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
最后是姜时摆手拒绝，才让他停了下来。
那边的令牌早就化为了一片灰烬，只有四周的石头，被雷电劈成一片焦黑。
姜时蹲下身，摸了摸河底，只留下一手的淤泥。
枉死之人的冤魂，纷纷聚集过来。
“姐姐，谢谢你。”
“你们的仇自己仇，记住，只要对方留有一口气就好，别弄死，你们就可以投胎转世。”
“我们不投胎。”
“为什么？”
“做人太辛苦了，尤其是做女孩子，我们只想为自己报仇。我们要让他们死！”
姜时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些带着浓重怨气恶毒魂魄已经迅速离去。
“陈颂，走！”
等两人回到村里。
大队的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奄奄一息。
没有一个人除外。
姜时跟陈颂走在小道上，发出蔡警告已经骑着自行车跑了过来：“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把人送回派出所交给赵庆后，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就又骑着自行车赶来了。
只是他刚进大队，就看到村口老人已经躺在地上。
越往里走，躺着的人越多。
来到地里，躺了一大片。
姜时摇头：“我们去了山里，察觉到不对劲下山的时候就这样了。”
“这...”
蔡警官咽了咽口水：“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姜时立马严肃道：“蔡警官，咱们是新时代的人民，要相信科学，你这样是要挨批的。”
一旁的陈颂，嘴角使劲的抽搐...
人太多了，最终是医生来到大队诊治，一查就发现了问题。
“你说他们今天突然躺地上的？”
“对啊，之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不可能！”
医生看着蔡警官，严肃又带着谴责：“这里的所有人器官都坏死，没几天好活了，怎么还能生龙活虎。”
“你说什么？”
蔡警官掏了掏耳朵，觉得是自己耳屎太多，堵住了耳朵，让他有了幻听。
医生这才发现他好像真的不知情，眉头微皱：“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濒临死亡，你说你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对啊，我不可能骗你们的，不信你问这两位同志，是从北城来的。”
蔡警官连忙拉着车陈颂跟姜时，让他们解释解释。
姜时蹦这一张脸，严肃又真诚：“对，早上来村子里查命案的，结果从山上下来，这个村的人都这样，医生，你说会不会是这群人都回光返照了？”
医生喉咙口被什么糊住了一般，想说不可能，可看着整个晒谷场都是人，又开始怀疑自己。
最后干巴巴的问道：“你们上山前还好好的？”
“对啊，不过我们在边上那条河里看到了尸骸。”
“？？？”
医生脸颊抽动，指着田埂不远处流动的那条河：“这条？”
“不是这里，是上游。”
“那不是水库吗？”
姜时也有点懵圈：“你不会是说....你们整个谷川镇好多人都喝这条水？”
医生艰难的点点头。
陈颂拍了拍他肩膀，以作安慰。
这让医生欲哭无泪，这不就是说他们整个镇上都在喝浸尸水？
蔡警官倒是乐观：“还好还好，镇上喝的都是自来水。”
医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自来水，也是这里的水啊。”
“哈？”
蔡警官很懵逼，他想吐，可姜时不允许。
“蔡警官，你得麻烦喊一下公社的人来帮忙捞尸，顺便把郁言跟赵庆，还有唤娣的尸体一起接过来”
“行....”
姜时又看向生无可恋的医生：“同志，我怀疑还有跟这个大队一样的病人去了医院，但凡症状类似的，你都得找人送到这个晒谷场。”
医生已经麻木了：“行，我喊公社的人帮忙。”
一时间，一个个是各忙各的去了。
只有姜时知道，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阵法破，反噬至。
第491章 案子来了05】
“陈颂，你让北城的文淳留意一下，谁突然大口吐血或者一夜白头的。”
姜时就不信，那个人能藏的那么深。
陈颂点头，很快就去了村委打电话。
姜时坐在地上，吃着大白兔奶糖，看着那些冤魂一个个视线盯着她手中的东西，不由得莞尔一笑：“你们做的很好，他们都没死，你们有机会转世，也能吃到这个。”
一个个饶是很眼馋，可都摇头拒绝：“糖再甜，也只能甜几分钟，可做人的苦，是苦一辈子。”
她们自打生下来那刻起，就不被期待，能长大的到七八岁的，已经是万幸。
里面有无数的孩童，一生下来，就被溺死或被丢到山上。
出生就是死亡，她们不想。
赵庆跟郁言拖着唤娣的尸体，最先到来。
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小时，这是什么情况？小蔡也说不清楚，就说出事了...”
