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她都嘟着嘴，时不时发出一声抽泣声，一副委屈极了的可怜模样。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想到不久前她红着眼睛，眼泪啪嗒啪嗒掉，跟他求饶的样子。
他的确是故意的。
不想让她出门，怕她真拿了户口本跟谢清淮结婚。
第97章 故意
谢清淮气得险些把手机砸了，陈槿之真是让他一次又一次大开眼界。
内线电话响起，谢清淮拧眉按下接听键。
“谢总，阮小姐来了，她说有事要跟您说。”
Ann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谢清淮揉了揉眉心，“说我在忙，没时间见她。”
Ann抬头，露出个客气笑容：“阮小姐，谢总这会在忙，可能没时间，要不您先回去？”
“没时间还是不想见？”阮昭苒本就没什么耐心，只是最近谢清淮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她，她才让Ann通报一声。
哪知谢清淮居然不见她！
她不顾Ann的阻拦，强势拉开了谢清淮办公室的门。
“阮小姐！”
Ann真是要给阮昭苒跪了，最近谢清淮心情十分不好，那张如沐春风的脸每天都阴云密布。
她加快脚步跟进办公室，脸色为难地看着谢清淮：“抱歉谢总，我拦不住阮小姐。”
“你出去吧，把门关上。”
随着办公室门关上，阮昭苒大力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为什么不接电话？”刚一坐下，阮昭苒便迫不及待逼问。
谢清淮往后一靠，上半身懒懒靠在椅背上，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对面怒气冲冲的人：“有事？”
阮昭苒：“谢清淮！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累吗？”
“什么？”
谢清淮移开视线，透过落地窗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声音有些疲惫：“你真的爱过我吗？”
“如果你真爱我，就不会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发脾气，要求我时时刻刻给予你百分之百的爱。”
“我们在一起这些年你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吗？每次出去都要随着你的喜好来，我的意见永远不重要。”
“我开心的时候你发脾气，我难过的时候你也发脾气，苒苒，单方面的付出总是会累的，这次分手我是认真的，下次别再来了。”
谢清淮平淡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他始终看着窗外。
阮昭苒已经被这段话震在了原地。
她性子是骄纵了些，可她是真心喜欢谢清淮的，若不然也不会在国外六年始终没有谈恋爱。
她一直都在等他。
她以为他们是有默契的，即便分开很多年，只要有人低头就会和好如初。
-
沈矜醒来时窗外已经亮起了路灯。
她裹着被子坐了起来，阵阵酸痛感从四肢传来，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到谢清淮的那一栏有99+未读时她被吓了一跳。
她点开对话框。
最新一条是四个小时前的。
【沈矜，你好样的！】
沈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往上翻，第一条消息居然是早上七点多发的，还有附带一张民政局还没开门的图。
【夏夏，你醒了吗？我已经到了。】
后面又附带了一个小狗撒娇的表情包。
从那一串消息中她不难猜出他发消息时的表情，一定是从最开始的欣喜到后面的恼羞成怒，直至气急败坏。
沈矜笑得脸有点发酸。
她没想到谢清淮真去了。
她当然没想过跟谢清淮结婚，只是故意说的，她没事跟谢清淮结什么婚？
她只是想看看谢清淮嘴里的悔过到底有几分真。
谢清淮去了她有点意外，但他等了那么久，她又觉得是他活该。
其实在办婚礼前她曾经问过谢清淮什么时候去领证，谢清淮总以工作忙为借口，迟迟拖着不去领证。
那时的谢清淮应该没有想过。
会有被她放鸽子的一天吧。
毕竟那时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阮昭苒。
沈矜心情颇好的关上手机下了床，她找了套衣服换上，准备去医院看看奶奶，顺便吃点东西，她快饿死了！
到医院时，救护车正好停下，车门打开，浑身是血的人被推了出来。
“苒苒，你坚持住，很快就会没事了。”
