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依然还是嫁给他两年来的那些心灰意冷。
“阿泽——”袁嫂在楼下长唤了一声。
男人举着电话,迈步下楼梯。
走廊上,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沈雪妮将吹干的乌发用木梳梳好抡直,上床准备睡觉。
十分钟后,余泽怀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她卧室,手里拿着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茶。
适才袁嫂叫他下去端这个。
余泽怀专门让袁嫂熬的,他发现沈雪妮在发低烧,休年假回江南老家的时候,应该是受了凉。
京北跟京南两地气候差异颇大,她休年假两地跑,又遇上生理期,今天是最难捱的第二天,结果部里派给她上京北卫视跟国际新闻频道的新闻发布会任务。
她克服身体的抱恙,强打精神,优秀的应付完了,人却累垮了。
沈雪妮以为余泽怀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过的。
然而,他都知道。
“起来把姜汤喝了。”余泽怀摸她的额头,发现洗完澡没那么烫了。
他琢磨着应该不用叫医生来。
“以后生理期别洗澡。”他低声训沈雪妮。
沈雪妮瞳孔颤了一下,惊讶男人怎么会发现她生理期。
“我怕脏。”她一直在生理期洗澡,觉得没什么,不洗不舒服。
余泽怀轻啧了一声,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内涵他。
其实他一点都不脏,他有洁癖,看人在家里养猫都受不住,更别说跟人宽衣解带的乱来。
能让他喜欢上并且煽动他疯狂占有欲的,绝对要是这世上最干净的存在才行。
“刚刚不是有人约你出去?”沈雪妮杏眸盈盈的看向他,他适才下楼,她以为他去周烬的夜总会了。
“先陪你喝完姜茶。”余泽怀递杯子给她。
沈雪妮不伸手接,生气了,一脸骄矜,“我不喝。”
“沈三。”余泽怀滚动喉头,俊脸映在床头灯的朦胧光辉里,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他知道在沈家,她父母就这么叫她,特别是在训她不听话的时候。
“别这么娇,这婚当初是你让我结的。”他有些服她了,被她抱着捏脚跟喂吃饭也哄不好。
他余泽怀就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四的对过一个女人。
沈雪妮还不知足,对他一脸嫌弃。居然还含沙射影的对他说,她怕脏。这是在用最恶毒的方式骂他。
以前他余三公子有多浪荡,世人皆知。
当时她为什么要嫁。
为了护她两个哥哥。
她就是在利用余泽怀,才跟他联姻,现在她这么跟他耍性子,余泽怀要是一直纵容她,哪一天,余泽怀会因为这场联姻输掉自己傲慢的心气。
这么想着,余泽怀的深眸里卷起晦暗不明的暗潮,故意凶巴巴的训了沈雪妮一句:“嫁都嫁了,就给爷乖一点。”
“我不想喝姜茶。”沈雪妮于是更倔,她的瓜子脸忽然盈满靡丽的锐感,鼻翼小巧,红唇潋滟,配上那双娇媚的水眸,像只不高兴的小狐狸,又奶又凶。
她问余泽怀怎么不出去夜店寻欢,余泽怀回答的意思是等她喝完姜茶就走。
于是她就索性不喝。不喝他就出不去。
“你喝了,我不出去。”然而,睿智的余泽怀领悟到了她的小性子,如此回应。
“我真不喝,我要睡了。”沈雪妮把脸藏到真丝被褥里,她微微嗔怒的对男人说,“我们是协议婚约,你不用这么对我。没必要。”
余泽怀说:“那我去找那个卉卉了。”
他把姜茶放到她床头,为她关掉欧式绣花罩下的台灯。
沈雪妮咬唇,气得眼睛一下就湿了,后来一直竖着耳朵听,也没听见屋外有车开走的声音。
第027章 浓艳宝石
再后来, 安静的夜里,沈雪妮睡着了,不知道余泽怀半夜从檀悦宫出去没有。
隔天早上起床想问袁嫂, 又觉得好像她这样是在专门关心余泽怀的隐私。
明明昨夜她口口声声告诉他, 他们是协议婚约, 不用互动亲密;转身她又拿起他老婆的姿态在查他的行踪,这样不太好,最后只能别扭的没好意思开口问。
袁嫂倒是好心的径直告诉她答案:“太太昨晚睡得怎么样?现在还发烧吗?阿泽昨晚一宿没睡, 一直挂心你, 去你房里看了你好几次, 怕你睡迷了去。”
沈雪妮怔怔的问:“他昨晚没出去?”
