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相处的最长时间。
想到这里,苟曦忍不住把自己的脸往棠莞的肩上埋了埋。
有些委屈。
她不想一个人了。
棠莞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松开了抱着苟曦的手,然后站起身,踮起脚,伸出手打开了帐篷的顶端。
拉开上面隐形的拉链,就看见了满天繁星。
明亮的月光挂在天上,像是静谧的河水,安静地洗涤人的心灵。祯
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原本是看不见天上的星空。
可奇怪的是,今天的天上挂出了群星。
那些亮眼的星星,像是黑夜的明灯,把世界都点亮了。
棠莞拿出儿童手表,把星空拍了下来。
然后递给苟曦看。
嘴里焦急地说着:“啊,啊啊!”
然后拿起平板,在上面写着。祯
[我们都是星星]
[每颗星星都很好]
苟曦抿着唇,声音有些低落:“可那么多的星星,谁会在意其中一颗不起眼的星星。”
谁知棠莞一脸不赞同地指了指照片中的星星,然后在平板上写着。
[这颗星星在乎,这颗星星也在乎]
然后指了指自己。
[我也在乎]祯
苟曦张了张嘴,觉得眼眶有些酸。
她不是一个马大哈的小孩子。
相反,正因为长时间父母没有陪伴长大,苟曦其实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敏感。
她只是习惯了挂起不在意的笑容,用来挽尊,用来遮蔽自己的不安。
她其实是害怕棠莞看见这么懦弱的自己,觉得上当受骗了。
然而棠莞没有。
她对自己一如常态。祯
突然,苟曦看着棠莞在平板上写下了。
[没有不起眼的星星]
[在那颗星星旁边的星星,会觉得身边的星星是最亮的,是整个宇宙最好的星星]
苟曦眼眶红红的,一下子抱住棠莞,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心脏涨涨的,有些酸,也有些释然。
“那颗星星,也觉得,自己旁边的,星星,是,是世界上最好,最亮的星星……”
苟曦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紧紧地抱住棠莞,像是落水的人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星星灯在棠莞的身后亮起,就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温柔得不像话。祯
可苟曦知道。
自己这位朋友不仅仅是温柔。
她还有一种坚韧的特质。
她像是从石缝中长出的树,顽强而温柔。
是一种超越一切的强大。
糖糖不像自己,只有外在伪装出来的强势,她就是由内到外的强大。
棠莞见苟曦一直看着自己,伸出手捂住苟曦的眼睛,嘴里小声地“啊”了两声。祯
像是在说,该睡觉了。
棠莞知道苟曦为什么黏着自己。
大概也是因为那些话影响到她了。
棠莞一边想着,一边帮苟曦捏了捏被子。
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就算听见了又怎么样?
只要曦曦没有坏心思,她就会和曦曦做一辈子的朋友。祯
在她不安的时候,自己只需要陪在她的身边就好。
剩下的几天苟曦也是在棠莞这边睡觉,像是棠莞的小挂件一样,就是哪也不去。
就连棠莞旁边帐篷的季鹤林都没机会接近棠莞。
好几次季鹤林都要走到棠莞的身边了,苟曦又把他赶走。
而一向对他人边界感很强的棠莞,愣是什么都没有说,随了苟曦的意。
很快,春日花会就结束了。
和往届花会不同,这次花会往基金里投入了十几万。祯
全都是一年级(A)班的功劳。
为此,校长还专门在周会上表扬了这群小崽子。
学校不缺钱,这些学生也不缺钱。
他们缺的,是责任感,是同理心。
校长看着A班那道小小的身影,觉得她仿佛是这所学校的变数。
与此同时,学校的社团也要开始招新了。
和高年级的社团有些差别,小学部的社团只有几个,不算多。祯
其中最热门的是音乐社。
同时这也是最平凡的社团。
毕竟这些孩子,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学习了一两样乐器。
突然,A班的同学把视线放到了棠莞的身上。
哦,不对。
这个插班生就没有学过。
这些社团对于棠莞而言都很陌生。祯
孤儿院没有这些东西。
什么音乐、马术、曲棍球……
棠莞有的听都没有听说过。
但她的身姿挺拔,一点都看不出惶惶不安的模样。
反而比任何人都气定神闲地看着社团报名表,看起来胸有成竹。
要知道,这些社团可是要考核的。
每次都垫底的话,可是很丢人的。祯
突然,他们看见棠莞站起来了!
