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镖看了桌子上的青铜器一眼,答应着出去了。
不一会,杨村长跑进来,他气喘吁吁的说:“袁先生,我听说,我听说,我家这个水罐子,有点来历的是不是?”
袁霆川不动声色地说:“是挺别致的,也没什么大用,连个盖子都没有呢。”
杨村长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袁先生,虽然我们是庄稼人,但也知道古董是值钱的,您可别蒙我们,这个盖子我家有啊,一会我给您找找。”
杜若说:“既然你猜这是古董,就自己拿去卖就是了。”
杨村长擦着额头上的汗:“你这女同志说的轻巧。
我也不瞒你们俩,俺们村也有人拿去卖的,人家就给两块钱,还不想要,挑三拣四的,说破破烂烂的不好看。
我儿子心疼东西,把人家不要的,又背回来了,那些好一点的,一共就卖了五块钱。
跟他去的几个年轻人,一听人家不要,有些陶罐子随手就砸了,觉得背回来怪沉的。
从那以后就没人再拿去卖了,搭工搭力的还不值钱,图个啥呀?
就在家里装个水,喂个鸡啥的,也都没当个事。
袁先生,这个要是真还值几个钱,俺们都卖给你,你多少给一点儿,让乡亲们家里也多少有几个余钱,您看行不?”
杨村长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袁霆川,杜若有些郁闷了,她也收啊,就不知道问问她吗?
其实这也不怪杨村长,这些人一看就是以袁霆川为首,自然先问他了。
第70章 心思难测
袁霆川看出了杜若的郁闷,小声的对她说:“有看上的就跟我说,我让给你。”
杜若瞪了他一眼,开玩笑,这还不是他的东西呢?什么叫让啊?
袁霆川对杨村长说道:“我也不瞒你说,这确实是古董,但价值我也不知道。
这样吧,一会儿就在你家摆个桌子,有愿意卖的就送来,觉得价格低,不愿意卖就拿回去,我也不强求。”
听他这么一说,杨村长明白了,就是说这东西值点钱,但是也没值太多钱,人家也没放在眼里,你爱卖不卖。
这东西放在大老板手里,跟放在自己手里,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大老板能把它变出更多的钱来,自己可是没有办法,那就得赶紧卖。
杨村长说:“袁先生你放心,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让他们回家都找找?”
袁霆川不在意的说:“随便吧,我们今天晚上就走了,有要送的就送来,要不,就自己留着。”
杨村长听着连连点头,转身飞快的往外跑。
杜若看着无语,这大佬心也太黑了,这是逼着人家贱卖呢?
袁霆川瞄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在商言商,这是生意,又不是慈善,再说你忘了?你昨天不给钱,人家能把儿子还给你吗?”
杜若抿了抿唇,不说话,反正这大佬是黑心的,她得小心点。
她好奇地问:“如果我们俩谈生意,你会让我占大便宜吗?”
袁霆川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的说:“如果是两个公司之间的正常合作,不会。
如果你问我要东西,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
杜若听笑了,这男人……
也不知道杨村长是怎么说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呼啦啦的拥了一群人进来,有抱罐子的,有拿青铜碗的,还有几个人拿了烛台进来,大多都是青铜器。
因为身边没有带这方面的专家,袁霆川只能挽起袖子自己上阵了。
杜若看着坐在一众乡亲中间的袁霆川,可惜没带着照相机过来,这画风如此的清奇,不能拍照留念,实在是遗憾。
袁家的保镖们很紧张,不停的在维持秩序,这么多的人,也没个规矩,一旦出现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杜若找到杨村长:“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俗话说,欲速则不达,这样乱糟糟的,其实速度更慢,不如组织一下,让大家排好队,速度还能快一点儿。”
杨村长为难地说:“哎呀,杜同志呀,袁先生已经说了,今天晚上就走,大家伙都怕来不及呀,好不容易能换点钱,大家都着急,这我怎么跟大伙说呀?”
杜若:“这件事我跟袁先生讲,我们在这里多留一天,你看怎么样?”
这倒是可以,不过这女同志说话能管用吗?
杜若笑了笑,她大声的说:“都排好队,别着急,我们今晚不走,明天再走,排好队,别拥挤。”
袁霆川听见了她的话,对身后的保镖打了一个手势。
保镖一边维护秩序,一边大声喊:“今天晚上不走,明天接着收,不要拥挤,排好队。”
有人一听今天不走,明天还收,便悄悄的退出去,打算去亲戚家告诉一声,附近的几个村子的村民当年都拣到过这些瓶瓶罐罐的,也不是没人动过心思,确实也没卖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要了,换个十块二十块的也不少,在地里干一年,也就攒个一二百块钱,一下就能换个二三十块钱,谁瞧着不眼红啊?
