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念能力是养成系——沉雾【完结】
时间:2024-07-24 23:04:35

  她抬眼,正迎上库洛洛漆黑如夜的目光。
  在库洛洛的身后,是同样为了这场比拉格王室藏品巡展会,而换上整齐的西装革履装扮的幻影旅团。
  象征着成人魅力的着装,看起来就是名家出手的高级货,价值不菲。
  裁剪得当的西装,妥帖地勾勒出每一寸身形,又是对比最为鲜明的黑白两色,让原本还残存着些许稚气的少年少女,也仿佛经历了蜕变,更多了几分大人的凌厉锋芒。
  任谁来看,都挑不出一点毛病,只能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句俊男靓女。
  可浮现在扶光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些衣服,又是他们从哪里,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呢?
  她想起了至今还躲在自己客厅沙发下面,那个染了血的、装满啤酒瓶子的塑料袋。
  回忆如走马灯,交错着闪现。
  从幼时会伸出手,撒娇着叫她“扶光姐”的幼童;到她被布卢发现绯红眼、险些被抓走时,像英雄一样出现的孩子;再到时隔多年,在费利市意外的重逢。
  明明轮廓依稀还带着过去熟悉的影子,但扶光终于退无可退,不得不承认,她是个极其失败的抚养者。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幻影旅团,是原著里那个罪行累累、造成了无数血案的A级强盗团伙。
  他们正在无限接近扶光当初对未来的恐惧。
  哪怕蜘蛛愿意在她面前,勉强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却也依旧不会停止背地里的小动作。
  时间留下的沟壑终究无法抹去。
  幻影旅团是想要用怀柔政策,温水煮青蛙,让扶光一点点沦陷在织出的网中,遮住她的眼睛、捂住她的耳朵,不介意演一辈子的好孩子给她看的。
  可扶光实在太了解他们了。
  所以她比谁都更清楚,他们的确,已经走在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上,并且谁也没打算改变。
  扶光忽然感觉到疲惫。
  那种带着茫然的,像泰山倾颓一般的疲倦感,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上,仿佛随时都可能将她推垮。
  但扶光没有。
  所有试图伤害她的人和事,都会被她打败——跟长大了的蜘蛛不同,她可从来没有对朋友说谎的不良习惯。
  迟迟没有等到答复,扶光看向库洛洛,注意到对方仍在一眼不错地看着自己。
  他没有道歉,但也没有用他的好口才,试图进行诡辩。
  库洛洛只是看着扶光。
  像是无可奈何的人,在看正坠落着,注定“砰”的一声脆响,就摔得四分五裂的琉璃;又像是步入到紧要关头的猎手,在判断什么时候该收网,将猎物纳入囊中。
  “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因为说谎和心虚的人才会试图避开视线……看来利卓尔神父的话,也不总是全对的。”
  扶光大概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将鬓边的碎发绕到耳后,她恢复了表面上的沉静不迫,微笑着,做了那个最先打破沉默的人。
  就像过去每一次,在给小蜘蛛上课的时候,由她先来为今天的主题定调。
  “既然你们没有什么可说的,那就先听我说吧。”
  “太多了,一时间竟然还有点语无伦次。让我想想……不如就从九年前,我被外人抓走的时候讲起?”
