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莞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声从半空中传来，只是离得太远，听起来也不算明显。櫲
而现在，半空中的木偶，只有一只手上挂着丝线，在天上摇晃。
她的双脚无助地蹬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一只手上，周围还是贴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旁边的无人机。
那“嗡嗡嗡”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咒语，让“木偶”发出一句句哭腔咒骂。
“啊啊啊！放我下去！”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让我回家！呜呜……”
“妈妈，我要妈妈……”櫲
终于，无人机飞到木偶的右边，划开了丝线。
小女孩直接从十米的高空中往下落，在场的人有兴奋、有害怕、有惊慌。
只有一道坚定不移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第202章 “虔诚”地赦免罪孽祷告
棠莞趴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放松呼吸，将自己的身体变得柔软。鈓
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降临。
然而这一次，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棠莞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却看见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一张大网，把“木偶”接住了。
棠莞的心跳还是很快，她抿着唇从大网下面爬了出来。
就看见了“木偶”的脸。
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肯定。
那是苏佳佳的脸。鈓
只是她那张光洁无瑕的脸，如今满是伤痕，像是蜘蛛网一样覆盖在稚嫩的皮肤上，溃烂的伤口像是裂缝，吞噬所剩无几的完好无缺。
看起来，很是狼狈。
棠莞走到大网旁，伸出手想要看一看苏佳佳刚刚被丝线勒住的手腕。
然而脸色苍白的苏佳佳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捂着自己的脸，连滚带爬地滚下大网，回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总之看起来就是很恐慌。
棠莞挑了挑眉眼，没有错过苏佳佳的动作，只是有些疑惑。
说到底，在自己之前的几年蹉跎里，苏佳佳做的其实只是一个霸凌动作。鈓
比起她的妈妈，还有那些恶人，苏佳佳的恶意对于棠莞而言甚至不痛不痒。
而且，最重要的是，苏佳佳怎么会怕自己呢？
棠莞背对着身后的佛利尔同学，一步步走向苏佳佳，想要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
而苏佳佳只是蜷缩在角落里，嘴里一个劲地说着：“这不对，这不对……”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棠莞，棠莞，棠莞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这个世界是假的，假的！”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放我回去！”鈓
她的声音时而凄厉，时而绝望，看起来就像是被吓疯了一般。
甚至出现了一些攻击性。
但棠莞没有退后半分，而是歪了歪头，像是小猫在打量好奇事物一般，缓缓地蹲下。
然后看着神情癫狂的苏佳佳。
谁也不知道棠莞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她这个样子还有些孩子气。
而苏佳佳的嘴里还在嘶吼着：“快滚，快滚啊……”鈓
“这不是我的人生……”
棠莞的瞳孔微缩，心里有了个大胆而荒唐的猜测。
——这不是我的人生。
——这个世界是假的。
这两句话结合起来，是不是有一种可能，苏佳佳曾经经历过一些事？
而在她“曾经”的世界里，自己不得善终。
但棠莞也不确定苏佳佳说这话的精神状态。鈓
人在逃避事实的时候，就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会觉得自己和世界有一层隔阂，觉得自己所在的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
棠莞从不轻视或小瞧任何一个人，她也从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然而苏佳佳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棠莞，几乎都要贴在墙上去了。
嘴里还在喊着：“你的死又不是我造成的！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啊！”
