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赵王爷怨恨地讲：“你们害死我，还想让我为你差遣，做梦吧你？”
胖瘦老头一起附和着。
没办法，要说当初飞鹰死，我也不在场，我们有些纠葛，但不多。
而赵王爷几鬼，却是实打实死在千刃手上，我虽没动手，却是帮凶，他们怨我，可以理解。
也是这时，去镇上补充物资的千刃提着两大袋食物往这边走来，赵王爷一见他，更是气得快速扑了上去。
千刃手上的刀器感觉到有灵物在附近，且有怨气，所以吱吱作响。
他皱眉，正要飞刀教训，我忙出声止住了！
“是跟我来的！”
千刃收了刀，长夜漫漫，他也无聊，扔给我一个鸡腿后，坐在凉席上好奇问我：“怨气说重也不重，刚死不久吧，赵王爷？”
我点了点头。
千刃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片刻后才沉声叹道：“原来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
“魂族人……与天抢魂！”
与天抢魂？
我感觉这个罪过大了，我问他：“你还听说过魂族人什么故事？”
千刃望着远处的夜空，回忆起来，他说：“我奶奶说不是所有魂族人都拥有与天地抢魂的能力的，想想也是，如果所有魂族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你们魂族又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他说话中带着嘲讽。
可我并不生气，因为他和我一样，我们皆是异能之族最后的血脉。 接着他又对我说：“在我还没觉醒刀族的力量时，每一块可以因我力量而颤动的金属，也将是割破的喉咙的刀，我用了足足十年的时间才开窍，但我们没有十年的时间再去等了……”
他总是穿着长袖，将四肢都遮挡。
在这个夜晚，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我可以看到手臂上一道道刺目的疤痕。
想来，这就是他觉醒刀族之力时留下的印记吧？
他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向别人分享经验的人，也是这时，我突然想到，万福楼他专门挑了最强的三个老头夺命，是不是想实验我身上的能力？
“你杀人，是因为我吗？”我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没有否认。
这下我激动了，我伸手拽过他的手腕，警告他：“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我早就和你说过，你那套生存之道不适用于我！”
他将手腕从我手中抽出来，嗤之以鼻地说：“你的道，没有生存的必要！”
“能不能下次别这么自作主张，你现在不是三绝门的杀手了，可不可以不要杀人了？”我商量着说。
“我只会杀人！”他背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吐出一口气，每天跟着一个杀人机器在一起，我害怕有一天，我也变成他这样。
我开始想念在云城的日子，虽然凌天天资不高，可是他善良、正义，他是我觉得真正的修行人该有的品质。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讨厌。
我闭上眼睛，又一次来到了医院，今天的阿孤依旧躺在病床上，所有仪器都显示着生命体征正常，可她就是醒不过来，且永远不会醒过来。
凌天任然每天会给她念着近来网络上的热门话题，阿孤的社交账号也因为许久没有更新，粉丝们猜测纷纷。
百善助学的争议，也渐渐隐藏了下去，凌天苦笑着说：“我们好像打了一场败仗，惨败！”
除了让无辜的阿孤变成了植物人以外，那些坏人依旧还在逍遥法外。
我想回云城去，可是我回不去。
清晨下雨了，我们在离开镇子的时候，一条白色的小狗在路边叫唤。
“停车！”我大声道。
千刃不愿意听我差遣，但还是极不情愿地将车子停在了一旁。
我冒着雨下去，将小狗抱了起来，这大概才三个月大，浑身的毛发都脏了，我用外套裹着它，将它带回了车里。
千刃一脸嫌弃地模样，说：“你想都别想，前面找个干燥的地方，将它丢下去！”
“你也太冷血了吧，它这么大，丢下去肯定死定了！”我将小狗抱在怀里，小时候在老家也养过这么一只狗，只不过后来被那天杀的尤显贵偷走了！
“我们是在逃命，不是在享受生活！”千刃提醒我：“既生入畜生道，这就是它的命！”
“我看到它那刻起，它的命就改了，这就是因果！”我强调道。
他看我对小狗爱不释手的模样不再说什么，我以为他那冷酷的心，终于被这么软萌的小动物融化了一些呢，谁知道我们上了高速，到达的下一个服务区，他就趁我去上厕所时，将小狗给扔了！
我回到车上没看见小狗，我问他，他还不理我。
这可给我点燃了，我怒骂道：“你这个人就是毫无人性的，它是畜生道不假，但你修成了人，我看你比畜生还冷血无情！”
他对我的情绪无动于衷，只命令我：“上车！”
他赶时间！
可是我要去找狗，我怒气冲冲地将车门关上，开始四处去找小狗的身影，很快就在一个垃圾桶旁看见了小狗卷缩在那瑟瑟发抖，周围来来往往的旅人令它害怕。
一看见这样子，我心里就难过，曾几何时，我觉得我就像这条狗，无家可归，前路等着我的，只有死亡。
