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浔也点点头，看向方星牧，“星牧，你跟余嘉瑶先走吧，都忙一晚上了，早些回去休息。”
方星牧跟余嘉瑶对视一眼，说：“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尽管说。”
周浔也：“好。”
余嘉瑶去抱了下温若凝，“凝凝，我先走了。”
温若凝拍拍她肩膀，“嗯，今晚谢谢你和方星牧。”
余嘉瑶也跟赵书音打了招呼，之后才跟方星牧一起离开。
温若凝和赵书音到沙发上坐下，赵书音免不了要问派出所里的情况，温若凝都简单跟她说了。
“这个萧柠，不，是陈柠，真是阴魂不散！”
赵书音很气愤，但碍于萧正在休息，所以只低低骂了这一句。
夜色渐深，时间不早了，温若凝让赵书音先回家，这里她来守着就好。
但赵书音说晚上傅森要值班，明天她再跟他一起离开就好。
温若凝不走，周浔也更不会走，于是三人就都一起留下。
第二天早上，傅森值班完，打着哈欠，提着从医院食堂买的早餐来病房这里。
推门进去，病床上萧正已经醒了，傅森刚想开口跟他问好，萧正手指朝两边指了下，然后在唇边比了个“嘘”。
傅森往两边看了眼，赵书音睡在沙发上，而周浔也和温若凝抱在一起，挤在一张小小的陪护床上，三人都还没醒。
他点点头，动作很轻关上门，放轻脚步走进去，来到床边先把手里的早餐放下，才在椅子上坐下。
“舅舅，身体感觉怎么样？”傅森小声问。
萧正一开口，嗓子有些哑，“好……好多了，就是胃还有些不舒服。”
傅森说：“嗯，应该是正常反应，在医院住两天观察一下，没问题就能出院的。”
萧正点头，“好，辛苦你了，刚下班还来看我。”
“应该的，舅舅，我也是顺便来接书音而已。”
微笑说完，傅森又问：“您要去洗漱吗？我扶您过去？”
这时，旁边的陪护床传来动静，周浔也捏捏脖子，睁开眼睛。
朦胧看到病床边坐着的人，“来啦，这么早？”
他一有动静，怀里抱着的人也醒了，温若凝松开抱着周浔也的手臂，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没有衣服替换，她和周浔也身上都还穿着昨晚那套礼服。
温若凝揉了下眼睛，看向病床那边，萧正也转过头正在看她，然后听到她问：“爸，您醒了？”
已经十多年没听到女儿这么喊他了，激动的泪意一下子涌上眼睛，湿润了他的眼眶。
泪水从眼角滑落，萧正抬手擦了擦，才回答：“凝凝，爸爸没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比刚才跟傅森聊天时，有力很多。
赵书音醒来，从沙发上坐起来，头发睡得有些乱，懵懂看到众人：“你们都醒了？”
傅森走过去，揉揉她凌乱的头毛，“是，就差你这一只小猪了。”
“……”
赵书音拍开他的手，抬头睨他，语气凶凶的，“你才是小猪！”
另外三人听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病房内荡漾着低低的笑声。
没多久，王婶来了，给周浔也和温若凝带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还带了精心制作的早餐。
周浔也和温若凝在病房的卫生间里洗了澡，换了衣服，傅森和赵书音已经先离开了，病房里就只剩下王婶在照顾萧正。
吃过早餐，萧正说：“小浔，凝凝，你们先回家吧。爸爸这里没事，等下助理也会过来。”
王婶也说：“是啊，少爷，少奶奶，亲家老爷我来照顾就行，你们先去忙吧。”
周浔也要回公司，温若凝也要回学校图书馆继续忙项目，他们也不能在这里多留。
“爸，那我们先走了，晚上再来看您。”温若凝说。
“好，去吧。”萧正对他们挥了挥手。
接下来几天，萧正都在医院休养，期间警察来过，跟他录了口供，萧正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如实说了。
第三天晚上，周浔也和温若凝下班后，又来医院看望，王婶给萧正送了饭过来，就先回去了，病房里就只有萧正和他的助理在。
助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看到他们来了，站起来亲切打招呼：“小姐，周总，来啦？吃过饭没？”
温若凝对他摆摆手，“没事，彭叔，坐着吧。白天辛苦您了。”
彭叔坐到椅子上，“不辛苦，应该的，这些年萧总对我也很照顾。”
周浔也牵着温若凝来到病床旁边，日常问候了几句，萧正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他们也放下心来。
待两人吃过饭，周浔也对彭叔说：“彭叔，明天爸就出院了，今晚您先回家休息，我跟凝凝陪着就好。”
“那……”彭叔不好答应，看向萧正，听他发话。
萧正也同意，手扬了扬，“老彭，回家休息吧，这两天你也累了。”
彭叔这才点头，“是。”
彭叔离开没多久，程望也过来了一趟，给周浔也和温若凝送来了饭和换洗衣物。
医院的夜晚，很简单，也很安静。
两人吃过饭，洗完澡，陪萧正看了会儿电视，那时电视机里正在播晚上八点时段的肥皂剧。
