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杉杉吃惊的指着她的脸,“你……你怎么……”和我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按照先前秦野说的,这名女子乃是三十年前来到无忧村的。
即便当时她已经二十来岁了,也不应该是这副耄耋之年的样子。
老人布满褶皱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她垂眸说;“我就说我的样子会吓到你。”
柳杉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讪笑了两声,“也没有很吓人,是我太胆小了。”
老人扯了扯嘴角,“吃饭吧,吃完饭我再慢慢的和你说。”停顿了一下,她又说,“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下毒,更不会对你四师兄下毒,毕竟你来救我的。”
她的话让柳杉杉很是不解。
自已怎么就成了来救她的人了?
不等柳杉杉问出声,老人已经径直走到帐幔后面。
柳杉杉低头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端起那碗粥吃了起来。
她决定暂时相信老人的话。
等吃饱喝足后,柳杉杉满意的擦干净嘴,看向帐幔里面的人影。
“我吃完了,你到底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话音还未落下,人影突然砰然倒地。
柳杉杉立马上前掀开帐纱冲了进去。
然而一进去,她就敏锐的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转头去看老人,惊讶的发现她那头白发竟然一下子变得乌黑亮丽。
而老人转过来脸时,柳杉杉吓得连连后退,结果一个没有站稳,猛摔在地上,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起来。
“你……你你……你……”
老人布满褶皱的脸此刻变得光滑细嫩,哪里还像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这根本就是二十来岁的少女模样。
柳杉杉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多少觉得有些恐怖。
算起来,她吃个饭也没多长时间,怎么这个老年的巫神大人一下子就成了少女模样?
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女人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柳杉杉伸出手。
柳杉杉并不接受她的好意,眼神警惕性的看着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她眼尖的发现了桌上的一角放着一碗血红色的液体。
再看女人的嘴角,也残留着一丝红色。
柳杉杉顿时头皮发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几乎是转身就要跑。
妈呀!
大白天的她看到妖怪了!!!
柳杉杉快要跑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将她抵在门板上。
一转头,就看到女人近在咫尺的脸。
她吐气如兰道:“柳姑娘,别吵。”
柳杉杉乖巧点头,使命眨眼睛表示自已绝对不叫。
女人见此,收回手。
柳杉杉被吓得浑身瘫软在地,语气近乎恳求道:“别杀我,我真的……上有年迈的师父,下有嗷嗷待哺的小狼崽,我要是死了,我们这一家都得去要饭了。”
女人站着俯视着她,被她的话逗笑扑哧一声笑出来。
“柳姑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是不会杀你的,更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那你桌上的东西……不是血吗?”
柳杉杉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已一个说错话,就被抹脖子放血了。
女人点头说:“是啊,人血。”
啊啊啊啊啊!!!
柳杉杉几乎要被吓晕过去。
果然是妖怪!
柳杉杉转身就要爬出去。
女人蹲下身按住她的肩膀,“放心,那是别人的血。”
放心个吊毛啊。
女人又说:“柳杉杉,你不要这么害怕嘛,我真的是有事情找你的。要不然也就不会花这么多力气又是埋伏你四师兄,又是花重金悬赏你了。”
柳杉杉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怎么会知道自已的名字?
知道自已的名字这也算了。
但是,她竟然是故意设置陷阱埋伏四师兄的?!
柳杉杉抬手和她对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四师兄?”
女人摊了摊手,“不这样做,你也不会来啊。”
敢情目标是她啊。
柳杉杉松了一口气,但片刻后,她又瞬间紧张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的目标是我?!”
有没有搞错啊?
她怎么就有一种别人重金求子,把她薅了过来的感觉。
女人点头,“因为只有你才能办到。”
哟。
柳杉杉的唇角勾起抹笑。
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柳杉杉背靠着门,缓缓站了起来,一副自豪与得意的神情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女人一字一句地说:“杀了我。”
“啊???”
她没听错吧?
柳杉杉掏了掏耳朵,再一次重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杀了我。”
闻言,柳杉杉又瞬间瘫软在地上。
“不是,你在开玩笑的吧?杀人犯法的。”
女人蹲下身,眼神悲戚,抓住她的手哀求道:“柳姑娘,我求求你了。在这个世上,能杀我的人只有你了。”
柳杉杉抬头只和她对视了一瞬,便迅速移开,抽出自已的手,说话磕磕巴巴道:“你……你在说什么鬼话……”
女人眼里酝酿出了两团泪水,低头说:“柳姑娘,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吗?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当他们口中的巫神,更不想陷入无限循环当中饱受折磨!”
