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不要再掺合我的事情了,算我求你。“
辛君知单手撑在餐桌上,他的目光很灼热,但还是抬着下巴仔细看着她。
”不可能。“
一语落下,林三七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整个人大口喘着气,直接气得抬头看着他。
“你怎么管?我问你你想怎么管?我现在只是一个问题学生,叛逆,喝酒,抽烟,打架,我什么都占!你现在看上去是她们在欺负我,但是我告诉你,我也欺负过别人,知道为什么她们讨厌我吗?因为我不要脸,我抢人家男朋友,偷人家东西,你满意了吗?我已经不是你记忆力那个天真的林三七了,这里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你好好读书,别管我行吗?你知不知道学校里任意一个大小姐随随便便就能把你前途毁了,你信不信!”
辛君知垂眸,漆黑的眼珠牢牢粘在她的身上,他缓缓开口,声音清脆。
“所以,你在担心这个?”
林三七慌措地陷入那双眼睛里,下一秒她就被人牢牢抱进怀中,少年温柔的怀抱似乎在记忆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奢望,就像整个人溺在水里面,不断下坠。
林三七趴在他的肩膀上,闭上双眼,冰冷开口。
“你想多了,辛君知。”
“我讨厌你,江西的一切都让我无比生恶,我现在住在北京最繁华的街道,在最好的贵族学校上学,为什么你要打乱这一切?”
林三七想:你走吧,快远离这样一个肮脏的我,不要被我拉下水,去迎接你本就光明的未来,不要深陷泥沼。
辛君知轻笑一声,他松开林三七,将备好的饭菜都装在保温袋里,然后温柔开口。
“走,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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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林濯披着西装外套,擦亮火机,叼着烟看着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的林三七,他没有看到远远跟着的辛君知。
林三七手中攥着一个保温袋,身上披着宽大的校服外套,眼眶有些红。
林濯低头看着她,声音很冷。
“你班主任跟我打了电话,说你一天都没在学校,怎么回事?”
林三七回眸似乎看到路灯下的那道身影,再次看向林濯时候,语气没来由地带着刺。
“跟你有关系吗?林濯,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林濯冷笑扯着嘴角,他掐着林三七的下巴把她整个人按在车上,眼眸狠厉,眼神落在她这过于宽大的校服外套上。
”跟哪个狗男人去混了?我劝你告诉我,要是被你姑姑知道了,你知道后果。“
一语落下,林三七的手又下意识抖了起来,但只是一下,她就牢牢地攥紧自己的手,声音很冷。
“没有,信不信随你。”
说着,她就拉开车门径直上了车,林濯狠狠地踢了轮胎一脚,声音发狠。
“我他妈就活该天天替你收拾烂摊子!”
林濯看着掉落在地的半截烟灰,突然回眸看着一个地方,但是路灯下,公交站牌旁空荡荡的,他摸了摸后脖子,怎么刚才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看呢。
公交站牌后的辛君知眼神灰暗,他按亮手机,点开通讯录里熟悉的名字,拨了过去。
嘟嘟――
电话很快就接通,传来一阵疲惫的声音。
“喂?”
“是我,辛君知。”
“明天我去一趟你公司,有件事情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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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升器械
立升器械是几年前新成立的医疗器械公司,CEO姜引升是江西人,心思活络,又遇上几个贵人,在北京的地位可以说是步步高升。不过要是论立升器械的股份,其中最大的股东还是辛家。
姜引升一身傲骨,本身就天赋极佳,尽管有辛家护着,但在中医院还是被直属领导忌惮,毕竟这样的青年人才很有可能随便取缔自己的位置。
一开始,是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举报信,其实并不算很严重。
但是导火索却是一条人命。
那是一个寒冬,当晚中医院值班医生就是他。
小女孩得了肠套叠,尿血十分严重,一如当年的一次病例。姜引升没打报告就直接请了一院的一位专家,二人合力,想从生命线上把她救回来。
但是,失败了。
家属伤心过度,几乎将所有的悲怆都付诸在那“不合规”的流程上,声称如果有专家会诊的话,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死,他们并不承认姜引升“专家”的身份。
毕竟,他太年轻了。
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人们总会把痛苦全部都堆在一个人身上,好像只要指责他,就能稍微舒缓自己身上的罪孽感。
姜引升辞职了,他一蹶不振,直到辛老爷子和他促膝长谈以后,给了他一张银行卡,夕阳落在老爷子充满褶皱的手背上,他看着将落未落的太阳,声音嘶哑。
