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浔也想了想，“好像是，跟方星牧打赌输了。”
温若凝还看着他，“打赌什么？”
周浔也视线在她脸上定住几秒，“不记得了。”
“哦，”温若凝嘴角的弧度变小，撇开视线，“那还要在这里吃吗？”
“可以吃，这家店的菜品改良过的，适合南城人的口味。”
“而且，”周浔也又笑着补充，“留学时，同班有川渝的同学，有时候会去他们那里蹭饭，我现在吃辣没以前那么菜了。”
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温若凝就没再劝他，两人一起进了菜馆，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刚中午十二点，正是饭点儿时候，不一会儿店里又进来了好些客人，多了很多聊天的声音，大厅里变得热闹哄哄的。
两人扫二维码进入点菜系统，商量完要点什么菜，下单后一抬头，温若凝跟周浔也四目相对，一阵熟悉的尴尬感油然而生。
第二次单独跟周浔也吃饭，温若凝坐下来后，又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跟他聊，而这次他的手机很安静，一次都没有响起来，没有人再来拯救她。
相比温若凝内心的焦灼，周浔也却显得无比从容，他先给温若凝的杯子里倒了一点大麦茶，让她先喝一点。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喝茶好了，温若凝如是想。
她点点头，拿起杯子握在手里，一口一口地安静喝茶，眼睛也不再往周浔也脸上瞟。
周浔也握着茶杯，低头喝了几口，脑海里回荡着在温家时听到的对话，放下茶杯，他眼眸抬起看向对面，直接出击，“若凝，在我之前，你还相亲过吗？”
温若凝刚又喝了一口茶，听到问题，愣了一下，茶水滑入喉咙有些快，她没注意差点儿被呛到。
咽下口中的液体，她抬手在脖子下面抚了几下，顺了顺气门，才回：“没有。”
“嗯，我也没有。”周浔也这话说得很轻，像是在回应她，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温若凝双手握着杯子，勾人的美眸抬起来，看向对面，也不知道要不要再回复些什么。
就在纠结之时，她又听到周浔也问：“那如果我跟你没有后续，你外婆是不是会继续给你介绍对象？”
“嗯？”
温若凝又是一愣，感觉现在已不适合再喝茶，她放下手里的杯子，视线也随之移至桌面，有些支吾道：“可……可能吧。”
她低着头，没看到周浔也的表情，只是她回答了之后，隔了很长一个间隙对方都没有说话。
温若凝正准备抬头看看他在干什么，就在这时，对面突然响起周浔也沉静的声音。
“若凝，你要跟我结婚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店里嘈杂的谈话声都似乎停了下来，温若凝感觉周围静止了一瞬，以致她抬头对上周浔也沉着的黑眸时，以为自己刚才听到的是幻听。
“你……刚才……说了什么？”温若凝呼吸一滞，眼睛因为惊愕睁得很大很圆。
周浔也视线在温若凝那张精致明艳的脸上扫过，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要跟我结婚吗？”
他的嗓音清润低沉，语气很淡，平常得似乎在提议今晚去哪里吃饭一样。
确定不是幻听，温若凝瞬间定住，嘴唇动了动，神情更加错愕，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在开玩笑吗？”她问。
对比温若凝的惊疑，周浔也投来的目光却很坚定，他的唇角微微一勾，指骨分明的手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咚”一声，杯底再次落到桌面，也像在温若凝心上敲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一下，她凝眸看向周浔也吸了一口气。
周浔也眼眸抬起，漆黑幽暗的眼底似一片深海，让人看不清里面藏着的情绪。
这时，他才回答：“我是认真的。”
温若凝嘴唇翕动，周遭一切似乎又安静了一下，周浔也知道她肯定要问为什么，所以她还没开口，他就抢先给出答案。
“我的情况跟你相似，也是家里长辈在着急，如果这次不合适，我奶奶肯定也不会罢休。你也可以看到，我工作很忙，实在没有这么多时间重新认识一个人。”
温若凝听完，眸光微动，也拿起茶杯喝一口茶，压压惊，之后才尽量平静道：“所以，你觉得我跟你合适？”
周浔也点头，继续给出解释：“第一，我们以前是同学，有认识基础，就不用花时间重新了解。第二，目前为止，我跟你相处还挺愉快，如果结婚对象是你，我想我不会那么抗拒。第三，我知道你其实也不想继续相亲，与其以后要找借口推脱长辈，不如现在就一步到位，结婚。”
温若凝一怔，“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相亲？”
“忘了吗？那天我问你为什么要相亲，你说的是‘应付长辈’，如果愿意，你会说‘应付’吗？”
周浔也慵懒靠在椅背上，放在桌上的双手从容交叠，眼眸如墨，投来如鹰一般锐利的光芒，像是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内心。
