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唐源儿【完结】
时间:2024-07-22 17:14:42

  听得摩罗大师这么说,柳桑宁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不少。今日来她收获不少,至少还能从罗刹国的方向下手查一查。
  只是她也有些忧心,沿着罗刹国的方向也不知能查到多少。更重要的是,也不知皇帝会不会让他们如此较真的往下查。离太后千秋宴越发近,皇帝只怕不会想在一个灭了国的罗刹国身上多费心思。
  三个刺客都被抓到,又抓到了良不言,极有可能此事就定为百起国不满她与王砚辞而进行的报复,若是如此,只怕马上就要结案了。
  柳桑宁抿了抿唇,将心底冒出来的不满压下去。她眼下又想起另一件事,「王孟然」这三个字这两日始终萦绕在她心头,今日正好来了,她不如也同摩罗大师问个清楚。
  “怎么不吭声了?莫不是害怕了?”摩罗大师轻声问。
  柳桑宁稳住心神,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开口道:“这几日长安不少人都在津津乐道大师那日的法事,可见大师多年不出山,一出手就成了稀罕事。”
  摩罗大师被她带跑偏,笑着道:“你这张嘴时常就跟抹了蜜似的,惯会哄人。”
  “我可不是哄人,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柳桑宁也轻轻一笑,她凑近了些,“不过那日法事名帖上的王孟然与他妻子,当年之事究竟是如何?上次虽听大师提了一嘴,可终究是没头没尾的。我没明白,他如何能攀扯上圣子的?”
  摩罗大师这会却沉默了一会儿:“此事朝廷已不让再提及,你还是少打听为好。”
  柳桑宁却不干,她冲着摩罗大师低声撒娇:“师父师父,你知道我这人好奇心很强的,你若不告诉我,我只怕此生想到此事都要心痒痒了。你就告诉我嘛,我又不会去外头乱说……”
  摩罗大师盯着柳桑宁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你向来是个嘴严的。”
  柳桑宁用力点头,又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摩罗大师这才幽幽道:“其实我不想说,是因当年那案子,是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了王孟然与他妻子身上。”
  柳桑宁一愣:“此话何意?”
第132章 汇报
  问完柳桑宁又立马补问了一句:“之前不是说,是因为有歹人伤害了他的妻子,他将新济国那位圣子错认成了歹人,攀咬了他,但最后发现攀咬错人了吗?”
  柳桑宁问完自己心里直犯嘀咕,不知怎的最后的过错却全到了王孟然与其妻子身上。若是这般来说,岂不是成了受害者的错了?
  摩罗大师神色晦暗不明,他捻着佛珠不急不慢说道:“一开始的确是说有歹人行事,但……只说那歹人闯入了王孟然一家人住的宅邸,还被王孟然妻女所伤逃离,具体发生了何事其实外人都不大清楚。”
  “可后来,王孟然的妻子却自尽而亡,王孟然的女儿也不知所踪。我曾听闻,他似乎还有一个儿子,只是那儿子也早已不知下落。不过这是传闻,他究竟是否有没有儿子不能确定。”
  “之后,坊间传闻,王孟然妻子自尽乃是因夫妻不合。说是王孟然认为妻子被歹人所辱,所以咽不下这口气,可见着妻子又总是想起这事儿,认为妻子已然不洁,便总是争吵。听说,有人总听到他妻子在家的哭泣声。”
  “最后,京兆府与刑部调查结案,认定王孟然妻子之死乃是夫妻不合所致,与旁人无关。但因此事曾攀扯过番邦使臣,且不止圣子,而是将所有的番邦使臣都纳入嫌犯,为避免影响大雍与各番邦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此事朝廷以雷霆手段压了下去,且不许坊间百姓再提及。”
  柳桑宁听得唏嘘:“那……那个王孟然呢?”
