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别墅内，蔡文清见家里保姆张姐接了个电话就要外出，便喊住了她。
“这么一早，你要去哪儿？”蔡文清在姜家这么多年，早坐稳了姜城太太的位置。
家里，不管是继子姜续，还是保姆司机，都对她十分敬重。
见太太问，张姐立刻说：“刚刚二小姐打来的电话，说一会儿带着美美小姐回来，中午留这吃饭。我想着家里的菜不够，赶紧得去附近的超市再买些。”姜意言本来是姜家独女，舒瑶略大她一些，自舒瑶来到姜家后，她就成了二小姐。
蔡文清喜悦之色立刻浮于脸上，转身就和刚刚下楼来的姜城说：“阿城，意言今天要回来。”
姜城已经听到了，他交代张姐：“前几天刚空运过来的那批海鲜，也拿出来吧。”
蔡文清听后，也立刻说：“对，赶紧都拿出来，我记得意言最喜欢海鲜了。”
第十章
蔡文清让张姐把海鲜都拿出来，但姜城却说：“拿一部分就行，再有几天瑶瑶也回来了，她也喜欢吃。”
蔡文清却说：“瑶瑶这几年在国外，想必口味都变了，不一定还爱吃的。意言好不易回来一趟，她又爱吃，还是都留给她吧。”
一边说，一边扶着姜城坐去了一旁沙发上，然后继续说起舒瑶来。
“瑶瑶这一走就是五年，五年时间，一次都没回来过。要不是我跟着你出差过去看过她几回，我怕连她如今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这孩子……也是倔，说不回就不回，连家里爸爸妈妈都不要了。”
姜城倒觉得这没什么。
“她出国是去读书的，自然学业为重。何况，如今学成之后，不是第一时间就想着回来工作吗？我看瑶瑶这孩子实在不错，懂事、能吃苦，还有上进心。看看我们身边，有几家的子女能攻读下博士的？瑶瑶啊，的确是给我们姜家长脸了。”
对这个义女，姜城是十分满意的。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她这个博士却是姜家供出来的。
以后在圈子里，在同行面前，他也会因此倍有脸面。
姜城以此为豪，蔡文清就更是了。
而且她清楚的知道，女儿如今海外学成归来，有了博士头衔的加持，又是姜家义女的身份……她往后的日子是不必愁了。
“前两天和她打过视频电话，听她的意思，是不想从商的，想就在深市找个高校任职。”蔡文清一边说，一边拿起面前茶几上的苹果削起来，“我说这么大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得问问你爸爸和哥哥的意思才行。”
说话间，蔡文清就熟练的削好了一个苹果，递过去，顺便试探：“阿城，你觉得瑶瑶是进公司的好，还是去高校任职的好？”
姜城自己有儿子，他如今也算是半退休状态，公司里的事，已经差不多全权由儿子处理。
瑶瑶如此优秀的海归人才，若能去公司帮她哥哥的忙，固然好。但若她有自己的打算，姜城也不会干涉。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听她自己的意思吧。”
蔡文清点头：“你也同意，我就放心了。我原还想，家里好不易把她培养出来，她却不进公司去帮忙，还怕你和阿续不高兴呢。不过……也的确是可惜。她如果肯进公司去，帮帮她哥哥，也能减轻阿续的一些压力。这段日子，阿续回来得越来越晚，想必是工作不太顺心，我看他都瘦了。”
姜城却一点不心疼儿子。
“吃这点苦算什么，不经历这些磨练，他以后挡不住风雨。”
蔡文清：“知道你是锻炼他，希望他能尽早完全上手公司的事。可我是女人，不懂生意上的这些事。我是看着阿续长大的，早把他当成了自己孩子，我心疼。”
姜城笑：“你这个继母做得已经够好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他伸过手去，覆握住蔡文清手，“这么多年了，我认可你，阿续也认可你，我们早是一家人了。”
蔡文清欲言又止。
姜城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说：“有我在，意言她不敢怎样，我也不会让她怎样。”又说，“五年前的事，既过去了，我们就不提。但你也放心，我肯定会给瑶瑶选一个更好的。”
蔡文清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她主动靠进了姜城怀里，心存感激说：“此生能遇到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母女怎么命这么好，竟遇到你这样的好人。”
对现在的生活，蔡文清很满意、很知足。对姜家父子，她也是心存感激的。
而只要他们父子是护着她们母女的，就算意言对她们母女仇恨再深，她也是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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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十点半左右，小陈的车进了姜家独栋别墅的院子。
早有门卫把电话先打进来汇报了消息，蔡文清见状，立刻起身迎了出来。
姜家别墅不在市区内，这一片都是富豪聚集地。但一栋栋别墅间，隔得很远，所以每一栋都带一个很大的园子。
车进了院子门来，还要再开几分钟，才能开到住处门口。