“这人生啊,从来比我们想象得充满机会,容错率也很多。我知道你一直因为那个小姑娘而耿耿于怀,就算逼你在祠堂里诊脉,你的心也不在这里。正好,出去闯一闯吧,你还这么年轻,去大世界看看。”
“引升,没关系的,人总要活下去,如果去外面闯荡累了,就回来看看,师父一直都在呢。”
辛君知乘着电梯缓缓上楼,他指尖摩挲着裤子里面那个金色的铭牌,眼神有些锐利,眯着眼看着反光电梯壁上的自己,叮咚――一声,他缓缓踏出电梯,顺着人群直接往CEO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进。”
辛君知慢慢走过去,看着正在签文件的西装男人,姜引升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可是依旧十分帅气,在北京摸爬打滚这几年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锐气。
他推着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高兴地直接站了起来。
“小师侄儿,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刚来北京对吧,走走走,我带你去吃饭。”
辛君知抬了抬手,他缓缓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一味味药材,他放在桌上,伸出手敲了敲,声音清脆。
“等会儿,小师叔,你先帮我看看这份药方,我有用。”
“这是我十岁生日那年爷爷给我的笔记里面记载的一份清热解毒药方,我在上面进行了删减,你帮我看看效果和性价比会不会更高,爷爷和我爸那边说没什么问题,这不想着你在北京,想让你也看看。”
姜引升仔细看着这份药方,字迹清秀,似有筋脉一般,这是辛君知写的瘦金体。
“原版应该是师父的,应该是针对特定群体病人开的药方,看着年岁很久了,但是你这改的倒是挺有意思,加的这几味药让它更温和了一些,不对……”
姜引升俯身仔细看着这份药房,一种很荒唐的可能性突然冲上心头。
“你这――这是研发吗?普适性很强,几乎可以媲美市面上一些流行的感冒药了,怎么?你这才大一就想创业了?”
他按着手中的这份药方,只见辛君知深吸一口气,看着北京繁华的街道。
“我只是想拿它,去换一个身份和立场。“
身份?
立场?
现在换姜引升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是非常清楚的,要是手上这个药方卖出去了,那可真就不得了了……毕竟按照姜引升对市场的了解,目前这一款药还属于研发阶段,甚至很多公司都在互相竞争。
毕竟感冒药,风寒药这种东西,虽然听上去挺普罗大众的,但是百姓心里面几乎都有个数,什么好用,什么不好用,门儿清。
这么大一片市场,如此一块大的蛋糕,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他看着辛君知漆黑的眼珠,似乎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小师侄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才能够换这张药方?
-
每周一,柏树中学门口都站着一列巡检员检查仪容仪表。
柏树中学的对面,夏星月正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墨镜,躲在大树后偷偷往门口瞧着,“啪“一声,背后突然拍下一只手,她脸吓得惨白回头看去,就对上崔逸贱贱的笑容。
“你他妈有病吧!崔逸!人是会被吓死的你知不知道!”
比起夏星月这么一番仔细打扮的着装,崔逸就穿得格外休闲,这么些年他还真就继承父母的颜值,成为了三个人中恋爱经验最为丰富的,头发随意向上撩起,他吹了吹碎发,潇洒开口。
“你看看你,穿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啊?一点儿都不懂伪装!”
说着,他就凑过去,眯着眼睛像个盲人一样,仔细查验着面前的一切。
“哎,我说那天你们就应该把我拍醒,我和三七都快七年没见了,让她看看我崔少爷英俊的外表。”
夏星月可不会待见这位崔少爷,她讪讪开口:“就你?还崔少爷呢?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头都磕地上了,还不省人事呢,一口一个芳芳,那个芳芳压根都不知道你是谁好吧!”
崔逸顿时就支楞起来,你可以说我任何事情,但是不能说芳芳。
“夏星月!我再说一遍,我这是失恋!”
“你们声音再大点,学校门口的保安就过来了。”
辛君知穿着白色衬衫,浅色牛仔裤缓缓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相机,脖子上还挂着工牌,那模样倒是有几分社会人员的味道,不太像大学生。
“哎,你这是什么打扮?”
崔逸小跑过来,直接扯着辛君知脖子上的工牌,念叨着:“ZE传媒,你什么时候成了ZE传媒的记者啊?你这跨行跨得有点远啊……”
辛君知眯着眼睛看着门口喧哗的场景,直接拽着两人的手躲在树后。
他打开相机,调整焦距,对准校门口。
第28章 就你,还配为人师表?
林三七单肩背着粉色书包,环胸看着面前浓妆艳抹的任妍,皱着眉,有些不耐烦道。
“又拦着我干吗?我校服也穿了,我也没迟到。”
任妍轻笑一声,灼热的眼神从下到上扫过林三七,最后伸手指着她的胸口,得意开口:“你的铭牌呢?”
