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时无月练枪没多长时间,算是个新手。
在没做准备的情况下快速打出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很有天赋了。
厉云渊从架子上拿了一块铁递给她,时无月不解地抬头,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写满了疑惑。
“你的上肢力量不够,没办法稳固枪支,混战的时候很容易出现问题,要多练练。”
这块铁的重量大概在十五公斤,按照时无月现在的体力用它做锻炼是最好的。
时无月甩了甩胳膊把铁块举到头顶,随口问了句:“要举多长时间?”
厉云渊迈步往门口走去,听见这话回过头瞥了眼墙上的时钟:“至少撑到五点。”
时无月顺着他的视线往墙上看去,瞳孔放大,她震惊地看着时钟上的时间,浑身犹如石雕般僵硬。
现在是四点零五,也就是说她要举五十五分钟?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时无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她移开视线,咬着牙伸直胳膊,让铁块稳稳地悬在空中。
不过二十分钟过去,她的手臂已经不堪重负,像机关枪一样剧烈又快速地颤动着。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时间,一直刻意地转移着注意力,汗滴从额头落下,模糊了她眼前的光景。
时无月喘着粗气,直到胳膊都已经毫无知觉,才隐隐看见时钟过了五,她把麻木的手臂放下来,铁块直接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时无月抬脚向门外走去,脑袋却像浆糊一样乱作一团,刹那间她只觉天旋地转,猛地倒在地上。
房间里,凤楚乐咬着饮料吸管,单手撑头,百无聊赖地说:
“渊爷不是说小月亮四点半就会出来吗?怎么还没见到人啊?”
云松卿心中不安,现在已经五点零五了,如果再过五分钟还没有人出来,他们就得进去看看了。
就在这时,仓库旁边传来一声闷响,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云松卿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出事了,赶紧进去。”
凤楚乐等人跟在他身后小跑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侧倒在地上的时无月和她身后的铁块。
“天啊,这是怎么了?”凤楚乐震惊地喃喃道,和云松卿一起把时无月扶起来。
她伸手捏了捏时无月身上的肌肉,在捏到胳膊时明显感受到肌肉的硬度和变化不一样。
“训练过度了,应该是渊爷想让她锻炼上肢力量,但是时间超长,再加上结束没有拉伸,贫血了吧。”
徐晓沫从外面拿了包纸巾进来,递给凤楚乐说道:“先帮她擦擦汗。”
时无月身上的衣服近乎湿透了,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颊两侧,显得格外狼狈不堪。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渐渐回笼了,嘴巴却依旧说不出话。
等到地上的纸团慢慢堆在一起,形成了小山丘似的形状,时无月才开口问:“我刚刚……晕倒了吗?”
凤楚乐点头,把纸巾放到一旁,好奇地问:“小月亮,你是五点多才结束训练的吗?”
时无月的胳膊和腿都是一阵酸痛,她艰难地说:“是,渊爷告诉我至少要坚持到五点。”
凤楚乐瞠目结舌,按照厉云渊离开的时间来算,时无月撑了有整整一个小时啊!
以前他们刚训练的时候,厉云渊定的最低标准也是一小时,但他们根本没有人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就连体力最好的凤晟烨,也是在三天之后才能达到厉云渊的要求。
时无月的实力简直是……深不可测啊。
“怎么了?”时无月抬眸对上凤楚乐看变态般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
凤楚乐回过神来:“哦,没事,突然想到了点事情。”
她扶着时无月的腰把人带出去,边走边说:“我先带你回卧室换件衣服吧。”
一队在南国住的地方就在乔泽南这栋房子的旁边,四层楼,总共八间房,他们几人正好住满。
第72章 光头佬
凤楚乐把人带到三楼的房间,靠在门外的墙上等她,大红色的指甲习惯性拨弄着头发。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侧眸看过去,只见时无月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修身的短袖长裤勾勒出时无月姣好的身形,前凸后翘的身材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凤楚乐的眼神中闪过惊艳之色,她调侃道:“小月亮,你这身材还真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时无月歪了歪头,久违地感到很放松,她开玩笑般说:“是吗?我也觉得我穿着很好看。”
凤楚乐哑然失笑,勾着她的肩膀假意威胁:“小月亮,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厚脸皮的。”
谈笑间两人已经走下了楼梯,在大厅中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厉云渊和莫听寒,后者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余光瞥见她们两人下来,莫听寒还不怕死地抬手打招呼:“嗨,两位美女,过来坐吧。”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把目光放在时无月胳膊上,故意问道:
“姜同学,听说你今天举重了长达一小时的时间啊,太厉害了吧,胳膊还疼吗?”
