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也穿了红衣……
烛光烁烁,美人嫩白丝滑的脸蛋在烛火映照下更添几分柔美,她穿着轻薄的里衣,乌发松松一挽,眼里含着浅浅的水光,湿润的双眸瞧着饱含春意。
这迟到的洞房花烛,苏御期待了许久,两人身上的红衣,屋内燃烧的红烛,都是苏御示意朱嬷嬷备下的。
这本该是个令人期待的夜晚,如果他没有听到方才那一席交谈的话。
她就这般厌恶他?
苏御暗沉的眸中闪过一丝猩红。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放手,她是他的,就是烂,也只能和他一起烂成泥。
他那样费尽心思,把所有相关都算计的分毫不差,只为迎她入府,可不是为了放她自由的。
他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怪只能怪她选的男人太不中用。
你既识人不清,那以后便都不要识了,就这样乖乖地待在我身边,至少我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过来。”整理好情绪,苏御冲顾夏招了招手,声线平淡,听不出喜怒。
顾夏闻言整颗心都颤了一下,硬着头皮起身迎上去。
行走间,顾夏偷偷瞄了眼那张铺着红绸被子的拔步床,心下跳得更厉害了。
明明她今早起来时床上铺的还不是这个颜色的被褥。
不合时宜的,顾夏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月前翻过的小册子上的一些画面……
顾夏的头垂得更低了,慢吞吞挪到苏御身边,屈膝行礼。
“有些渴了,给我倒杯茶来。”苏御瞧着倒是没什么异样,淡淡吩咐道。
顾夏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一眼,再瞥眼桌子上的茶壶,安静地走过去,手微微发抖地倒上一杯茶,将七分满的茶碗端到苏御面前。
“世子爷,请喝茶。”话一出口,顾夏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这声音紧张得都有点变调了,声线特低,就跟小猫儿喵唧似的。
苏御垂眸看着伸到眼前的白皙双手,她的手很好看,纤长又不失肉感,丰盈得恰到好处。
见人久久不接,也不说话,顾夏觉得这样的安静有些难耐,便开口道:“爷——”
一个字刚刚说出口,手上的茶杯就被接了过去,“啪嗒”一声,杯子被丢到了桌上,紧接着顾夏就被忽然靠近的人搂住,翻转,按到一旁的墙壁上。
“刚刚在想什么?”苏御细细地看着顾夏,带着很浓的审视意味,他的目色幽深极了,因为背着烛火,眼瞳漆黑一片,叫人一点也猜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
顾夏只觉得他审视的目光似乎能将她看透,看到她心底去,立时更加紧张了。
难道他听见了……不能啊,她们明明很小声……
就在顾夏快受不住这样探究的目光时,苏御忽然叹了口气,低低再问:“可是在想我?”
是在想他吗?
大约是的吧,从知道他要留宿梧桐院开始,她就没停止过地想他,满心满眼全是他。
可这要怎么说啊,顾夏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她早做好看淡一切的准备,瑞世子是她的主君,主君要睡她,她便给出身子,她不该这般心脏鼓动的。
娘亲说过,作为一个妾,紧要的是守好自己的一颗心,如此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顾夏不知作何回应的时候,苏御低头吻住了她,将她所有的欲言又止都堵了回去。
男子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无法克制的急切,他忍不住了,那些翻滚在骨子里的东西似熔岩般烧灼着他,他当真是忍不住了。
顾夏愣怔了片刻,察觉自己的嘴唇被轻轻地咬住,吮扯又放开,他柔软的唇舌正在努力诱哄她打开齿关。
顾夏闭上眼睛,齿关一松,让他探了进来。
唇齿交缠,禁锢在顾夏腰间的手顺着脊柱轻轻抚摸,后腰处传来的酥麻让顾夏立即软下身来。
蓦地,苏御放开顾夏的唇,随即不容抗拒地将她打横抱起,往床上走去。
帷幔落下。
“不行了,我不要了……”深夜之时,顾夏低低地哭泣起来。
苏御安抚地吻了吻她,声音低哑地哄骗道:“最后一次。”
在不知道第几回‘最后一次’后,顾夏再也忍不住地骂道:“又骗我!你无耻!”
