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茉的英雄主义——没有羊毛【完结】
时间:2024-07-28 14:31:47

  《陈茉的英雄主义》
  作者:没有羊毛
  豆瓣VIP2024-07-23完结
  女性小说职场女性成长逆袭爆笑轻松治愈破镜重圆双向奔赴
  字数251,126阅读826,336加入书架6,639
  简介:
  周遇的婚恋观很简单: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好巧不巧,第一次恋爱,就遇见了陈茉。
  陈茉就是那个耍流氓的人。
  人物设定:
  女主陈茉:跳跳糖
  男主周遇:白开水
第01章 你的稳定性不太好
  陈茉又又又又又又失业了。
  她的简历已经像饺子馅一样稀碎,工作经历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从大三实习开始,毕业四年,六份工作,写了满当当三张纸。
  坐在对面的面试官花了好几分钟才看完,然后双手交叉,很职业地评价道:“你的稳定性不太好。”
  陈茉早有准备,沉着冷静地回答:“这说明我换赛道很容易。”
  面试官没有反驳和追问,这个回答看起来暂且过关,低头查看一下,继续问道:“上一份工作因为什么原因离职?”
  “啊……这个嘛……”陈茉脑子里浮现出某一部电影里面的著名场面――刘德华和梁朝伟穿着两身黑西装在天台对峙,肃肃冷风中,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华仔饰演的黑道卧底一脸酷炫面无表情地回答:“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
  “我想做个好人。”陈茉说。
  面试官说:“啊?”
  陈茉的上一份工作,岗位名称叫做宣传策划,隶属于运营部,公司业务是小额贷款,入职的第一天陈茉穿过了非常普通和标准的白领格子间大厅,来到了平平无奇的会议室门口。
  甜美可爱的前台妹妹说:“今天贷后部一批新人培训,运营部最近只有你一个,你和他们一起吧。”
  “好的。”
  然后陈茉就打开了门,二十多个虎背熊腰的大哥齐刷刷地看向她。
  大哥们统一穿着黑西装,大部分都是寸头,有的人加了个性配置大金链子,有的人露出手臂上的纹身,但是秩序井然,会议室里森然无声,仿佛某个堂口的集会现场。
  那一刻陈茉大脑静止。
  前台很镇定地解释:“都是同事。”
  她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大家欢迎一下吧,这是咱们运营部新入职的同事,陈茉。”
  大哥们纷纷露出很和善的笑容,但整个场景却显得更加毛骨悚然,陈茉僵硬而乖巧地举起手,轻轻地摇了摇。
  会议室响起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陈茉的大脑第二次静止了。
  陈茉此前并没有接触过民间借贷,又或者,用老板的话讲――“我们是正规的非银金融机构”――对行业一无所知,后来才知道大哥们所在的贷后部主要负责还款催收,而恶意催收是违法犯罪行为,泼油漆、堵门和扎人车胎都属于此列。
  暴力行为当然更不行了,属于扫黑除恶的打击范围,有时候上门催收反而会被借款人摇人围住,极端情况下带着刀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也有,一般这个时候,就应该――
  报警。
  是的,这是陈茉跟着大哥们在入职培训里学到的第一课,最重要的原则。
  有问题,找警察,不要自己解决。
  对对对,大哥们纷纷表示,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良民,大大的。
  但是如果一个人逾期了,违约不还款不交违约金,而你打电话提醒了他,于是他会说,好的,不好意思,我马上还吗?
  又或者一个人逾期了,他说他没有钱,结果你发现了他偷偷转移资金或者拿去炒股的证据,于是他会痛心疾首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我马上还钱吗?
  如果是这样,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该是多么令人感动啊。
  可惜这种事只会出现在梦里。
  不过这也被老板否认了,老板说,放屁,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因此老板千挑万选了这一批大哥们,并进行形象打造,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主要起一个气氛和气势上的作用,并且让陈茉把宣传物料搞得越吓人越好,借以阐释公司的风险控制能力和营收能力之强。
  毕竟贷款放得出去只是第一步,还是得收得回来。
  陈茉尝试用黑客帝国的风格修图,没想到执行效果居然是显著的,或者是一种心理作用,又或者是玄学,总之坏账率真的下降了,逾期还款率上升,老板非常高兴,把陈茉从运营部里面划出来专门跟着贷后部做宣传。
  陈茉新入职就得到重视,有心把事做好,开始每天潜心研究怎么对大哥们进行形象包装,在小说平台上找黑道文进行阅读学习,每天看法外狂徒张三系列挖掘灵感。
  于是她又尝试了生死时速、无间道和终结者,不仅有图,还撰写了多篇声情并茂的小故事发布在公众号和官网,老板更为满意,强制所有员工转发,陈茉躲不过去,被迫转过几条,偶尔忘记分组,也懒得改了。
  在工作上越来越得心应手的同时,陈茉发现自己在生活圈内的风评迅速下降。
  她在本市好友不算多,某次在吃饭的时候对方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还是说:“陈茉,你在放高利贷吗?”
