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去吃个饭还哭了？他家饺子没包馅啊？”
程小玥这会儿顾不上跟他贫嘴，一进门就直奔卧室，哗啦一下打开抽屉，翻出之前备考自招的文件夹。
里头的资料，几乎都是江浩彬在补课的时候带来给她的。程小玥保存得很好，每一页都摆放整齐，然后分类收纳。
看着上头熟悉的文字，程小玥脊背忽地微僵，一种酸涩在鼻腔里蔓延开，让她心头闷堵无法纾解。
默然片刻，她忽然摸出手机，一鼓作气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手可摘星程女士】：学长有空吗？想问你一个事。
过了没多久，对面回复了过来。
【江浩彬】：怎么了？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概以为是学生会的事情。
但是程小玥握紧了手机，铁了心要问个清楚明白。
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
那他分明就是早早地就打上了自己的主意？？？
真相如此接近，让她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心情。程小玥垂下发红的眼睛，强压着过速的心跳，慢腾腾地打字，
【手可摘星程女士】：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一下，当初那些自招资料，你都是在哪里找到的呀？
....
平心而论，江浩彬确实是个坦诚的实在人。
虽然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也为此保密了许久，但是程小玥既然问起，他还是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由说了出来。
程小玥完全没想到，自招这条路居然是江见川替她想好的，然后借由江浩彬之口来指引她。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心气大，告白被拒之后，总是下意识地和他对着干。
如果没有江浩彬来传话，她可能也不会顺从他的建议，就这么随随便便考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或者干脆交由家里安排，出国去留学。
程小玥低垂的眼睫颤了下，大脑也跟生了锈的齿轮一样，一点一点慢慢地转动，试图去理解他这两年在她背后为她做的那些事。
他明明说过，她考不上江大。
可他又默默为她铺好前路，像一盏沉默的指明灯，指引着她走向远方。
程小玥鼻尖发酸，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久久没能站起来。
直到卧室门被人敲响，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以为是程澍找自己，程小玥喊了声来了，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哽意。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走过去开门。
走廊没开灯，熟悉的身影颀长挺拔，斜长的影子投在身后的白墙上。
程小玥没想到是他，门一开就愣住，眼睛瞪得圆圆的，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哭过，里头还弥漫着来不及散尽的水雾。
江见川手里拿着她的围巾，垂下眼眸看着她。
阳光漫过窗台，细碎的光斑悉数落入他黑而亮的眼睛里。他盯着她泛红的眼眸看了几秒，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朝她伸出手，
“你的围巾....”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忽然脖子被人勾住，紧跟着就被用力拽进了女孩儿的卧室里。
第106章 只要你想要，哥哥就是你的
冬日的午后，外头冰雪折射阳光，扑簌簌地在屋里洒落一地白茫。
江见川被人拽进屋里，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倏地压到了墙面上。
程小玥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哼哼哧哧地压着他，理直气壮地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江见川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着她圆瞪的眼睛，心说我对你能有什么秘密？但想了想，还是顺从地贴着墙面，一手漫不经心地扶着她的腰，看似淡定地清了清嗓子，
“对你做过那种梦算吗？”
程小玥没想到还能炸出这个来，一下瞪大了眼睛。
刚要指责他居然如此禽兽，可是转念忽然想起自己也对他做过那种梦，一时又噎住，气势一下降低了大半。
于是江见川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表情一秒从来势汹汹，变成了面红耳赤不发一言。
他莫名觉得好笑，这姑娘似乎从小就这样，不懂得掩饰情绪，什么都写着了小脸上。
江见川微微俯身凑近，偏头看她稍稍泛红的耳垂，故意使坏似的，拖长尾调反问道，
“怎么？你也做过？”
他这话让程小玥一下像是被人踩住尾巴的猫咪一样炸了起来，小脸立刻涨得通红，欲盖弥彰地冲他大声说，
“现在是我在问你，你回答就行，不要转移话题！”
但是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反倒让江见川若有所思地挑起了眉梢。
他的表情始终淡定，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莫名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程小玥忽然觉得特别的委屈和憋闷。