温若凝嘴巴张了张，但一时没想好说辞，他说得对，早上外婆的意思也是要她相亲到定下来为止。
如果让她看一百篇文献，她会很愿意，但是要她跟很多不同的陌生男性吃饭，她还真是疲于应付。
看温若凝良久都没说话，周浔也知道她是在考虑，所以没有着急让她做出决定。
碰巧服务员来上菜，周浔也干脆地说：“先吃饭吧。你不用现在答复我，这个提议一直有效。”
因为这个惊人的提议，温若凝没有再尴尬，但一顿饭吃得浑浑噩噩的，吃了什么都不太记得，也没留意周浔也的吃辣水平是不是真的进步了。
吃完饭，周浔也送温若凝回学校，到了宿舍，温若凝坐在书桌前，在平板上打开了一本电子书。
但过了半个小时，屏幕画面还停留在第一页，温若凝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不停地在走神。
突然，书桌上手机震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温若凝一惊，吓得整个人像是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温若凝按住胸口位置，揉揉脸清醒一下，看向还在震动的手机，拿起来按下接听键。
“喂，嘉嘉。”
“凝凝……”余嘉瑶愉悦的声音传来，但听到温若凝的语气无精打采的，原本想说的话暂时忘到了一边。
“你声音怎么这样？你外公不是今天出院了吗？怎么听上去还很烦恼？”
温若凝拿起靠在背后的抱枕抱在怀里，人靠在椅背上，“外公没事，已经出院回到家里了。”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就……”温若凝下巴点了点抱枕，有些犹豫。
“嗯，到底怎么了嘛？”余嘉瑶耐心等她说。
温若凝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让余嘉瑶给她一点意见。
她先提醒一句：“我说了你不要太惊讶。”
“嗯，说吧。”余嘉瑶在手机那边淡定点头。
“就是……”温若凝顿了顿，“周浔也问我要不要跟他结婚。”
余嘉瑶先是稀松平常地“哦”了一下，但反应过来温若凝说了什么后，她早已忘记对方的事先提醒。
“什么？周浔也跟你求婚？”
超高分贝的音量从听筒传来，温若凝立刻伸直手臂，把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
余嘉瑶大概还在震惊中，对面一时安静下来，但温若凝刚想纠正她那不是求婚，就听到她雀跃兴奋的感叹声传来。
“凝凝！我不是在做梦吧？高中毕业八年之后，我磕的CP竟然成真了！？”
“……”
第6章 登记结婚
水云榭。
余嘉瑶工作后，从家里搬到了离公司更近的公寓，自己一个人住。
“说说吧，你跟周浔也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打完电话，余嘉瑶强烈要求要当面聊，温若凝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大概也是看不成书了，就干脆打车直接来到余嘉瑶家里。
温若凝放下自己的包，整个人埋进沙发里，随手拿起一个抱枕塞到自己怀里，精致好看的眉眼像被覆上一层忧愁的云雾。
“没怎么回事，相亲和今天见面的事我都跟你说了。”
余嘉瑶盘腿坐着，抱枕放到腿上，手肘搁在上面，撑着脑袋看她，“那他好端端地怎么想跟你结婚？”
“他说因为合适。”
“合适？”
温若凝下巴点了点，重复了一下周浔也跟她说的理由。
余嘉瑶托着脸，指尖在脸颊上点了几下，还是有些疑惑，“因为不想被家里烦，让他一直相亲，所以找你结婚？”
她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跟周浔也和方星牧同班，以她了解的周浔也，他不想做的事情，家里人逼他，他就会做吗？
余嘉瑶只在心里存疑，没说出来，这时温若凝耸耸肩，“谁知道呢？他是这么说的。”
周浔也怎么想的，余嘉瑶管不着，她只问：“那你怎么想的？要答应吗？”
“你不是知道我的想法吗？”温若凝偏头看她一眼，清澈的眼底渐渐变凉。
在她看来，爱情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更是维系人际关系最脆弱的纽带。
曾经轰轰烈烈地相爱，信誓旦旦说非彼此不可又会怎么样？
谁能保证伤害你最深的人一定不会是当初那个跟你海誓山盟的人？
她的妈妈就是因为爱情，最后才会遍体鳞伤，悲剧收场。
余嘉瑶知道温若凝肯定又想起她那段痛苦的童年回忆，挪动到她身边去抱她。
“凝凝，阿姨肯定也希望你能幸福。试着走出来吧，好不好？”
温若凝把头靠在余嘉瑶肩膀上，没有说话，空洞的目光落到前面墙壁的装饰挂画上。
余嘉瑶明白三两句话很难解除十多年的心结，手掌轻拍她肩膀，安慰她：“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已经在努力了。”
又说：“如果你问我意见，我觉得跟周浔也结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头抬起来，温若凝背脊坐直，贴到沙发椅背上，“为什么？”