话音刚落,大厅里的氛围骤然变了,尤其是厉云渊,眉眼冷了几分,一双寒眸是骇人的冰凉。
另外几人也纷纷皱眉,小声嘱咐莫听寒,让他不要再触这个霉头了。
但莫听寒可不是个听劝的主,反而得寸进尺地拱了拱厉云渊的胳膊:
“云渊,你夫人的天赋这么逆天,你看起来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
他问出这话的同时,其他人默契地往后移了移,和他拉开距离,似乎是要撇清关系。
就连时无月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眼皮不安地跳了跳。
果不其然,下一秒厉云渊就用力把手上的东西拍在桌子上,声音响亮。
他神色凌厉,眸光如刃,冷冷地问:“莫听寒,你想干什么?”
莫听寒收敛了些,耸了耸肩说:“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他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当着厉云渊的面摊开手,表情像是在问:这样行不行?
厉云渊眸色依旧冷冽,寒眸扫向凤楚乐和牧长风:“明天光头佬约在酒吧谈话,你们和我一起去。”
“拾壹,你和之前一样,在这里接应,随时注意他们的动作。”厉云渊淡淡道。
三人点点头:“好。”
徐晓沫和凤晟烨要和这次的任务对象敲定下一步的计划,刚刚就已经出门了。
时无月扫了一圈大厅,食指虚虚地指向自己的下巴:“渊爷,那我呢?”
厉云渊眸子一冷,微微抬头点了点她胳膊的方向,沉沉地问:“肌肉拉伤了还不休息,想废了这双手?”
时无月其实很想说不会废掉,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但厉云渊今天显然没什么耐心,她犹豫之下还是没说出口。
倒是凤楚乐有些不悦地帮她说话:“渊爷,不是说明天光头佬不会动手吗?”
“而且有我们三个在,就算……”
她话还没说完,厉云渊便抬眸与她对视了一眼,自上而下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闭嘴了。
“就这么定,有意见的单独来找我。”厉云渊撂下一句话后起身上了楼。
大厅中氛围尴尬,时无月在犹豫过后还是起身跟去了厉云渊的房间。
她在门外抬手,屈起手指靠近门板,动作微顿,反复几次也没有敲上去。
直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厉云渊猛地拉开门,和她无声对视。
“为了明天的事情过来找我的?”厉云渊了然地开口问道。
时无月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我想和你们一起过去。”
来到南国这么长时间,她对于这里的人没有任何了解,就连最出名的光头佬也并未见过。
这让她内心很忐忑不安。
厉云渊垂眸,只见眼前的人一双清眸盈润如水,眸底却藏着一股狠劲和韧性。
索性他也有意培养时无月,的确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好。”厉云渊微微颔首。
时无月眸中流露出惊讶的情绪,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厉云渊靠着门,淡定地反问:“怎么,还有事?”
时无月如无措的小鹿般摇头,朱唇轻启:“没有了,谢谢渊爷。”
她才转身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男人悠悠的声音:“只有一句谢谢吗?”
这话的暗示意味过于明显,时无月的身子瞬间僵在原地,她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走廊中陷入沉默,夜色幽深,月光清冷,时无月在隐约的黑暗之中走回去。
她动作有些生疏地抬手环住厉云渊的脖颈,红唇缓缓覆上他的肌肤,两人气息交缠。
仿佛有人往满地的酒精里丢了一捧火,炸开一片幽蓝的光芒,危险又迷人。
翌日清晨,时无月胳膊上的酸痛有所缓解,反而腰肢疼得不行,像是被车从中间碾过似的。
她皱着眉低头看了眼,腰间那片软肉上此时遍布青紫的痕迹。
“嘶。”时无月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换了衣服将身上的痕迹遮住。
楼下,凤楚乐妆容精致,一字肩连衣裙刚好垂到膝盖,露出她白皙如玉的小腿。
瞧见时无月下来,她扬起红唇:“小月亮,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起啊?”
时无月搪塞道:“昨晚训练强度太大了,可能身体需要休息吧。”
她迅速转移话题问:“楚乐,你今天有什么行程安排吗?穿得好……隆重啊。”
她左思右想才找到这么一个形容词,那可爱单纯的模样让凤楚乐没忍住笑出声来。
凤楚乐将长发拨到身后,肩膀肌肤细腻,白得似乎能发光,唇角还噙着笑意,歪了歪头说:
“没办法呀,我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很引人注目的。”
说完她还抬头看向牧长风等人,淡淡道:“你们说是吧?”
