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川离开港城的时间暂定在月底，在开学的前两天。
陪着江润弘从办公室出来，江见川进了电梯，习惯性地摸出手机，去看有没有未读信息。
倒是有几条关于工作的事情，江见川简单浏览，觉得没有回复的必要，于是退了出去。
正要熄灭屏幕，忽然注意到朋友圈亮着个小红点。
他随手点进去，顶上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头像。一刷新就跳出一条最新动态——【谢谢小江哥哥送的姜糖】
配图是一包放在书桌上红色包装的姜糖，压着她写了一半的数学试卷。
而照片的左上角，依稀可以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不小心入了镜。
第69章 老喽，比不上人家新找的小白脸喽
江见川眉头轻蹙。
照片背景是程小玥的家，他去过无数次，自然熟悉不过。
不过那只手明显不是程澍的，而小江哥哥显然也不是在指他。
她以前会叫他江见川，后来为了拉开距离，又只叫他哥哥。
所以小江哥哥这个称呼，指代的只能是其他人——那只手的主人。
江见川指尖收紧，眸色也不知不觉沉了下去。
江润弘见他盯着手机看半天，便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江城？”
江见川摁灭手机屏幕，抬头看向不断往下跳动的电梯面板，声音淡然却不加迟疑，
“现在。”
.....
夜幕降临江城。
江浩彬给程小玥补了两节数学课，又被程家父母热情地留下来用了晚餐。
陆清越和程星野都对她自己找的这个家教老师挺满意，人大方靠谱，讲课也细致。
听说还是江大的高材生，顿时又多了一层校友的亲切感。
陆清越拍拍女儿的肩头，热切地鼓励道，
“跟着小江老师好好学，以后努力考江大！”
程小玥使劲点点头，“一定！”
就算不是为了打脸江见川，她也一定要为自己争口气！
只有程澍挑了下眉梢，对她的实力表示半信半疑。
时间已经不早，江浩彬坐了一会儿，准备告辞。
程小玥下楼倒垃圾，顺便送他出小区。
地面卷起冷风，吹得外头的枯枝落叶猎猎作响。
见她穿着毛衣就跟着自己下了楼，连外套都没穿，江浩彬没急着拉开大门，回头劝说道，
“不用送了，外头挺冷的，赶紧回去吧。”
小区也不大，几步路就走出去了。程小玥于是点头，乖乖挥手，
“再见，小江哥哥。”
送别江浩彬，程小玥丢了垃圾，转头会电梯间按电梯，边刷朋友圈边等。
她光顾看手机，没注意到电梯是从-1楼上来。
门一打开，她拔腿正要走进去。忽然注意到里头高大的身影，顿时怔愣住。
电梯轿厢里只有他一个人，四面都是冷冰冰的金属镜面，而他表情冷峻，身影颀长，更显矜贵而疏离。
要说程小玥现在最不想看见谁，江见川绝对是排第一个。
她在他面前暴露过对他怀有的小心思，又被他不假思索地拒绝。
他见过她最难堪的时候，也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
如果可以，程小玥甚至恨不得连夜搬出这个家，再也不要看见他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
程小玥僵着身体站了好几秒，直到电梯门马上要合上，他伸手挡住，她才回过神，慢慢走进去。
电梯门合上。
叮地一声，一种微妙的气氛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眼神对撞，程小玥一进去就缩到角落里，不太高兴地鼓着腮帮子，扭头假装去看轿厢上头挂着的广告牌。
她自己并不知道，广告牌的玻璃镜面折射度良好，完完整整地将她的小表情映照了进去。
江见川垂着眼眸看她。
小姑娘穿着白色毛衣、加绒长裤和家居棉鞋，一看就是刚下来没多久。
静默几秒，他忽然开了口，
“去哪里了？”
程小玥眉心一跳，没法假装听不见，只好转过头来，
“送朋友下来。”
“朋友？”
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显得尤其低沉，似乎还带着几分戏谑和怀疑。
江见川垂眸看她黑亮莹润的眼睛，薄唇轻启，缓缓出声，
“小江哥哥？”
四个字被他漫不经心地拉长，显得格外暧昧而耐人寻味。
程小玥一脸警惕，狐疑地看向他，总觉得他这话的语气怪怪的，像是在吃醋。
可是转念一想又立刻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
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吃醋？
连她主动告白他都选择推开自己，说明他根本就不喜欢她，更不会在意她到底送的是什么人下楼才对！
程小玥迷茫地眨眨眼，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算是默认。
