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他哥——苏幕幕【完结】
时间:2024-07-23 17:12:12

  她心存感激,也记得宋夫人的话,她不只是要传宗接代,也要照顾夫君。
  所以她冲破新嫁娘的矜持与羞涩,主动开口道:“夫君……要我扶着上床休息么?”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笑。
  宋然转动车轮,看向她,面露讽刺道:“适应得到真快。”
  唐秀莹不知道说什么,又因为面对他的目光有些紧张,低下头去。
  她之前听宋夫人的话,便知道宋公子腿不好,脾气也不好,不好侍候;后来定了这婚事,姑姑又悄悄去给她打听,倒真打听出一些消息,知道这宋公子是因调戏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而被人家弟弟要求赛马,这才摔的。
  那时姑姑还后悔,不该贸然就答应。
  她的确有些怅然,后来又想,都嫁残疾了,管人家是怎么残的又有什么意义?再说就算他好色,如今也好不了色了。
  她心里有诸多猜想,也作好了万全准备,却怎么都没想到,宋公子生得如此俊秀。
  真真像那种言情书网、高门大户的公子,眉眼清秀,带着书卷气,又因为面若冰霜,还添了几分凌厉,他虽坐着,却坐得笔挺,皮肤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衬着那喜服的红,竟让人有一种惊艳感。
  因为这一丝惊艳,让她不太敢直视他。
  “值得吗?”宋然问,“为了弟弟,将自己卖给一个残废,做传宗接代的工具。”
  唐秀莹咬下唇,红了眼睛,委屈地回答:“我的确卖了自己,可不卖又有什么办法……父母双亡,亲戚如豺狼虎豹,卖尚且还能得点好处,不卖就什么也没有了……
  “宋公子出身富贵,又饱读诗书,自然能看不起我,却不知像我们这种下等人,只是活着就要费尽全力。”
  宋然一时无言,没想到她会觉得他看不起她。
  他是看不起她吗?他看不起的只是他自己,因为有人嫁给自己这样的人而替她不值。
  半晌他才颓然道:“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又有资格看不起谁?”
  唐秀莹缓声道:“我身世不好,公子遭了噩运,我想我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必自轻。”
  宋然没说话,将四轮车换了方向,看着别处,只将侧面留给她。
  两人又坐了很久,唐秀莹又问:“时候不早,夫君不要上床歇息么?母亲和我说,让我照顾好公子。宋家仁义,对我和弟弟好,我也想照顾好夫君。”
  宋然听得明白,照顾好他,是她的职责,如果他一夜没睡,那便是她失职。
  他没回话,她从床上起身来,小心扶上他那四轮车,见他没抗拒,就将四轮车推至床边。
  而后走到座椅边,轻声道:“我扶夫君上床。”
  说完才想起来什么,鼓起勇气,越发放低了声音道:“夫君……要方便么?要的话我……”
  “不要。”他说得干脆果决,语气极冷,微微偏过头去。
  唐秀莹也看了出来,她不好意思,他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或许比她更不好意思。
  她便托起他身子,扶他上床去。
  男人的身子太重,她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还是艰难,好在他极力自己用胳膊撑起身体,床榻也不高,好不容易才将他弄到了床上,然后她再替他脱靴,将腿抬上去。
  这些做完,两人都累得喘息。
  宋然紧抿着唇,身体绷得僵硬。
  唐秀莹在床边待了一会儿,再一次鼓足力气,去解他腰带,却被他伸手拦了,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快速将她手拂开,而后扭过脸去,并不看她。
  那样的贵公子的手,竟让人看得心悸。
  只是她知道他不愿她碰他,自然也不想行那夫妻之事,而她实在是没勇气再去试,更何况她知道若真要成事,还要她来主动,那更是……
  于是她就没再坚持,只是拿了被子替他盖上,她自己也没脱下衣服,就这么和衣躺在他身侧,盯着红色的床帐发呆。
  两人都安静,也都知道对方没睡着,但就这么并排躺着,盖着同一张喜被,中间隔着手掌宽的距离。
  第二天晨起,两人起身,有丫鬟进来侍候。
  两个丫鬟都老成,唐秀莹看着她们不动声色整理床铺,便知道稍后她们会去向婆婆禀报,两人并未行房。
  婆婆见了两面,倒不像是刻薄的人,那位身份尊贵的小姑子也似乎温善,大约不会因此事责怪她。
  到正堂,宋然仍是被推进去,只坐着,不言不语,唐秀莹给长辈一一敬茶。
  敬到最后,她才要端茶,那位小姑子却站起身来,自己将茶端过去,客气道:“我哪里担得起嫂嫂这碗茶,坐这里就是与嫂嫂认个亲。”
