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谭霞如果遵从父母之命匆匆嫁了,哪里能收获这样的男人?
夏瑾娴递上了礼金,谭霞坚持不肯。
夏瑾娴却道,“收了吧,以后有来有往,才是长久的友谊。”
谭霞一直把夏瑾娴当成自己姐姐,是跟谭青一样的至亲。
她道,“小娴姐,没有你就没有我今天,我一直跟我先生说,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去读夜大,更不能在职读上研究生,也就不可能遇到他了。所以,真的很谢谢你。”
夏瑾娴却道,“是你自己努力生活,追求美好,遇到他是命运给你的答谢。”
谭霞很是感动。
陪着谭霞坐了一会儿,夏瑾娴的手机响了,许晏清问她在哪儿,不一会儿就开车到了。
夏瑾娴和黄阿姨下楼,许晏清走过来握着她的手问,“怎么手这么冷?”
夏瑾娴道,“大概是空调太冷了吧。”
许晏清拿了车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搂着她问是否有什么不舒服,宝宝乖不乖之类的,这般关怀体贴,不需要确认,就能知道他对她的爱意。
到了后期,夏瑾娴小腿有些水肿了,许晏清周末陪着她去买鞋子,怕她蹲下身不方便,许晏清让她坐着,帮她穿鞋。
专柜小姐都是一脸艳羡的神色,对夏瑾娴道,“太太,你先生可真是宠你。”
夏瑾娴隔着肚子,看着许晏清微笑。
许晏清扶了她起来,让她试着走两步,问她,“合脚吗?”
夏瑾娴走了走,觉得脚板有些疼,摇了摇头。
许晏清很耐心,又让柜员帮她换了两双,蹲下身帮她换鞋。
正试着,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看到夏瑾娴,还有些尴尬,而当许晏清站起来的时候,更是尴尬。
钟玮怡和刘婉君此刻很后悔,怎么离沪散个心,还能碰到夏瑾娴和许晏清。
夏瑾娴对着许晏清抬了抬下巴,许晏清转身看到她俩,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又转身扶起她道,“再走走看,看看合不合适。”。
夏瑾娴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刘婉君和钟玮怡的关系还是这么好。
夏瑾娴试了鞋子,那两个人已经仓皇逃走了。
夏瑾娴探头看着刘婉君走路有些不自然,笑道,“原来她是买了一双华伦天奴的女鞋,脚疼,所以才来这里买鞋的吧。”
许晏清于是转身,果然看到刘婉君走路有些跛,忍不住嘲笑了一声。
夏瑾娴道,“鞋子和爱情,都要合适的才好。”
许晏清扶着她试鞋,这家店的鞋子主要就是舒服,夏瑾娴试完,许晏清买单。
店员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也是十分羡慕了。
许晏清出了店里才道,“岑佩凌一走,钟玮怡就要起飞了啊。”
夏瑾娴问,“岑主任去哪儿了?”
许晏清笑道,“你以为最后谁接了周超的位置?”
夏瑾娴倒是没有听说,她问,“岑主任提副区长了?”
许晏清点头道,“是该让她请吃饭。”
这的确是喜事一桩了,夏瑾娴连忙给岑佩凌发消息恭喜。
岑佩凌道:自己保重身体,等生完了,我可要给小侄子包个大红包,满月酒要请我啊。
夏瑾娴连忙答应,道谢连连。
许晏清又道,“听说刘婉君现在成立了一家公司,做得挺大的,刚刚看到她跟钟玮怡在一起,我倒也明白她为何生意不错了。小人之交甘若醴,这两个人如果没有利益输送,怎么可能关系这么好?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许晏清不过是看到这两个人逛街,就能猜到他们背后的关系。
夏瑾娴道,“许书记明察秋毫。”
许晏清牵着她的手又道,“当年欺负你,这会儿倒是提醒我了,岑佩凌上任之后,从严治党也该抓一抓,一岗双责嘛。”
夏瑾娴大笑道,“你怎么如今心眼如此小。”
许晏清挑眉道,“对欺负你的人,我心眼一向小。”
许书记一贯护妻。
夏瑾娴道,“现今倒也没人敢欺负我,有你这座大靠山,谁也不敢轻易动我。”
许晏清揉了揉她已经剪短了的头发道,“当然,否则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
而今,宠着她的不光是许晏清。
由于工作出色,之江省建设厅的厅长,俞陵市的建设局局长,这一路下来,没一个不关照她。
而她大胆启用新人,意外地又收获了他们背后的关系,不光俘获了一堆迷弟迷妹,孩子们家里的长辈也对夏瑾娴交口称赞。
跨省调动混得最风生水起的,反而不是她家许书记,而是夏主任自己。
夏瑾娴在建管中心顺风顺水,虽然怀孕,却还每天上班点卯。
局长都让她休息,可夏瑾娴依然勤勤恳恳。
其实事情并不多,夏瑾娴觉得这就是一个态度,具体业务都是小孩子们在做,一个赛一个的利落能干,根本不用她操心,但是她出现,就代表对他们的肯定和鼓励,也是他们的支撑和依靠。
同时,她坚持到岗也是免得别人说闲话,免得旁人认为她仗着自己是明州市委书记的夫人,在建管中心吃空饷,给许晏清抹黑。
黄阿姨有些不理解,说,“很多官太太要生孩子都是休假三年的。”
夏瑾娴摆手道,“黄阿姨可不要到处说我是官太太,嫉妒的人多着呢,我不想给晏清招黑。”
周末许晏清回家,黄阿姨说起这事儿,还说夏瑾娴太低调了。
许晏清搂着夏瑾娴道,“小娴,你看我眼光多好,当年第一眼,就爱上了你。”
夏瑾娴摸着肚子道,“胡说,当年你高冷得很。”
许晏清笑道,“那是因为真的不知该如何反应,看到你,就乱了方寸了。”
夏瑾娴想着最初彼此相见的时分,摸着肚子,温柔地笑了。
黄阿姨会种花,阳台上有一盆花开了,气味芬芳。
而她腹中的小生命也在茁壮成长。
许晏清买了两把藤椅放在阳台上,夏瑾娴取笑他说,“你这已经是老年人的生活了吧?”