江见川不避不让地和她对视着，目光向下诺了几寸，瞥一眼她殷红莹润的小嘴。
一想到刚刚这张漂亮的小嘴吃过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小江哥哥送的糖，江见川顿时眸色暗沉了下来。
他收回目光，目视前方，语气温温淡淡，
“陌生人主动给的东西不要吃，可能会下药。”
程小玥微微蹙眉，不明白他今天怎么管得这么宽。
但是如今她和江见川的关系尴尬，他不要跟她谈恋爱却还要管这管那，这让程小玥蓦地有点儿不爽，立刻挑眉回敬道，
“但是可以主动找陌生人要吃的，因为他来不及下药。”
江见川：“？？？”
是什么好东西，让你横竖必须吃到嘴？
他知道这家伙本就一身反骨不好拿捏，这会儿估计还记恨着他，才处处要跟他作对。
静默片刻，江见川选择止住这个话题，以免激怒她的情绪。
电梯门打开，程澍正好要外出，等在电梯间里头。
见他们两人一起上来，他哟了一声，意外地挑眉，
“送走一个小江哥哥，带回来另一个老江哥哥？”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程小玥翻了个白眼，直接越过他，噔噔噔跑进了家门。
江见川单手插兜，无语睨他一眼，
“老江哥哥？”
他也就比她大四岁，算不上多老吧？
他一脸郁色和不耐，程澍难得见他吃瘪，心情愉快得不得了。
程澍坏笑了一声，擦肩而过走进电梯，不忘抬手拍拍他的肩头，
“承认吧，你就是老了。比不上人家新找的小白脸喽！”
江见川：“....”
呵！
第70章 有了小江哥哥，咱俩省心不少
自从程小玥给自己找了个家教之后，学习劲头大涨，一有空就躲在房间里刷题。
连程澍都不由得感慨，果然帅哥才是学习第一生产力！
下学期刚开学，程小玥的努力就迎来了回报——开学考直接考到了全班20名内，一下把赵晓云高兴得不得了。
程澍拿到成绩单也是觉得意外，忍不住弹了弹，递到江见川眼前让他看，
“多好，有了小江哥哥，咱俩省心不少。”
然而江见川不但没省心，反而更操心。
说实话，江见川是不认可她找的那个家教的。
太年轻，没经验。
而且又是年纪相仿的学长，一来一往，很容易滋生一些学习之外的小心思。
但是如今程小玥明里暗里跟他对着干，他又没有立场去插手这些事，只能在对方上门家教时，打着蹭饭的名义坐在客厅里盯梢。
高二剩下这半年，程小玥倒是不负众望，一直在稳扎稳打地进步。
江见川把她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感到欣慰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心。因为程小玥变得更加依赖那位小江学长了。
一开始程小玥的补课频次是一周一次，一次两节课。
期中考，程小玥进步2个名次，全班第85名，年级355名。
补习初见成效，程小玥又主动提出，要每周补习两次。
期末考，程小玥再次进步4个名次，全班14名，年级274名。
程小玥的进步，让所有人都感到惊喜。
然而这样的成绩摆在江大投档线跟前，依然是望尘莫及。
一个不怎么漫长的暑假过后，高三悄然而至。
高考倒计时开始启动，提醒着每一个高三生留给他们奋斗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陆清越跟程星野商量过后，决定把补课的频率提高到每周三次，于是江浩彬往程家跑的次数越发频繁，俨然快成了他在江城的第二个家。
这段时间程小玥除了学习之外几乎不太关心外界的事情。早上六点起床就开始做听力，上学路上也在背单词，一放学又要赶着回家上课。
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自然也就将某段暗恋的心酸史抛弃在脑后。
周五放学，程小玥在学校吃了饭，一回到家就看见江见川和程澍坐在客厅里，小白咬着一根肉骨头，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
他最近似乎闲了不少，经常过来找程澍闲聊。
程小玥乖乖叫了哥哥，然后就背着书包去了饭厅，把练习卷掏出来搁在桌上，等着江浩彬上门做家教。
江见川专心撸狗，边撸边和程澍说话，似乎并不关心她的学习。
过没一会儿，门铃被人按响。
还没等客厅两人反应过来，程小玥就一溜烟跑去开了门。
门外是江浩彬，他进门换了鞋，顺手将手里的纸袋子递给她。
纸袋鼓囊囊的，印着某个知名网红品牌的LOGO，里头还飘出浓郁的香气。
程小玥一愣，下意识地接住，低头好奇地去看，
“这是什么？”
江浩彬解释，“半熟芝士蛋糕，路过顺便买的。”
程小玥瞪大眼睛，“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了？”