苏御却被她骂笑了,显然心情极佳,低哑的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嗯,我无耻,那便再来一次。”
吻,一个接一个落下,许是存着几分要让顾夏臣服的心思,苏御动作舒缓,极尽挑逗。
顾夏哪受得住,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颤着身子,眼中噙着泪水叫出了声。
又是一室旖旎。
等到结束时,已是子时。
朱嬷嬷送了热水进来,苏御抱起顾夏去净房洗漱,全程顾夏都没有睁开眼。
昏昏沉沉间,顾夏感觉自己又落回了锦被,被人揽进怀里,那人细致地理开她额前的头发,她想睁眼,但她真得累了,就这样沉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顾夏是在苏御怀里醒来的。
绵长的光线从窗棂投进来,今日阳光倒是明媚,照得地上的积雪反射出刺眼的白芒。
顾夏迷迷糊糊睁开眼,她起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可一动就发软的身子和发疼的嗓子让她很快清醒。
她们昨天……
想到昨夜的荒唐,顾夏往下缩了缩,将脸埋进被褥里,她的脸颊也因为羞怯而变得滚烫无比,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醒了?”苏御似乎早就醒了,正撑着头看着顾夏,看着如鹌鹑般将自己缩起来的姑娘,也只是笑了笑,道,“现在还早,再多睡会儿。”
说着,苏御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得了餍足的男人,眉宇里的精神气不加掩饰。
“爷,您……妾该起身了。”顾夏羞赧地推了推苏御。
她身上几乎没穿什么衣服,这样靠着苏御,肌肤相贴,两颗跳动的心也毫无隔阂地黏在一处,不分彼此,亲密无间。
主君和妾室不该是这样的关系,娘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她,妾是永远争不过正妻的,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心。
她绝不能步娘亲的后尘。
“不急,再陪我睡会儿。”苏御合上眼,又将顾夏往怀里带了带,出口的尾音上挑,沙哑中带着惺忪睡意的慵懒。往常这个时辰他早晨练去了,春宵帐暖,倒是难得赖了会床。
顾夏僵硬着身子好半晌,才在苏御绵长的呼吸声中轻轻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身边这个已经是她男人的男子。
他的眉毛很浓,眼眶很深,鼻梁挺直,嘴唇也长得很好看,当然睁开眼时更好看。
许是受他感染,看着看着,顾夏又睡了过去。
感受着怀中逐渐放软的躯体,苏御无声地笑了起来。
第14章 早膳
待顾夏再次醒来,时间已经到了辰时末。
苏御也不在屋里了。
外头朝阳艳艳,碧穹湛湛,是个难得的好天。
听到里头传出的动静,朱嬷嬷掀帘进来,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姨娘可是要起了?”
顾夏点点头,道:“给我杯水。”
朱嬷嬷小心翼翼地扶着顾夏坐起身,闻言,赶忙又倒了杯水递给她。
顾夏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发现水温正好合适,便靠坐在榻上,一口一口,慢慢将水喝完。
饮水其间,顾夏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朱嬷嬷来。
顾夏有晨起先喝一杯温水的习惯,平日她起床的时间固定,倒也好控制水温。可似今日这般,在完全不知她何时醒来的情况下,竟也能适时递上一杯温度合适的水,就很值得深思了。
只这一杯水,花了朱嬷嬷多少心思?
她为何要在自己一个妾室身上下这么多功夫?
还有世子……
想到昨晚两人间的亲密,顾夏脸上渐有热意泛起,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仍有些红肿的嘴唇。
其实不仅仅是唇,她身上还有旁的地方也都遭了殃。
那人在她身上肆意的模样简直就像狗儿叼着肉一般,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哪还有半点传闻中的冷静自持。
他们待她的态度,都好的不似在对待一个妾室。
……不,不能想了。
顾夏合上双眼,强行打断脑中那些莫名冒出的,不合时宜的想法。
很多事情,无需深究,她只需规规矩矩地过好当下的生活。宠辱偕忘,方是后宅的生存之道。
轻轻吸气,一股凉意钻入肺腑,顾夏心底那些燃烧起的心绪随之渐渐安定下来。
将杯子递回给朱嬷嬷,顾夏缓缓从床上起来,状似无意问道:“小叶呢?”
“小叶姑娘昨儿不小心摔了一跤,砸到了脸,奴婢便让她休息去了。”
“砸到了脸?”顾夏惊呼,“怎得如此不小心?”
“许是天黑下雪的缘故。”见顾夏仍旧一脸忧心,朱嬷嬷劝慰道,“姨娘不必担心,小叶姑娘只是摔了一跤,磕破点皮,她是个机灵的,已经自个儿去药房领了药回来,还嘱咐千叶那丫头过来告了假,想来很快便会好。”
原来不严重啊,顾夏心下怅然,面上却是笑道:“有劳嬷嬷了。”
“姨娘哪里的话,这都是奴婢该做的。”朱嬷嬷小心翼翼地扶起顾夏,伺候她洗漱更衣,见她行动不甚利落,关切道,“姨娘可有觉着哪儿不舒服?奴婢给您按按?”
顾夏细细感受了会儿,摇摇头。
倒不是没有不舒服,只是她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哪儿不舒服,就是浑身酸软,身上的骨头跟要散架了似的。还有就是那个地方,又酸又涨,好像还有点肿,这种事情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朱嬷嬷瞧着还是有些担心:“还是让奴婢给您按按吧,松快松快,世子爷在外面晨练,等练完回屋,还得要姨娘您伺候着。”
顾夏怔住,错愕道:“他还没走?”
