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作者:幼清吗
简介.
十岁那年的炎炎夏日,孟息舟遇到了谢星阑,在这个小镇里,谢星阑看起来就像很多的小镇孩子那样普通,可是在他看来,她却拥有他所羡慕的一切。
他将自己封闭起来,可是在黑暗中透过来的那一点光亮却忍不住让他趋之若鹜。
他看着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带来所有光亮。
群像版.
十岁那年,谢星阑第一次尝试了打石膏的滋味,第一次知道自己其实芒果过敏。
十岁那年,谢今朝和冯纪也有至今不愿意提起的事情,那就是他们第一次进了女厕所。
立意:鸟归息舟楫,星阑命行役
第1章 你叫什么名字?
夏天傍晚,外面月亮已经露了眉梢,空气中炊烟袅袅升起,升起的那一缕烟转着转着就到了小屋,里面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站好!”,谢康成拧了眉对着站着的人训斥了一声,屋里的灯光昏黄,将他的背影放大再放大,就像一只在墙上摇曳的怪兽。
声音有些大,谢星阑回神的同时忍不住抖了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还是绞着衣角不安生的动着。
看到女儿无意识的动作,谢康成还是有些不忍,放缓了语气,敲敲桌子,“星星啊,我是逼你做什么了吗,就吃这一碗饭。你磨磨蹭蹭就是不进肚,你告诉我,为什么叫你吃个饭就这么难?”
“我,我不饿。”谢星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泛着水光小声道。
准是又偷吃嘴,一顿可以,天天这样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谢康成又板起了脸,“从今往后,家里超市你不准去,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院外李婶抬着声音高声道,“康成,康成,你在家吗?”
谢康成收好情绪脸上泛了活络的笑意,抬脚往外走,“李婶,找我有事?”
谢星阑将脚尖踮起,歪着头也想往外看。谢康成像是背后有眼似的回过头来,训斥道,“你站好。”
“哦。”谢星阑撇撇嘴,收回目光乖乖站好。
“哎呦别说了,快点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李婶拉着他就往外走。
谢康成亦步亦趋,边走边问,“什么事啊。”
“隔壁那家小子不知道犯了什么混事,他爹拿了个那么粗得棍子要打,你想啊,那么小得孩子他能受得住。”李婶抹了把汗,“我们女人家劝不住,你去拦着。”
谢康成宽慰道,“别急,哪里有做父母得跟孩子是仇人的,估计也是吓唬吓唬。”
“不管怎么样,先过去再说……”
听着两人声音渐远,谢星阑耸了耸肩膀,双手称坐在椅子上,两个辫子也忽闪忽闪的停下。拖着脑袋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
屋里有动静,窗户被支起发出吱扭扭的声音,她摇摇头,头都没回的说道,“别爬窗户了,我爸不在家。”
谢今朝刚爬到一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还是翻了进来,拍着手上的灰尘往前厅走,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说了一句,“你不早说。”
“我就猜你又没吃饭,又被谢叔叔收拾了吧?”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谢今朝一幅了然的样子。
“还不都怪你。”谢星阑眉毛拧成了一条小蚯蚓,她转身看着来人,“要不是为了替你吃掉剩下的雪糕我会吃不下饭吗?”
谢今朝挠挠头,他刚剃了光头,十来岁的小子顶着卤蛋一样的脑袋谁见了都想摸一把。“好像也是。”
隔壁的动静更大了些,谢今朝麻利的坐上凳子,凑到她身边悄声说,“星星,我们去隔壁看热闹吧?”
“不去。”她摇摇头,谢康成让她老实待着,她不想再挨一顿骂。
“隔壁孟叔叔可是警察,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就不想看看吗?”
谢星阑心里动摇的一点。
“我听说他儿子来了,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现在正在挨打呢,你不想去看看吗?”谢今朝继续加码。
是有点想看,她想。“可是…”她还没说完就被人拉了下来,“哎你干嘛?”