  说罢回头示意丫鬟,丫鬟拿过来一只首饰盒,小姑子将首饰盒拿了递向她:“这是我一番心意,嫂嫂不要嫌弃。”
  唐秀莹心存感动,半晌才道:“多谢妹妹。”
  她能感觉到盒子有些分量,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但以小姑子的身份,竟如此自谦,也让她动容,觉得这宋家果真是言情书网,全都是仁善的人,心里越发感激。
  直到敬完茶,与婆婆说完话回房,才知那盒子里装了一只足金的凤钗,一对珠花,一对耳环,还有一只华贵的宝石项链,这一套首饰,能成为她这辈子压箱底的东西。
  她轻轻摸了摸那金钗,小心盖上盒子,将首饰盒放好,抬眼,见到梳妆台上歪了的“囍”字,将它正了正。
  以往宋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干坐着发呆,如今那里被布置成新房的模样,还多了个人,他不再待在房中了,让仆人将自己推到了庭院中待着。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一会儿翻看手上的书,一会儿蹦蹦跳跳往这边来,猝不及防看见他,连忙端正了步子,缩着肩膀,不时看向他这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来请安。
  他后面跟着个小厮,那小厮也看见宋然了,低头道:“少爷。”
  前面的小童听了,便走过来,端正道:“姐夫……”
  小厮本就是宋家的老人,知道少爷并不喜欢理人,问候过便要拉了小主人走,小童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又回来,低声道:“姐夫,太太说我可以自己去书房拿书,我就去了,刚刚那里的书僮说我拿的这书是你的。”
  宋然仍没有说话,见小童小心翼翼打量他,他便知道这是在征询他的意思,若他一直不说话,小童就会觉得他不同意。
  他“嗯”了一声。
  见小童仍没走,他想起昨夜他姐姐说的“看不起”的话,终究是开口道:“你拿去吧,我用不着。”
  “谢谢姐夫。”小童道。
  隔了一会儿,小童问:“太太说,姐夫以前也是在温家私塾读的书?”
  “嗯。”
  “那边的先生凶吗?我听说在那儿读书的家里都是做官的,我怕他们不喜欢我,我家里是经商的。”小童问,目光虔诚看着他。
  可见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困扰很久。
  面对这样的目光,宋然不想开口也得开口:“不会的,那里学风纯正,先生不重家世,只重学问。”
  小童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随后却又再次紧张:“也不好,我好久没读书了,学问应该也不怎么样。”说完垮下脸。
  宋然道:“书房里有一本《宋文宪公集》,里面有一篇《送东阳马生序》,你可以看看。”
  “宋文……宪公集……我现在去找可以吗?”
  宋然点点头。
  小童转头就又往书房去了。
  宋然想起那书放在最后一排的顶层,他也许找不着。
  但他只是看一眼那小童远去的背影,没开口喊他停下,他懒得废这样的力气。
  但后来,过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小童还没回来。
  他想,他到底是该叫住他交待一声的。
  这时他想起他的名字,叫唐秀清。
  这个孩子母亲和他提起过,是那唐姑娘提的条件,他并未在意,相对别的条件来说,让宋家供一个孩子读书并不算什么。
  在他眼里,这就是交易的一部分,他只当这孩子是陌生人,但今日他叫他姐夫,向他请教问题。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突然意识到,那不是陌生人,是妻弟。
  正想着,唐秀清回来了,手上多拿了一本书,很是兴奋,跑到他面前,将书翻到后面:“姐夫,是这篇吗,《送东阳马生序》?”
  宋然点头:“嗯。”
  “那我回去就看,就是……有看不懂的地方……”他小心问:“可以来问姐夫吗?”
  宋然沉默半晌,最后道:“好。”
  唐秀清很高兴,合上书,然后问他:“姐夫,你一直坐在这里吗?”
  “嗯。”
  “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不无聊吗?你是不是在看那群蚂蚁搬家?”唐秀清看向前面成群结队的蚂蚁。
  宋然也看向那堆蚂蚁,到底答道:“随便看看。”
  唐秀清道:“我要去读书了,姐姐要知道我玩,会说我的。”
  “嗯。”
  “那姐夫我先走了。”唐秀清说完向他行了个礼,离开时明显比之前大方很多,也放松很多,似乎因为和姐夫更亲近了一些而高兴。
  宋然看了出来,他大概不知道这桩婚事里面的交易。
  宋家供养他读书,他姐姐嫁给自己这个残废。
  如果知道,他定不会这么轻松自然。
  那他姐姐又是怎么和他说的呢?情投意合,喜结连理?