周浔也和温若凝都不爱追剧，平常在家，晚上他们都有事情要做，看书、运动或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反正没怎么坐一起看过电视。
这天晚上，看着屏幕上的人在演生活中的家长里短，时不时有几个笑点可以引人发笑，还挺有趣。
萧正瞄了一眼旁边的陪护床，周浔也抱着温若凝坐在那里，两人偶尔耳语几句，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有儿女陪伴的温馨和快乐。
眼眶不禁泛起微微的湿意，他撇开脸，视线再次落到前面的电视机，里面的角色正在上演面红耳赤的吵架场景。
但他却扬起唇角，露出由衷的喜悦笑容。
晚上九点半，电视剧播完，护士来查房，让病人早点休息。
关了电视，周浔也把病床的床板摇下去，温若凝替萧正掖好被子，两人关了灯，才回到陪护床相拥而眠。
半夜，萧正嗓子有些干，咳嗽了几声，周浔也和温若凝听到了，都动了下。
周浔也惺忪睁眼，摸了摸温若凝的头发，安抚她一下，让她继续睡。
他从床上起来，按亮了病床边的小灯，倒了一杯水，然后扶萧正起来，“爸，喝点儿水。”
他声线很低，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萧正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嗓子舒服了很多，“小浔，谢谢你。”
周浔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神情有些迷茫，“没事，爸，还要不要再喝点儿？”
“不用，够了。”
萧正把剩下的水喝完，周浔也接过空杯子，坐了几分钟，困意消失一大半。
“爸，能问您一个问题么？”他突然道。
萧正都准备躺下去了，听到周浔也的话，愣了下，才道：“什么？”
“那天您为什么要喝那杯酒？”
这个疑问其实也在周浔也的脑袋里萦绕好几天了，因为那时的情况，萧正完全可以告知他，让他别喝那杯酒就行。
萧正也知道他肯定会问的，扭头看一眼陪护床，温若凝背对着他们，看着还在睡。
他才小声解释：“我上洗手间时，正好撞见她们在交易。那时我只看到指使人的背影，但我感觉她是萧柠。既然是我引来的麻烦，还是我亲手解决比较好。她不是想让人喝下那杯酒吗？我就将计就计喝了，一来可以在揭穿那女生后，防止她把酒抢了毁灭证据，二来有人确实因为萧柠造成了实质的身体伤害，她再想抵赖或想向法官求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浔也恍然大悟，心里多了几分感激，“爸，您这以身试毒，牺牲得太多了。”
“小浔，你跟凝凝结婚了，也就是我的儿子，爸爸保护儿女是应该的。我以前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萧正说，神情很认真。
周浔也将手搭在萧正的手背上，衷心道：“爸，谢谢您。”
萧正用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拍拍，“去睡吧。”
周浔也扶着萧正躺到床上，关了小灯，回到陪护床的另一边。
刚躺下，周浔也身体侧着，才发现旁边的人并没有睡，在睁着眼睛看他。
不必多问，刚才的话，温若凝都听到了。
知道她心里肯定在难受，周浔也在她眉心吻了下，把她搂近怀里，没有说话，只是轻抚她的发丝。
温若凝紧紧搂住他的腰身，脸贴着他的脖子，没多久，周浔也感觉到脖颈处有温热的湿意蔓延。
*
次日早上，昨天抽血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洗胃之后，萧正的肝功能、肾功能等都很正常，医生告知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吃过早餐，周浔也去办手续，温若凝收拾东西，之后两人陪萧正一起离开医院。
车上，萧正坐在车后座，看了副驾驶上的温若凝好几次。其实早上起来，在病房里时，他也时不时就瞄一眼她，似乎是有话要说，但不知怎么开口。
周浔也从后视镜看到萧正好几次欲言又止的，便说：“爸，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啊？”萧正顿时愣了几秒。
温若凝扭头看过来，也问：“爸，您有话不妨直说。”
“嗯……”
萧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凝凝，今天……是你的生日。”
清眸微微一顿，温若凝沉默几秒，眼眸再次抬起，“爸，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吧。”
第83章 团圆
市郊陵园。
不高的小山坡上，伫立着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墓碑，肃穆寂静。
温若凝手捧着鲜花，走在前面，周浔也和萧正走在后面，他们分别搀扶着温应生和乔蕙莲。
温静婉刚走那几年，因为温若凝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次都没来过陵园。是后来，大学之后，可能是人长大了，渐渐看开了一些，她才和外公外婆一起来的。
