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回答他,反正都死了,这些死了后不得不与我绑定的魂,总是会在我耳边抱怨这些的,我都听烦了!
姜寓此时已推着我,来到了圆桌前。
按照我之前对这个梦罗的了解,作为贴身助理的她,在看到客人前来时,应该第一时间过来代替老板接待我,但今天我一进来,就发现这女的目光呆滞,像一具没有思想傀儡。
周必起身亲自帮我拉了一下旁边的椅子,嘴里问道:“哟,这么几天不见,万小姐这腿怎么了?”
我已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的腿了,有时候假装弱势,不是真的弱势。
我笑笑,将上次有人给四街送的第一封信,直接放在了桌面上。
此信的内容,是告诉四街,我遇见了大事,身受重伤。
我问他:“周必,这信也是你送的吧?”
周必并不记着回答我,他招了招手,让服务员拿菜单过来给我点菜。
我可不是真来吃饭的,所以我刚想拒绝,那酒猛又凑了上来,他盯着菜单说:“这楼里的酒都是好酒啊!”
我终于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肯出来了,原来是想蹭酒喝。
果然对得起他这名字,连死了以后,都好这口。
想到以后免不了要用他,所以我便直接点了三瓶茅台。
服务员听到我只要茅台,有点吃惊,但是出于职业素养,并没有多说什么,拿着菜单到了他老板那边。
周必则点了其他的菜。
这期间,我一直在观察他身边坐着的女助理,这女人从我坐下以后,呆滞的目光,就落到了我身上,一直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棺婆说:“这女人可能不是本人!”
懵逼的李妙妙好奇地问:“什么不是本人?她不就是本人坐在这儿吗?”
“身体是本人的,但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是!”棺婆的眼睛我还是相信的,她说不是,大概率梦罗此时被什么东西占着身子。
有可能和周必那个私人会所里,布的那个局有关系!
大酒楼就是不一样,上菜速度快得离谱,才不一会儿功夫,一道道精致佳肴就送了上来,我的这些鬼们虽然都很馋,可他们也是知道分寸的。
只有酒猛,一直盯着眼前的茅台。
我没办法,就让服务员打开,倒在杯子里,先喝了一小杯。
酒猛觉得不过瘾,让我换一个大的杯子,或者干脆抱着壶喝,我没搭理他。
对面那女助理死死盯着我,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盯着我,我可不想被发现身上的秘密呢。
周必夸赞道:“万小姐真是好酒量啊!”
我回答:“还行!”
周必看向我旁边坐着的姜寓,说:“这位小兄弟长得可真漂亮,那天晚上,发生那件事时,就是这位小兄弟陪在你身边吧?”
我面上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有点吃惊,他这是承认了往四街送信的人就是他。
而且他很可能也知道了那天晚上,大概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让对方看出来我慌张,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未应答。
他又自顾说道:“你想找的东西,我已帮你处理掉了,这就当我送你的一份大礼!”
尸体果然是他帮忙处理的!
当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因为富豪的身份,会拥有许多社会资源,不过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了解我所经历的事,却是他办不到的。
我目光从他身上,看向女助理,那助理还盯着我看。
“你想要什么?”我问女助理身体里的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和杀害冥仰的凶手有关!
周必只不过就是个搭线的,听到我直接对话了旁边的女助理,他直接站了起来,低着头,弓着背,像个仆人一样,站在了女助理身后。
此时,大厅里,只有我们四人了!
女助理好片刻都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感受到了来自女助理身体里那东西的能量,阴暗的、邪恶的,与那天在医院里所感受到的一样。
“哐当——”坐在我身旁的姜寓突然将桌子上的杯子弄倒了!
破碎的声音划破了安静的大厅,我坐在轮椅上转头看去,姜寓额头上满是大汗,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瞬间炸起,刚想借鬼的腿站起来,对面的女助理突然伸手一抬,用一种嘶哑又古怪的声音警告我:“别动——你不会想让他就这样死掉吧?”
我注意到它说这话时,周必惶然地退后了一步,似乎生怕会误伤到他似的,这足以证明,他很清楚这东西的厉害。
“是你——”我很肯定,这东西就是医院里行凶的邪灵。
若是它的话,那么就可以、解释清楚周必为何会清楚那天晚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了!
因为这种邪灵就如鼠仙一样,它们拥有可以窥探世界的能力。
看姜寓在尽力忍耐,我质问道:“是你——杀死冥仰嫁祸给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显然,这东西知道我和念门发生的一切,它盯上我,大概是因为上次我去过女助理的家,在那时,它就盯上我了!
我还不清楚它到底已探知到我身上多少秘密,但嫁祸给我,并偷走了冥仰的魂,似乎已将整个局势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而我对它,却一无所知!