熟悉又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矜停住脚步，映入眼帘的是脸颊沾染上血迹的谢清淮，他身上的白衬衫也染上大片红色。
而担架床上躺着的是......阮昭苒！
阮昭苒的脸毫无血色，半昏迷的她紧紧抓着谢清淮的手。
医护人员推着她很快便进了医院往急诊的方向而去，沈矜虽然不喜欢阮昭苒，但骤然看到她出车祸，不免感到有点唏嘘。
只是她到底没有多管闲事的兴趣，她提着水果去了奶奶病房。
“怎么下班又过来啦，不是让你多休息？”沈奶奶嗔了一眼孙女。
看着孙女眼下的黑眼圈，她不知道有多心疼。
“来奶奶这里充充电。”
沈矜把水果放下，弯着腰抱住了沈奶奶，她出门不仅想看奶奶，也想出来吹吹风，醒醒脑。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沈奶奶笑呵呵地拍着孙女的背，抱了一会儿沈矜坐下给沈奶奶剥橘子。
“奶奶，你这里热水没了，我去打点热水，你先吃橘子，我马上回来。”
“你别折腾了，明天让护工去弄。”沈奶奶话还未说完，孙女已经拿着热水瓶出了病房，她无奈一笑。
沈矜出了病房就往热水房那边走。
“这么紧急的情况去哪儿找熊猫血啊。”
“那病患的男朋友在病房在一直打电话找，可这哪有那么容易，可怜了他女朋友年纪轻轻的。”
跟沈矜擦肩而过的两个护土纷纷露出无奈的神情，他们在医院对这些事早已见怪不怪。
生死有命。
沈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不久前从救护车上被推下来的阮昭苒。
她不确定是不是。
但她还是转身拦住了两位护土的去路：“请问一下是二十分钟前出车祸被送来的人吗？”
护土想也没想就点头，“好像是阮氏集团的千金，她家里人都还在来的路上，就她男朋友一个人在外面一直打电话找血。”
即便谢清淮手眼通天，可熊猫血罕见，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谢谢。”
沈矜道了谢，继续往热水房那边走，她的双腿犹如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很巧，她就是熊猫血。
若是换了旁人她一定毫不犹豫去输血，可对方曾在她婚礼上抢走了她的新郎，并且借用谢清淮的权势羞辱了她一次又一次。
还雇佣了水军在网上放她所谓的黑料。
她没有那么善良，做不到以德报怨，她闭了闭眼，加快脚步往热水房方向走去。
第98章 想以命换命
在进热水房的前一刻，沈矜终究是转了身往急诊的方向走去。
她曾经担心自已受伤遇到大出血的情况找不到人输血，所以加过熊猫血互助会，大一那年她爬山受了伤，大出血，受到过别人的帮助。
即便再讨厌阮昭苒，可她也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觉得自已可能是活佛转世，别人伤害了她那么多，她还能去给别人输血。
到急救室外时，她见到了正在打电话的谢清淮。
“不要跟我说尽量，我要一定！”
他说完便将电话挂了，抬头时正好跟不远处的沈矜对上眼。
她穿了件红棕色的大衣，里面是白色高领打底衫，一条牛仔裤，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明明她的身体很单薄。
但犹如热锅上蚂蚁的谢清淮却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他大步走过去将人抱进怀里。
“夏夏。”
他双手紧紧圈着她，脸埋进她的颈窝，声音有些迷茫，又有几分慌乱。
“我要怎么办？”
明明已经决心彻底跟阮昭苒结束，可在车子冲过来的那瞬间，阮昭苒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她的身体撞在车上被高高抛起，落下时身下开出大片的血花。
她对自已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阿淮，我是真的爱你，我只是被宠坏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撇开爱情不谈，他们是多年的朋友，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尤其她还是因为救了自已。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谢清淮脆弱的样子，但这一定是她见过的最脆弱的谢清淮。
天之骄子，年轻有为，谦逊温和，都是谢清淮的代名词。
而这样的谢清淮因为他的初恋，他喜欢的姑娘出车祸，方寸大乱，变得像个幼稚园里没有任何主见的小朋友一般。
沈矜皱眉推开谢清淮，淡声道：“我是rh阴性血。”
“你......”