杜若瞧着都眼热,最大件的青铜器,袁霆川才给一百块,把那家人乐得千恩万谢的,杜若看着无语。
保镖把定完价的青铜器一一装箱,打算去找一辆车过来,一车拉走。
夜渐深沉,杜若望着远处夜色当中的山峦出神,袁霆川和她并肩而立,轻声说:“我觉得,我从遇到你就特别幸运,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
杜若语含深意:“是么?”
袁霆川眉毛一挑,声音低沉:“当然。”
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相对,朦胧中难以看清彼此眼底的颜色。
杜若看着男人隐在夜色中的身影轮廓,英俊高大如山岳一般,心里有些叹息,为自己之前某一刻在黑暗中的心动感到好笑。
乱花渐欲迷人眼,谁说只有美人误国,这男色也是倾城的陷阱啊,让人防不胜防。
只可惜,郎心如铁,心里只有江山……
屋内传来两个孩子的笑闹声,袁霆川指间的香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如同这男人的心思一样,难以捉摸。
第二天,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人,这一次有不少的小件,杜若也出手收了一些,到了下午,袁霆川就表示不收了。
东西先运走,几个人坐车往回返,杜若写了一封信寄出去,一半为了古墓,一半为了村里那些被买来的妇女和孩子,至于后续处理,那是有关部门的事。
两个孩子这几天都折腾累了,杜若和袁霆川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们都睡得香甜。直到第二天才返回临山市。
一进家门,于敏抱着两个孩子哭的泣不成声,她这些天照顾着两个孩子,已经处出了感情,听说孩子丢了,她哭了好几天。
于敏带着两个孩子去收拾。
杜若问袁霆川:“那边怎么样tຊ了?”
袁霆川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敲着沙发的扶手:“刘庆已经抓到了,但是他不承认跟曲家有关系,也不承认跟我们有恩怨,只是说想绑架勒索一点钱,他倒是交代,韩洛是他的内应。”
杜若看着男人的眼睛:“就这么算了?”
袁霆川面无表情:“狩猎需要耐心,宁击金鼓一下,不撞木钟三千。”
杜若懂了,大佬的意思是一击必杀,现在时机不到。
曲氏集团在内地的投资也不小,不会轻易被定罪的。
杜若想到韩家人,这韩老三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为了那么点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没个几年是出不来了,活该。
就是曲欣,这个疯女人,她一定得想办法弄死她,要不然她儿子出门在外,她都不放心。
第71章 慈母心肠
杜若一片慈母心肠,在琢磨着给儿子清理周边环境,让儿子健康茁壮的成长。
远在港城的季家,也有人一时触动了慈母心肠。
季夫人白敏华哭倒在季远的怀里:“阿远,我从来都不后悔遇见你,这是上天的安排,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遇见你,可为什么我们不能一开始就在一起?”
季远轻抚着妻子的脸颊,脸上一片凄然,他温柔的说:“这是上苍对我们的考验,让我们更加珍惜彼此的感情,你为我付出的,我都懂,也会更加珍惜。”
白敏华的眼泪像珍珠一样一串串的洒落在男人的衣襟,她哭的很美,有种让季远迷醉的心碎。
季远轻轻的掰开妻子葱白如玉的手指,白皙细嫩的掌心中是一枚小巧的凤形玉佩。
白敏华一见玉佩,眼泪落得更凶了,她抽泣着轻抚着男人的胸膛,哽咽的说:“我是个不孝的女儿,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季远一脸心疼的说:“谁说的?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不信,我们问问阿林?”
美人的眼神中带着哀愁,脸颊上晶莹的泪珠带着诉不尽的惆怅:“可是,若若……”
季白林柔声安慰说道:“你不是安排杜家大房的人照顾她吗?你已经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不要伤心了。
你总说那孩子乖巧懂事,她一定会理解你一片苦心的。”
白敏华雪白纤细的手臂轻柔的揽上男人的脖颈,细白的手指在男人的后颈上,轻轻的抚摸着,梨花带雨的说:“谢谢你,阿远,我都知道的,你劝说儿子把在鹏城的分公司拨给杜海管理,就是帮我报答他们对我女儿的抚养之情,你都是为了我,我……”
女子的眼神带着媚意,双颊上带着一抹晕红,声音娇柔婉转,淹没在男人的唇齿之间……
男人的眼底满是怜惜,他心爱的女子善良柔弱,像菟丝花一样,惹人爱怜……
杜家小院的正屋里,杜若和袁霆川正坐在沙发上,并肩看茶几上的一件瓷器。
这件瓷器是临行之前,杜若偶然收到的,同这一批青铜器和彩陶格格不入。
瓷器的釉面晶莹润泽,犹如湖面一般的清澈碧绿,杜若已经认出,这正是“秘色瓷”。
这“秘色瓷”向来有无数种传说,直到去年,在法门寺地宫发掘出数件秘色瓷器,才解决了陶瓷界长久以来的争论,让“秘色瓷”重新展现在世人的眼中。
“秘色瓷”重新出现在世间不过半年,杜若有意跟大佬开个玩笑,看他认识不认识?
