霍骁身旁躺下。
然后不死心地看了霍骁一眼,他仍旧睡得喷香。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那张线条分明的脸,散发出独特的男性魅力。
叶婉宁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勾勒着他的眉眼,弯弯嘴角一笑。
晚安啦,霍团长。
翌日,霍骁睁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用手腕拍了拍自己的头,好一会才缓过来。
等缓过神,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横在他的腰上。
他掀开被子一看,是一条雪白而又修长的腿,而且明显是女人的。
霍骁心停跳了一拍,扭头望去,就看见叶婉宁纯真美好的睡颜。
她乌黑的头发不像往常一样,梳得整整齐齐的,很有几分凌乱,但却十分可爱。
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就像振翅的蝴蝶,嫣红的樱桃小嘴一动一动的,像是在说什么梦话。
霍骁没忍住,俯身在她柔嫩光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痒痒的。
叶婉宁以为有蚊子,往脸上拍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给自己打醒了。
抬头,正好对上霍骁似笑非笑的目光,“醒啦?小懒猪。”
叶婉宁心虚地将腿默默收回,“醒了。”复又理直气壮地道,“你才懒猪呢,昨天谁醉酒睡过去了?”
霍骁抬手揉眉,“哎呀,谁,谁干的好事,我不记得了。”
叶婉宁抬起下巴看他,“哼,你说呢。”
霍骁就爱她这副骄矜的小模样,没忍住,揽着她又香了一口。
叶婉宁推他,却推不动,“你没刷牙呢。”
霍骁含糊道:“等会就刷。”
叶婉宁推他:“不行,现在就去。”
霍骁放软了声音,哄道:“等会再去,先把昨天没做完的事做完。”
有些事,在青天白日下做起来格外带劲。
屋里羞人的一幕,让天空中的太阳,都禁不住拉过飘过的云朵,遮了遮红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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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燕尔,叶婉宁就像一朵被滋润的盛开的牡丹花,浑身散发着水润的清新香气。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结婚那会,叶婉宁就发现,范大嫂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但当时忙于婚礼,没来得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