“别可是了。”谢今朝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往外走,“我还不知道你?走吧,去瞧瞧。”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知了还在不知疲倦的叫着。两人鬼鬼祟祟的推开门,外面已经站些乡邻。
她和谢今朝踮着脚尖往里面看,只得见房间里明亮的白炽灯一晃一晃的。
谢今朝脑子一转,对她说:“跟我来。”
房顶上的冯纪见了两人推了推眼睛,朝他们用气声喊道,“星星,谢今朝这边。”说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两人一起往上看,冯纪正俯视着看他们
待到两人上去谢今朝嘲讽冯纪,“你可真行。看热闹不叫我们。”
“别污蔑我啊,我去了,你没在家,去星星家我看见她在挨训就出来了。”
屋里好像一时间没什么动静了,只见一个男孩站在那儿。
谢星阑伸着往前看,两个辫子柔顺的垂下。
“你往后去点。”谢今朝拽着她的后领又给她拽了回来,生怕她摔下来。
谢星阑摆开他的手,“哎呀别动我,我看不清。”
“嘿嘿,就知道你看不清。”冯纪从旁边拿起一个望远镜,“我的秘密武器。”
“给我。”谢今朝一把夺了过去。
“哎,你干什么啊谢今朝,我还没看呢。”冯纪作势就要去抢。
“站出去!”一声将三人都吸引了过去,冯纪和谢今朝也不抢了,眯着眼睛拍成一排往外看。
男孩平静的站到外面,个高的男子进屋里不知道在拿什么。
谢星阑小声对谢今朝讲:“那就是孟叔叔吗?”
“是啊。”谢今朝点点头,“他搬过来我见过几次,见我还跟我打招呼呢,不知道他儿子犯了啥错,要这么被公开处刑。”想起自己挨打的情景他酱了酱鼻子,“老厚的板子了,肯定很疼。”
谢星阑转头看,孟叔叔果真已经拿了一个棍子出来,狠着劲就要往男孩身上打,众人惊呼,被她爸拦住。
她突然有些好奇了,拿起地上的望远镜朝着那里看,不知道触碰了哪个开关,一束光顺着这里就照了过去。
漆黑的夜里,这道光太过于明显。男孩平静的抬头看向这边,接着事情像是被静止了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灯光的照亮下熟悉的面孔一一展现。
“星星!”身边两人惊呼一声蹲下。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
“谢星阑!”谢康成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你给我下来!”
完了,这是她心里的唯一感觉。
旁边谢今朝妈妈赵以枚也在,瞧着旁白你那两个欲盖弥彰的脑袋皱眉,“星星都下来了,你们俩在那儿干吗呢?”
三人老老实实的的从房顶下来,垂头丧脑的到了跟前。
赵以枚扭着自己儿子的耳朵就往外走,“你长本事了是吧?你作业写完了,还往外跑?”
“哎哎哎,妈妈妈,疼。”谢今朝提着身子顺着她手上的力。
“给我回家去!”手没放跟着回头看冯纪,“冯纪你杵在这儿干什么呢,跟着谢今朝一起回家写作业去!”
冯纪气焰也更蔫了,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孟川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这一出下来情绪也下了大半。
谢康成看着女儿,“星星,你和哥哥先进屋。”
“哦。”她乖乖应了声,拉着身旁人就往屋里走。
热闹也看完了,不少人端着饭碗意犹未尽的回了家。一时间只剩下谢康成和李婶站在那儿。
李婶看着孟川教育着,“孩子吓唬吓唬就行了,你还真打啊。打坏了看心疼的是谁。”
孟川叹了口气摇摇头,“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谢康成眼疾,看见俩孩子进去将们虚掩住,声音顿时低了不少。
谢星阑听不见八卦,转头看着身边人。真好看,这是谢星阑的第一印象。
一身黑色制服,灯光的照耀下与的脸形成巨大反差,像是在发光一般,柔顺的黑发齐眉,眼睛微垂正在一动不动的盯着臂膀处的手。
谢星阑察觉到他的目光放开,好奇的围着他转了个圈子,三百六十度观察着。
身边有一个小椅子,她指着问,“你坐吗?”
男孩没有动静,她自顾自坐下盯着他,好奇的问,“你爸为什么打你?”
男孩看了她一眼,继续垂下眼眸。
谢星阑将手支在膝盖处看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随后自顾自的回答了起来,“我叫谢星阑,大家都叫我星星。你也可以叫我星星。”
她又看了一会儿还是不说话,她头微微前伸,“你还不会是个哑巴吧?”
“瞎说什么呢?”谢康成推门而进。声音吓得她膝盖上的手臂抖了抖,身体歪了一瞬。想起来自己还欠着账,她乖巧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谢康成。
“星星,你带着哥哥先回家吃饭。”
“哦。”听到她回答,他以为衣服上的褶皱会被重新抓住,但是没有。
她牵起了他的手,手心处传来温热,一时间他挪不动脚步。
“走吧。”察觉到他没有动,谢星阑提醒道,“我家就在你家隔壁,很近的。”然后又凑近他悄声说,“我爸做饭很好吃的。”
两人到了门外,他又不动了。
直到孟川说一句,“去吧。”这次跟着往外走。
天上的月牙一已经升的老高老高,月辉洒向大地,在两人背后投下倾斜的背影。远处的树林里的灯光此起彼伏,她转身看他,“看见了吗?树林里全是摸知了的人。”随后又自问自答,“你住在这里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玩,可好玩了。”
门没关,两人进屋坐在凳子上,她歪着头看他,“把书包放下来吧,你不累吗?”