  “不是。”陈茉解释说,“再说我也不是销售,我是做宣传的。”
  “哦。”对方修正了一下说法,“宣传高利贷的。”
  “公司有牌照。”陈茉耐心解释,“由地方金融监管部门监管的小额贷款公司属于正规金融机构,年利率只要在 24%以下都是合法的。”
  “那你们公司最高的年息是多少。”
  陈茉顿了一会儿,说:“24%。”
  “我明白了。”对方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说,“合法的高利贷。”
  陈茉只好捂住脸。
  “你说得对。”
  就连她妈也这样认为,有一次她在朋友圈发了团建的合照――围在一圈墨镜大哥中间,陈茉低头吃饭,乖巧地像个鹌鹑,杨兰女士吓了一跳,打电话来问:“茉茉!你是惹到黑社会了吗!”
  做了这份工作之后,和人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也很容易陷入尴尬局面,对面总是难免用“年纪轻轻就助纣为虐”的隐含谴责眼神看她,有的人藏住了,有的人会说出来,陈茉有时候都想把公司的牌照印成工牌挂在胸前――但是那样也是没用的。
  对方会说:“你们一线小员工不懂,这都是障眼法,你们老板私底下肯定放高利贷,当黑社会,法律不让做的才来钱!知道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
  “怎么,你还能替你们老板担保?”
  那肯定不能,陈茉一天见老板的时间不到五分钟,她怎么知道老板在干什么,于是对方总是笃定地说:“你看,你还是不懂,趁早别做了,不安全。”
  行,陈茉反抗无效,决定躺平。
  我就是无间道里的刘德华行了吧。
  潜伏在正义群众当中的不法分子。
  “所以,你就想换一份工作是吗?”面试官听到这里点点头,“可以理解。”
  “不是我想换,是老板进去了。”
  进去了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换做艺术一点的表达就是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老板被判了一年多,公司倒闭是没有倒闭的,业务照做,但是开始欠薪,讨薪成功之后陈茉辞职跑掉了。
  面试官很感兴趣:“为什么,因为高利贷?”
  “不是。”陈茉说,“因为偷税漏税。”
  这是个欧亨利式的结尾,面试官愣了一下,陈茉慢慢咧开嘴,绽放出一个商务的、得体的、但是神秘的微笑。
  两个小时后,又经历过两轮面试,陈茉拿到了新工作的 offer,约定好下周入职,走出写字楼没多久男友的消息就进来了――他对她的事情总是很关心的,陈茉快乐地分享喜讯。
  “要庆祝一下吗?”
  “今天先不用啦!我妈催我。”
  看了看屏幕,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回家吃晚饭刚好来得及。
  陈茉打了个电话,杨兰女士对于她失业又入职的常规操作已经见怪不怪,只关心一件事:“你爸从老家拎回来一只土鸡,炖汤还是红烧?”
  陈茉想了想说:“红烧吧,转转运。”
  这已经是她第七份工作了,干一个公司黄一个公司,甚至干一行黄一行。
  人要是行,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要是不行,干一行,不行一行,一行不行,行行不行。
  陈茉就是行行不行,而且莫名其妙。
  做过教育,结果赶上政策“双减”,做过快消,结果原材料减产涨价,做过策展和演唱会,结果赶上流感爆发期,不让人群聚集,半数活动批文暂停。
  最离谱的是做过石油贸易,结果因为国外产油区军事冲突,国际油价走势不稳脱离预期,老板亏得倾家荡产,把公司从八十个人裁到只剩十八个人,她又因此失去了工作。
  赵本山老师有句经典台词,怎么你走哪哪大环境不好,你是破坏大环境的人啊?
  我倒是想,陈茉无奈地想,我有这个本事吗?
第02章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既然找到了新工作,陈茉打开手机,打算把前段时间感慨失业的朋友圈删掉,忽然发现多了一条新回复,头像有点陌生,是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的投影下手势拼成了爱心的模样,一款很常见的情侣头像。
  陈茉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也认不出来是谁。
  但是那个人的语气却很亲昵,发了一句:“你怎么又失业了?”
