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过后，她却感觉一阵痛快意，好像随着这份疼痛，当初的那一遭耻辱，也随之被覆盖掩埋。
陆蕴书弄好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她也不打算在外边多停留，随意的找了一家餐厅，吃了饭，就驱车回家。
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人叫住了脚步。
“蒋医生？”
陆蕴书没想过今天会再次见到蒋旭，有些惊喜，同时也有点疑惑。
蒋旭解释道：“讲座地址就在这附近，图个方便，酒店也定在这边了，刚吃完饭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到陆小姐。”
他笑语道：“一天见两回，陆小姐，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确实挺有缘分的。”
陆蕴书在车里探着半个脑袋跟他搭话，两人聊了会儿，她觉得不太好，于是提出去酒吧坐坐？
其实她可以顺势让人上楼，去她那儿，不过陆蕴书没有刚认识没多久就邀男人上门的习惯。
有好感，可以撩，但是登堂入室……是底线。
她停了车，两人转移了阵地，又到了昨天的酒吧。
陆蕴书轻车熟路的点了两杯酒，抿过一口先出了声：“蒋医生会在A市待几天啊？”
早上他说了会待一段时间，但没有具体。
“后天走，毕竟江城那边的工作也忙，待不了太长时间。”
“嗯。”陆蕴书表示理解，道：“那看来我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尽一下地主之谊了，蒋医生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蒋旭：“约我？”
陆蕴书眉梢微挑，笑道：“蒋医生你帮过我，如果让人知道，我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熟视无睹，人家到了你的地界上，你还没点表示，可是要被人取笑的。”
“看样子，我倒是沾了不该沾的光了。”
蒋旭道：“早上和下午都要参加会议，大概五点左右吧，五点后我会有时间。”
陆蕴书：“好，明天五点我过来接你。”
两人的闲聊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近期她婚礼上的事。
她给他透露过。
而且当时百来家媒体同时报道……
……
陈牧扬从医院出来，径直的开车回了清水湾的别墅。
他上了楼，本能的步子走向人常住的屋子。
入眼的是一整排面墙的鞋，以高跟鞋为主，各式各样，再过去，是各种化妆品，就那么铺在梳妆台上，风将窗帘吹得四处飞起来，整个露台露出来。
他记得，以前的陆蕴书，最是爱在那里，边看着外边的景色，边喝着酒，不时还会抽上几根烟。
她抽烟的时候，喜欢半垂拉着身子倚靠着桅杆，姿态慵懒随意，很是放松自在，没什么仪态，但烟雾缭绕开，人跟黑暗融为一体，暖黄的灯光打到人身上，有种颓然的美感。
“例询关心。”
“陈牧扬，我不在意你外边那些莺莺燕燕，但是只有一个条件，别弄到家里来。”
她分明不是很在意的，为什么现在……
陈牧扬有点想不明白，可他又想起了刚刚在医院爷爷说的话。
“我知道你怪我当年把你丢去乡下，也怪你爸害死了你妈，所以你什么都要跟我们对着干，可你想想，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不能将状态调整过来的话，我看一切交给你弟弟也不错。”
正想着间，周庄的电话打了进来。
“牧扬哥，许小姐还是情绪不稳，她要求见你，她说见不到你，她就去死。”
“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陈牧扬烦透了，哼哼一声挂了电话，走到陆蕴书以前常在的位置上，点了支烟，吞云吐雾的俯瞰着下边的景。
其实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忽然在想，陆蕴书每次在这里抽烟的时候，是不是心情跟他现在一模一样。
她是为什么烦？
为自己吗，还是为工作？
或许他该再去一趟A市。
这样想，陈牧扬抽身下楼，去了车库，随意上了一辆车，驶出了别墅大门。
第91章 喜好
陆蕴书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蒋旭将她送到小区楼下，分别的时候，夸了她一句，“手上的纹身很好看，很适合你。”
他早就注意到了，不过酒吧吵吵闹闹的，氛围也不太适合说这些，人就没提。
陆蕴书笑说：“我去纹的时候，那个纹身师还跟我说，这种动物太过锐利了，不适合女生，你是第一个说好看的人。”
“这世上很多东西，本来就不可定义，没有什么是规定就只能男生用，女生用不得的，其实怎么样，都不过看个人性格和喜好罢了。”
陆蕴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点怔住，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笑着打趣试探：“蒋医生，你这么会说话，又职业所在，应该很讨女孩子喜欢吧？”
蒋旭道：“陆小姐这是在对我专业的怀疑？”
“是好奇。”
她不懂医学方面的什么专业知识，只单纯的觉得该是这样的。
长得俊朗，又会说话，给足了情绪价值，很少女孩子会不喜欢。