“我的铭牌不是……”
好好的,在那里吗?
林三七突然想到什么,辛君知手心那踱了一层金边的铭牌,她攥着手掌心,咬着下唇,恶狠狠跺着脚,抬头看着任妍。
“是,我是没带,你要记我名字就记吧!”
任妍手臂上还戴着巡检员的样式,她随意在名单上写下林三七的名字,然后缓缓伸腿眼看林三七在自己面前狠狠摔了一跤,膝盖顿时破皮,水泥路上留下一片血迹。
玩弄的声音落下,似乎还带着女孩的笑意。
“哎呀,怎么就摔倒了呢?这磕的多疼啊?”
林三七攥着手心,跪坐在地上,抬头死死盯着她。
“任妍,我好像最近没有得罪你吧?”
任妍缓缓一笑,低头看着手上的美甲,似乎在嘲讽她这幅狼狈模样。
“三七,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当然没有得罪我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和我都好到去警惕我男朋友了,不是吗?”
林三七攥着拳头,纱布缓缓渗出血,她抬头突然笑出了声,直直看着任妍。
那个被揍黄毛的”女朋友“,那个小三原来就是她。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三啊。”
此话一出,顿时任妍就甩下一巴掌,这上层阶级发泄怒火的方式还真是直接,林三七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其他巡检员漠然的态度,以及学校那一句句冠冕堂皇的标语,只觉得太可笑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不就是你抢了柳芸的男朋友,然后霸凌她,害她差点跳楼吗?就因为她没钱没势,所以活该被你欺负?我警惕你男朋友?”
林三七看着自己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笑着抹去嘴角的鲜血。
“你看看我,这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像是能警惕你男朋友的样子吗?”
“就算真的被我吓到了,那也太没用了吗?”
说着,林三七就一瘸一拐地拎着书包往学校里面走去,一旁的巡检员迅速窃窃私语起来,还有一个小跟班扯着任妍的袖子,小声道。
“任姐,这林三七简直就是放屁,明明是柳芸那狐媚子勾引你男朋友,还反而说你!简直是狼心狗肺!我看柳芸也是活该,居然还有脸在学校待的下去,简直不要脸……”
任妍冷冷一笑,她看着名单上写下的名字,缓缓开口。
“放心,她和林三七,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树后正在拍摄的三人,似乎也被这架势吓得屏住呼吸,直到崔逸突然喊出声。
“我靠!这能忍!夏星月,这怎么和你跟我形容的不太一样,不是叛逆女孩吗?怎么就这么任由欺负!这一巴掌你能忍?辛君知,你倒是说句话啊!”
辛君知攥着相机的手指微微发青,他拿着相机,直接大步走过去。
身后的两人也立刻装作助理,飞一样地跑了过去,那小碎步跑得,生怕辛君知不带他们玩一样。
只见辛君知笑着对任妍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工牌递给她,声音清脆。
“同学您好,我们是ZE媒体的,这一次主要是相对贵校的优秀学生进行采访,已经和校方联系过了,请问可以进去吗?”
辛君知声音温柔极了,如沐春风一般,任妍顿时脸就红了,耳朵似乎都在发烫,往后瞧去,还对上崔逸那“一脸假笑”。
“采访吗?那你们直接进去吧。”
夏星月睁大了眼睛,我去……这样也行?确定没有走后门?
不过还是辛君知能忍,这人可是上一秒刚扇了林三七一巴掌,还让她摔一跤,要是夏星月,这不早就戴上墨镜,恶狠狠地盯着她了。
她这七年可是被这两个人养成了爱憎分明的性格。
辛君知嘴角勾起,细看可以发现,他眼中没有半分笑意,只是回眸看着任妍,声音低哑。
“同学,方便问问你是哪个班的吗?因为看上去你也很优秀,也许以后会有机会采访到你。”
此话一出,其他巡检员顿时都发出起哄声,感觉下一秒任妍就要上电视一样,而崔逸和夏星月则面面相觑:看到辛君知这副表情了没,这女孩子完了……
崔逸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科老师骚扰夏星月,被辛君知知道以后,也是这么浅浅笑着去找老师,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狠狠把他揍了一顿。
甚至连监控,他都提前用手段给断掉了,可以说是不留半分证据在对方手里。
当然,那次是崔逸把的门。
辛君知打完以后,看着鲜血淋漓的老师,以及沾着血的凳子腿,直接甩下一摞照片警告那位老师。
“为人师表,你配做一个老师吗?这些女孩子才多大?你好像还刚刚结婚吧?照片我已经寄给你妻子了,放心,都只有你一个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