最近发生的事情，温若凝也都和外公外婆说了，温应生和乔蕙莲得知一切的真相后，萧正也去温家拜访过。
虽然当年萧家父子的处理方式有不妥之处，但他们遭人所害，也是受害者。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年，他们两家也断绝来往了这么久，该惩罚的时间也已经替他们惩罚够了。
温应生和乔蕙莲年纪也大了，不想再纠结这么恩恩怨怨，最后还是原谅了萧正。
他们这个外孙女苦了这么久，多一个人爱她、照顾她，也总比没有的好。
五人来到一个墓碑前，温若凝把手上的鲜花放在地上，再从包里拿出纸巾仔细擦拭大理石墓碑上的照片和刻字。
灰尘被擦除，墓碑顿时焕然一新，墓碑上的内容清晰呈现于眼前。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脸型和眼睛跟温若凝的几乎长得完全一样。
照片下面是几个金色的大字，写着：“爱女温静婉之墓”。
墓碑是温静婉沉海一年之后，温应生和乔蕙莲接受爱女已经离世的事实，带着不舍和悲伤立的。
温若凝站起来，视线落到照片上，平静地开口：“妈妈，好久不见。没见面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结婚了，当年的真相也查清楚了，我想这些妈妈也已经知道了。所以今天，除了外公外婆，我还带了两个人过来。我的先生，还有爸爸。”
萧正早在看到温静婉的照片时，就已眼眶渐湿，那是温静婉在温若凝两岁的时候拍的，那时他们婚姻幸福、家庭和睦，是别人眼里的模范夫妻。
以前每年这个时候，他也独自在这里看过她，每次一待就是半天，看到自己心爱的妻子最后只剩下一张黑白照片，他总是后悔又心痛。
即使是现在，搞清楚所有事情后，这种后悔和心痛依然没有消失。
“静婉……”
萧正一开口就禁不住哽咽，“我和凝凝来看你了。”
温若凝偏头看向萧正，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住他的手，用无声的方式安慰他。
男人的手掌宽大，指节有些粗粝，手背也没有年轻时光滑，有些微褶皱。
时隔多年，再次牵上女儿的手，萧正心里不免激动，但也感慨万分。
那个曾经抱着他大腿撒娇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大，那只带点肉肉的小手，如今变得修长纤细，也比以前有力量。
她不再是温室的花朵，她能独当一面，也能反过来安慰和照顾他。
萧正的指尖向上，勾住温若凝的手背，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周浔也向墓碑恭敬地鞠了一躬，直起腰来，才开始自我介绍：“妈妈，您好！我是周浔也，跟凝凝结婚快半年了，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您。谢谢您带凝凝来这个世界，让我遇到了她。我保证余生都会对她很好，比对任何人都好，请妈妈放心把凝凝交给我。再次谢谢您！”
说完，周浔也又郑重地对墓碑鞠了一躬，他伸手去够温若凝的手，两人掌心相贴，周浔也指尖嵌入女生的指缝，跟她十指相扣。
温若凝也侧头看他，两人视线对上，都微微勾起了唇角。
目光再次落到碑上的照片，温若凝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一些，“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也会照顾好外公外婆的，您在那边就放心吧，不用担心我们。”
乔蕙莲听着几人的话，不免动容，眼角湿润，小声啜泣，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
温应生虽也感伤，但同时也感到欣慰，以后雨过天晴，他们的未来都会一片明亮，不会再有阴霾。
在陵园待了两个小时，接近中午，气温越来越高，怕两位老人晒久了，身体会不适，五人提前离开，回到市区。
今天是温若凝的生日，像以前那样，乔蕙莲也给她准备了寓意吉祥的糕点，她本来打算大家一起回温家吃饭，给温若凝过生日。
但萧正说，萧志年和何秀华也想见一见温若凝，在家里已经让人备好饭菜了，所以乔蕙莲也只好作罢，到家拿上精心准备的糕点，五个人就一起去了萧家。
萧志年和何秀华接到萧正的电话，知道他们都要一起过来，车刚到门口，两老就一起出门迎接。
他们都特意穿了新衣服，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隆重得像是过年一样。
温应生和乔蕙莲下车后，周浔也和温若凝就在旁边搀扶，萧正则在前面带路。
离远看到徐徐走来的五个人，萧志年和何秀华脸上的激动和喜悦已经藏不住，嘴角高高扬起，又往前走几步迎上去。
萧志年首先道：“亲家，好久不见！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温应生跟萧志年握了下手，“好久不见，我们都挺好的，听凝凝说你之前心脏动了手术，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