杜若做好奇宝宝状,问道:“这瓷器很特别,到底是什么?”
大佬不愧是大佬,只听袁霆川笑着说:“你不认识也正常,这是秘色瓷,陆龟蒙曾经写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这讲的就是秘色瓷,自来关于秘色瓷的争论五花八门,直到去岁才有定论。
秘色瓷是越窑青瓷中的特制瓷器,秘色的意思是保密的釉料配方,用保密的釉料配方涂抹瓷器的表面烧制而成。”
杜若收到的这一件秘色瓷的圆盘品相完好,静静的放在茶几上,犹如盛满了一池春水。
袁霆川问:“你给了那老太太多少钱?”
杜若伸出一根手指,袁霆川挑挑眉:“一百块??”
杜若的嘴角抽了抽,她望着大佬的眼光,一言难尽。
杜若无奈的叹口气:“一千块钱。”
她见袁霆川的目光似有疑惑,解释道:“这瓷器我收来并不吃亏,那老人家家里有病人,一千块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人家是救命钱。”
袁霆川微笑着看着杜若,目光闪了闪。
有的事就是不经念叨,季夫人刚刚跟季远提起杜家,杜海就惹出祸事来。
杜海本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工人,天上掉馅饼,砸到了他,季家突然选他鹏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一开始他并不敢接,谁知道这是圈套还是陷阱啊?
直到后来人家说,是为了报答他们对杜若的养育之情,杜家人才欢天喜地的接下来,在他们看来,自己也不亏心,不管好赖不也把杜若养大了?
不过他们走这事儿就不能跟杜若说,所以杜大伯走的时候是悄悄走的,左邻右舍都知道,就是杜若不知道。
杜海从一个穷小子,一夜之间就成了大老板,虽然他什么也不会,就是个花架子,可公司里的钱多呀,再说季家说是为了报恩,自然不会跟他计较那万八千的资金。
可人的胃口是不断膨胀的,杜海越花手越大,涉足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进一趟歌舞厅都吓得腿肚子直发抖,到现在一夜千金,不过半年的工夫,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
这一次有人约他去名岛赌博,他本来不敢去,他知道自己跟这些人不一样,他说是总经理,其实就是个花架子,他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富一代。
可架不住有人总跟他说:“季家的东西总是季家的,你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调动公司的资金,不拿这个做本钱翻出点浪花来,不是白白的浪费机会了?”
杜海听着有点心动,这一番话倒是触动了他的隐忧,他花的再多也是人家给他的,有一天季家要收回去,他就又变成穷光蛋了。
可让钱生钱,他也不会呀,他倒是听说现在玩股票挣钱,可这花花绿绿的一条线,一条线的,他也弄不明白呀?
他倒是跟朋友一起去玩过几回牌,他赢的次数不少,朋友们都夸他天生有赌运,这一夸倒让他有些飘飘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准他就适合干这个呢?
但他多少还有点理智,知道这个东西一旦掉下去就是深渊,可是架不住朋友们总吹耳边风啊,一来二去的杜海有点活心了。
他本来就缺乏安全感,又钻了牛角尖,怎么琢磨这事儿,怎么行,头脑一热,就跟人家一起去了名岛赌场。
第72章 善良柔弱的亲妈
杜海挪用季家公司一大笔资金,被季白林知道了,如今难以了局,时隔二十年后,因为这件事,杜若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季夫人。
杜若觉得有些好笑,她上一世痛失爱子,季夫人没有出现。
她一个人漂泊,离开了故乡,季夫人也没有出现。
如今,季夫人出现在这里,恰恰证明她是知道自己情况的,这就很有意思。
杜若走到靠窗边的位子旁,季夫人伸出雪白的玉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半软倒在季远的怀里。
季夫人看着杜若的目光,满是慈爱和凄然,眼泪如一串串珍珠从她白玉般的面颊上流下来,季远心疼的轻声抚慰着。
杜若挑了挑眉,她自顾自的坐下来,倒了一杯茶轻抿着,她是真的欣赏不了这种表演,没有笑场,已经是她给这位亲生母亲面子了。
见杜若对季夫人无动于衷,季远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他温柔地把妻子扶坐在椅子上,落座后打量着杜若。
他早就知道杜若的存在,也见过她的照片,这是第一次面对真人。
杜若的面容跟她的亲生母亲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大不相同。
季夫人娇美柔弱,如菟丝花一般让人怜爱,她一落泪,季远的心就跟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