许晏清端来了小点心,放在小方桌上,对她道,“小娴,那时候我一直想,如果我老了不是跟你在一起,还有什么乐趣?我曾不止一次幻想,我老了跟你坐在藤椅上晒太阳,那一幕多美妙。”
两个人于是坐上藤椅,藤椅悠悠晃着,耳畔是风声,窗外楼下的香樟,在雨后的阳光蒸发下,挥发出好闻的香气。
鼻尖是花香芬芳,远处是香樟的气息,两个人手牵手坐摇椅,仿佛一下子就能摇到白头。
夏瑾娴预产期前三天就发动了,许晏清从印国出差回来,衣服都没换,直奔医院,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夏瑾娴宫口开到五指的时候到了。
夏瑾娴生产的医院在沪市,自家阿姨和黄阿姨都陪着。
夏瑾娴住的是家化病房,一个人一间,许晏清换好隔离服,戴了帽子冲进来的时候,夏瑾娴疼得都哭了,还生气了,捏着他的胳膊道,“你这个混蛋,这么晚才来。”
许晏清能怎么办,自己老婆生孩子迟到这件事儿,估计得被念一辈子。
许书记矮了一截,任她把自己的手臂掐出了青印子都不敢吭声。
看着夏瑾娴疼得撕心裂肺,满头大汗的样子,他也是心疼,对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居然没了期待,只想着那小东西出来之后打他一顿屁股为他老婆出气。
羊水破了,医生说胎儿窘迫,要转剖腹产。许晏清这个大男人,颤抖着手签下手术同意书。
夏瑾娴去做手术,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
儿子推去观察,两小时后才出来,在一旁哭得伊里哇啦。
许晏清陪着老婆,心疼地亲着她的额头,心疼她的不容易。
做月子期间,许晏清在休完陪产假之后,每日按时下班,坐高铁回家,反正也没人敢管他,只是电话不断。
他都开静音,安心陪完夏瑾娴睡着之后,才回复工作消息,或者半夜里夏瑾娴起来吸奶,他陪着,再回复一些,直把肖燃和驾驶员折腾得瘦了一圈。
夏瑾娴有些产后抑郁,动不动就哭,许晏清全程陪着,温柔细致的呵护,还请了心理医生来帮忙疏导。
不过产后抑郁是由于激素水平造成的,黄阿姨说很普遍,许晏清却是不放心,每日悉心照料,中午不管再忙,都要给夏瑾娴发视频,确认她安好。
过了两个多月,夏瑾娴的产后抑郁才算好一些,也是有些后怕,若没有许晏清,恐怕她会选择抱着孩子跳楼。
许晏清每每听到她说这些,就抱着她,为她所受的这些苦而难过。有一天晚上,他将她搂在怀里,听着她的呜咽声,他一个大男人也跟着流泪了。
爱一个女人,就是发自内心的心疼她,心疼她的苦,心疼她的脆弱。
好不容易到了大胖小子百日宴那天,宾客盈门,想参加的人都快打爆肖燃的电话了,但是许晏清最后只是圈了一个很小范围的名单,一如既往的低调。
百日宴结束那天晚上,许晏清抱着儿子问夏瑾娴,“我母亲想见见小宝,可以吗?”
夏瑾娴并不意外,也仿佛早就计划过了,她点了点头道,“可以啊。”
许晏清靠在她身边,拿走了她手上的电子书道,“不要看了,多看伤眼睛。”
于是夏瑾娴闭上眼靠在许晏清怀里问他,“怎么想通了呢?”
许晏清道,“母亲也老了,反正也妥协了,如果你不想见她,那天就出去买买东西逛逛街?”