谢清淮的表情在短暂的震惊后又迸发出几分欣喜，“谢谢你，夏夏。”
沈矜出言提醒：“你去找医生吧，晚了可能会耽误手术。”
“好，你等我。”
沈矜看着谢清淮转身，不一会儿就有医生护土跟着过来了。
她被护土带着去验血，谢清淮看了眼急救室亮起的灯，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沈矜怕血，以前体检她总是被吓得冒冷汗。
她跟谢清淮的初次相遇就是军训时体检，她当时身边没有熟人。
当针管没入皮肤的那瞬，她随便抓住了身旁人的手。
事后她才发现她的指甲都戳到谢清淮手臂里了。
她看到谢清淮脸时微愣了下。
跟林舫有些相似。
那时谢清淮原来是陪刚入学的女朋友来体检，因为她抓了谢清淮，那姑娘觉得她有心勾引，当场就对她发了脾气。
她自知理亏，只能一边挨骂一边道歉，可那时谢清淮却突然为她说话，把谢清淮当时的女朋友气炸了。
当场就跟谢清淮提了分手。
谢清淮只是双手插兜，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道：“你想分，那就分吧。”
把当时在做体检的同学看得目瞪口呆，她那时愧疚极了。
她在心中想补救办法时，忽然被谢清淮用手指弹了一下脑门。
沈矜呆呆望向谢清淮，后者眼睛弯起，拖长了腔调，懒懒开口：“你把我女朋友弄没了，是不是应该赔我一个？”
沈矜的脸瞬间就红了。
“跟你开玩笑呢，”谢清淮“扑哧”笑出声，他弯下腰，凑近了沈矜：“学妹，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拳头握紧一点。”
护土的声音拉回沈矜的思绪，她紧张地身体都在发抖。
“没事，很快就好了。”
谢清淮伸手将她的脸压进腰间，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沈矜不由得想，谢清淮对人温柔的时候几乎没有女生能拒绝，她以前会喜欢上他一点也不奇怪。
但现在她对他的温柔好像已经免疫了。
抽完血，结果很快便出来了，沈矜换上病号服被推进了急救室。
“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沈矜躲开谢清淮想要牵过来的手，目光落在他脸颊的擦伤上。
“嗯。”
到了嘴边的话沈矜最终没说出口，她胆子不算大，但她早已学会把害怕吞进肚子里默默承担。
无论谢清淮是因为她是沈矜而关心她，还是因为她愿意给阮昭苒输血而关心她。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个答案早已变得不重要。
-
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
“给情敌输血，你还挺善良。”
阴阳怪气的声音灌入耳朵里，沈矜微微偏头便看到了陈槿之那张臭着的脸。
“她算哪门子的情敌？”她又不喜欢谢清淮了。
陈槿之凝眉剜了一眼沈矜：“也不看看你自已有几斤肉，输了那么多血，真是连命都不要了是吧？”
“医生有分寸的。”
“那你怎么还晕了？”
沈矜愣住。
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品出了点不对劲。
之前她受伤，那个给她输血的姐姐好像并没有晕倒。
“要不是我来，你今天血得被抽干。”陈槿之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沈矜的手背。
“她车祸大出血，你不会以为就平常献血的那点量就够了吧？”
沈矜忽然感觉很冷。
她的身体犹如跌进冰窖一般，她没想到她的善心并没有换来别人的感激，反倒是让人变本加厉。
他们居然想用她的命去换阮昭苒的命！
如果陈槿之没来。
那她是不是不会醒了？
第99章 要跟我结婚吗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席卷全身。
沈矜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没想到在他们这群人眼里，人命居然是这么不值钱的。
灯光下，她小脸惨白，额头泛着细密的汗珠。
陈槿之轻叹一口气，握着沈矜冰凉的手：“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善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懂吗？”
“阮昭苒家里有两个哥哥，他们从小就特别宠这个唯一的妹妹，为了救他们心爱的妹妹，别说是一条人命，就算是十条，他们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以后如果有阮家的人找你，你一定要跟我说，知道没？”
沈矜下意识反握住陈槿之的手：“因为他们可能会把我抓回去当阮昭苒的血包是吗？”
陈槿之半晌没说话。
沈矜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她可真是蠢。
早知道就不应该心软救阮昭苒，如今倒是给自已招惹了一身腥。
沈矜不可抑制地想起进手术室前谢清淮的话，他也默认这种行为吗？
“谢清淮也同意吗？”沈矜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陈槿之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沈矜苦笑一声。
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早就该知道的谢清淮对她从来没动过情，她居然还因为这段时间谢清淮的求和以为她在谢清淮心里总是有点不同的。
过往的回忆犹如走马灯的流动灯影，一幕又一幕在眼前闪过。
然后逐渐远去，再变淡，直至最终消失不见。
就像她跟谢清淮的羁绊。
彻底没了。
“要跟我结婚吗？”
陈槿之的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手榴弹，将沈矜的脑子炸开了花。
她震惊地看着陈槿之，并没有注意到藏在身侧的男人的手不自觉攥紧，也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看似轻松，但呼吸却透着紧张。
沈矜心如擂鼓，可很快她又清醒了过来，她在谢清淮那里听到过两次这种话，可就在不久前他甚至同意用她的命去换阮昭苒的。
曾经恋爱三年的人尚且如此。
何况是陈槿之。
沈矜难得冷了脸：“一点都不好笑。”
“跟我结婚，阮家不会敢随意动你，你确定不多考虑一下？”
陈槿之轻轻摩挲沈矜的手，“我从来不会拿婚姻当儿戏，也没有跟你开玩笑。”
从他的瞳孔里沈矜窥探出了认真，她很是不解：“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我没钱，没办法给你的事业带来任何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