第31章 【031】
  【031】
  九年前的流星街。
  乌伽森林。
  哪怕扶光拼尽了全力,可两条腿终究跑不过汽车的四个轮子。没能坚持到迪科等人赶到,她便先被那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抓住了。
  但也如扶光所猜测的那样,因为眼下缺少适合摘取绯红眼的条件,她并没有立刻被挖走眼睛,只是药晕之后,不省人事地丢进麻袋里。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由于先天体质比较好,再加上医生时不时总给她喂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多少培养了一些身体对药物的耐性。
  面包车还未驶出流星街,扶光就迷迷糊糊地恢复了意识。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流星街狩猎的二人,早就对一整套流程都驾轻就熟,对药物的剂量和效果把控更是十分自信。
  所以他们并没有派人守在车厢里,而是在司机位和副驾驶座闲聊,兴奋地讨论这笔“天降横财”(绯红眼)要怎么处理。
  这给了扶光得以挣脱的机会。
  从车窗外的垃圾山来看,他们还在流星街的范围内,但已经离开了乌伽森林的边界,直奔更远的边缘荒漠区。
  一旦汽车驶离流星街,就真的是彻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所以必须要逃。
  其他被绑.架的小孩都同样被药晕,沉睡着蜷在麻袋中,叫不醒他们也无力负担更多人的扶光,原本是打算一个人逃跑的。
  可在她即将准备行动的时候,一只颤抖的小手,怯生生地抓住了她的衣角。
  “……救救我……姐姐……我害怕……救救我……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想、我不想死……”
  棕发的小女孩近乎泣不成声。
  却在她意识到,自己即将哭出声音的时候,又死死咬住了手背,将那些细微的声响都嚼碎了咽下去。
  她只能充满绝望地、无助地盯着扶光看,祈求眼前唯一能抓到的希望。
  这个孩子看起来,甚至比萨拉萨还要小上一圈。
  扶光没办法做到甩开这只手。
  但带上她逃跑,从刚才和萨拉萨的经历来看,也是绝对不现实的。
  扶光不打算变更自己的计划。
  帮忙擦去小女孩的眼泪,她轻手轻脚地,将对方塞回了麻袋里,袋口的麻绳却只是松松系了个活扣,随便一扯就能挣脱开。
  扶光告诉这个孩子,自己等下会拉开车门,伺机把车轮划破,然后逃跑。
  坏人一共有两个,如果她运气好,两个都去追自己了,她就趁机下车,最好把麻袋里随便装点东西,伪装成有人的样子,接着有多远跑多远,绝对不能停下来。
  只从麻袋中露出一对湿透的眼睛,棕发的女孩眼泪掉得更凶了。
  于是扶光隔着麻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祝我们都好运。”
  ——但显然,在她们之间,运气只会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吝啬地不肯同时眷顾双方。
  在看到那两个人都目标明确、直奔自己而来的时候,扶光甚至下意识松了口气。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绝对是那个被最优先的“贵重品”,如果能多让一个人拥有活下来的机会,那或许……至少不算是最差的结局。
  直到被再次抓住的时候,扶光也依然是这样认为的。
  等她第二次醒来,面包车已经正式离开了流星街的地界,进入无人荒漠区。
  流星街之所以那么难以跟外界交流,除了“世界不承认之人”的黑.户身份,将其四面包围的无人荒漠区,也是不可忽略的地理因素。
  这里缺少水源、植被、可以捕猎的动物等一切人类生存必需的资源,只有广袤到看不见尽头的沙海。
  因此,这片无人荒漠区也被周围的当地居民称为“死.亡.沙.漠”,人迹罕至,更不要说什么交通路线了。
  不然流星街也不会,只剩下货运飞艇这一条联通外界的渠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逃跑了,但凡司机有个什么闪失、迷失了方向,整车人都只会沦为被沙淹没的一具骷髅。
  无论如何,都只能等到了有人类聚集的地界,再想办法了。
  扶光暂时熄了逃跑的心思。
  她又仔细观察了车厢,确认那个棕发的小女孩并不在车上后,认为对方应该是成功逃跑了,心中也多了一丝安慰。
  可这点零星的希望,很快就被摔碎在她眼前。大概是扶光屡次制造麻烦的缘故,为了让她乖乖听话,络腮胡的男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给扶光看了一卷录像带。
  录像带里,是那个棕发女孩被凌.虐、被肢.解的全部过程。
  一半是被扶光的反抗所惹怒,另一半是因为头一次被流星街人在后面追得狼狈,他们出于挑衅,把逃跑失败的棕发女孩作为“礼物”,留在了流星街与无人荒漠区的边界。
  反正有了更值钱的绯红眼,就算“货物”少了那么一两个,相信上头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
  扶光被抓住头发,按在镜头前,强.迫.着看完了大半。
  男人的威胁和恐吓似乎变得很远很远,只有那个棕发女孩的哭喊、尖叫和凄厉的痛呼声,钻进眼睛里、耳朵里、五脏六腑里,如同流淌的火焰,将她点燃。
  ——在如此极端强烈的情绪中,在绯红眼的状态下,扶光觉醒了念能力,也被愤怒淹没了理性。
  等她回过神来,车厢内已经变成红色的世界了。
  红色的男人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够做那些残忍的事情了;砸碎的录像机和录像带浸在红色里;孩子们写满恐惧的脸上,同样被涂抹上红色的痕迹。
  还有她。
  她也变成红色了。
  或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接下来的事情,对于浑浑噩噩的扶光来说,就像是一场被剥离了情绪的第一视角影片。
  她杀了知道路线的司机。
  而在无人荒漠区中,失去方向,跟接到死神的死亡通知书也没什么区别。
  虽然扶光努力过,但个人的努力在大自然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过是一些难看的挣扎。
  所有人都沉没了在黄沙之下。
  唯有她,因为觉醒了念,生命力就格外顽强一些。
  在埋葬了最后一个孩子后,扶光漫无目的地在沙漠中行走,一直一直走下去——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当扶光终于脱力倒下的时候,她甚至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好像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挣扎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
  如果她没有鼓励那个孩子逃跑,是不是对方至少不会以那种形式,凄惨地死去?