余嘉瑶也端正地坐好，认真给她分析：“第一，如他所说的，你们都不想继续相亲，所以结婚肯定是一了百了的应对方法。”
“第二，听周浔也说的，他应该不是真的要谈恋爱或者需要婚姻生活，原则上来说他应该是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帮他应付家里。”
“第三，他可是周浔也啊！长得帅，事业有成，他就站在那儿，一句话不说绝对会有很多女人扑过来想成为他女朋友，你现在直接有机会成为他老婆诶！就算不是真的夫妻，这样的老公带出门，不是倍儿有面子吗！”
前两点温若凝是认同的，但听到第三点，她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这说法有些夸张了吧？
看她脸色回暖，若有所思的样子，余嘉瑶碰碰她肩膀，继续贼笑着撺掇，“有没有很心动？说真的，换做是我，周浔也说要跟我结婚，我立马就把他拉到民政局去了。即使不喜欢他，但每天看着帅哥也赏心悦目啊！”
嘴上这么说，但余嘉瑶在心里打的算盘却是：两人朝夕相处，万一日久生情，那她的CP不就真的成真了吗！
温若凝没好气去戳她脸，“你这么花痴，方星牧知道吗？”
余嘉瑶“嗤”一声，明净的杏眼闪过些许不屑，“要不是他的颜值还勉强过得去，谁会看上他？”
方星牧是周浔也另一个发小，从初中到高一，余嘉瑶都跟他同班，最开始两人是经常斗嘴斗气的冤家，高二文理分科，余嘉瑶去了文科班，两人不再同一个班，毕业之后方星牧也按照家里的安排去了国外留学，不过两人的联系却没断过。
温若凝是看着他们从冤家一步步成为情侣的，也见证过余嘉瑶被方星牧气到伤心流泪的日子。
她没戳穿余嘉瑶的口是心非，只浅浅勾唇，问道：“你这个星期怎么有空找我？不用跟他约会？”
“他被他爸安排负责一个项目，去外地出差了。”
余嘉瑶说完，感觉不太对，又笑着去掐温若凝的脸，“不过你这话说的，我是重色轻友的人吗？姐妹遇到问题那肯定是姐妹优先啊！”
有时候，友情比爱情更坚固，真正的友情，会永远明朗，永远存在。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温若凝一直很感激有这样一个朋友陪在她身边。
“嘉嘉，谢谢你。”温若凝眼里动容，脖子歪了歪，跟余嘉瑶头靠着头。
跟余嘉瑶聊了一个下午，温若凝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心情也明朗了很多，没有再把事情想得很复杂。
晚上从余嘉瑶家里离开，温若凝在等电梯时，拿出手机在微信列表里找到周浔也的对话框，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周浔也，我可以跟你合作。】
*
星期一，早上八点不到，温若凝一身白衬衫和黑色半裙，站在校门外的路边。
等了没几分钟，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温若凝走过去，车窗降下，周浔也轮廓立体的脸庞缓缓露出来，他身上同样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
温若凝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上车，关上门，她把肩上的托特包放在腿上。
“早，”周浔也转眸看过来，“东西都带齐了吗？”
温若凝点点头，清亮的眼眸转过来，闪过一丝犹豫，“确定今天就办吗？会不会有点着急？”
周浔也手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在上面轻敲几下，星眸深沉漆黑，“你想反悔？”
“嗯？”温若凝愣了下，摇头，“没有。”
周浔也脖子转动，目视前方，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浅笑，“那就今天办，我下午要去出差，可能要去五天左右，再等就要拖到下星期了。”
虽然她觉得即使到了下星期还是有些急，但想到周浔也工作那么忙，他应该是想快点解决这件事而已。
所以温若凝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哦”了一声，算是表明了自己没有异议。
黑色宾利启动，很快就来到最近的民政局，两人下车后，一前一后步入办事大厅。
他们来的时候，民政局刚开门不久，而且这个周一也不是什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面等候的人并不多。
不过，坐在大厅的一对对不是牵着手就是搂着腰，看上去都很恩爱亲密，对比之下，温若凝和周浔也就只是拘谨地坐在座位上，全程也没什么互动，看着就不太像情侣。
结婚登记的流程很快，从提交资料到拿到红色的小本子，才不过十分钟左右。
“这是你的。”周浔也将其中一个红本子递给温若凝。
“好。”
温若凝接过，顺手翻开来看，里面的双人照是昨天周浔也特意找她一起去照相馆拍的。
周浔也好像有些过于追求完美，摄影师给他们拍了好多张，他才挑出了这张让他最满意的。虽然温若凝也没看出来这张跟前面拍的有什么区别，不过他高兴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