“出去哪里?阿泽一直担心你着凉发烧, 又是生理期,说你白天在国际会展中心高强度工作, 累得不轻,晚上他要看着你。”袁嫂亲身为余泽怀作证,他昨晚一直在檀悦宫照顾沈雪妮, 深怕她因为身体不适而睡得不好。
沈雪妮这时候本来已经打扮得当, 准备出去上班, 脖子上戴了一条细细的温柔风碎钻项链。
要走到地下车库去取车的她想了想, 又回去三楼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余泽怀要她戴的那条祖母绿项链戴到细颈上, 再走下来, 跟袁嫂告别,说要去上班了。
袁嫂见到今日的太太气色明显好得多了, 直夸沈雪妮是大美人,还特别念叨她脖子上的新项链好看, 问是什么时候买的。
沈雪妮只说了是前不久,没提这是余泽怀送给她的他们领证第二周年的纪念礼。
袁嫂送她出门,提及余泽怀早上一大早就去了公司,虽然昨晚为了照看沈雪妮一宿没睡觉,今天还是无法抽时间补眠,因为公司里多得是棘手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沈雪妮今日的工作是陪那位尊贵的俄商,德米特里参观京北的几处新能源跟生物科技工厂。
她穿一件奶白的露肩西装连衣裙,一头长乌发半挽,纤细的脖颈上挂着幽光闪烁的水滴形哥伦比亚祖母绿项链,她皮肤本就白若凝脂,被那漂亮浓艳的宝石烘托得更加莹润剔透。
同事滕丽华也在场,被沈雪妮今日戴的祖母绿项链给惊艳了。
沈雪妮家里是世家豪门,她平时上班行事总是很低调,滕丽华知道。
可是偶尔一起出去逛逛,沈雪妮随便拎个包都是bikin20白房子之类的,所有当季流行的韩剧里豪门千金女主的着装打扮几乎都能在沈雪妮的身上隐隐找到影子,并且这剧火起来的时候,沈雪妮还早就穿过戴过同款了,已经换到下一波的新品了。
早己习惯沈仙女那殷实家底,可今日她戴的项链,还是快要闪瞎滕丽华的眼睛了。
“妮妮,哪里来的项链?谁送的?”滕丽华问,“太漂亮了,我都不敢问值多少价钱。”
“一个朋友送的。”沈雪妮说,她不想佩戴这条项链,就是因为识货的人肯定能轻易看出它价值不菲。
这不符合她在单位素来低调的行事作风。
她不想被人扒出她的不凡家世,更不想被人扒出她的老公是谁。
“赝品,不值钱的。”沈雪妮轻轻一句赝品带过,“走吧,去给客户做翻译了。”
今天是参观工厂,比昨天的新闻发布会的工作轻松不少。昨天除了现场交流,还有实时直播,为客户做同传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
滕丽华都佩服昨日的沈雪妮能表现得那么完美,暗自庆幸幸好任密没安排她给德米特里做同传。
不过她的专业能力也打不上沈雪妮,任密肯定会把重要人物分配给沈雪妮负责。
“对了,那个德米特里昨天跟融天的余泽怀接触得怎么样?你给他做翻译的时候,有没有机会跟余泽怀说话?”滕丽华忽然想起这茬,饶有兴致的问。
算起来,昨日在会展中心,沈雪妮跟余泽怀肯定能有不少机会近距离相处。
“他们接触得还不错。”沈雪妮不愿细说的回答,“走吧。”
“你跟余泽怀到底认不认识?你帮我要个微信呗,上次在摩尔曼斯克我跟他吃饭的时候喝高了,忘记找他要微信了。”滕丽华回国后一直懊恼,再也没有找到时机跟那位堪称是传奇的余三公子走近。
“行,回头有机会我帮你要。”沈雪妮回答得很随意。
“你知不知道现在四九城里的女人都想要他的私人微信?还有他以前的那些相好,见到浪荡公子哥去国外成功搞完事业,如今如此强势的回归,巴不得跟他旧情复燃。以前他可最喜欢接触那些在校女大学生,听说还一掷千金的包过不少。高干文小说,你看过吗?余泽怀就是那种小说男主奔现。”
滕丽华是颜控,提起这个余泽怀,话匣子就关都关不住。
“现在这些女大学生基本都毕业了,一进社会正想找个靠山好好躺赢呢,搭上融天CEO,一辈子都不愁了。”滕丽华感喟。
“妮妮,你是不是真的结婚了?任密偷偷跟我说看过你的户籍资料,登记已婚,我真的不信,你要是没结婚,你真的应该分分钟找这个余泽怀要个微信,正好借这次这个俄罗斯大叔在这儿跟他谈生意的机会。”
滕丽华唠叨不停的时候,已经在沈雪妮微信联系人里的男人发信息。
【身上有力气没有,姨妈一般几天完?】
沈雪妮读清楚他的信息内容,脸不由得红了。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等她月事完了,好真的办她?