第190章 造神
柳杉杉不太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无限循环?
她在说什么傻话?
女人却突然自我介绍说:“我叫昙忆,是三十年前来到灵溪村的……”顿了顿,她冷笑了一声,“现在应该叫无忧村了。”
柳杉杉听得一愣一愣的,并不明白她跟自已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昙忆抬起头,眸色清浅如画,“柳姑娘,你随我过来。”
柳杉杉坐在地上不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表示自已不跟她走。
昙忆没办法,只好威胁道:“柳杉杉,你若是不听我的话,我就先杀了你的四师兄。”
嗬!
果然不是好人!
柳杉杉猛然抬头和她对视,丝毫不惧道:“你要杀的话早就杀了,根本不会一直等到我来了。”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况且,你现在有求于我,更加不可能杀了我四师兄。”
昙忆忽地轻笑出声,“柳杉杉,别人不知道你真实的身份,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
闻言,柳杉杉神色一僵。
但她迅速反应过来,哼笑了一声,“我什么真实身份?”
她就不信,人人敬仰的巫神大人能看出来自已是穿书来的。
简直是笑话。
下一秒,昙忆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柳杉杉:“!!!”
神、神仙!
请受她一拜。
柳杉杉正要跪下来的时候,昙忆又说:“现在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
柳杉杉连连点头,“跟跟跟,现在就跟你走。”
昙忆满意一笑,走在前面带路。
屋内很大,也很空旷。
昙忆率先走到一面墙那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忽然她前面的那面墙就升了起来。
柳杉杉伸长了脑袋看过去,没想到墙后别有洞天。
里面有张床,还有各色各样的家具摆件,显然这里面是昙忆住的地方。
柳杉杉跟随着她的步伐走了进去。
然而一进去,她就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只见左右两面墙上被挂着十来具尸骨,还有一具似乎是刚死去的男性尸体。
他的脖子被划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领,甚至地上都是干枯的血迹。
柳杉杉顿时停驻在原地,不敢再走了。
她怔怔地看着昙忆,总觉得她有点儿吓人。
昙忆似乎也察觉到了柳杉杉的异常,脸上露出个轻轻浅浅的笑容,“柳姑娘,你别害怕,这些人都是这些年无忧村的村民给我选的男宠。”
“男宠?”柳杉杉惊讶开口。
她的确是想起来秦野跟她说过,无忧村的村民每年都会给巫神大人选一名他们村的男人供给巫神。
这要是算下来的话,应该会有三十个男人,而不是只有这十来个吧。
昙忆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说:“先前的那些人都埋了,还有这些人都还未入土罢了。”
“可是,你不害怕吗?”柳杉杉问。
听到这话的昙忆发出一声冷笑,“怕?尸体再可怕,也没有披着人皮的鬼可怕啊。”
柳杉杉眼中露出几分不解。
昙忆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柳杉杉坐下说话。
柳杉杉心里对这个村子,以及昙忆这个人有太多的疑惑,忍着心中的恐惧战战兢兢坐下。
昙忆为她倒了一杯水,缓缓开口说:“柳姑娘,你想听故事吗?不如我为你讲一个有关于无忧村的故事好不好?”
柳杉杉沉默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好。”
昙忆说,整个故事都是由三十年前发生的,那就从三十年前开始说起。
三十年前,当年的灵溪村发生了一场天灾,上百人得疾病死亡。
昙忆便是从那个时候来的。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恰好经过。
昙忆是中药世家的天之骄女,恰逢路过此地,见不得这些村民受苦,便出手救治了这群村民。
可没想到灵溪村的村民病好后,便不愿让昙忆离开此地,并声称昙忆是神的化身,是为了救治他们才来到这里的。
昙忆自然是不愿意留在此地,几次想逃跑都被抓了回去。
为了让昙忆永远的留在他们的村里,他们建造了一座巫神庙。
明面上是称她巫神大人,供奉着她, 暗地里则是将她囚禁在巫神庙当中。
甚至还对昙忆下了血咒。
每年奉上一名村里年轻未婚的小伙子给昙忆当男宠,但其实不过是为了控制昙忆对血的渴望。
刚开始昙忆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死也不愿意碰那名男人一下。
可男人倒是心狠,直接从自已的手上划了一刀子,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鲜血味。
昙忆刚开始还能控制,可血咒发作的她竟然一下子变成耄耋之年的老人。
看着自已老成这副样子,昙忆痛不欲生,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男人却逼着她喝下了他的血。
从那一次后,昙忆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慢慢地,一向贫穷的灵溪村渐渐变得富有,更甚至他们来找昙忆求什么,便会莫名的得到什么。
昙忆也传得越来越神,巫神的地位也越坐越稳。
灵溪村的村民也更加的觉得留下昙忆是正确的选择。
后来,他们又把灵溪村改成了无忧村。
有巫神大人在,他们自然是无忧。
可是,昙忆却是越来越恨这些无知的村民。
若是重来一次的话,她不仅不会对这些村民施以援手,更甚至会放一把火烧死他们!
