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渊面色不改:“至少两成。”
这个回答是在梁观樽意料之内的,他们的队伍现在也能承受这种程度的损失。
但他还是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缓缓说:“行吧,既然厉总都开口了,两成就两成。”
“呵。”凤楚乐出声嘲讽,吸引了包房内几人的视线。
她与梁观樽对视,坦然地说:“梁观樽,你还真贼啊,跟别人合作抽五成,跟我们抽六成。”
“本来就欠了我们一成不说,现在让你让出来还假模假样的。”凤楚乐嫌弃道。
“你手底下的人越了界坏了规矩,赔偿完你还剩四成利润,这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这话一点情面也没留给梁观樽,生意场上说得这么清楚,相当于是把人衣服扒光了游街示众啊。
然而梁观樽看上去并未动怒,神色甚至缓和了些,他柔声问:“那你觉得应该怎样?”
凤楚乐两条手臂环在一起,挑了挑眉说:“我们要八成。”
八成,放在哪都是狮子大开口。
而且厉云渊他们要的货只有梁观樽能给,要是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
想到这里,时无月心中焦急,紧张地看着梁观樽的反应,唯恐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战。
“好。”片刻的沉默过后,梁观樽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听见肯定的答案,凤楚乐对着厉云渊扬了扬头,脸上神情洋洋得意。
莫听寒放松地扯开唇角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梁总大气,那就签合同吧。”
第74章 照片
厉云渊挥手让人去拟了一份新的文件,他利落地在纸上写了名字,递给梁观樽。
后者握着笔沉思半晌,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了凤楚乐,不知看到什么,他大手一挥签了名。
“还是和梁总这样的爽快人做生意更轻松。”厉云渊随口说道,瞥了眼在沙发上瘫坐着的光头佬。
其实在光头佬被莫听寒打服之后,他还是很有雄心壮志的,觉得自己可以再创辉煌,可以东山再起。
那时候厉云渊好像还和光头佬对战过,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光头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厉云渊的眼神平静无波,收回文件带着几人走出包房,他低头瞥了眼时间说:
“听寒,我还有事,等会你记得带她们回去。”
莫听寒颔首:“放心,肯定办妥。”
目送着厉云渊开车离开,他转过头笑问道:“我们现在走吗?”
时无月抬头看了眼走廊上的指示牌说:“等会吧,我先去趟洗手间。”
莫听寒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时无月便往另一边走过去,走到拐角时隐约看见包房里有一人出来了。
似乎是梁观樽。
时无月没有在意那一道人影,默默地在洗手间排队,等她出来后洗手池已经没有人了。
就在她伸手在水龙头下感应的同时,旁边的男洗手间传来一道娇媚的呻吟。
那一刻,时无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低沉的喘气声和高昂的呻吟合在一起,最为关键的是这两道声音对于时无月都极为熟悉。
她想到凤楚乐和梁观樽在包房的互动,瞠目结舌,连手都忘了收回来。
时无月近乎失神地回到一开始的走廊,状态明显的不太对劲。
眼看着她要撞上墙了,莫听寒伸手把人拽回来:“你这是要去哪啊?”
时无月思绪万千,顿了顿才说:“抱歉,我刚没看见。”
“怎么回事?感觉你状态不太好。”莫听寒皱了皱眉问。
时无月微微张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在洗手间听到的声音和自己的猜测。
倒是莫听寒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提醒:“对了,那个,楚乐和梁总他们是……比较亲密的关系。”
他说的话算是比较隐晦的,但是对于时无月来说很容易就懂了他的意思。
“怪不得。”时无月缓过神来,感慨道:“那我们就先走吧。”
莫听寒带着她下楼,手上环了车钥匙荡悠,在某个瞬间却猛地顿住,停下脚步。
时无月额头撞在他的后背,咚地一声闷响,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贝贝?”莫听寒过了很久才低低地开口,语气中都带着惊喜。
他快步上前,本能地伸手去牵江贝贝,却在半空中硬生生收了回来,克制地问:“你怎么过来南国了?”