“你不要来找我！你快滚啊！”
“啊！快滚！”鈓
“妈妈，妈妈，妈妈，呜呜，我好害怕啊……”
“救救我，救救我，带我回去，我不要在这里……”
棠莞的突然感到头里传来一阵眩晕的感觉，眼前似乎闪过了几个画面。
是深沉的夜色，和热闹的高楼。
是对面的霓虹蜃楼，还有日不落的城市。
以及……
快要窒息的孤寂。鈓
那些迟钝的痛感，像是一双大手捂住了棠莞的口鼻，让她发不出声音，也不能呼吸。
“她”似乎看见了大楼之下像是蝼蚁一般行走的人群。
他们的神情藏在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然后“她”跳了下去！
她好像听见自己用陌生的声音说了句什么话。
棠莞挣扎着，迫切地想要听清，最后却只能看见自己的释然的眼神。
她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义无反顾地视死如归。鈓
棠莞的膝盖一软，在苏佳佳的对面跌落在舞台上。
配合着身后的黑色幕布，像是一场荒诞马戏团的谢幕。
如果。
棠莞心想。
只是如果。
只是一个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
如果自己刚刚看见的是平行时空的自己，那么苏佳佳是不是也和某个时空的自己接轨了？鈓
比起重生这样的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棠莞更愿意用平行时空理论来完善这个猜测。
记忆碎片里的自己，看起来那么孤单。
像是一棵死在春天的野草，无人问津。
是不是那个世界的自己，没有陆蔺哥哥带走自己，没有遇见陆外婆，司奶奶，也没有和自己的父亲相认？
她是不是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她是不是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位很好很好的人。
她是不是也没有看见妈妈留给自己的家书？鈓
她是不是没有找到薛家，一直在恶意的世界里流浪，没有家？
是不是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抛弃，在一个充满恶意的视线的环境里，是个没人喜欢的灵魂？
就那么孑然一身地，用自己最后的筹码坠入黑暗里。
她什么都没有。
就那么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一只带着薄汗的手捂住了棠莞的眼睛，耳边是萧鹤卿略带冷清的声音。
他把棠莞抱了起来，然后小声地说着：“别怕。”鈓
“我会带你回家。”
“别看，脏眼睛。”
弗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棠莞的身边，他那说不好的国语设定又上线了，眨巴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无辜。
“糖，可，可不要，忘，忘记我们的，赌约。”
“你输了。”
弗尔拍了拍手，从舞台之后冒出一群黑衣人把苏佳佳拖了下去。
显然这场马虎的木偶戏让在场的佛利尔学子不满意，他们的脸上挂着一副当地特有的傲慢表情，看向棠莞和萧鹤卿的眼神有些鄙夷。鈓
只有来自东方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情结。
也只有他们才会这么软弱。
救人这种事，应该是要有利可图的。
至于这种给人当肉垫拯救的这种事。
嗤。
那是上帝做的事情。
他们只需要给上帝大把的钱，然后“虔诚”地赦免罪孽祷告。鈓
便可上天堂。
第203章 佛利尔学院
棠莞仿佛听见了周围小朋友的心声，她抿着唇，伸出手，抓住萧鹤卿的肩膀。帗
小小的指尖捏紧手中的布料，揉皱出起伏的痕迹。
那些杂乱的皱痕，宛若棠莞现在的思绪。
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害怕。
她代表着凌云学校的脸面，身边还有个不应该被卷入其中的萧鹤卿。
棠莞知道弗兰克是对着自己来的，所以她应该自己面对。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最大程度地保护民众。帗
——糖糖呀，你能理解妈妈的，对不对？
——有人会惦记他人花园里名贵的花，可他们明明不会爱护，却想要占为己有。
——保护花，保护他们，是妈妈的职责。
棠莞想到这里，缓缓地抬起头，然后看着站在自己身边，脸上还挂着虚假笑容的弗兰克。
她的脸色没有多少血色，头脑还有些混沌。
像是很多声音在脑袋里炸开，每根神经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拉扯。
她浑身都有些疼，脑子里的内容都要成为实质的东西，叫嚣着要出来似的。帗
棠莞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希望这样能减轻一点疼痛。
这样的动作，也确实让她有了几分放松。
头脑没有刚刚那般不清醒了。
棠莞知道，这所学校不是自己国度的那些学校，他们很是野蛮。
打着贵族学校的名义，做着没有开化的野兽行径。
抢夺、威胁。
穿着高定的衣服，做着qin兽不如的事情。帗
可自己现在还在他们的地盘上，自然不能按照国内的行为来解决这些事。
于是棠莞点点头。
承认自己这次赌输了。