牧长风故作镇静地绷着脸,眸底却是藏不住的笑意,他语气郑重地点头附和:“太有道理了。”
时无月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余光瞥见沙发时蹙了蹙眉,轻声问:“拾壹呢?”
第73章 谈判
凤楚乐扬了扬头说:“渊爷和寒哥提前去那边查看情况了,拾壹在楼上提醒他们。”
时无月顿了顿,瞬间明白什么,放轻了声音问:“拾壹有他们那边的监控?”
凤楚乐挑眉,细细思索过后才说:“他要是想,全世界的监控他都可以操纵。”
云松卿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发病的时候必须要躺在病床上治疗。
他跟着一队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体力也只是比普通人要好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逆天的黑客本领,厉云渊是不可能让他在一队留到现在的。
凤楚乐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垂眸看向屏幕,放下交叠的双腿说:“好了小月亮,我们也该出发了。”
时无月微微颔首,立刻跟在她身后一起上车,往酒吧的方向赶去。
她走得太急,完全没有留意到在她座位旁边还放着一样东西:手机。
酒吧门口,凤楚乐摘下墨镜,侍者恭敬地弯腰说道:“凤小姐,您请进,在303包房。”
侍者的眼神在时无月身上停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警惕:“这位是……?”
凤楚乐头都没回,单手晃悠着墨镜,红唇轻启:“她是渊爷的人,你们老大请过来的。”
侍者神色骤变,轻声对时无月道了歉,让另一个人把她们带去303。
包房内,厉云渊和莫听寒坐在同一边,他们的对面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脸上有道疤痕,就连肚子上的赘肉都格外狰狞,不合身的西装裤一粗一细。
时无月想了想他们之前谈话的内容,按理来说这应该就是光头佬了,可……
她看向这人的头顶,分明有头发啊。
中年男人两指之间掐着雪茄,听见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色眯眯的眼神落在她们身上。
他笑得下流,露出一口蜡黄的牙齿,直倒人胃口。
时无月神色不悦,凤楚乐更是直接开口:“哟,光头佬,还惦记着美女呢?”
她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穿那人的秘密:“你弟弟都让人给宰了,一个太监天天想这档子事有什么用啊?”
光头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雪茄随手丢在了桌上,不满地转头和厉云渊说:
“渊爷,这就是你手底下人的诚意吗?看起来你们好像并不想和平共处啊!”
他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但他似乎忘了,厉云渊是块铁板,踢不得。
只见厉云渊冷笑一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沉声道:“是,本来就没想过和平,所以呢?”
言外之意就是:所以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让光头佬怒极反笑,他扬声道:“厉云渊,你看不起我?”
莫听寒神情桀骜不驯,单手撑着头回答:“废话,连我们都看不起你,你说他呢?”
他继续补刀:“你最多算是个比较强的手下败将而已,再说了,这么些年你都退步成什么玩意了。”
字字诛心,句句戳脊梁骨,光头佬气得满脸都涨红了,偏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你!你们……”光头佬扬声道。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进来,发型梳得板正。
梁观樽扯了扯领带,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淡淡道:“厉总,莫总,好久不见。”
厉云渊微微颔首,虽说也没有多重视,但比起对于光头佬的态度明显好了太多。
时无月靠近凤楚乐的耳边小声问:“楚乐,这人是谁啊?”
“他们的二哥呗,梁观樽,之前是光头佬小弟,现在翻身做主人了。”凤楚乐漫不经心地说。
两人交谈间,时无月敏锐地察觉到梁观樽的余光一直在看向这边,似乎是在看凤楚乐。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番,愕然发现他们穿得像是一套情侣装。
时无月用指尖揉了揉下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厉总,上次缆车的事情我听说了,没有管好手下的人是我的失职,但之前我们商量好的规矩我不想动。”
梁观樽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他的五官也很立体,下颌线清晰,只是和对面两人相比有些黯然失色。
“不想动?”厉云渊挑眉,反问:“那就单独处理这件事,给我一个解决方案。”
梁观樽转了转手上的串珠,这次是他们的人超了红线,按照厉云渊的性格,不大出血是肯定解决不了的。
他想了想说:“你们合作的这批货,利润我再让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