她要选什么社团?
小崽子们的视线随着棠莞的动作在移动,最后看见棠莞停在了武术社面前。
!!!
她好勇啊!
在场的小崽子心中不约而同地划过这个念头。
要知道武术社拳打脚踢可不会少,平日里磕磕绊绊很多的。祯
除了像苟曦那样的小朋友,一般人都不会选择武术社。
就连班主任都有些惊讶。
他看着棠莞递过来的报名表,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要加入武术社?”
棠莞肯定地点点头。
她不能太弱了。
在她给自己规划的人生里,她不能只有一个脑袋。
她需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祯
这样才能把破坏自己家的人……
绳之以法。
第172章 亡命之徒的报复
怀着这样的念头,棠莞没有多少犹豫地选择了武术社。碽
棠莞虽然没有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给其他人,但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心中的执念。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记在心中的东西不叫仇恨。
而是一种从妈妈嘴里得到的“真理”。
是传承。
是为了这个美好国家付出一切的勇气,和绝不后退的决心!
她自然是听见了身后的窃窃私语,但棠莞都没有放在心上。
谁也不会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心里已经想到成年之后的事情了。碽
在他们的心中,棠莞应该是被眼前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才对。
棠莞看着自己的社团表,转身看着窗外花坛里开得正旺盛的迎春花,缓缓地垂下眼睑。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棠莞早就做好了投身父母没有完成的事业里,为此,她时刻准备着。
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只是棠莞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收到陆蔺的消息了。碽
陆蔺其实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在很多时候,他发给棠莞的信息也是言简意赅的。
但从来没有这么多天没有消息的时候。
而陆家其他人早就熟悉了陆蔺十天半个月不回复信息,所以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棠莞,心中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她总觉得陆蔺不是个突然不说话的人。
陆泽端着小板凳坐到棠莞的身边,想要看看棠莞是不是有什么不会的知识点。
自己正好作为一个比棠莞高两个年级的“哥哥”,给棠莞讲讲题。碽
然而,他却看见棠莞一直在摩挲着自己的儿童手表,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像是陷入了什么难题一般。
陆泽想了想,觉得能让棠莞注意手表信息的,大概也就只有自己的小舅舅了,于是开口道:“糖糖你在担心小舅舅吗?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三个月的取景,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
棠莞微微挑了挑眉。
可陆蔺明明说过自己有空就会回来的。碽
上次他也回来陪自己了。
棠莞想到这里,微微蹙眉。
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
她转过头,打开电脑,在上面输入了一串代码。
看着上次出现的,关于苏佳佳的定位系统,又看了看陆蔺最后上线的IP地点,然后打开地图。
两个地方离得很近。
近到,只需要短短的两个小时水路。碽
水路……
棠莞隐约抓到了一些琐碎的线索。
但这些线索怎么都串不起来。
关于上次克里斯他们游轮的爆炸,以及苏佳佳的定位系统开启,还有陆蔺莫名其妙地没有音讯,似乎都在向棠莞传达一个消息。
那就是……
他们在催促着棠莞出现。
而陆蔺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自己,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次去“找他”的人,估计也是和自己有关的人。碽
或者应该说,和杀死自己妈妈的人有关。
想到这里,棠莞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指关节都泛着苍白。
所以,陆蔺是什么时候失去音讯的呢?
三天前?还是一天前?
陆泽见棠莞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也缓缓坐直了身子,有些担忧地问道:“糖糖?你在担心小舅舅吗?”