江贝贝神色清冷,靠在她开来的车上,有些疲态,她淡淡道:“过来找人。”
说完她的视线绕过莫听寒往后看去,脸上瞬间扬起一抹笑容:“夜月,我来了。”
时无月笑着往她那边靠过去,心情有些许激动:“贝贝姐,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她的确没有想到江贝贝会这么早过来,在看见江贝贝的时候,她心中也难掩惊喜。
“处理完了,”江贝贝歪了歪头指向车子的方向:“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时无月的笑容一僵,视线平移到了莫听寒身上,后者气质落寞,失落地扯了扯唇角说:“没事,你去吧。”
时无月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很多事,但这两人谁都不想提,她也不知道如何宽慰。
“走吧。”江贝贝侧过身子让她上车,就像是完全没看见莫听寒的反应。
时无月在副驾驶座上欲言又止,一番话酝酿到了目的地也没说出来。
“小贝?”牧长风出来丢垃圾,正好碰上两人回来,他惊讶地看着江贝贝问:“怎么自己过来了,没让我们去接你?”
江贝贝解开安全带,无奈地笑着说:“牧哥,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
“南国现在不安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点,别大大咧咧的。”牧长风语重心长地叮嘱。
他看向两人身后问:“楚乐呢?”
时无月清了清嗓子说:“她和梁观樽在一起。”
牧长风了然地点头:“那看来今晚是回不来了。”
几人推开门走进去,厉云渊抬眸看过来,看见江贝贝时挑了挑眉:“难得啊,竟然没被听寒缠住。”
一句话让江贝贝的笑容耷拉下来:“渊爷,你非得提他么?”
厉云渊收回视线说:“这是还他的礼。”
江贝贝被剩下几个人围在一起叙旧,至少一小时后莫听寒才和凤楚乐双双回来。
凤楚乐换了身新衣服,就连妆容都变成了素颜妆,她半抱住江贝贝撒娇:
“贝总~人家想死你了!”
她嗓音娇滴滴的,又软又甜,听得江贝贝唇角的笑容都压不住:“好了,我这不是过来了么。”
时无月拍了拍裤腿的泥点,就近问莫听寒:“莫哥,新的纸巾在哪?”
莫听寒眸色幽深地望着江贝贝和她身边的人,听见这话抬手指了指书柜的方向:
“那柜子第一层都是纸巾。”
时无月起身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挂着的锁,她心中疑惑,把纸巾锁着也太不方便了吧。
她在书柜最底下摸到钥匙,打开后只见里面空荡一片,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那人和温清雅长得如出一辙,时无月想起什么,把照片翻过来,依稀看见三个字:
“温林曦?”
她清浅的声音传到大厅,混在嘈杂的闲谈中,刹那间,所有人都静止似的没说话了。
这三个字像是暂停键,让其他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任何动作。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提心吊胆地看向厉云渊的方向,只见后者脸色沉冷,漆黑的眸泛着寒意。
时无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拿着那张照片走过来,想问问纸巾在哪,手上的照片却被人一把拽过去。
厉云渊的嗓音是淬了冰似的凉:“谁允许你动她的?”
第75章 温林曦
“我只是……”时无月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男人无情地打断。
“够了!”厉云渊神色淡漠,带着愠怒,语气凌厉,一双寒眸中是时无月从未见过的在意。
他深邃幽暗的目光在时无月身上稍作停留,不满的意味极其明显,片刻后才压下怒火缓缓道:
“以后不要再碰这个书柜。”
他话音落下,大厅中的空气近乎凝固了,就像一场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无声却骇人。
见状,莫听寒清了清嗓子想要帮时无月说话:“云渊,你别这样,刚刚是我让她去拿纸巾的。”
厉云渊回眸,气质冷硬,他冷哧一声挑眉问:“你不知道照片放在这里?”
莫听寒当然知道,他给时无月指的书柜也不是这里,而是旁边那个。
但现在气氛僵硬,他不好多做解释。
厉云渊身上的威压不减反增,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极强,漆黑沉沉的眸如临深渊。
偏偏在这时候,时无月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
她的声音清浅,淡淡的飘散在空中,在寂静的大厅显得格外突兀。
厉云渊与她对视,黑眸中带上几分不解,他冷冷地问:“什么为什么?”
时无月神色平静,像是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莹润如水的眸子冷静地看着厉云渊问:
“你让我不靠近这个书柜,不碰这张照片,为什么?”