郁言蹲下身查看了几个人，语气淡然道：“没死。”
赵庆嗷的一声：“没死？那郁言你给治治？”
“我看死人。”
“你以前也看活人啊。”
“我不想。”
“？？？”
赵庆不解，这么任性的吗？
下一秒，姜时就指着河边道：“尸骨在上游。”
“什么？”
赵庆回头看看姜时，又时不时移开视线看那条流动着的河水：“小时。你逗我们的呢？？”
“沉尸河，底下全是这个大队的女孩儿。”
“靠！！”
赵庆怒斥一声，就想脱衣服往下跳。
好在蔡警官很快叫了公社的同志过来。
一个个都不再闲着，开启了捞尸的活儿。
直到第二天早上，姜时看着河流，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捞完了。”
“才捞完？”
赵庆呢喃道，太可怕了。
郁言已经直不起腰了，索性坐在小凳子上，背靠墙壁，太累了，那胳膊仿佛不是他的一般。
“五十一具尸骨。”
“多...多少？”
“五十一。”
郁言对着公社领导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被吓得站都站不稳，他以为五六具已经顶天了，结果现在告诉他，是少个零。
姜时瞥了他一眼，就开始把尸体一具一具区分开来。
“赵哥，那个手骨给我。”
赵庆在一旁当传送工，后来，公社的人也加入了进来。
不过几人凑在一块悄悄讨论。
“这北城来的警察在干什么，这还能分得清哪个是哪个？”
“不然你能咋办？”
“我害怕啊，那么多骨头。”
郁言扫了几人一圈，淡淡道：“能区分的。”
几人被吓了一跳：“什...什么？”
“我说能区分开来，她能，我也能，每个人都不一样的。”
只是他需要仪器，但是小时不需要。
当然这句话他没说。
公社的几个干部有点尴尬。
“你们去看着村民吧，虽然一时半会死不了，但是拉屎拉尿还是麻烦。”
陈颂的话，让他们如释重负，一溜烟全跑了。
发现四下无人时，他才凑到姜时身旁小声道：“文淳说医院那边没有那样的人，不过有个领导开会的时候突然晕倒了，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不着急，这人已经露出马脚了。”
“嗯。”
尸骨堆放在仓库前面的空地上，四周已经没有外人。
她对着半空道：“你们自己的身体，自己找，找完后，我给你们下葬。”
“谢谢姐姐。”
“呜呜呜~”
一阵阵阴风吹过，地上的骨头，居然全部自己跑了起来。
赵庆缩在了角落，嘴里一直喊着南无阿弥陀佛。
郁言的目光一动不动，似乎想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风停后，天上飘起了雪花。
“小时，这不会是老天爷在可怜这些女娃娃吧？”
“那他还真挺添乱的。”
“确实...”
雪越下越大，公社的人不得不撑着伞跑过来，看到一地的尸骨躺在地上，雪花居然全部避开了骨头，只觉得一阵恶寒。
“那个，四位同志，下雪了，咱们这...”
姜时望向郁言：“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死因、年龄...”
姜时让所有人把尸骨打包背到大队。
谁家的孩子，埋在谁家，尸骨在，罪恶在，一个都跑不了。
埋尸的时候，赵庆眼眶红了又红：“狗东西，这家居然溺死了三个女娃娃，一个一岁，一个一岁半，还有一个刚出生。”
公社的人虽然害怕，可得知死因跟死前遭受的一切时，也都哭成了泪人。
“怎么那么可恶啊，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就这么摔死了。”
第492章 案子来了06】
“我埋的那户人家是两个女娃娃，大的那个七岁了，上山摔断了腿，家里人觉得她浪费粮食，直接丢进了河里。”
“唤娣知道不，失踪了三个月的孩子。”
姜时看着公社众人，指着腐烂发着恶臭的尸体。
“知道，我们还以为是遇到了人贩子，帮着寻找过，谁知道在山上发现了。”
“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大队的人那么恶毒，不会是...”