  如果她没有试图反抗,是不是车上的那些孩子,也不至于还要经受脱水的漫长折磨?
  她不知道。
  但倘若就此,与其他人一同长眠于这片黄沙之下,似乎也不失为一种轻松的解脱。
  然而,扶光的运气向来不怎么好。
  不知不觉走到荒漠区边缘的她,恰巧被路过的、挑战极限环境的探险队发现,并带回最近的居民聚集区。
  扶光活了下来。
  那么她就没有轻易放弃这条性命的理由。
  因为在这个疯狂的世界,“生命”大概就是既珍贵又廉价、最最脆弱不堪的东西。
  好在扶光的通用语十分熟练,体力又好,还算得一手好账本,无论到哪里都是相当优秀的打工人。
  没有钱也没有身份的她,以工抵饭,勉强在当地的游牧部落没有饿死。
  但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流星街在哪里、怎么去,而且人均生活水平也很艰难,几乎都是以物易物,没办法付给她更多薪水。
  为了赚到能够周转过来的钱,扶光攒够一张最便宜的飞艇机票后,就去了奥托市。
  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天空竞技场的所在。
  她也是在那里,遇见了年仅8岁,按照父亲席巴的要求,还在冲击200层的伊尔迷·揍敌客。
  当然,扶光略过了并不重要的、关于伊尔迷的部分。
  她只说自己迫于生计,给黑心老板打了四年工后,换到了外界社会的合法身份,又给自己换了个伙伴,旅行兼攒钱了三年,最后于两年前,停在了费利市。
  “直到半年前,我还偶尔会做噩梦。梦到那天发生的事情,回忆起手指浸在血液里的触感,以及……”
  扶光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双手环抱在手臂上,这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她又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了库洛洛。
  “但我已经想清楚了。至少在那件事上,我并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错的不是我,而是那两个人。我只是在面对灾厄的时候,拼尽全力,做了些难看的挣扎。”
  “可我讨厌那样,库洛洛。不管是看着别人被夺走性命,还是由我成为那个掠夺的那一方。我都做不到坦然地接受。”
  “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想过普通的生活,成为一个医生,做些我能做到的、可以帮助到别人的事情。仅此而已。”
  “这就是我的愿望。”
  这段时间,反复在脑海中起稿、纠结了无数次的台词,在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却意外得顺利。
  扶光的情绪也逐渐趋于平缓。
  “你们说的没错,我的确还是会对你们心软,也做不到和你们为敌。但至少,我有我的意志。在这件事上,我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离开费利市。哪怕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别最后闹得太难看,连之前的美好回忆也破坏掉。”
  扶光大概是微笑了一下,温和却坚决地,不容回转。
  “……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库洛洛却没有立刻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安静地、专注地、甚至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二十一岁的扶光,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在流星街第一次见到扶光的时候。
  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库洛洛就知道,扶光是不一样的。
  在沦陷于灰调阴霾的流星街,总是被医生带着、在机车上如风一般疾驰而过的扶光,经常被利卓尔神父挂在嘴边夸奖的扶光,永远能从口袋里掏出小零食的扶光——
  与这里格格不入,却又熠熠生辉的特殊存在。
  在库洛洛见到真正的阳光之前,他对“光”的颜色的理解,就是扶光那头绚丽的金发。
  而库洛洛最开始之所以能靠近扶光,也源自他的蓄意谋划。
  他仰望着似乎无所不能的这个人,带着本能的逐光与憧憬,想要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扶光也毫不吝啬分享她的知识。
  库洛洛像是缠绕上树木的寄生藤蔓,表现出柔软无害的同时,也疯狂地从扶光身上汲取养分。
  他是个天生的盗.贼。
  比扶光更聪慧敏锐的大脑,让库洛洛迅速弥补了二人之间的差距,甚至在扶光不太关注的领域,比如说通用语,他偶尔还能反过来指点对方。
  扶光也并不会因此觉得有失颜面,反而会真心实意地回过头称赞他、鼓励他。
  扶光从不介意身边人的成长。
  但每当库洛洛看着在自己教导下学习的扶光时,骨子里的贪婪就会被刺激。
  想要长得比她更高大。
  想要变得比她更强。
  想要得到……或是被她拥有也无所谓。
  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在一起的,他们是姐弟、是家人、是密不可分的命运共同体,今后也理应如此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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