  “那王孟然经此一事便一蹶不振,郁郁寡欢,在他妻子走后不到半年的时间,便抑郁而终了。”摩罗大师说着又难免叹了口气,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柳桑宁听得有些发怔,这故事的真相总让她觉得蒙了一层灰,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蒙了灰之后的模样,而这些灰扫除之后究竟是何等模样,他们一无所知。
  柳桑宁又问:“当初是如何会攀咬上圣子的?”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只听圣子酒后与我提过一嘴。说是王孟然妻子确认,那人说的是某种番邦语,且身上布料不菲,应不是普通老百姓。或许是因为她提供了某些歹人的特征,这才叫圣子也被怀疑上。”
  摩罗大师回答道,“不过,当时被怀疑的不止圣子一人。哦,我记起来了,怀疑圣子据说还因为那歹人行事之事,王孟然的妻子林氏曾用簪子将他扎上,而那时圣子正好也受了伤。但之后京兆府经过调查,确认圣子之伤乃是旧伤,是曾经打猎受的伤。当时身上有伤的使臣,也有三四个。”
  柳桑宁拧眉:“那林氏都已经说得如此详细,难道就没将那歹人抓住吗?既然怀疑是番邦使臣中的人,那挨个查去不就能有结果了?”
  摩罗大师摇头:“其实那会儿林氏的情绪已经十分不稳定,精神也出了些问题,颇有些疯癫之相,说的话也常颠三倒四,已经不可信了。不论是京兆府还是刑部,亦或是圣人,也都不能因为疯言疯语就将所有使臣查个遍呐。”
  柳桑宁心中清楚,那时正值特殊时期,圣人一心只想维护与番邦的安稳。即便有什么恐怕也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能理解圣人的做法,毕竟边境的安稳来之不易。若是无止境地打下去,吃苦的始终是老百姓。
  “唉,不明不白死了不说,事后还担上污名,真相究竟是什么无人可知。”柳桑宁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是啊。”摩罗大师也叹息,“圣子也是如此想,是以他才为两人感到可惜,这些年给他们不仅点了往生灯,还托我给做一场法事。”
  说完这句,摩罗大师又感慨:“圣子也是至纯至性之人,别人虽差点拉他进泥沼,他却依旧有一颗慈悲之心。”
  “不愧是走大道之人。”柳桑宁听了也跟着评了一嘴。
  从摩罗大师处离开后,天已经暗了下来。柳桑宁估摸着王砚辞大约是回了府邸,于是直奔而去。
  等到了王砚辞的府邸,柳桑宁刚一下马车,便有人打开了大门请她进去,正是长伍。
  长伍领着柳桑宁往里走,边走边道:“少爷猜到柳娘子回来定要来寻他,一直等着柳娘子呢。”
  听到王砚辞在等自己,柳桑宁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又听长伍道:“厨房菜都热了好几回了,少爷也不叫膳,只怕是等着柳娘子一块儿用呢。”
  说完这话,长伍赶紧拿眼去瞧柳桑宁。见柳桑宁眉梢都带了笑意,心里头也得意不少,瞧他这不动声色的讨好未来当家主母!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家少爷只怕是只等当年的案子一解决,就要娶这位柳娘子回家的。前两日少爷与族长写的家信中,他可是无意间瞧见了,都已经提到了柳娘子的名字了!
  长伍觉得两人好事将近,只盼着二十二年前的案子能早些水落石出,解了少爷心中的心结。
  柳桑宁前脚刚踏进东院,后脚长伍立马大声喊:“少爷,柳娘子到了,叫膳吗?”