对于这广阔的天地来说，世人就如狗一样渺小！
我感谢我的神明在我绝望的时候拯救了我，所以我也想成为这条小狗的神明。
找到了小狗，我也并没有回车上。
连日的赶路，早就让我筋疲力尽，更痛苦的是，每时每刻都跟着一个冷血动物在一起，让我也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
我甚至开始后悔，我走的这条路，真的是对的吗？
妙机要阻止我修的道，真的是对的吗？
我会成为像千刃那样的人吗？
不，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他连一条小狗都容不下，他以后杀的每一个冤魂，都将跟着我！
许是很久都没等到我，千刃从车上下来，发现我坐在休息大厅里抱着小狗低着头，他吐出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一般走近来说：“那就先带着吧！”
我没理他，我要的不是他的妥协！
他看我仍旧不打算上车，他直接抢过我手里的小狗就往前走。
“你干嘛，还我！”我追在他后面，但他腿长人高，他不想给我，我根本抢不到。
回到车边，千刃坐进车去，而我身上的汗毛却在这一刻立起来了！
第109章 因果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危险在靠近的时候，我立刻抬头往周围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下，我也不和千刃置气了，反正这条小狗我一定会带着的，我打开门坐了进去。
“走，往西边走。”早上我们的路线本来是往南，但是刚才灵觉告诉我，继续往南可能会遇见危险，所以往西走。
往东走会经过几个小县城，到时候我再决定要去哪里落脚吧。
给车加了油，我们就往西出发。
途中小狗太累了，卷缩在我腿上睡了过去，一路上我和千刃都没说话，他讨厌我的狗，我讨厌他冷血。
夜里十点，这段路还算平稳，不过我们到达一个服务区时，我说：“我们不能往前走了！”
他没问我为什么，因为但凡我这么说，一定是往前走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停好车，我带着小狗去服务区的便利店买些吃的。
我泡了个泡面，给小狗买了一包牛奶，用开水烫了烫，它跟着我了一天，是真饿了，几下子就将牛奶舔光了，我欣慰一笑，之前还担心养不活，现在感觉它和我一样，命糙着呢。
“以后，我就叫你小刃吧！”可能就是为了膈应千刃，所以我给狗狗取了这么个名字。
这时候一辆旅行大巴开到服务区来休息，车上下来十来个人，暑假嘛，都是那种拖家带口的家庭旅行，有小孩有老人，他们其乐融融地走到服务区里买些零食。
一个小女孩看我抱着狗，开心地过来想摸摸小刃，她的手才刚伸过来时，我身体就跟着一颤，好像有什么线断掉了！
我惊恐地看向小女孩，她大概才七八岁，圆圆的脸蛋，眼睛黑得像珍珠，扎着两条马尾，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这么鲜活可爱的生命，怎么会就要逝去了呢？
我感受到小女孩即将会死去了，她的灵魂在靠近我。
我知道我的感觉不会有错，我看向小女孩的妈妈，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运动套装，她的老公正在旁边为母子两拍一路的随拍，这看起来是一个无比幸福的小家庭啊！
领队走过来对他们说：“我们今天时间耽误了，尽量在12点前赶到下榻的酒店，大家赶紧上车了！”
小女孩礼貌地对我说：“阿姨我们走咯，祝你一路顺风！”
看着她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远去，我赶紧跟上去，因为我感觉到小女孩接下来很快就会去世，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接下来的路上会发生什么意外，而我们不继续走的原因，也是我感觉前面路上有危险，所以我推测，路上可能有什么灾害。
千刃杀了那么多人，我想行善，所以我走上去喊住那位领队。
“等等！”
领队停下来问我：“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我胡乱编了个理由说：“刚才接到路面管理部门的通知，前面有一段山路山体滑坡，存在安全隐患。”
“啊？真的吗？我还没了解过，您稍等一下！”领队去打了一个电话询问目前的路况，我生怕他得到与我说的不同的答案，而继续前进。
不过好在他电话里并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因为他们要去的那段路两边都是山，今晚本来就耽误了时间，所以他也拿不准，就召集了车上的旅客来通知这个情况。
“现在有个突发情况，我得到消息，我们要走的那条路面有塌方，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可能要在这个服务停下来等待能够安全通过的信息！”
“啊？这么晚了？这个服务区怎么住？”
领队说：“因为是突发情况，我会去和上面协商，这个服务区也有酒店，可以安排你们先休息，等到确认路面安全时，我们就可以出发！”