随着时间的流逝,昙忆在无忧村待了第十年的时候,村民又给她供奉了一名男宠。
只是这人却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对她。
他很温柔,也懂得尊重昙忆。
更甚至愿意帮助昙忆逃跑。
昙忆一开始以为他是骗自已的。
这十年里她逃跑过无数次,但是都被抓了回来。
由于她是巫神的原因,所以每次被抓回来,这些村民并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却会把看管她的人给处死。
可是昙忆并不会感到愧疚。
因为这个村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这个男人却是亲自带着她离开了吃人的村子。
彻底离开村子后,昙忆都觉得自已还在做梦。
昙忆第一次开始相信他,并询问他的名字,将来有机会报答他的恩情。
男人说,他叫钟书。
第191章 梦境循环
昙忆和钟书从无忧村逃出来后,两人就在林子里迷路了。
在林子里待的这七天里,钟书对昙忆十分的照顾。
在相处的过程里,钟书也和昙忆说起了关于他自已的事情。
原来,他并不是无忧村的人。
而是无忧村的村民五年前花钱从牙婆子手上买来的孩子。
且还不止他一人。
在他们经过五年的饲养后,便从中选一个人供奉给巫神大人。
每一年都如此。
从钟书的话里,昙忆也知道了无忧村的村民早就不想用本村人供奉着自已,所以背地里买来孩子来养到差不多的岁数就供奉着自已。
昙忆再一次感受到无忧村的村民是多么的可恶,多么的心狠手辣!
而钟书之所以会帮助昙忆逃出去,也是因为不想要再有的孩子被买来供奉。
再一个原因是,他的弟弟也在那里。
钟书也不是没有想过杀了昙忆,可是在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昙忆多次逃跑会抓回来的事情,他觉得昙忆罪不至死。
该死的人应该是整个无忧村的村民才对。
所以他才会选择帮助昙忆逃出去。
昙忆倒是没有想到,钟书想杀自已的话还敢告诉自已,也不知道他自已蠢还是太过于相信自已。
可是在日渐相处当中,钟书一直都在照顾着她。
即便昙忆有诸多的要求,他竟都一一好脾气的答应。
不知不觉间,昙忆丢了自已的心。
在林子转悠了第八天后,无忧村的村民找到了他们。
在逃跑的过程当中,钟书断了一只手,是被一名村民打断的。
并且还是在救昙忆护着她的时候被断的。
那一刻,从未被人保护过的昙忆陷入震惊,惶恐,担心当中。
看到钟书鲜血淋漓的模样,昙忆泪流满面,跪在村民的面前,苦苦哀求他们饶过钟书,她再也不逃了。
那群村民答应了。
昙忆和钟书又回到了无忧村里。
可是随之发生的事情令昙忆一生悔恨终生。
无忧村的村民食言了。
不仅当着昙忆的面砍了钟书的另一只手,还砍了他的双脚,责罚他带着巫神逃跑的下场。
昙忆看到这一幕,哭得不能自已,推开拉着自已的人,冲到钟书的面前。
钟书虚弱至极的安慰她说:昙忆,你别哭。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去你喜欢的地方。”
昙忆抱着他,嚎啕大哭说:“在林子里的那七天,就是我最喜欢的地方。钟书,你不要死,我们要活着一起离开这个这里。”
钟书到嘴边的好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无忧村的村民砍下头颅。
滚烫的鲜血洒满了昙忆的脸上和身上。
她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钟书死不瞑目的样子,彻底的陷入癫狂。
这一次,不是她死,就是这些村民死。
昙忆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她红着眼杀了很多村民,鲜血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流向四处。
而那些村民碍于她是巫神的身份,不敢对她下重手。
最后,她一人难敌众多,被人打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又重新被关在巫神庙,过上以往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