“胡说八道，要是真是他们干的，还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人？”
姜时看着唤娣小小的身子，眼里的悲痛止都止不住：“因为他们没办法啊，有个知青下乡到了隔壁大队，挖水渠的时候，唤娣认识了她，后来这个知青在那个大队结婚了，不过还是偶尔会来找她，唤娣父母说她失踪，是因为知青来了，她们没办法。”
公社的人张大了嘴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样。
“那知青人好，心善，找不到唤娣就去问人，大队的所有人都表示不知道，她丈夫就陪着她去派出所找了警察，还顺便去了公社。”
公社的领导一下子反应过来：“大队的人知道唤娣已经出了事？”
“不知道，不过也能猜到，反正对他们来说，女娃娃的命不是命，受伤了，生病了，丢河里就是了，他们不会给女娃娃花钱。”
“就没嫁出去的？”
“嫁出去？有个一两个，不过三天两头被要求把夫家的东西拿回婆家，因为这个原因，离婚了好几次，最后被卖给了老光棍。”
“她们...不知道？”
“谁知道呢，反正也被带来这里了。”
公社的人听到后，直接打颤，能被送回来的，全都是突然得了怪病身体不行的，他们想，这些人都是作恶多端之人，那么...
越想越觉得后怕。
姜时从自己随身的衣物里掏出一件干净的灯芯绒连衣裙。
“唤娣，咱们清清白白的来，就干干净净的走。”
她让陈颂去倒了盆水，一点一点的把唤娣身上的污渍给擦干净。
断了的肋骨，被郁言给接上了，戳破的肺也给补上了。
身上的腐肉，也被他清理干净。
姜时拿着裙子在她身上对比了一下，为难的看着身后的人：“你们会剪裁吗？”
“我我我！”
公社的妇女主任很快就接过了这个重任。
尺码是郁言报给她的。
她拿到裙子，眼中流过一丝可惜，不过很快就手脚麻利的改裙子了。
等改完已经是一小时后。
姜时给唤娣换上，还在她头上别了一朵小百花：“唤...”
小小的人儿，生前遭遇了无尽的折磨。
她因为摔断了腿，当晚被他们抬到山上抛下了。
“没用的东西，你就死在这吧。”
“爸妈，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我以后一定吃很少很少，别丢下我。”
“放开！我让你放开！”
唤娣的父亲拽了拽自己的裤子，一用力，滋啦一声，裤子裂了。
他气得踩住了唤娣的胳膊：“你这个畜生，让你松开，你还不松手，老子就这么一条裤子。”
“咔嚓”一声，胳膊断了。
唤娣害怕的瑟瑟发抖，可她父亲已经打上头，一脚踹在她胸口。
人被踹飞好几米，鲜血直流。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只看到父母决绝离去的身影。
小小年纪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只吃半个地瓜，有时候就喝水，为什么父母还不要她...
姜时心疼的看了她许久，才回头对陈颂道：“小心点，她怕疼。”
陈颂点点头，跟着赵庆，把唤娣埋在了自己家院子。
她的身下，是她几个姐姐。
屋内还剩下最后一个女儿，才两岁。
她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众人，眼里流露着害怕。
妇联主任蹲下身，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一点：“小妹妹你叫什么？”
“娣。”
她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只记得父母一直娣娣的叫她，误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名字。
姜时指了指还没完全被盖上土的唤娣：“认识吗？”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坏，妈妈不要，我乖，妈妈疼。”
姜时扭头就走，看的妇联主任哑口无言，可又有点无力。
陈颂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坐在水库边，底下就是捞出尸骨的地方。
“小时...”
“她是唤娣带大的，可她不记得唤娣的腿是因为她才摔断的。”
陈颂默默地坐到了她身边，搂着她，给予她一点温暖。
“唤娣父母不想养这个孩子，打算把她丢掉，是唤娣抢孩子的时候，摔断了腿...”
第493章 案子来了完】
陈颂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姜时那么不开心。
因为唤娣用命换了妹妹，可最终得到是只有一个坏。
两人静坐许久后，姜时才抬头看着半空：“你们真的不走吗？”
所有人摇头：“姐姐，我们来人间一遭，只有苦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