  轻轨来了,正开车门,陈茉顺手回了两个字,把手机扔进包里。
  “哈哈。”
  除了经常联系的朋友,陈茉并没有每换一份工作就昭告天下的习惯,也不会见人就讲她神奇的职场故事,那样会有点像祥林嫂。
  但是其实最常联系的朋友也经常搞不清她现在正在干什么,上一份工作是什么,就连夏莉也是如此,夏莉会突然问她:“你还在卖辣条吗?给我搞点。”
  “我早就没做了。”
  “我记得你离职的那家是个快消啊?”
  陈茉咬牙切齿地科普:“那就是辣条!因为!辣条!属于!零食!零食!属于!快消!”
  “你小点声嘛。”
  “说过起码三遍了!”
  “真的很难记。”夏莉诚恳地说,“你换工作比你换男友还频繁。”
  如果算起来,夏莉是陈茉在江城最好的朋友,她们是高中同学,然后各自出省上大学,毕业之后又同年回到江城,分开了四年并没有太大区别,两个人还是很聊得来。
  不在晚高峰的轻轨线还算友好,陈茉找到了位置坐下,摸出手机来玩,新消息正好进来,这次是私信,看到了私聊界面陈茉才知道这是谁,过往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过年时发的新年快乐,而且是陈茉先发的。
  这个人是李豆豆。
  李豆豆也没有回她什么很特别的话,只是回了一个大吉大利的表情包。
  半年都过去了,现在是盛夏,她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呢?
  陈茉是出省在北京上的大学,李豆豆是陈茉的大学室友,专业相同,学号连着,人也连着,形影不离了四年。
  毕业后陈茉回了江城,李豆豆也回了家,她是东北冰城人,刚开始的一两年,大家聊得很频繁,总是兴致勃勃地沟通近况,渐渐地少了,然后更少。
  然后就越来越少。
  到最后,具体是哪一天,哪一个节点,是谁先好几天没回复的,也想不起来了。
  偶尔有个什么契机说上两句,又或者朋友圈刷一刷点个赞,基本就是这样的关系。
  再也没有见过面,冰城离江城太远了,不是一般的远,几千公里,三千多块的飞机票,十四个小时的高铁,无论是出差还是旅游,陈茉最远只到过北京,而李豆豆好像基本没有出过东北。
  距离是一种很客观的东西,能影响很主观的关系。
  客观决定了主观,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
  对话框更新,李豆豆说:“所以你不卖辣条了?”
  “早就换了。”
  “那你上份工作是什么来着。”
  陈茉忽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她克制住了自己幽默一下的冲动,没有打字说,我是放高利贷的。
  遇事不决就发表情包,然后转移话题,陈茉说:“刚找到新工作。”
  李豆豆很可惜地说:“还以为你还在卖辣条呢。”
  在陈茉的诸多工作之中,辣条的传播范围相对是最广的,因为和高利贷相反,卖辣条平易近人,安全无害,又广受欢迎,虽然不是必需品,但是你要送给人吃,基本无人拒绝。
  陈茉在公司出新品要求试吃出反馈的时候经常在朋友圈发,每次都能收到热情的回应,有时候她都想不起来这人是什么时候加的。
  于是李豆豆又问:“新工作干嘛的呀?”
  “大类别上算旅游吧。”
  “旅游好,可以出差去玩。”李豆豆说,“什么时候来冰城,咱们这最近可火了。”
  “我也想啊。”
  “你来,我请你吃饭。”毫无预兆的,李豆豆突然说,“我要结婚了。”
  图穷匕见,陈茉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然后是恭喜和客套,然后是询问婚期,陈茉当然有点好奇男方叫什么,怎么认识的,但是李豆豆没接话茬,反而邀请陈茉来冰城参加婚礼。
  男女方合在一起只办一场,所以陈茉猜测男方大概也是冰城人。
  婚礼定在明年五一假期,基本上是一年后,不仅日期遥远而且距离遥远,何况陈茉都不知道她能不能在新公司待满一年,更不知道那时候的工作安排,而且来回的路费实在是太贵了。
  冰城旅游这两年确实很火,但是陈茉在北京上学时已经去东北玩过,把大连长白山和冰城连着转了一圈,专门为了婚礼去一趟实在难下决心,只好说:“到时候再看。”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陈茉不免笑了一下,然后说:“当然。”
  她发过去一个八百八十八块的转账。
  这是她们大学时期既玩笑又郑重的约定,是李豆豆提出来的,李豆豆说:“我们两个之间先结婚的那个收八八八,后结婚的收六六六。”
  陈茉当然问:“为什么后结婚的收的少,说不定会隔好多年,通货都膨胀了,物价都上涨了,怎么反而少了啊。”
  “总得有点奖励吧?”
  “结婚要什么奖励,又不是比赛,又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难道是坏事!这也是比赛,没有竞争的比赛,我们比赛谁能更快找到自己的幸福,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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