好像他们这样的关系中，他无论是从性别、年龄、还是处事经验上，都永远是占据上风、游刃有余的那一个。
以至于她那个时候那么喜欢他，豁出一切跟他告白，他明明心动却依然冷静自持，狠心地选择了推开她。
程小玥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撕扯着，眼睛也酸涩难耐，半晌才咬了下唇瓣，气咻咻地反问他，
“当初拒绝我的时候还说什么罪恶感！明明早就打上了我的主意！”
江见川站着没动，扶着她后腰的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眸色被窗外的雪色映照得清而浅。
过了好一会儿，他挺拔的脊背微微低伏下来。将就着她的身高和她平视着，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睛，
“粥粥。”
他放慢了语速，声音也压得极轻，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生怕吓跑了她，
“你是怎么发现的？”
程小玥眼眶红红，撇开脸不看他，视线却落在了书桌旁，一堆摊开的资料上。
江见川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天色清亮，纸页折射着天光，上头的字迹变得朦朦胧胧，不过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是当初自己让江浩彬交给她的那些备考资料。
程小玥高考的那段时间，是他们之间最疏远的一段日子。
两人明明就住对门，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那个时候感情受挫的小姑娘，遇到他都恨不得绕路走，更不用说去听一听他关于未来的建议。
心脏仿佛被人拿着针刺了下，密密麻麻的痛意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江见川的童年没有父母的陪伴，因此养成了疏冷的个性，一贯话不多，做事也不张扬。
他在最孤单的年纪里，忽然见到了这么一个生动鲜活的小姑娘，便不受控地被她所吸引。
年长她几岁的他，一开始就处于兄长的位置。
经年累月地和小姑娘相处，江见川习惯了沉默地对她好，却把这种日复一日的陪伴，当成了兄妹之间的照顾。
因此在她忽然有一天，怯生生地问他，哥哥能不能是她的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罪恶、是背德。
面对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理智告诉他，不该利用对方懵懵懂懂的情感，去引诱她和自己陷入一段也许会饱受风言风语的感情。
他们一贯亲如兄妹。
所以最稳妥的做法是，一直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不冲动，不越界。
然而将她送回安稳的正轨上之后，江见川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清高和正直。
看着她和年纪相仿的同学说笑打闹，看着她和江浩彬越走越近，和自己越来越疏离....
江见川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吃醋。
他懊恼当时的自己面对女孩儿的表白如此反应迟钝，自欺欺人，爱不自知。更愧疚因此而让她受了那么长时间的委屈和难过。
江见川将视线从那堆资料上收回，转头看向她哭过之后通红的眼角和鼻尖，忽然意识到她那个时候该有多怨恨他。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程小玥顺势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她分明还是觉得委屈，觉得难过，小嘴瘪得紧紧的，别扭地想要撇开视线，却被他的手固定住，被迫和他直视着。
“那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视线半空交触，空气无声涌动着，似乎埋着一触即发的火星子。
程小玥一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说的问题是指哪一个。
时间仿佛被拉回到两年前的圣诞夜，17岁的少女坐在晦暗的车厢里，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又紧张不安地问他，哥哥可以是我的吗？
那时候的他，没有回答。
心跳渐渐急促，细微躁动的空气似乎全部闯入胸腔。
程小玥眼睫轻颤了下，却还是故作淡定地仰起头，坚定地看着他，执着地想要听到他迟来的回答。
江见川低垂眼眸，目光认认真真地笼在她脸上。
盯着她看了几秒，他的喉结滚了滚，开口时声音变得低而哑，
“只要你想要，哥哥就是你的。”
四下静谧，呼吸无声无息之间，渐渐变得急而重。
程小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瞬眼泪溢满了眼眶。
她脸颊滚烫，耳尖滚烫，心脏也滚烫，扑腾扑腾跳个没完没了，好像关于青春的爱恋都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过去的求而不得，到今日的得偿所愿。她跌跌撞撞走了两年才抵达的终点，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印证，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实。
这个想法一冒头，程小玥几乎想也不想，就直接踮起脚，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使劲往下拽。