听到我的质问,她咧起嘴,又是怪笑了一声:“henhen——本尊不过是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罢了——”
我不忍姜寓在旁边受罪,用了拍向桌子,它看我生气了,才玩味地动了动身体,姜寓瞬间大口喘气,刚才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这时那罪魁祸首还开口道:“真有趣,实在有趣,为什么明明是具普通人的躯体,那夜里却——展现出无与伦比的能力?”
我懂了,这东西是冲着姜寓来的,它刚才对姜寓下手,就是想逼出姜寓身体里的神明!
不过藏仙君可能也早就窥探到了这东西的心思,自然不会让它得逞。
见此法无效,这东西便将视线移到我身上,说道:“霜城冯家请的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畜生,你拜他为师是屈尊了,不过你倒是聪明,想用拜师的法子掩人耳目,可惜——你骗得了外面那些蠢货,却骗不了本尊,这世间万物,都逃不过本尊的眼睛——”
它说话的语调,像个经历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我质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仰天大笑了起来,这笑声令我浑身的汗毛直立。
等到它笑够了,它缓慢说:“本尊要念门覆灭,古信岳死!”
我脸色大变,我不理解,它为什么要对付念门?
它也知道我心里的疑惑,又怪笑着看向我,给了我解答。
“整个北方,皆为北神走狗,小姑娘——时候到了——哈哈哈哈哈!”它大笑以后,突然面上一僵,身体倒了下去。
看她倒在地上,站在后面的周必忙上前查看,并拿出一颗药丸给女助理吞下,没多久,女助理便醒了!
但是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她浑身止不住的发抖,神志也有些不清楚,嘴里念叨着:“我……我……我的孩子……”
显然,附在她身体上的东西已经离开了,但这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太厉,这女助理估计快不久于人世了!
这意味着,周必的那个丧尽天良的借命阵,又将注入新的能量。
现在我也大致猜到,周必不过是侍奉这邪灵的奴隶,从某种角度讲,也不过是个有点价值的傀儡罢了!
难怪念门找上门来他也可以避之不及,因为他背后的东西,有着更大的野心。
周必叫来人,将女助理扶了下去。
接着,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面对我,他已无曾经那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了,因为他侍奉的邪灵,看样子是有求于我。
而他就是那个传话人,他吞了吞口水,恭敬地对我说:“万小姐,你与古信岳的七日之约,看来是要失约了,与其让他对你所守护的四街痛下杀手,不如你先动手……”
他突然眼神十分坚定地说:“古信岳的大限将至——”
我问他:“它为什么要借我的手杀古信岳?”
我现在发现,这东西杀了冥仰,就是为了将古信岳从北边引过来,而且为了让我动手嫁祸给了我,它好像很了解我,所以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必朝我鞠了一躬,并不打算告诉我太多,他只是提醒我:“万小姐你要抓紧时间了!”
第167章 疯了
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弄清楚,那邪神已经离开了,我便问周必道:“冥仰的魂在哪儿?”
周必看着我,嘴角微微上翘,并没有回答,但这个笑容让我猜到了答案。
冥仰的魂,大概是没了!
周必说:“万小姐,你没有选择!”
说完这句话,周必便借口离开了,临走前,他还特意交代服务生,将没有喝完的酒帮我带上。
我才不稀罕那几瓶茅台呢,所以正要婉拒,却听到酒猛对我说:“贫道喝了酒,兴许能告诉你点儿你需要的消息!”
我顿时就改了主意,心想这酒猛鬼道生前,可是一直混迹在北边各种三教九流之中,为人卑鄙,手段也很阴险,所以他可能真的知道什么。
下楼的时候,我执意要将酒钱付了,酒楼的负责人自然是不肯收,不过我也没和他商量,直接将酒钱扫了过去。
那负责人一路追着我出了酒楼,姜寓推着我我头也没回,她这才回去了!
我可不想吃周必的嘴软。
千刃没想到这场局,竟这么快就结束,他人还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我们到了车旁边,我提议:“先上车!”
在车上,我将宴会里遇见了杀冥仰的真实凶手,以及冥仰的魂已经没了的事,细致地给千刃讲了一遍。
他听后,并没有太惊讶,他说:“就算那个念门少主不死,我们迟早也要动念门的,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冥仰死了,我和古信岳的约定是七天,我骗他冥仰的魂儿在我这儿,若到时候不将真凶找出来,交不出冥仰的魂儿,古信岳则要整个四街为自己的孙子陪葬!