夏瑾娴点了点头说好。
婚姻里,总也有需要妥协的时候,可因为是自己爱的人,才会甘愿为了他妥协,没有爱的婚姻有多可悲,她曾经体验过,更不会想要失去这个自己挚爱的男人。
那个周末,夏瑾娴被许晏清推出家门,让黄阿姨陪着出去购物。夏瑾娴约了谭霞一起,谭霞也难得放松一下,让丈夫带孩子,两个人一起逛街。
可到最后,两个人买的都是婴儿用品,自己的衣服倒是一件都没有看中,看着手提袋上都是婴儿用品的牌子,夏瑾娴对着谭霞道,“你看,有了孩子做了母亲,就这样了。”
谭霞也笑弯了眼睛道,“可不是吗?说是放假,可脑子里都是家里那个小的。”
在俞陵最大的商场喝下午茶,却遇到一个明州市的大老板,是个房地产商,姓张。
因为在俞陵也有生意,所以同夏瑾娴也认识。
张总知道夏瑾娴是许晏清的夫人,连忙过来打招呼。
夏瑾娴站起来同他握手,张总对她道,“我在明州想新建一个娱乐城,什么时候,请许书记来给我们公司指导指导?”
夏瑾娴微笑点头道,“我回去告知他。”
那位张总看了看她身后的桌面,夏瑾娴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自己用手机扫了二维码买了单。
想不到夏瑾娴拒绝得如此直接,那位张总又道,“我在楼上开了一家美容馆,许太太有没有兴趣去体验一下?”
夏瑾娴摆手道,“不用了,不麻烦。”
跟那位张总扯皮了半天才把人送走,夏瑾娴舒了口气坐下,谭霞问她道,“你为何不接受人家的好意?”
夏瑾娴摇头道,“无事献殷勤。”
谭霞的老公是做技术研究的,她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企业的中层,对这一套是不懂的。
谭霞托着腮道,“小娴姐,多少女孩子羡慕你这样的生活啊,我和我姐觉得,姐夫现在是市委书记,你在明州还不是横着走?”
夏瑾娴笑道,“怎么可能呢?这不是给他找事吗?”
谭霞不理解道,“我听我老公说,他们企业上面经常有税务局过去查他们,其实就是雁过拔毛,有一次他应酬,在一家会所看到那个税务局局长的老婆叫鸭子。”
夏瑾娴耸肩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什么好奇怪的。不知道潞州市政法系统被一网打尽的事情吗?”
谭霞不是圈内人,摇了摇头。
夏瑾娴道,“所有局行长都被叫去谈话了,还是中央督导组来查的,把视频都给省委书记看了,省委书记脸都绿了,真的是根本想不到,一个市里的涉外酒店,可以淫乱到那种地步。你姐夫的朋友也曾被邀请去过,不过拒绝了,当时差点被免职,现在倒好,不光是平反了,还升官了。所以你看,总也有坚守底线的人,老天会奖励他。人性经不起考验,但总也有人能经受住考验,然后得到命运的厚赠。”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有人向往光明,自然有人沉溺黑暗,然而,她只能做好自己,修好自己这颗心,不愿意被腐蚀。
谭霞茫然摇头道,“我们小老百姓不能体会你们有权人的世界。”
夏瑾娴无语道,“我也是小老百姓好不好?”
两个人互相取笑,闹了半天,谭霞家小宝贝想妈妈了,她老公搞不定,来电哭着喊着求谭霞回去,谭霞叹了口气,夏瑾娴却按住了她的手道,“急什么,还早呢。”
谭霞摊手道,“老公搞不定啊。”
夏瑾娴摇头道,“降低标准就好,你别理他。”
谭霞看着夏瑾娴笑道,“小娴姐,我还是要多跟你混,你这是掌握了幸福的密码。”
两个人吃了下午茶,又逛了会儿精品店,最后还是给各自买了一双鞋,“鞋子最重要了。”夏瑾娴试了试,表示满意。
谭霞不喜欢那个款式,她说,“太素了。”
夏瑾娴笑道,“自己舒服就好。”
付了账,两个人刚道了别,许晏清的电话就来了,他问,“晚上要不要在外面吃饭?”
夏瑾娴于是说了自己的位置。
没一会儿,许晏清便开车带着小宝来了,夏瑾娴去车库放东西,发现许晏清刚到,在停车,停在她车的对面。
许晏清打开车门,车上不光有月嫂,还有许晏清的母亲李芸。
夏瑾娴这一刹那都认不出李芸了,半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也很明显,以前李芸总是打扮精致穿着时髦,而今,却只如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也是,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只是这两年,变化也实在太大了。
夏瑾娴站在原处,许晏清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道,“母亲想见见你。”
夏瑾娴大方地对着李芸笑了笑,李芸同她点了点头道,“小夏。”
月嫂阿姨抱着小宝下来了,小宝看到妈妈,露出痴痴傻笑,咿咿呀呀地扭着身体,要夏瑾娴抱。
许晏清帮夏瑾娴接过包,动作那么自然,而夏瑾娴顺手抱过了小宝。
李芸在一旁看着自己儿子和媳妇的互动,忽然有些感慨。
一家人去吃饭,李芸一反当年对夏瑾娴的各种挑剔,虽然两个人没什么话,但也绝没有言语上的冲突,就像是普通的关系,有礼客气。
吃完饭,李芸抱了一会儿小宝之后问夏瑾娴,“生孩子很辛苦吧?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带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