然而这次还没等她主动吻上去，江见川却忽然偏过头，不由分说地覆上她的唇。
第107章 光顾抽烟了，忘记抽你俩了
屋里没拉窗帘，只有薄薄一层窗纱。
外头的柔光透进来，衬得屋里两道纠缠的人影越发暧昧清晰。
江见川一手勾着她的腰，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先是轻轻咬了下她的唇瓣，旋即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程小玥被迫仰着头，甚至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就猝不及防被他闯了进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但和上一回的浅尝辄止相比，这次他显得格外有耐心和定力。一边温柔地亲吻着她，一边垂眸观察着她的每一丝微表情。
程小玥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感觉着他的鼻息炽热地与自己的交融在一起，忽然莫名感到安心。
她渐渐放松下来，将自己整个儿交付于他，勾着他的脖子，主动送到他怀里。
接吻这件事，对于男生而言，似乎是无师自通的技能。
明明他的动作也青涩，可是辗转几次变换角度之后，他覆在她后脑勺的手缓缓下移，指腹捏着她柔软的后脖颈，更加用力地将人压向自己。
他越吻越深，程小玥不受控地，从喉尖溢出一声很轻的嘤咛。
女孩子的声音娇娇的，细细的，激得江见川身体一僵，忽然将她整个儿抱起，直接放在了书桌上。
两人的吻越发激烈，最后都分不清谁更炽烈、谁更主动一些。
直到门外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程小玥才慢慢地意识回笼，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一个被他们忽略掉的人？
她霎时瞪大眼睛，蓦地推开江见川。
然而为时已晚！
亲吻被打断的同时，半掩的卧室房门恰好同时被推开，一进来就看见这惊人一幕的程澍，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卧.....槽.....”
卧室里两个人，一站，一坐。
坐在书桌上的是他的亲妹妹，而他的好兄弟身影高大地站在她跟前，眸底暗沉，唇瓣沾染了些许莹润水光，瞧着就知道肯定看了些不正经的事。
他就下楼去倒个垃圾的功夫？家就被人给偷了？
程澍目瞪口呆，一时没能消化眼前的场景。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吃的外卖里头的蘑菇没煮熟，以至于现在眼前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幻觉。
程小玥心虚不已，慌乱地从书桌上跳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种偷情被抓包的错觉，一下子羞燥得小脸通红，却还要强撑着镇定，先发制人地问道，
“哥？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其实不用她来问，程澍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忽然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惩罚他，而不是让他撞见妹妹和兄弟亲热，还把嘴巴亲破了皮。
屋里一时静谧无声。兄妹俩都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唯独江见川依然垂着眉眼，跟没事人一样，抢在程澍反应过来之前，微微蹙眉道，
“出去。”
程澍：“？？？”
程小玥：“？？？”
你这老登的脸皮可真是有点东西！
程澍受到的视觉冲击太大，一下子脑子抽筋，被他这么一训，顿时被他绕了进去。
他僵硬地扶着门把呆滞住，然后居然懵懵地哦了一声，真的下意识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然而等到房门合上了，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这他妈不是他家吗？！
程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疼得他差点儿倒吸冷气。
居然不是做梦？
程澍贴着墙稳住身体，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好几下才把烟掏出来，然后
咬了一根在嘴里，哆哆嗦嗦地打了几次火才够着。
....
屋里，程小玥还维持着僵硬的表情，一脸茫然无措和慌乱失神。
江见川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紧张，不由得觉得好笑。
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替她轻轻掖到耳后，漫不经心的声音里藏着细碎的笑意，
“你紧张什么？”
程小玥瞪大眼睛，这还不够紧张的？
她两眼都空茫茫的，脑子也浑浑噩噩，下意识地小声问，
“被我哥发现了，怎么办？”
江见川疑惑地嗯了一声，歪头看着她，看似不解道，
“怎么？你要杀他灭口？”
程小玥一惊，“这样不太礼貌吧？要不把他一棒子敲晕会不会好一点？”
江见川：“....好不了半点。”
他无语失笑，可是瞧着她一脸惊惶无措，知道她真的被惊吓得不轻，还是叹了一口气，将人拢进了怀里。
他用手臂环着她，另一手摸摸她的头，跟哄孩子似的安抚道，
“别怕，有我在。”
虽然被程澍撞见是个意外，但到底是自己先招惹的人，怎么说也不可能让小姑娘在亲哥跟前受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