回到家,我再次游魂观察古信岳。
依旧是风意堂,冥仰的棺停灵中,没有魂儿,也下不了葬。
前一天那些外来的宾客自然都不在了,留下的,全是念门自家的弟子,他的四个神念弟子:李风华、宋添光、陈金石、赵耀明,以及新一代神念师,葫芦、阿阳、小牛。
这些人我大致都摸过低儿了,除了他们最新一代的神念师对我毫无威胁以外,其他的神念师,皆是可以影响我神念的,如果我就这样冲进去,他们群起而攻之,恐怕都不需要古信岳动手,我就直接交代了!
我躺在床上琢磨这事儿,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以卵击石。
这时,我想到酒猛的话,连忙将他给叫出来。
这臭道士此时抱着过继给他的茅台,喝得偏偏倒倒的。
我直接问他:“你是不是知道那东西的来历?”
酒猛大喝了一口酒,食指指天道:“贫道虽不知道那仙儿具体是什么仙儿,可那酒楼三楼最尽头点着的香,贫道却十分熟悉!”
“那香你曾经闻过?”
我对那香也记忆犹新,从前也闻过不少香了,可在周必那家酒楼里闻到的香,却十分特别。
酒猛飘在我房间的天花板上,他用手撑着后脑勺,悠悠讲道:“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牡县秦乡有个酒厂,那酒厂的老板家祖传的牡丹酿那叫一个香呐——”
我打断他道:“捡紧要的说。”
他不理会我,还强调:“贫道讲的,就是紧要的,那牡丹酿,那个香啊,认识我的都知道,贫道左手救人,右手杀人,若想请我出手,金山银山不一定能请得动我,道家人,讲究一个机缘嘛,若是有美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那酒厂老板姓秦,世代祖业,在那一片儿,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秦老板的小儿子,叫秦琅,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在外头没少干缺德事儿!”
“那年夏天,那秦琅夜里喝了酒,跟着狐朋狗友在大街上乱蹿,遇见了个长得挺漂亮的少妇,便出言调戏,本也没多大点儿事,结果那小子回家就倒在床上起不来了,去医院检查了,也检查不出毛病,秦家人束手无策,因为贫道自来好他家的酒,所以与他老子有些旧交,那天夜里,他老子火急火燎找到贫道,我当时再去晚点儿,那小子就得见阎王了!”
“贫道看出这小子是冲撞到什么东西了,先用压邪符稳住了秦家小儿的命,再找来前日和他一起喝酒的朋友一问,才问出了他调戏那姑娘的事,我虽能压它一时,压不住一世,所以得将那女的找出来,好在这秦家在当地势大,很快就找到了那女的的下落。”
说到这里,酒猛停下来,也没喝酒了,他皱眉说:“这秦家人在当地蛮狠惯了,仗着有贫道在,以为找到那女的可以替秦家小儿出口恶气,还好我提前招呼了他们,别乱说话,我自去与那女的说。还好我留了这一手,不然让秦家人胡来一通,他们家估计都要死绝!”
“那女的这么厉害?她啥路子啊?”我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酒猛回答说:“倒不是那女的厉害,是她背后的仙儿厉害!”
“怎么?他和冯吉祥一样,出马的啊?”我问。
酒猛摇头,猛灌了一口酒,说:“北方是出马多,但还有一支较为神秘的门道,名叫侍神,此门专供邪神,当时秦家小儿调戏的女的,就是侍神阁的,贫道当时去见了那女的,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个吃素的,好在那女的刚到那乡里不久,根基不算稳,到那里也是帮自家邪神修攻的,我与她好说歹说,终是肯放过秦家小儿了,不过也有要求,那就是秦家得在他们那里给她的那仙儿修个庙,这事儿才这样了了!那是贫道唯一一次与侍神阁的人打交道,他们点的香,叫阁香,就是那个味儿!”
侍神阁,我似乎之前听过,好像也属于北神区?
那么问题来了,念门也是北神区啊,它们这是内斗吗?
不过不管怎样,这酒没让酒猛白喝。
我终于知道了那东西的来头,也差不多可以想到,帮周必做借命阵的人,应该是侍神阁的,但周必,一定不是侍神阁的术士,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玄门人的能量存在,所以这一切背后,应该还有个侍神阁的术士在背后操纵,此人不仅道行很高,手段也很阴险。
他请他家的邪神杀了冥仰,现在还想把我做刀,去杀念门,而他则躲在背后坐享其成?
我何不将这消息,直接传给古信岳,反正两方势大,谁输谁赢,对我都好。
但我转念又想,不行,周必这边,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不说古信岳压根就不信我的话,凭着他们都同属北神区这个点,这事儿也行不通,到时候我再把周必身后那邪仙也惹急了,我被他们两边一起针对,我得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