“他不会有事的,就只是一个拍摄而已……”碽
然而棠莞没有听完他的话,直接冲出门,离开了陆家老宅。
陆泽追都追不上棠莞,只能看着她像是一阵风一样,直接跑了出去。
他站在棠莞的身后,有些无助地挠了挠头,语气里面带着浓浓的不解。
“糖糖在不安什么?好奇怪啊。”
陆泽想了想,觉得棠莞的异样不能瞒着长辈,于是把这件事发在了家族群里。
在群里许久没有说话的陆外公突然上线,回复了一句。
【自在的老头:你在家老实待着,哪里都不要去!】碽
陆泽看着外公的话,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错过了一些信息。
小舅舅可能真的身处在危险之中。
【泽:外公,小舅舅现在是安全的吗?糖糖很着急。】
然而,家族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再次回复信息。
陆泽抿了抿唇,心有不甘地回到卧室。
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保护好自己,让大家都安心。
而另一边,棠莞直接去让司机带自己去司家别墅。碽
眼前的司机身材有些瘦,和棠莞平时见到的保镖不太一样。
从西装袖口里伸出的手有些黑。
虎口上有一道疤痕,像是被利器砍出来的伤口,上面还有缝合的痕迹。
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从帽檐下露出了几缕没有藏住的发梢。
棠莞看了他一眼,将巴掌大的平板放在身边,然后坐上了车。
等车子离开陆家老宅往远处行驶的时候,司机突然开口说了句:“你的胆子多大的,敢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
棠莞很熟悉这个口音。碽
在没有遇见陆蔺的前五年里,她一直与这种口音为伴。
是淮南的口音。
她的手指缓缓收紧,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只是脸上没有多少惧怕的神情。
相反,有些呆愣,就像是她以前在孤儿院的样子。
是那些人最熟悉的样子。
“抓到你落单还真的不容易。”
“我们付出了好多心血哦,都因为你一个小屁孩,全都没的了!”碽
“MMP,我们那么多兄弟!因为你,全被抓了!”
“你这个小哑巴!都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阴狠,棠莞透过后视镜看见了他的脸。
一条贯穿左眼的伤疤,让他显得有些狰狞。
“劳资要把你扔到海里去喂鲨鱼!”
“为劳资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猛地一加速,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碽
银灰色的迈凯伦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到处穿梭,棠莞听见周围响起急促的喇叭声,连带着似乎还有些咒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而眼前的亡命之徒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像是在与死神共舞。
棠莞伸出左手,狠狠地掐在自己的右手虎口上,强制让自己冷静。
她知道,肾上腺激素让眼前的人处于一种不要命的兴奋状态。
也知道自己坐上这辆车的时候,所有电子设备都已经被屏蔽了。
但……
“滴、滴、滴”碽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棠莞的身上响起,惊扰了正在开车的暴徒。
他的声音带着暴躁,头也不回地对着棠莞吼道。
“啥子声音!”
“给劳资关了!”
第173章 陆蔺回来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让眼前暴徒本就紧张的神经摇摇欲坠。懐
那道“滴滴滴”的声音,以及周围的喇叭声,还有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些生物的声音,让他冷静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
他暴躁地拍打着方向盘,嘴里咒骂着:“MD!给劳资滚开!”
“滚滚滚!”
“再不让开,劳资把你们都创死!”
棠莞注意到他的脸上一直都有汗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下巴上,汇成一滴水滴,从上面掉了下来。
像是发出了一声。
“吧嗒”的声音,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一下子踩住了刹车。懐
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棠莞的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前倾,直接从座位上甩了出去,撞在驾驶位的后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凶狠的男人打开车门,把瘦弱的棠莞拽了出来。
棠莞的余光扫着眼前的场景。
这大概是某个码头。
周围很安静,这个时间段也没有人,很是偏僻。
只有一艘小艇,看起来是男人专门放在这里的。懐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把东西交出来,劳资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响!”
棠莞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装着眼泪,有些可怜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