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风倾雾说没有了,但风寻还是将她双手双脚都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其他地方被咖啡渍溅到之后,才将手上的烫伤膏给收了起来。
“哥哥。”
见风寻正在清理地上的碎瓷片,风倾雾温声叫他。
“嗯?”
风寻正在把大的碎瓷片捡到垃圾桶里,剩下一些小的,准备等下再扫起来。听见风倾雾叫他时,他顺口就应了声,“怎么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去了哪里?”
话音落。
风寻手下一个不留神,碎瓷片尖锐的地方扎进他的指腹处,有几滴鲜血瞬间溢出。
他自然而然的将最后一块大的碎瓷片丢进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后。
风寻才起身朝风倾雾走去,最后在她对面坐下。
“哥哥去调查一年前的爆炸案了。”
风寻坐进沙发里,一手随意的搭在沙发扶手上。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如玉。
“调查出结果了?”
风倾雾知道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应该就是调查出一定的结果了。
闻言。
风寻并没有马上就回复风倾雾,而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深深沉沉的看了她好几秒,才道,“调查到了。”
“背后的人,我也让他们因此付出了代价。倾倾。”
风寻的声音低沉温和,好似有着一股莫名的蛊惑力,让人不自觉的就相信他说的话:
“倾倾,答应哥哥,以后慢慢忘记这件事情,就当他们是自然老去的。”
“以后你还是风家的那个小公主,哥哥会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来。”
话音落。
寂静了好半晌。
风倾雾微微敛了敛眸,没再看风寻,而是声音又轻又低的道,“哥哥,我能知道原因吗?”
“当初爆炸的原因。”
“一定要知道?”
“我想知道。”
安静半晌。
风寻从沙发上起身,在风倾雾面前蹲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掌心向上,一笔一划的在她掌心写下几个字。
当风寻将最后一笔写完之后。
刹那间。
风倾雾眼眶的泪突然一滴一滴的掉落了下来。顺着风寻骨节分明的手指,淌到她纹路清晰的掌心。
见状。
风寻将风倾雾拥入自己怀里,低沉温和的安抚声在她耳旁响起。
“哥哥已经把它毁得干干净净了,不会再有人知道。而且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也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倾倾,相信我,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嗯?”
闻言。
风倾雾眼底涌出更多的泪,哽咽着声,“或许,我更应该死在那场爆炸中。”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在刚刚的那一瞬恢复……
如果她没有因为好奇,偷偷钻进实验室胡乱调配出那款试剂……
如果不是因为她贪玩,那款试剂,应该会不小心打在她自己的身上……
可是。
没有如果。
时光也不能倒流。
第252章 以国礼之名,予你贺礼【完】
……
今年冬天的大雪似乎格外的大,接连一周,纷纷扬扬的大雪似乎就从未停止过。
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看见风倾雾从星梵洲出来的那瞬间,薄易几乎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倾倾!”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薄易就快步朝风倾雾走了过去。覆了些许水光的皮靴下,一脚一个深深的雪印。
在风倾雾面前停下。
薄易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脸上,似乎要把这几日没看到的她都补回来。
但静寂半晌后,薄易还是勉强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他沉声开口,声音里带了长久未说话的喑哑,“你怎么出来了?”
还不等风倾雾开口,薄易又下意识的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没事,她绝对不可能踏出星梵洲一步。
还是说,她哥哥出事了?
但近些天来,外面都是一些夸赞新任总统的言论。
薄易兀自猜测着,是不是自己遗漏掉什么消息了?
风倾雾看着眼底神色变化的薄易,精致白皙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淡淡静静的问,“你每天都守在这里?”
她看他身上的黑色大衣,都已经覆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晶莹,想必是落下来的雪花融化了。
“白天去集团,晚上没事,就到这边来看看。”
薄易低沉温和的开口。
反正他晚上回南玺云境,整个别墅也是空荡荡的。还不如到这边来看看她,就是看看正在照着她的灯光也好。
静了静。
薄易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风倾雾,似乎在辨别她眼底的每一丝情绪,难得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出来……是改变主意,想要跟我回去了吗?”