蒋旭垂了下眼睑，颇为失落道：“恐怕要叫陆小姐失望了，好像并没有。”
“大学的时候，我追过一个姑娘，但她连正眼看都没有看过我，还说不要打这些主意，她不会喜欢我的。”
“这样吗？那这姑娘也太没眼光了。”陆蕴书安慰：“没关系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说不准呢，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蒋旭眼睛亮了一下，笑看着她，“那就借陆小姐吉言了。”
“嗯呢，不过你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自从认识开始，他一直都这么唤自己。
其实没什么问题，对于完全不相熟的人来说，是一种尊重。
可他对她有救命之恩，两人又几次三番相遇，也算缘分，这么客气，就显得生疏了。
“那叫阿书？”
陆蕴书蹙眉：“听着有点怪，跟叫长辈似的。”
“书书？”
陆蕴书摇头。
陈牧扬跟她假装恩爱的时候，就这么叫她的，是个没什么好回忆的称呼。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她道。
蒋旭否了她的话，说：“既然咱们认识有点时间了，如果关系进一步，那么叫名字，未免也太疏离了，好像显不出来亲近感。”
他垂头，似乎有点苦恼，嘟哝道：“奶奶叫你小书，我要跟着她叫，也不太行……”
人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一下子亮起来，道：“叫你蕴蕴吧，然后你也不用蒋医生蒋医生的叫我，显得生分，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阿旭也行。”
“好。”
她看了看天色，道：“那晚安，明天见。”
“晚安蕴蕴，明天见。”
第一次听这个称呼，陆蕴书倏忽间脸就红了，面上生热，还好这会儿大晚上的，人也看不到。
她还真不习惯别人这么唤，就是母亲跟陈牧扬……都只是叫“书书”而已。
爸爸有些时候亲昵些，会叫“小蕴儿”……
总之，就有点别扭吧。
不过她藏得住情绪，这些波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上楼回家，洗了个澡以后，什么都忘了。
第二天没什么事做，她去了一趟美容院，做了一下护理保养，之后问人查了下蒋旭开会的地址。
在下午的研讨会结束前，赶了过去。
这种场合，他穿了正装，跟平时的白衣天使不太一样，有种意气风发的肆意感，举手投足间就是可以让你相信，他确实是在这方面的大拿，也确实是医者仁心。
他看到人了，朝她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做了发言总结陈词。
会议结束，一行人从里面出来，蒋旭被一群小姑娘围着，问了许多的问题。
他很是有耐心，都一一跟人友好解答，不过这样的态度，结果就是越问越起劲儿，好像没完没了，最后还是同事以现在不是咨询时间，让她们如果有疑惑，可以到江城的医院挂号询问，这才结束。
同事道：“这么好说话，让人等着急了怎么办？”
他目光撇了一下陆蕴书这边，眼神颇为有内涵。
蒋旭在专业上，如果碰到这种问题，确实很难拒绝，他对同事表达感激，跟他们说了一些小话，这才与人分开，朝她这边走过来。
“等很久了吗？”
“没有，也刚到不久。”
她这是实话，美容保养本来就比较需要的时间，而且她跟那家店老板是熟人，又在那块待得长了一点，后边还是看着差不多了才过来的。
“那就好。”蒋旭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刚刚见你在，我以为你等的时间长了呢。”
“你这以为，但也没耽误方才跟年轻小姑娘聊得热络呀？我都看到了，要不是你同事说话，只怕我真要等长了吧。”
陆蕴书打趣：“蒋医生，你说话好像不太老实。”
她说完发现似乎不太对，昨天人刚跟她说过，换个称呼，显得不生分，结果她转头给忘了。
不过他好像也没那么在意，面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提醒道：“蕴蕴，你好像忘了什么？”
“还不太习惯，给点时间适应一下。”
蒋旭很大度，并不会在这些小事情上多做纠结，他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包，问：“不知道今天蕴蕴这个东道主，要带我去体验什么呢？”
“上车说。”
陆蕴书领着他到了自己的车子面前，给他开了车门。
蒋旭坐进去，笑语说：“真是荣幸，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获得女生帮忙开车门呢。”
“那我也荣幸之至，居然做了这第一次。”
两人互相吹捧间，陆蕴书脚踩油门，绝尘而去。
她先是带人去吃了A市的特色餐，然后带着他去了这么紧迫时间内唯一能够看得上的景点。
古镇夜景。
A市最大的特色就是山水之间。
古镇也是依山傍水的，到了晚上，灯光一开，两岸交向辉映，是一场视觉盛宴。
陆蕴书喜欢单纯的欣赏景，不过最后蒋旭说难得来一次，该留张影纪念一下，她也没有反对。
两人玩这一趟，回去的时间又晚了，好在他住宿的酒店跟她的住址离得并不算远，很方便，不需要再多绕一段路。
但蒋旭细心，也或许是因为他亲眼见过她出事时的模样，总有几分阴影在，必须将人送到门口，甚至是看着她上楼，开了灯，才算安心下来，肯折回去。
对于这种关心，陆蕴书不拒绝，所以车是一路开到了小区单元楼下。
