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眼里的担忧之色却不是假的：“希望爸爸能听他的话吧，别再生气了。”
蔡文清看了女儿一眼，她总觉得女儿还是太单纯了。
心地善良固然是很好的品质，可有时候，该争的时候还是得争一把。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来付出这么多，一直都在委曲求全，难道最后求的只是净身出户么？
兜兜转转十多年过去，好不易进了豪门，她不想女儿最后又回去原点。
姜家家财万贯，她们分一杯羹又怎么了？
第四十七章
姜续去楼上找父亲, 托词说是公司里有事要向他汇报，姜城这才开的门。
公司里最近的确有个正在进展的大项目，但姜续一个人忙得过来。过来汇报, 也只是把最近的进程说了一遍而已。
姜城其实心里都明白，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他不可能永远关自己在书房不开门, 所以, 既然儿子借口公司里的事要汇报，他索性顺坡下驴, 开了门算了。
其实一个人闷在书房里发了半天的呆, 这会儿在自己的调节下，心情也好些了。
他知道儿子肯定不只是为着汇报工作才回来的，他今天发了这样一顿火，又拒绝吃晚饭，想来文清也着急。
所以，姜城也不兜圈子, 索性直接问了：“是你蔡姨让你回来的吧？”
是蔡姨让他回来的，还是是瑶瑶让他回来的, 对他来说或许意义不一样, 但对爸来说, 却都是一样的。所以, 姜续也并没特意解释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蔡姨也是担心您。”姜续是认可和接受蔡文清的, 从一开始, 他就没像妹妹姜意言那样反感过这个继母。至于后来, 他对舒瑶有了想法和心思后, 爱屋及乌, 自然更是对蔡文清十分敬重。
所以，姜续话里话外, 也都是帮着蔡文清说话的意思。
“蔡姨也是担心您，刚刚我回来，楼下看到她，她明显一脸的心事和担忧。瑶瑶也很担心您，都让我赶紧上来劝劝。说您晚饭都没吃，一个下午都没出来过，都怕你出事。”
被这样关心着，姜城心里还是挺暖的。他自己气本来也消下去不少，又听到这些，不免笑起来。
“我能出什么事？”他摇头，挺无奈的样子，“你蔡姨就是胆子小，没经过什么风浪。算了，本来也不为什么事，我已经没事了。你公司里最近事多，家里的事就别跟着操心了。”
但姜续既然回来了，又怎会无功而返呢？
他今天去找过姜意言的事，以及姜意言的嘴脸和态度，他是必须要如实向自己父亲汇报的。
“刚刚过来之前，我去找了意言了。”开了个头后，姜续才又提起下午给她打过两个电话但皆被她挂断的事，“本来打算在电话里说的，但她不接，我只能亲自去找她。”
姜城自然知道他们兄妹一直不和，每次见面都得吵上一架。能心平气和坐在一个空间里，不互相呛呛几句，都算是很好的了。
所以，在听到儿子说去找过女儿后，姜城沉沉叹息一声，问：“又吵架了？”
姜续不屑：“我都懒得跟她吵。只是……她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前些日子表现出来的乖巧和温顺，都是假的。爸你不知道，今天她在我面前到底有多凶悍。什么话难听她说什么……我真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姜城也习以为常了：“她就是这个脾气，自你妈走后，她就成这样了。但这也不能怪她，唉。”比起姜续来，姜城对姜意言这也女儿，感情自然更深厚些。
姜续说：“我知道她不喜欢爸爸和蔡姨结婚，也不喜欢瑶瑶。可很多事情，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她只顾发自己的脾气和牢骚，只顾自己爽了，至于是不是伤及无辜了，她可不管。这么自私自利，怕是跟谁都相处不好。”
“我看她最近还是知道收敛些的，虽然有段时间没打视频回来了，但你看她也一直安安分分的，没再闹事吧？人都是一点点改变的，也别把你妹妹说得那么不堪。”姜城多少还是帮着女儿说话的。
女儿再不好，他可以指责、可以生气，但别人说女儿不好，他还是有点不高兴的。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姜续无语。
“算了，那我也不说了。”姜续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来，“本来是担心您的，但看您现在这精神头，以及对她的维护……算了，我还是不多这个嘴了。您没事就好，那我回去了，明天一早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
姜城：“家里这些事你就别跟着操心了，万事以公司为重。最近谈的这个项目对公司来说至关重要，你要把全部心思都精力都投放进去。”
姜续：“我明白。”
下楼来，转身看到舒瑶，姜续脚下步子顿了下。
“瑶瑶，你来一下。”姜续最终还是没直接走，而是选择喊了舒瑶到一旁去说话。
舒瑶正捧着本外国名著坐沙发上看，听姜续叫她，直接就合了书放在面前茶几上，然后她起身跟着姜续走到了客厅窗下的角落处。
“今天的事，要先谢谢你。”姜续先道了谢。
舒瑶忙笑着摇头：“谢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又问，“爸还好吧？”
姜续难免要发几句牢骚了：“是我们多余担心他了，我在他面前说了意言几句，他还反过来帮着意言说话呢。”然后有点赌气的语气，“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别管他了。几次撂手不管，他就知道谁好了。”
舒瑶说：“毕竟意言是他的亲闺女，这也正常的。”心里却有些涩涩的。
但舒瑶装着并没在意的样子。甚至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小失落，脸上笑容更盛开了些。
她穿着身白色连衣裙，宽宽松松的款式，更衬得被包裹在里面的身子柔弱纤细。一头黑长直就那样垂顺的披在身后，文文静静的笑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盛开着的一朵茉莉，清新淡然，令人望之心旷神怡。
姜续盯着她看，不禁有些走神。
还是蔡文清不是时候的走过来打断他们，问他们在谈什么，姜续这才略显慌乱的收回目光。
“在谈瑶瑶是个怎样的好女孩儿。”姜续笑着，眼神明显有了克制。但蔡文清如此心细如发的一个人，自然早就发现了端倪。