谢星阑看向桌子上的菜,对他说:“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他刚想开口,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谢康成进屋,着看他,“菜都凉了,给你们下点汤圆吃好不好?”
“好!”谢星阑过去抱着谢康成大腿,仰着头对他说:“爸爸,我想吃红豆馅的。”
全然忘记了吃饭时发生的事情。
“好。”谢康成摸摸女儿的脑袋,看向他,“息舟呢?你想吃什么馅儿的?”
第2章 别跟着我
孟息舟摇摇头,拳头握紧又松开。说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语气倔强,“我不饿。”
“多少吃点吧。”谢爸笑了笑想去想摸摸他的头,手到半道被谢星阑拦下。谢星阑看着,严肃的朝他摇了摇头。
谢康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女儿。
“爸爸你快去,我要饿死啦!”谢星阑推着谢康成地腰将他往外走。
“好好好。知道了,我这就去。”谢康成往厨房走去,出了门又看了一眼女儿,谢星阑正朝着他做鬼脸,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
待到爸爸出去,她将凳子拖拉着搬到孟息舟前面,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你刚刚在骗你对不对?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谢星阑眨巴着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他还是不说话,谢星阑看着他玩起了自己的辫子,一边揪着发梢的头发一边问:“你爸爸为什么打你啊?也是因为不吃饭吗?”
孟息舟只是还是站在那儿,垂下眼睑看不清表情。
谢星阑有些泄气,她蹲下歪着头去看他的表情。
天气热,鬓角的头发已经濡湿,整张脸很干净,不像谢今朝他们身上总带着疤。两人目光第一次对视,他看向自己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你长得真好看。”她弯着腰,仰着头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看着他。说出了自己最朴实的评价。
谢康成端着两碗汤圆进来,看见女儿的动作皱眉,“星星,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谢星阑这才直起身子,过去接住自己的那一碗。“爸爸,碗里有一个别的馅料吗?”
每次吃到别的馅料爸爸都会给自己一个奖励。
“有一个芝麻的。今天看你们谁吃到。”谢康成说完笑眯眯的将孟息舟带过来,待他坐下递给他一双筷子。“吃吧。”
一会儿进货的打电话,谢康成出去。
谢星阑一直在挑汤圆,戳破一个不是,又戳破一个还不是。不一会儿碗里就变成了内陷染红。她看着坐在旁边的人,正拿着勺子小口专注的吃着。
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有了主意。她将两个人的碗凑近,将自己戳破的那两个全都挑进了两一个碗里。
孟息舟皱眉看她。
“你不是饿了吗?”她对他笑的灿烂,“都给你了。”
直到将四个汤圆都戳破,也没能见到那个芝麻的。一时间她有些泄气。
谢康成回来看见谢星阑已经空了的碗很高兴,谢星阑被夸的不好意思,也不再纠结那个没吃到的汤圆了。
吃完饭外面树林里的灯光更亮了些,谢爸让她带孟息舟出去玩。
两个人刚出门,谢星阑的手就被挣开。
少年一言不发的往反方向走。
“你去哪?”谢星阑跟上他。
小镇里还没有装路灯,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她无法判断他的表情。走了几步之后在家门前停下,他回头,对着她说了两人今天见面的第一句话,声音充满了冷意:“别跟着我。”
随后走进了院子,院子里黑漆漆的。
谢星阑在后面看着,他衣服是黑色的,周围也是黑色的,在月光赏的那点月色下就像一团黑影在移动一般。直到看见屋子里亮起了灯,她这才往回走。
黑色不好看,像个鬼一样,自己再也不要穿黑色了,她想。
谢星阑坐了个梦。梦里有一个怪兽在一直追自己,一边跑一边还咚咚咚的敲着大锣。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梦里的一部分幻化为现实,不过没有怪兽,是谢今朝在大力敲门。
她过去下床将门打开,迷糊着揉眼睛。谢今朝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还睡呐,要迟到了啊谢星阑。”
她回去看了一眼挂钟,脑袋立刻清醒了过来。迅速换好衣服跟着谢今朝出了门。冯纪已经骑着车在等着了。
看见两人给他们一人一盒牛奶。
“我也好想学骑车。”谢星阑拿着牛奶吸了一口围着冯纪的车子看,满眼都是羡慕。
冯纪推推眼睛,“嘿嘿,酷吧?”
“切。”谢今朝嗤笑一声,“冯叔叔就不让你骑,又是偷摸着出来的吧?”
冯纪一脸洋洋自得,“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已经是三人帮里最先学会骑车的了。”
还没笑完,两人已经跑远了。他一脸莫名其妙看着走远的两个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