蒋旭没有立即下车，反倒感慨起来：“这一天过得可真快。”
“怎么，舍不得？”
蒋旭也没否认，“有点。”
“那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她最近闲，有的是时间。
“不用了，我跟队伍走，而且挺早的，女孩子还是该多睡点，养精神，对身体好。”
陆蕴书也并非说一定要去送不可，就是随口搭话而已，他这么说，人自然也不反对，两人随着先后下了车。
还没走，撇眼见旁边停着一辆车。
车里人在抽烟，火光忽明忽暗的，映着人的脸，看得不是十分清晰。
可她对这个车，对那个人太过熟悉了，几乎不用看细看就知道是谁。
第92章 利用
蒋旭认不出，但看她的反应，模糊猜到了一点。
他撇眼看了那边一眼，善解人意道：“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不等他步子迈开，陆蕴书抓住了他的手，“阿旭，不急回去休息的话，上去喝杯水吧？”
“好。”
蒋旭回握住她的手，两人像是没认出来人一样，从陈牧扬身边走过，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进门陆蕴书便先一步松开了手，她边往厨房走边问：“蒋医生喜欢喝什么呀？咖啡，或者来点酒？”
从“阿旭”到“蒋医生”这称呼的细微变化，蒋旭察觉出来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只道：“大晚上的喝咖啡会睡不着，不是个好选择，酒也不行。”
他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人一眼，笑着说道：“万一喝多了，容易误事。”
陆蕴书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向人道歉：“抱歉，刚刚利用了你。”
她认出陈牧扬了，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一点牵扯，索性便借用了身边人。
蒋旭摆手，无所谓道：“没关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甘心被利用，而且乐在其中呢？”
“噗！”
陆蕴书笑出了声，“蒋医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我给你拿杯牛奶吧，晚上喝点牛奶，助眠。”
“好，不过……”
蒋旭道：“蕴蕴，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旭，很好听。”
陆蕴书愣了下，这才惊觉刚刚为了刺激人，误唤了称呼，但既然都叫出口了，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她笑笑答：“好，我尽量适应一下，以后这么叫你。”
她给人倒了杯牛奶，自己却是习惯喝酒。
陆蕴书心绪不宁，手里拿着酒，步子却是不自觉走到了阳台边，眼神往下看。
这里楼层不高不低，正对着门，可以大概看到，在小区园景树下，一个模糊的影儿呆呆立在那儿。
看不清神态，不过瞧着有些落寞……
她想起经过时借着远处昏黄路灯的光撇过陈牧扬。
他状态不是很好，人消瘦了许多，眼窝深陷进去，素日那么在意形象，需要保持着一丝不苟精英状态出现在任何场合的人，如今对于自己的面貌毫无打理，胡渣也长了出来，看上去有些脏乱……
“要不要我去将他请上来，你们好好聊聊？”
“不用了。”
陆蕴书道：“我跟他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她斜睨了下边一眼，道：“只是他一直在那里，怕是阿旭你不太好走。”
陆蕴书有些后悔刚才冲动的行为了。
明天人家要早起赶飞机，她这无疑是耽误人。
不走不合适，走了，似乎今晚的功夫就白做了。
蒋旭扯了个笑容，语气俏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求之不得呢？”
“好了，别多想了。”
蒋旭将手里的牛奶放下，走到她边上，手搭过她的肩，道：“这些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现在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收拾休息吧，女孩子熬夜太晚不好。”
陆蕴书怔怔看着人，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拿过她手里的酒，催促起来，“快去吧。”
家里多一个人，陆蕴书做什么都感觉有几分不自在，蒋旭看得出来，又道：“你不用太在意我的存在，做你自己的事就好，当然，如果你担心睡着之后我会怎么样的话，可以锁门。”
陆蕴书尴尬的笑。
人在自己熟悉的空间里，是会卸下所有伪装的。
她在外边跟他玩暧昧，各种肆意的撩，但回到家……
“那倒不用，我相信你不会的。”
陆蕴书勉强找回场子。
蒋旭知道她这是在撑面子呢，也不揭穿，拿话试探人，只继续催道：“那就快去吧，收拾休息。”
“嗯。”
陆蕴书进屋，收拾躺下，但没睡着，想了一会儿，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张毛毯子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