虽看得明白，但也并不戳破，只是顺着姜续话道：“瑶瑶是从小受多了苦，现在才这么文静懂事的。”言外之意是，姜意言就是自小好日子过多了，才养成这样的性格。
蔡文清没直言，甚至连和姜意言擦边的一个词都没有，但却就是成功的让姜续想到了姜意言的霸道无理。
“是瑶瑶本来就善良，也是蔡姨教导有方。”在心仪女孩子面前，姜续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小时候过得不好的人很多，但其中不乏最终走上歧途的。瑶瑶却始终坚韧善良，一是她自己本性就好，二也是蔡姨教得好。”
蔡文清知道姜续说这些是真心的，而不是奉承。所以，她心里很高兴，此刻脸上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
但嘴上却足够谦虚：“阿续抬举我跟瑶瑶了，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多年，现在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也是多亏了你们啊。”不想谈这个了，便适时转了话题，“你爸爸怎样？”
“他挺好的，蔡姨不必担心。”
“没事就好。”蔡文清抬手压住胸口，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他现在年纪大了，还那样发脾气，我真怕他身子吃不消。”
不再是他和舒瑶的独处，姜续也就没了继续周旋的心思。又同蔡文清客套几句后，姜续告了辞。
姜续走后，蔡文清拉着女儿手悄悄问：“趁这个机会，正好和你爸谈要进公司的事。妈知道你脸皮薄，为难，放心，这事我来办。”
舒瑶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妈妈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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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漠川今天能帮自己，姜意言一点也不意外。
一来，温漠川本来就性情温良，就算他再讨厌哪个女人，也不会对女人动手，所以，自然也就反感一言不合就对亲妹妹动手的姜续。二来，他本来也不喜欢姜续。
书里强调得很清楚，可能是因为彼此性格不合吧，他们两个从小就有点不对付。再加上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他们俩又成了情敌，就更是没什么交情了。
但姜意言是个知道感激的人，就算温漠川帮她或许并非因为她是她，今天哪怕是换做别的任何一个人他也同样会帮。但……于她来说，的确是受益了，所以，她该好好谢谢温漠川才对。
晚上十点，姜意言总算完成了今天要完成的工作。伸了个懒腰后，发现时间还早，便够了桌上手机来。
犹豫了一下后，她最终还是主动给温漠川发去了问候的信息。
她在微信上先拍了拍他，然后问：【睡了吗？】
温漠川一般也不会睡这么早，姜意言给他发微信时，他也正在加班。但因为需要处理的也都不是什么急事，所以，温漠川的信息立刻回了过来。
【还没。】
回完后就撂下手机继续手头的工作，但过了会儿，见那边还没回应，温漠川犹豫着，又打了【怎么了】三个字打算回过去，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立刻起身过来开门，就见妻子一脸笑盈盈站在外面。
第四十八章
看她笑, 温漠川竟也不自禁跟着笑起来。
“怎么了？”刚刚没来得及打出去的字，他直接亲口问了出来。
姜意言是想邀请他一起吃夜宵的，但又怕他在忙, 没时间，所以先问了：“还在加班吗？还是……”已经要休息了呢。
温漠川：“在加班。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也可以明天再处理。”
“哦。”姜意言轻轻应了声, 这才邀请他共进夜宵，“饿了, 你饿不饿啊？如果也饿了, 请你吃夜宵啊，权当你今天帮我挡住姜续的答谢宴了。”
和现在的姜意言相处，温漠川会莫名感到轻松。虽然他自己也能感受得到，妻子自从改了性子后，也不如以前那样对他上心了。但不得不说彼此间的磁场很重要，从前她那样上心, 天天黏着不松手的时候，他会觉得压力大, 也并不开心。
但现在, 她稍稍松了松手, 没像以前那样逼得太紧了, 他反而更愿意反过来去亲近。
温漠川觉得, 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有误, 她不是为了对付刚回国的舒瑶故意伪装的温柔善良, 那么, 就是她可能自己也意识到之前夫妻间的相处模式有问题, 想换一种方式生活吧。
又或许，温漠川觉得, 可能这是妻子另一种引起他注意的手段。
她也想他们间可以以另外的一种方式重新开始。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温漠川都是愿意配合的。
所以，即便很少会吃宵夜的他，也立刻点头答应了：“好啊。”
既然美其名曰“答谢宴”了，自然不能太过穷酸小气。一碗泡面肯定是不行的了，所以……姜意言打算点一顿外卖烧烤。
再点一盆小龙虾，顺便再配几瓶啤酒喝喝，就更好啦。
这是姜意言自己的生活习惯。她从前工作忙压力大的时候，当每完成一项工作时，都会约一两个朋友去整顿宵夜吃。也会喝点酒，不过，喝的都少。
如果按姜意言自己意思来的话，她是想这样。又便宜又解馋，多惬意啊。
不过呢，既然是请温漠川吃，自然也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所以，姜意言略微有几分小心翼翼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既然是请你，当然要以你的喜好为主啦。”她表现得一副十分大气的模样。
但其实心里却是紧张的，生怕温漠川随口就报出个什么高档的餐厅名字来。
不过好在，温漠川这个人还是很识趣的，他没自己定，而是又把决定权交到了姜意言这里。
既然如此，那姜意言可就不客气了。
“天太热，我觉得我们出去吃也挺不方便的，所以，还是点个外卖回来吃吧。”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转身往楼下去了。顺便还回了个头，眼神示意温漠川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