这里显然环境更好，空气也更好。园子里丛林茂密，绿树环绕，像是一个庄园。
下了车，姜意言四下打量了一圈后，才把目光落在迎候在门口的中年美妇人身上。
美妇人看着保养得很不错，中等身量，身材纤细柔长。一脸恰到好处的笑意，温婉端淑，平易近人。
如果猜的没错，她应该是舒瑶的妈妈——蔡文清女士。
《挚爱》这本书里，蔡文清和女儿舒瑶不同，舒瑶算是高知女性，她则是彻底攀附着姜城的菟丝花。
没了姜城，她仿若就活不下去一般。
偏偏姜城是个大男子主义极强的人，就吃蔡文清这一款。
姜城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所以姜意言母女那种性子的才会吃亏。
姜意言走过去，客气喊了她一声蔡姨。
蔡文清先是一愣，继而更热情了，忙请着姜意言进去。
“有些日子没见，美美又高了。”和大的打完招呼，蔡文清还不忘也招呼一下小的。
温美美站在妈妈腿边，仰头看着跟前的长辈，没说话。
这个人她认识，每回见到她，爸爸都让她喊外婆，但妈妈却偏偏不准。
今天爸爸没在，她自然是乖乖听妈妈的话。
但姜意言却对女儿说：“美美喊人。”
温美美好奇，立刻看向了妈妈。
就见妈妈望着她笑，温柔道：“小孩子要有礼貌哦，见到长辈，是要喊人的。喊她蔡奶奶。”
蔡文清的笑有一瞬僵在了脸上，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美美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哦，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真是令人头疼。
不过呢，她抬手抓了抓小脑袋后，还是听了妈妈的话。
“蔡奶奶。”她奶声奶气的喊了声。
奶奶可以有很多，路上随便遇到一个年纪大的，都可以喊奶奶。但是外婆呢，却只有一个，永远是原身的亲妈。
“我爸呢？”一边牵着女儿手往里去，一边问身旁的蔡文清。
蔡文清始终陪着笑脸，热情洋溢。
“你爸就等着你回来呢，一早知道你要回来后，公司也不去了。”一边絮叨着一边喊，“阿城，意言回来了。”
自从姜意言的妈妈走后，父女两个关系一直不好。
身为长辈，姜城不可能屈尊降贵向一个小辈低头。
而原身呢，心里怨恨父亲，又性子耿直，她更不可能有好脸色。
占了原身的躯壳，姜意言不会太过违背原身本来的意愿。不过，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她更圆滑了些。
进门后，姜意言主动喊了声爸。
姜城沉着脸应了声，却没理女儿，而是把满脸的笑都给了外孙美美。
原身自己和父亲关系紧张，但没阻止女儿和他亲近。所以，温美美和外公的关系还算不错。
温美美性格很活泼，和谁都能玩得好。所以就算久不见外公，她也不生分。
蔡文清自觉，不影响他们父子祖孙的天伦之乐，转身进了厨房去帮忙。
姜意言今天来姜家，其实也没什么目的。就是简单的回来吃顿饭的，也算为之后缓和关系做准备。
今日的午餐算是海鲜局，桌上有不少海鲜。
有些是姜意言认得的，有些她甚至不认得，更别谈吃过了。
蔡文清主动说：“这些都是新鲜的，前两天刚从海上空运回来的。知道你爱吃，你爸特意交代先拿了些出来。意言，你快尝尝。”
蔡文清说话很有艺术，这几句话看似寻常，但却大有深意。
一般深市的富商权贵，都有直接从海上空运海鲜的习惯。姜家有这些，也不奇怪。
但海鲜这种东西，珍贵、美味，却难以存放。若能得到一些，一般都是立刻就宴请家人或是好友直接享用的。
姜家前两天运了这些回来，这几天也一直没说要喊她这个女儿回来吃饭。那这些东西是为谁准备的，可想而知。
舒瑶再有几天就回国了，所以，蔡文清才会说“先拿出一些来”这几个字眼。
这些珍贵的食物，其实都是为舒瑶准备的。
看破了，但却没说破，姜意言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记得舒瑶也爱吃这些，没几天她就要回来了，还是留给她吧。”姜意言不知道蔡文清刚刚那番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如果是无意的还好，如果是有意的，那她的心思也太深了。
但不管怎样，姜意言也不是原身，她不会为了这些又在家大闹一场。
所以，她态度始终很平静。
甚至，还很宽容地说：“我虽然早早就结婚了，但就嫁在深市，靠着家近，五年来没少回来蹭饭。舒瑶不一样。她出国留学，一走就是五年，难得吃上一回家里的饭，这些珍贵的食物，应该留给舒瑶。”
女儿突然的懂事，令姜城十分的欣慰。
她若能早如此大度宽容，何至于父女间闹成那样？
蔡文清呢，也是十分的感动于姜意言此番的谦让和大度。
她始终态度谦和：“意言，这些其实都是你爸爸特意为你准备的。瑶瑶若能分得一些，那也是沾了你的光。”
第十一章
姜意言意味深长望着她，话中有话：“蔡姨和爸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有我的，肯定就有舒瑶的，不存在谁沾了谁的光。不过……这次的这些海鲜，应该是我沾了舒瑶的光才对吧？”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一旁姜城，试图求证。
姜城目光明显有些躲闪。