朱嬷嬷眼中的夏姨娘一贯都是谨慎的,眼下这般失态像极了受宠若惊,且还惊得不轻,不觉笑着宽慰她道:“世子爷是心疼您,所以特别留下来陪您用午膳。”
“……”
顾夏知道朱嬷嬷是误会她了,可她不能解释。
有那么一瞬间,顾夏想着不然她还是晕过去算了。
屋外阳光正好,愈加明亮的光线从庑廊的檐下大片大片洒进来,空气中隐约还飘着一丝淡淡的梅香,极是温暖安逸。
这样好的天气,却无法自在地享受,真是可惜了。
顾夏在心中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温和地笑道:“世子爷可用过早膳了?”
朱嬷嬷摇头:“世子爷特地交代过,他先去晨练,您要是醒了就先吃,不必等他。”
沉吟片刻,顾夏说:“那便传膳吧。”
朱嬷嬷笑着应了一声,随即就退下去布置早膳。
照理顾夏该等苏御来了再一同用膳的,只是她这会儿着实精神不济,在不吃点只怕待会没有足够的心力应对苏御,所以顾夏也顾不上什么礼不礼数的了,先吃点补充体力再说。
早膳是一碗热烫烫的手擀面,面条上边码着两个煎得水嫩嫩的荷包蛋,另外还配有四碟子小菜。
面条是昨日早膳时顾夏就吩咐了的,这样寒冷的早晨令人打不起精神,一碗热烫烫的吃食下肚,能提神不少。
该说不说,这面上的很合时宜,就是份量太足了些。
这么大一碗,便是两个顾夏也吃不完啊。
莫不是小厨房面粉放多了?
顾夏正吃着,就见苏御迈着大步从外边走进来,忙放下筷子迎上去。
“爷。”
苏御看了眼没被吃几口的面,道:“不用管我,你先吃着。”
说完便直接从顾夏身边走过,进了内室。
顾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了进去。
苏御是进来换衣裳的,顾夏走进来时,外袍已经被他脱下,眼下正欲打湿巾子擦擦脸和脖子。
顾夏见了,快步走上前,先苏御一步将巾子打湿,再递给他。
苏御没有接,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夏。
顾夏今日穿的是芳姑姑新给做的一套冬装,鹅黄缎面的夹袄,衬得她胸鼓腰细,仿如一朵开得满满的棣棠花。
见人迟迟不接巾子,顾夏不觉抬起头,却与苏御深邃的目光撞到一起。
苏御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顾夏的脸颊,沉声道:“你帮我?”
顾夏不敢避开他的手,捏着巾子的手指紧了紧,诺诺道:“是。”
面庞、脖颈、耳后,顾夏细细地擦拭着。
苏御侧过头,便看到顾夏纤细的手指捏着巾子贴在他耳后的画面,视线微微向下,入眼一片明黄,衣领微开,能看见一截莹白如玉的脖颈,红艳艳的吮痕隐在衣领之中,蔓延至锁骨处,再往下是一片诱人的阴影……
苏御要比顾夏高出很多,顾夏只能踮着脚才能看清自己究竟有没有给他擦拭干净。
经过昨夜的荒唐,顾夏的腿到现在还是软的,踮着脚没站多久就酸了,身体无意识地倚上苏御的胸膛。
察觉自己做了什么,顾夏慌张地想往后退,却被苏御一把搂住了腰。
苏御凝视着顾夏腮上被熏出的红潮,手上的力道不觉加深,俯下身,对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亲了下去。
顾夏踉跄着退了两步,后腰就抵上了桌子,退无可退,被迫仰着雪白的脖颈迎合他的吻。
唇齿中泄出几声游丝般的喘息。
过了好半晌,苏御才松开她的腰肢,不慌不忙地替她整理好稍稍凌乱的发丝。
“出去用膳吧。”
两人一起走到外间。
外边空荡荡的,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顾夏下意识转头去看苏御,见他没有在意,才放下心来。
面条不比别的东西,得吸溜着吃才有味儿,顾夏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发出唏哩呼噜的吃面声,便将朱嬷嬷和喜儿都打发了出去。
可不能因为自己连累朱嬷嬷她们受罚,还好世子没有在意。
顾夏很感激,不觉露出了笑容,柔声道:“爷,您要吃些什么,妾身去吩咐小厨房送来。”
苏御看着桌上那碗依旧散着热气的面条,说:“不用麻烦,已然这个时辰,用多了早膳,午膳反而吃不下,你这面瞧着多了,分我些就成。”
苏御语气自然,顾夏听完直接呆住,过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可这面……我,我……吃过的。”
“我看到了。”苏御娴熟地牵着顾夏到桌子旁坐下,“所以你先吃,剩下的都给我。”
“这,怎么好?”见苏御一脸不置可否地看着自己,顾夏樱唇微张,说,“那我再去拿个小碗,分些出来……”
“不必。”苏御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先吃吧,无妨的。”
话毕,苏御也不看她,随手拿过一旁的书册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