  他自嘲又无奈地一笑。
第44章
  冬月底,福宁郡主即将临盆,长公主那边提前就派了两个京中有名的稳婆过来,稳婆在西院住了五六天,在某个傍晚,西院传来动静,丫鬟来告知,郡主要生了。
  宋胭从账本里抬起头来,只点了点头,以寻常语气道:“平安临盆,三婶的心也能放下了。”
  夜里魏祁没有过来。
  他最近似乎比以往都忙,有时留宿兵部,有时半夜才回,就歇在景和堂。
  就算偶尔过来,也沉默寡言,不如以前和气了,她问过他,是否有什么心事,或是朝务上有什么麻烦,他只是含糊默认,并不愿多说。
  她想大概是觉得说了她也不懂吧,她便没有多打听。
  今日他留在景和堂不过来,也只是寻常一天。
  夜里她睡得不太好,中间一次醒来,似乎是西院那边有个铜盆掉落在地上,“哐”的一声,砸得整个国公府都能听见。
  到第二天上午,西院传来消息,母子平安,诞了个千金。
  又等了一日,算着那边都整理好了,宋胭与二婶和朱曼曼按礼节一起去探望郡主。
  二婶备的金镯子,宋胭备的金项圈,几人去了西院郡主房中去贺喜。
  去的时候不巧,魏修也在房中。
  魏修见几人过来,准备找个由头去前院,郡主却道:“都是自家婶婶嫂子,有什么,你就留着吧,灿灿喜欢你。”
  二婶夸道:“小名叫灿灿?好名字,听着就大气亮堂。”
  郡主眉眼带笑,吩咐魏修:“五郎,灿灿大概也快醒了,你将她抱过来给奶奶伯母们看看吧。”
  魏修不言不语,倒是顺从地去将床里侧摇篮里的小婴儿抱了起来,过来,轻轻放到床外侧。
  宋胭见了那婴儿,比一般的孩子好看,没那么皱巴,皮肤白净,头发黑密,闭着眼,睡得安祥。看脸形似福宁郡主,看鼻子嘴巴却又有魏修的模样。
  父母的特征合到了一起,神奇又可人,看得出来以后是个小美人。
  而魏修,他抱孩子的模样也如此虔诚,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小心,谨慎,安静,犹如抱着易碎的美玉。
  二太太与朱曼曼都夸小姑娘,宋胭也说道:“像你们两人,长得好看,也是有福气的长相。”
  郡主难得好言好语同宋胭说话:“嬷嬷说她出身的时辰好,确实是有福气的孩子。”
  魏修在一旁不出声。
  没一会儿,孩子醒了,乳娘过来抱孩子,几人又寒暄一番,送出贺礼,才走了。
  回去路上,朱曼曼低声道:“以前他两人总吵架,现在看着似乎过顺了,还不错。”
  二婶道:“有了孩子,就没太多别的心思了,也就安安心心过日子了。”
  宋胭沉默不语。
  这一晚魏祁来了她房中,脸上仍是平静得异常,两人沐浴完,便行夫妻之事。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月事应该要来了,也不知后面会不会正常来,更不知什么时候才会不按时来。
  算下来她嫁进来也有八九个月了,若是快的,理该有孕了。
  今年一过,婆婆大约要催她,而眼下魏祁却总是忙,过来次数也没夏天那会儿多了。
  如果他们有个孩子,那孩子会长什么呢?
  灿灿,真是个富贵的名字。
  魏祁突然加重了力道,她轻哼一声,大口呼吸,紧紧攥住被角。
  后来结束,他径直起身穿上衣服,在她伏在枕间喘息时突然离开卧房,二话不说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的声音传来,宋胭还有些纳闷,不知是怎么回事,开口喊了一声:“夫君?”
  没人应答,她才意识到房中没人,他真的直接出去了。
  怎么回事,他去做什么?
  她甚至觉得他可能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去做了,等一下就会回来,可他却一直没回。
  直到北风吹来,将房门吹开,她披上衣服,下床去关门,看见门外无星无月,一片黑暗与严寒。
  他怎么了呢?
  宋胭回忆近日来种种,疑心他是对她冷待。
  可她想不出是因为什么,她以为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或者,有空再问问他?
  魏祁沉默着,顶着刺骨寒风,踏着夜里的黑暗回了景和堂,没叫仆从,自己点燃灯上床,却毫无睡意,坐在床边郁结难解。
  他知道五弟的孩子出生了,也知道她今日去探望,他料到她也许会受影响,果然,晚上便一直是一副怅然若失模样。
  他无法忍受,她在床上都想着那个人。
  而他呢?从宋家回来,他便一直在克制,在努力将那件事淡忘,在让自己想开,可他做不到。
  那个鸳鸯木雕,她看着木雕紧张的样子,她偶尔坐在房里的失神,他们当初在芭蕉树下那一幕……时时刻刻,抓心挠肝。
  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里陷入太深了,几乎到了影响公事的地步,所以他刻意将心放在繁忙的朝事上,少踏入后院,可没想到有一天要面临如此难堪的境地。
  宋胭,他这个丈夫,在她心里到底占几分呢?
  他想,到新年之前,他不想见到她了。
  正好,年底公务繁忙,能一直忙到腊月二十五休假,他到休假时再去她房中也好。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三天有两天都直接睡在兵部,其中一天回得早,但也在景和堂没往后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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