于是棠莞就看见，弗兰克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那抹笑容的弧度，看起来还真是有了几分孩子气，多了些天真。
棠莞不想因为这个“赌约”和弗兰克牵扯太久，她想了一会，拍了下抱住自己的萧鹤卿的手臂，想要他把自己放下来。
抱这么久，也应该累了。帗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写出来，要和弗兰克好好地说道。
然而，萧鹤卿没有察觉出来棠莞的意思，反而有些奇怪地看着棠莞，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
棠莞：……
棠莞有些想陆蔺了。
陆蔺才不会这么笨。
不过棠莞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拿出平板，在上面写着。
【学长，请放我下去】帗
萧鹤卿却摇了摇头，小声地说了句：“跑得快。”
棠莞一下子就明白了萧鹤卿的意思。
萧鹤卿怕出意外，他抱着自己跑得快。
可是……
棠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有些无奈。
这么多人，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再说了，现在他们没有彻底撕开脸皮，还不会闹到那么难看。帗
这里不是公海，也不是无人管辖的陆地。
在这里出什么问题，可是国际问题。
明面上，他们不会撕掉这层人的皮囊。
棠莞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她知道萧鹤卿也只是关心则乱。
是好意。
所以棠莞只是安抚地点点头，然后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那个字体倒是可爱多了。帗
【谢谢OVO】
然后又在上面写着。
【可是，我们刚刚的赌约，并没有赌注】
只是这次的字体，一看就是规整，连个颜表情都没有。
弗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他这才意识到，从头到尾，他和棠莞的赌约都是自己在说。
棠莞只是点了个头。帗
什么都没有答应。
想到这里，弗尔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
看起来很是阴郁。
而棠莞继续写着。
【不过既然我都点头，那我还是付出一点什么吧】
弗尔看着棠莞从自己的兜兜里拿出一颗糖，然后放在自己的面前。
【那我就给你一颗糖吧】帗
将糖果放在弗尔的手上，棠莞就收回了手，就连视线都“吝啬”地收回。
弗尔抿着唇，接过糖果，就看着棠莞和萧鹤卿一起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后手指缓缓收紧，那颗硬糖都因为他手心的温度，而有些黏腻。
他看着棠莞离开的身影，心情越发阴郁，就在这时，刚刚把苏佳佳拖下去的保镖来到弗尔的身边，贴近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句。
“少爷，她醒了，但……”
弗尔瞥了保镖一眼，眼神之中带着深深的厌恶，冷声开口：“说。”
“但她好像疯了。”帗
弗尔闻言，挑了挑眉眼：“疯了？”
他嗤笑一声，想要将手中的水果糖扔出去，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将它握在手中，又开口道：“开始装疯卖傻了？以为这样就能抵挡我们一千万美刀的损失？”
“啧，她知不知道因为她那句话，我们找了那条航线多久？安德鲁那小子到现在气都没消，教父和安德鲁家族的接班人还在抢航线。”
“耽误了我们那么多事，她拿什么赔？”
保镖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他知道，弗尔要的也不是自己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保镖看着自家小少爷手中还拿着那颗廉价的糖果，主动地走到弗尔的身边，伸出手，毕恭毕敬的开口道。
“小少爷，我帮您扔掉吧。”帗
毕竟这样的糖果，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布朗家族的面前。
然而，弗尔却瞥了一眼保镖，将糖果放进了衣兜里，说了句：“多事。”
然后抬脚走向了苏佳佳的方向。
另一边，棠莞刚刚离开花房，手表上就传来了一大串信息。
这个时候棠莞才意识到，那个花房里面是没有任何信号的。
只不过当时人很多，所以棠莞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现在发现了，倒是觉得弗兰克这个小孩子，心眼比蜂窝煤都要多。帗
不过好在一开始棠莞对弗兰克就是防备的。
所以也有所准备。
棠莞看着最新消息，是许久未见的克里斯，他看着自己的地址变到国外，便主动过来问自己，在哪。
【糖糖？你在哪？】
棠莞直接回答了。
【糖糖：我在佛利尔做交换生。】
克里斯似乎也没想到棠莞会这么快就回复自己，几秒之后，克里斯就回复了棠莞，上面的惊喜都要通过聊天窗口溢出来了。帗
【！！！我也在佛利尔上学，你等我来学校带你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