  屋子里王砚辞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却还是回应:“上膳。”
  长伍龇着牙笑着去厨房让他们上膳,柳桑宁则是进了王砚辞的屋子。
  一进屋,就见王砚辞坐在正厅的圆桌前,想来是等会儿用膳的地方。他看向柳桑宁,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柳桑宁方一坐下,王砚辞便将刚倒好的茶水递到了她手边。柳桑宁却顾不上喝茶,只赶紧道:“我同摩罗大师确认过了,的确是罗刹国皇室死士的纹样。”
  想了想,又将摩罗大师同她说的罗刹国灭国一事同王砚辞一字不落的说了。
  王砚辞敛目:“信奉邪神?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柳桑宁也道:“我也是头一回。可若真如摩罗大师所说,那人是信奉邪神的话,只怕此次行动失败,对咱们还会有下次。日后出行,恐怕得多加小心。”
  王砚辞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此人如今敢混迹在长安,只因这段时日长安涌入了不少番邦的商人与百姓,人口骤然增多,他行动也不会过于显眼。等使臣们一走,番民们也会离开不少,他应当也会混在其中离开。”
  “这么说来,他若是想要再次动手,定会选择使臣们还在的时候。”柳桑宁听出了王砚辞的言下之意。
  王砚辞点头,想了想后,道:“从明日起,你坐我的马车去鸿胪寺。”
  说完这句,他又道:“还有一事。”
  “何事?”
第133章 画轴全貌
  王砚辞道:“今日你走后,刑部那边已经着人前去逼问那刺客联络之法,最好的法子便是让那刺客再联系幕后之人一次。或许明日,我们便能得到答案。”
  说到此处,王砚辞又压低了声音:“那刺客虽透露了良不言,可幕后之人先前却是一字未提,想来对其颇为忠心,他肯不肯松口不大好说。但据良不言所言,他们与幕后之人书信往来快的时候当日便可收到,说明那人住的地方离他们不算远。”
  柳桑宁明白了王砚辞话里的意思,她道:“若是那刺客不愿说实话,咱们便依着信鸽往日往返的距离去寻那人住处,挖地三尺定能将人找出来。”
  王砚辞见柳桑宁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颇感欣慰,也不由在心中感叹,柳桑宁不愧是他当初一眼就看出来的聪明人。这股聪明劲儿已经不知比鸿胪寺的旁人强出了多少。
  即便是袁硕等人,被精心培养了十余年,可即便是袁硕也不一定比得过她。
  这时下人们将膳食端上来,王砚辞与柳桑宁默契地没有再提案情,只在餐桌前坐下,专心致志用起膳来。
  饭后,王砚辞屏退旁人,牵着柳桑宁在院中闲步。长伍离去时回头看了一眼,立马将自己目光收回,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快步离去。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院中漫步,柳桑宁从未有过这种体验,这让她原本焦虑了一整日的心彻底安宁下来。
  走了大约一刻钟,两人在亭中停下,柳桑宁被王砚辞揽入怀中,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星辰。
  柳桑宁小声道:“若是幕后之人查不到,是不是就只能以百起国派遣刺客行刺结案了?”
  王砚辞静了片刻,才低低「嗯」了声,有些听不出情绪。
  他脑子里却想起另一件事。那线人提供的人分明与狮子国使臣符合,可最终却不是他。今日他回程路上,他的人来报,那线人放走归乡后,半路却不见了踪影。
  眼下虽已经着人去寻,可也不知能否查到下落。究竟是那人自己怕再招惹上他跑了,还是被人抓走了?