她的表情懵懵的，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江浩彬觉得她的表情可爱得不行，不由得弯了弯唇，语气也放得轻柔，
“上次不是说好了，进步就有奖励。”
程小玥：“哇——”
她夸张的语气还没收敛，就听见身后传来江见川淡淡的声音，
“要不给你俩搬把椅子坐在门口聊？”
猝不及防的插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江浩彬抬头，和江见川的目光对视上。
两人隔着几米，一个气质温润，一个气场清冷，现场气氛却忽然莫名有些僵滞住，仿佛有人在这里悄无声息地进行了人工降温。
江浩彬轻咳一声，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安静，礼貌颔首，
“学长。”
本就同一个学校，对方又是出了名的风云人物。虽然这段时间两人见面次数也不算少，但江浩彬还是感到了一丝丝微妙的拘谨。
江见川看他一眼，微微勾唇，声音还是淡淡的，
“进来坐。”
这话说得，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半个主人。
程小玥眨眨眼，心里疑虑颇多，总觉得江见川最近脸皮似乎厚的不是一丁半点。
但是她今年高三，本就不多的时间让她根本抽不出心思去琢磨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赶紧给江浩彬拿了双拖鞋，招呼他进门来。
上课时间是两小时，从7点到9点。
家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沙沙沙的摩擦声，以及男生讲解题目时低沉的嗓音。
江见川低头翻杂志，程澍专心看电视。
两人各干各的事，耳尖却竖得像天线，偷偷听着饭厅那边的动静。
程小玥今天补的是数学和物理课。每科1小时，正好讲解一整套试卷。
她如今物理进步不少，弱项是在数学上。最近一次月考，数学成绩只考到82分，严重拉了总分的后腿。
试卷最后一题是关于直角坐标系中，求动点P的运动轨迹方程和证明矩形边长。程小玥空在那儿一个字没写，直接弄丢整道题的分。
江浩彬拿过草稿纸，用铅笔点了点最后一题，低声问，
“这题不会？”
其他科目尚且能靠背诵拿回一些基础分，数学不会就是真不会。
程小玥知道自己基础差，有些心虚，抠着手指小声说，
“这题看着难，其实一点儿也不简单。”
江浩彬：“.....”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他失笑出声，但还是很有耐心地看着她，循循善诱道，
“看看题干，再想想。”
程小玥低头看题，认真思考。
江浩彬也不催促她，等了两三分钟，才出声问道，
“怎么样？有思路了吗？”
程小玥叹了一口气。
她抬眸看他，黑亮亮的眼睛忽闪着，语气诚恳而真挚地说，
“人一旦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数学是真的不行。”
她认真又诚恳的表情，显得极其无可奈何，又有种不经意透露出的娇憨。
江浩彬被她逗笑，偏头笑了声，放缓了语气说，
“你知道吗？爱迪生的一生中从没说过放弃两个字。”
程小玥微微怔了下，忽然意识到他是在鼓励自己不放弃任何一道题。
她想了想，觉得也是，毕竟高考中的每一分，都能拉开几十甚至上百名的差距。
程小玥犹豫着该不该干下这碗鸡汤，正怔愣着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说，
“是真的，因为爱迪生不会中文。”
程小玥：“？？？”
程小玥：“.....”
第71章 你对恋妹癖有什么看法吗？
程小玥愕然回头，倏尔撞上江见川温温淡淡的目光。
他一手搭着她的椅背，身姿挺拔颀长，垂着眼眸看人时，有种站在高处的盛气凌人。
程小玥呆了呆，感觉他似乎跟以前变得不太一样。
以前的他虽然不会对人有过多的热情，但至少疏离却客气，不会端着架子为难人。
可是今天，他分明摆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姿态，隐隐约约有种锋芒毕露的错觉。
江浩彬和他对视几秒，笑了笑，
“学长说得对。”
男生之间，很少真正的服气对方。
但是像江见川这样的风云人物不一样。哪怕他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也有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气场和威严。
江浩彬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9点还有两分钟。讲完最后一题至少要5分钟，他不介意延时一小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