旅客们有些人十分不乐意，说：“这服务区的酒店，那也叫酒店？我们这可是豪华游啊……”
“哎呀，安全第一嘛！”
“你做什么了？”久等不到我的千刃从后面走上来质问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之前我们答应过对方，因为合作，做任何事情之前都需要得到对方的肯定。
他这么冷血的人，一条狗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容下我去干涉别人的因果呢。
到了夜里十二点，我坐在服务区空荡的大厅里休息，小刃就在我腿上睡着，突然外面传来警铃鸣笛的声音，我惊恐地站起来，抱着小刃冲出去，就看到消防车、救护车穿梭而过。
没多久，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就接到消息来通知我们：“前方有段路山体滑坡，有过路车子被埋下面了！”
一直在等消息的旅行团领队得到这个消息以后，赶紧过来感谢我说：“哎，妹子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我，就得出大事了，希望埋在下面车子里的人平安无事啊！”
我冲他点点头，转身，就看见了千刃，他的脸隐在帽子下面，现在他知道我做什么了，他冷冷走过去对我说：“跟我来！”
我跟他去到无人的停车场，他在黑夜下取下了自己的帽子，用毫无人情味的口吻问我说：“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
他不等我将话说完，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忌？”
我犯的大忌还少吗？
他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我气了，他说：“那些该死的人，阳寿到了就到了，你出手去救了她，你真的以为你救得了她吗？”
“怎么救不了？”当初李妙妙的魂要散了，藏仙君也不让我干扰她的因果，但我不也救了吗？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这些选择！
既然上天赋予我这些能力，我就要将它用在善上面，我才不会像他一样，只会杀人！
千刃知道他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我们又一次不了了之。
天亮以后，路管那边传来消息，经过一晚上的抢修，道路已经通了！
我们已经在这个服务区停留了一晚上，所以就立即出发了！
但是从上车以后，我就心神不宁，我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结果行到半路的时候，前面就堵起了很长的车，我就顺便带着小刃到车外来透气。
早上十点，山里这段路雾气还没散，太阳也没出来。
旁边一起被堵着的小车探出头来跟同伴说：“不是山体滑坡，是早上有辆旅游大巴，翻山沟里去了！”
我一听，就意识到了什么，我抱着小刃冲到堵车的最前面，那里有负责营救的单位，他们的车辆占了主道，只有一条道可以走了，所以引起了堵车。
我冲过去看到一个穿着反光工作衣的人，我问道：“掉下去的是什么大巴车？车牌号是多少？”
营救的工作人员已经跟旅行公司那边取得了联系，所以直接给我报上了大巴车的车牌号，听后我险些没站稳。
这不正是前一晚上被我拦住没赶夜路的旅行团的车吗？
怎么会这样？
“车上伤亡什么情况？”我紧张地问。
那个工作人员看我这个反应，以为我是家属什么的，还宽慰道：“伤亡情况目前不清楚，等待营救吧，你们先离开这里，救护车要过。”
然后我就听到旁边有人小声地说：“这么高滚下去，营救难度都这么大，希望有奇迹发生吧！”
我转过身，就看到昨天那个小女孩穿着昨晚的那条花裙子，站在车道的另一边，她眼神还是那么童真，但我知道，她已经不是人了！
站在她身后的还有很多人，他们还是像活着时的样子，看不到身上脏了破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望着我。
我失魂落魄地坐回车里，我将小刃放在后座上，我将头埋得很低，因为我害怕我一抬头，就看到车窗外那些前不久还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跟着我。
千刃虽然看不到他们，但他能感觉到大量刚死的灵魂在附近，而我的反应，似乎也可以推测出前面发生了什么。
他沉声说：“不要妄自去更改他人的因果，我们虽有异力，但与天地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与天地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双手紧紧握住，昨晚我见到那个小女孩时，我只是看到了她的结局，车上的其他人，包括她的父母，并没有生命危险；而我为了救小女孩，将整车的人都留在了服务区，他们一早为了早点到达目的地，在大雾的山区里行驶，掉下了山崖，造成了全车十九人全部身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