心里是虚的，但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仍是理直气壮。
“你又想说什么？”姜城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他觉得女儿刚刚的那几句话不好听，有破坏家庭和谐的嫌疑。
不过就是些海鲜，管是为了谁运回来的呢？有吃不就行了？
为了这点小事就斤斤计较，实在难看得很。
“你难得回来一趟，本来我和你蔡姨也都是好心好意招待你的，你不要再无理取闹，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如果你今日回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趁早走，家里不留你。”
蔡文清见气氛不对，立刻劝说：“阿城，你好好说话，别动气，尽说气话。意言难得回来一趟，你怎么能赶她走？太伤她心了。”又看向姜意言，笑着和她解释，有几分迁就和卑微的样子，“其实是我不好，是我想着瑶瑶的喜好，请你爸爸托关系运了这些回来的。意言，你要怪就怪我，千万别跟你爸爸置气。”
姜意言才懒得动气，只见她笑着说：“我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和爸爸置气呢？就更不会和蔡姨您置气了。如果我真的为了这个生气，那我也太不懂事了。”
从蔡文清脸上看到了错愕的神色，姜意言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她继续善解人意道：“舒瑶海外学成归来，这是让爸爸脸上有光，是让我们姜家脸上有关。爸爸高兴，就算是特别照顾舒瑶些，我觉得也是应该的，怎么会置气？”
姜意言有上帝视觉，所以，她深刻了解着姜家父子的心理。
对他们父子来说，姜家利益是大于一切的。
舒瑶攻读下了博士学位，给姜家长了脸，他们父子自然高兴。
姜意言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姜城心坎儿里去。
气瞬间消下去很多，姜城也语重心长跟女儿说：“你若有瑶瑶一半的出息，爸爸也会为你自豪。”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蔡文清怕这样的捧一踩一会更伤了继女的心，于是忙插话说：“意言也很好，她们小姐妹俩，各有各的好。阿城，你别总这样贬低意言。”
意言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血脉，他怎么会不想夸自己的女儿呢？
只是她这些年来所做下的这些事，实在是令他失望至极。叫他想夸一夸，也无从下口。
姜城失望，免不得一阵唉声叹气。
姜意言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并没说话，只是突然沉默了下来。
父女两个都沉默了，蔡文清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怎么是好。
这顿饭吃的，虽然算不上不欢而散，但也没有多热闹。
饭后，或许是姜城觉得自己刚刚话说得重了，突然对女儿生了点歉疚心理，于是招呼她来沙发上坐后，主动关心问：“最近和漠川怎么样？”他问的自然是夫妻感情。
姜意言：“挺好的。他最近工作忙，前两天刚刚出了趟差，这几天也都在加班。”
姜城自己就是个事业心极重的人，所以对女婿全身心投入工作的这种态度，他也理解。
“男人忙起工作来，有时候就是这样。他如果因为这个没多少时间陪你，你也多理解理解他，别和他吵。”
姜意言笑：“爸，我懂的，我没那么无理取闹。”
姜城想说，你还不无理取闹？但抬眼看到女儿脸上明媚的笑容，有些话，姜城又不忍心说出口来。
她也这么大了，希望她能懂事些。
有些话，虽然说了后女儿会不高兴，但姜城还是说了。
“瑶瑶要回来了，不管是我，还是你蔡姨，都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知道你不喜欢她，也没要求你一定要接纳她，就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别故意处处针对她就行。爸爸年纪也大了，就想过几天清静日子。”
本来姜意言也是打算和平相处的，所以这个要求对她来说根本不算要求。
姜意言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您。”
姜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这意外就化成了欣慰。
女儿这样懂事，他很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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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漠川怕妻子回去后，会又在娘家闹上一场。
她这几日一直不太对劲。
温漠川虽然觉得如今性子安静、不生事的她很好很省心，但也怕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