她顿了顿,还想再问“她又是你什么人?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终究被时无月放弃,她自知没有资格问那么多。
然而仅仅是这短短的两句话也让厉云渊的动作止住了,他沉沉地盯着时无月,沉默着一言不发。
厉云渊抿着薄唇,动作干净利落地把照片收好,却也看得出比平时有些轻柔。
他眸色冷漠,薄唇轻启:“这些你不用知道,记住我说的话就够了。”
话落,厉云渊转身淡淡道:“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快步离开,大门一开一关间,颀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子中。
时无月垂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指尖摩挲,看上去莫名显得失落难过。
凤楚乐和江贝贝对视一眼,面上纠结,犹豫过后才起身牵住时无月的手腕,把人带到沙发上。
“小月亮,你别生气,渊爷他……性格就这样的。”凤楚乐说道。
时无月摇了摇头,神色自若,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眸色却淡然无波:“没事,我先上去了。”
“诶……”凤楚乐没有将人叫住,眼睁睁看着她走过楼梯拐角。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倚靠在沙发上,嘟囔着:“怎么这张照片又被翻出来了。”
徐晓沫也难得开了口:“是啊,原本渊爷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忘记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人可是温林曦啊,这么多年依旧停留在厉云渊心尖儿上的人。
凤楚乐撇了撇嘴角:“其实我觉得小月亮比林曦更适合渊爷。”
江贝贝微微颔首,又无情地补充道:“但只有适合,没有感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这话说得沉闷,仿佛陷入了某种不悦的回忆当中,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莫名有种与世隔绝的孤寂。
凤楚乐也猛地想起她和莫听寒之间的事情,一些话在嘴里顿了又顿还是没说出来。
自此,大厅中所有人心思各异,又都默契地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时无月关上房间的门,颓然地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她对于温林曦这个名字有印象,是温家的大小姐,也是温清雅的姐姐。
温林曦幼时就已经是很优秀的人。
十多岁从国外知名大学毕业,以优异的舞蹈成绩入围了各大奖项,并且多次荣获冠军。
不幸的是温林曦成年后没多久就过世了,温家人不希望媒体再报道相关的事迹。
于是后来有关于温林曦的消息便越来越少,就连之前的也被陆陆续续删掉了。
再加上温清雅频繁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又屡屡获奖,各方面都很出色。
所有人都渐渐淡忘了温林曦的存在。
就连时无月也是在搜查温清雅的资料时,无意间发现了这位姐姐的信息。
可是……
时无月低垂着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粉嫩的指尖,她想不明白温林曦为什么会和厉云渊有交集。
即使其他人没有多说,她也能从厉云渊的反应中看出来不对劲。
“叩叩——”沉重的木门被敲响,发出闷闷的声音。
时无月把门打开,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愣了会才问:“拾壹?”
云松卿脸色依旧苍白,带着病态,毫无血色的冷白皮肤像是可以透过光,一双眸子清澈明亮。
他扯开唇笑了笑问:“可以进来说话吗?”
“当然。”时无月挑眉,侧过身子将人让进来,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在云松卿落座后问道:
“你是为了温林曦的事情来的吗?”
云松卿坦然地点头,清眸盯着时无月,有种可以看透人心的超俗:“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他坐直了身子,缓了缓道:“渊爷不让我们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我没办法太详细地告诉你真相。”
说到这里,云松卿猛地转变话头:“但是,渊爷和林曦之间的关系可能比你想象中要好得多。”
他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劝告时无月。
然而时无月面上没有半点惊讶,反而眉眼一弯说:“我知道啊。”
云松卿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问:“你知道什么?”
时无月起身走到窗边,后背懒懒地靠着栏杆,镇定地说:
“不止温林曦,还有其他人和渊爷的关系也很好,我知道我不是第一,也没奢求过那个位置,所以我不在意这些。”
其实这和云松卿想说的话也差不多,他无非是想劝时无月不要为了这件事情和厉云渊赌气。
但是他来之前也没想到,时无月竟然看得这么通透。
要知道以前也不乏有女人和厉云渊短暂地在一起过,后来都因为管得太多被甩了。
时无月倒是独特。
第76章 真相
云松卿垂下眼睫安静地思索片刻,精致立体的五官比游戏建模还要美好。
半晌后他蓦地笑道:“时无月,你还和我之前认识的你一样,没有变过。”
时无月并未作声,在心里默默道,她这些年的变化很大,尤其是经历过厉晨的事情后。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歪了歪头说:“是吗?那我很庆幸,我依旧是我。”
云松卿缓缓从椅子上起身,黑灰色的眸子眨了眨,说道:“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