昨天男人在车上虚张声势的那么逗她一场,最后只是帮她捏脚,是因为早就发现她在生理期,不方便跟他亲热才退而求其次的那么帮她做足部按摩?
沈雪妮羞涩又安静的杵在那儿看手机屏幕的模样被滕丽华发现。
“谁啊,给你发什么擦边信息了?给我看看,肌肉男跳科目三?”滕丽华好奇的凑过头来。
沈雪妮立刻把手机熄屏,拉滕丽华投入工作。“走吧,去见客户,等会儿任密又要给我们工作表现考核差等评价了。”
*
德米特里参观完工厂,是傍晚时分,临时接到电话,余泽怀说要请他跟他的随行团队吃饭。
好客且好热闹的德米特里邀请外交部配给他的两名美女翻译官一同前往。
得知是余泽怀请客,滕丽华当然愿意前往,又是一次面见眼下在四九城里风头正盛的余三公子的好机会。
至于沈雪妮,她想不去都不行,完全找不到理由推脱。
用餐地点在京北一个雅致的私人会所,苏氏园林,是周烬的地盘,地处市区,能在四九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拓出这样占地几亩的南方水榭,不知道周烬花了多少钱跟势力。
这人余泽怀是发小,家里的背景也是簪缨世胄,他从国外念完书回来继承家业,不喜欢受拘束,一直是慵懒散漫的从商,除了开各种业绩可圈可点的新型公司,在京北还设有数之不尽的娱乐会所。
这个园林叫江喃。
平时不对外开放,只供周烬跟周烬的朋友偶尔过来玩乐。
今日余泽怀就邀请这位俄国富商德米特里来这里用餐听戏。
事先还让周烬安排了应景的昆曲名伶在这里吟唱。
余泽怀从融天总部的写字楼坐车过来,下车之际,陈赟告诉他,德米特里今日的随行翻译还是余太太。
余泽怀喉结滑动,眼色略微深了些许,道:“等一下在餐桌上,别提我跟她结婚的事,她脸皮薄。”
陈赟立刻颔首,答应道:“好”。
余泽怀走进来的时候,沈雪妮跟滕丽华已经在圆形餐桌边入座,包厢是临水的带露天水榭造景的中国古风设计,巧夺天工的雕梁画栋之间,架设有数盏精工的刺绣屏风。
幽香莹绿之中点缀着黄白的铃兰盆栽摆放在红木花台上,盛开得极好。
只是一个官方翻译的沈雪妮坐在离俄国富商较远的位置,跟德米特里亲近的人才能挨他坐得很近。
他带来的两个混血女助理还穿了旗袍。
沈雪妮跟滕丽华着装端庄淑丽,就是简约风的西装连身裙。
明明是他做东请客却还是姗姗来迟的余泽怀走进去后,一桌的人盛情迎接,将他迎至主位,德米特里的男秘书给余泽怀介绍在座的人。
说到最后,才提起有两个女翻译官,是外交部安排给德米特里这次陪同他对中国进出口商会展开访问的优秀人才。
“这位是滕丽华老师,这位是沈雪妮老师。”
“你们好,我是余泽怀。”着一身浅灰手工西装的余泽怀坐在圆桌边。
眼色浅淡,一张冷厉又蛊惑的脸微扬,优越下颚线探在空中。
仅仅如此,在座的女人们就已经为他面如桃花。
在这满园春色的用餐环境里,沈雪妮敏锐的察觉到一桌的女人都在为余泽怀荡漾芳心。
她悠然想起这几日总刷到的那个搞笑BGM解说:【春天,是动物发情的季节。】
然而此刻她才没有这样的心思去欣赏男色,一是因为她肚子疼得厉害,二是因为余泽怀有多蛊她已经领略过了,为了让自己少中毒,早自愈,她选择不过多的去留意他。
她刻意不跟耀眼的男人有任何的眼神交汇,想着快点结束饭局,就回檀悦宫去睡觉。
她有些后悔,昨晚应该喝了被她跟余泽怀僵持不下着推拉的那杯姜茶暖暖肚子,今天她出外场做翻译,痛经的症状居然越来越厉害了。
京北的春天毕竟不如京南的春天温暖。
气温上升得不够暖和,但是大家穿衣已经习惯性的减得不少,为着一份春日躁动的心情。
“余总,谢谢你邀请我们来这么美丽的地方用餐。”德米特里的秘书已经为他介绍了今天这座园林的价值,以及什么样的人能来这里用餐。
只是单纯的有钱,到这里来用餐是完全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