  王砚辞不由有些出神。
  查到今日,他手上拥有的线索看起来变多,可实际上能用上的却不多。可不知为何,这次刺杀之事,牵扯出罗刹国后,他却隐隐有一种预感,觉得有无形的手似乎在背地里做些什么。
  柳桑宁见他面色有些凝重,伸手在他嘴角戳了戳,安抚道:“没关系的,咱们尽人事听天命,不论结果如何,我总归会与你站在一起。”
  不论幕后之人是不是还想继续要我们的性命,我也会陪着你。
  王砚辞愣了下,随即伸手将柳桑宁抱得更紧了些。
  等到次日,柳桑宁与王砚辞一同前往鸿胪寺。
  只不过刚进鸿胪寺工房不久,王砚辞就被皇帝传召进宫,也不知何事如此着急。
  等王砚辞一走,工房里便显得格外冷清起来。柳桑宁将桌上堆积的公文整理完毕后,将需要王砚辞处理的部分放到了他的书案,一扭头,目光就落在了画轴上。
  她的心突突猛地跳了两下,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画轴前。
  眼前的空白画轴像是有一种妖力,在勾引着她一探究竟。柳桑宁脑子里不断回响着摩罗大师所说的有关于王孟然的事,鬼使神差的,柳桑宁手中已经拿了打湿了的抹布。
  她抬手,像是被妖怪附身一般,一点点沾湿了空白的画轴。
  很快,空白之处立即显出字来,几乎填满了画轴。柳桑宁不由退后两步,有些发怔地盯着画轴上显现出来的内容。
  这是一幅于某人寿辰之时,送给此人的书法作品。可上面的内容却更像是劝诫此人要向善,要读书,要明事理,要居安思危,要心系百姓……
  一字一句更像是谆谆教诲,长辈教导晚辈道理。
  字迹强劲有力却又收敛锋芒,从字迹力度来看,应是出自男子之手。
  虽因画轴大小致使篇幅有限,可一字一句可以看出此人对所送之人的真心关怀。等柳桑宁回过神来时,画轴上的字迹已经开始消失。天气颇为炎热,画轴即便沾湿也干得很快。
  她这才发现自己眼角竟然渗出泪来。
  这竟然有些像自己小时候想要的父亲,她也曾渴望过柳青行能这样教导自己。只可惜,自己的渴望终究只是奢望。
  落款「王孟然」三个字,今日看得更清楚了。
  柳桑宁不由想:这幅书法是这位王孟然送给王砚辞的吗?若是,他们究竟是何关系?
第134章 请你帮忙
  坐在工房里,等到了午膳时,柳桑宁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方才看的那幅画轴上的字。虽只看了一会儿,但上面的内容却好像一字一句都印在了脑海中。
  此刻她仔细回想,忽地又想起先前没有太在意之事。
  那上头写着「贺昀儿六岁生辰」。也就是说,这幅字是送给一位叫做「昀儿」的六岁小孩儿的。从寄语来看,应当还是个小男孩儿。
  只是这昀儿与王砚辞可也有关系?柳桑宁细细想过,从未听闻王砚辞有什么名字与昀有关。
  更何况,王砚辞乃是世家王家嫡系一脉族长嫡子。若是旁人在他生辰时送字写寄予,应当也不会用如此如同乳名一般的名字,会正式一些才对。
  上头那语句,分明就像是年长的长辈对亲近的小辈,甚至可以说是对至亲晚辈。王孟然也姓王,难不成是王砚辞的亲戚?
  柳桑宁脑子里乱得很,但一切她也没个定论。
  “柳大人,不去用午膳吗?”有同僚走到院门口,却瞥见柳桑宁还呆坐在工房内,于是好心问了句。
  柳桑宁回过神来,为免旁人瞧出她神色不对,立马笑着道:“正准备译完公文就去呢。”
  同僚立即懂了,方才发呆只怕是遇上难翻译的公文,这才陷入了思索。
  “那我先去了。”
  同僚一走,柳桑宁松了口气。为防止别人猜测,她很快也起了身,行尸走肉般地往膳房方向走。
  人还没到膳房,就见膳房门口徐尽欢正与一女子似乎在说些什么,那小娘子围着徐尽欢打转,徐尽欢瞧着颇有些头疼。
  再定睛看去,那小娘子分明是叶轻雨。
  “轻雨,自乐兄,你们这是在做甚?”待走近了些,柳桑宁出声问道。
  听到柳桑宁的声音,两人齐齐朝着她的方向看去。徐尽欢露出见到救星的模样,叶轻雨则是像找到了能替自己撑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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