风倾雾一怔。
随后她看向薄易,平静的问道,“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跟我离婚?”
话音落。
看见她出来时,薄易心底那点隐秘的希冀被彻底浇灭。
薄易邪肆盛极的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波澜,低低沉沉的声线里多了几分冷冽,也多了几分笃定。
“我说过,你想要离婚,除非亲手杀了我,你踏着我的尸体离开。否则,你别想走——风倾雾!”
眼底陡然出现一抹血色的时候,薄易漆黑的瞳孔瞬间细细密密的皲裂开。
“你干什么!”
薄易怒吼着,想也不想的伸手要夺过风倾雾手上的匕首。
“你别过来。”
风倾雾退后了两步,已经染了血的匕首再次对准了她的手腕,嗓音平静,“你再朝前走一步,我手下一抖,下一刀可能就直接割到了动脉。”
“好,好,我不再朝前走……”
薄易脸上明显出现了惊慌的神色,他视线紧紧的盯着风倾雾手上的那把匕首,不敢移开半分,“我不过来,你别再对自己动手……”
说着。
薄易甚至还朝后退了两步。
风倾雾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又是站在漫天的大雪中。
从她手腕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雪地里的红色,显得异常的鲜艳,异常的……刺眼。
“为什么?”
薄易站在那里,眸子漆黑的看着风倾雾,像是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当初你想要活着就是因为你哥哥,现在他回来了,你不是应该跟他一起好好的活着?”
闻言。
风倾雾笑了笑,在漫天的雪色中漂亮得不似真人,“因为就算我活着,我也是一直活在你铺下的的囚笼里面。”
“在南玺云境的时候,你关着我不让我出门。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待在卧室里面,没有跟除你之外的其他人说过一句话。”
“现在我到了这里,你自己看看……”
风倾雾看着那些围在星梵洲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犹如双方交战时各自带领的百万大军。
“我还是没有自由。”
风倾雾静静的道。
“我说过,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只要你跟我回去。”
薄易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深得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笼住一般,“甚至是,你想不见我的时候,就可以不见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跟我离婚?”
天地间一片寂静。
等了好几秒后,风倾雾也没听见薄易的回答。
她看着薄易,很轻的笑了笑,“原本哥哥回来了,我是想要跟他一起好好活下去的。但好像只要我活着,就无法逃脱你,所以我今天就赌一次。”
“你威胁过我那么多次,我今天也还你一次。”
“你不是心心念念着你哥哥,现在你哥哥回来了——”
薄易深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嗓音低低沉沉的,但字字清晰,“你对自己下得了手?”
“所以我说,我今天赌一次。”
风倾雾站在那里,清冷的嗓音是从始至终的平静,“当然,你也可以赌,赌我是不是能够狠心划下这一刀。”
话音落。
风倾雾就看着薄易的眼睛,手中的匕首再次朝滴着血的手腕,毫不留情的划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时,守在外面的特调员拔腿就朝这边猛跑,“不要——”
一滴,一滴的,接连不断的。
滴落在雪地里的鲜血,愈发的多了,也愈发的刺眼。
“你赢了。”
薄易手下紧紧握住匕首的刀刃,不断往外冒的淋漓鲜血,顺着滴落在了风倾雾手腕上的伤口上。
薄易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风倾雾,一字一顿几乎是从喉骨深处溢出来的,艰涩又狼狈,“风倾雾,你赢了。”
说完,薄易又低低的笑,笑得不能自已,笑得眼眶都湿润了,“赌一次?”
“对上你,我薄易从来都只有认输。”
低低沉沉带着自嘲般的笑意,在这纷纷的大雪中更显狼狈。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下意识的垂下了眸,不去看薄易。素来平静的声音中,隐隐带了几分颤意,“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婚礼之后。”
薄易看着她道。
闻言,风倾雾抬眼,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解。
“你欠我一个婚礼。”
薄易低眸看着她,嗓音低沉凛冽,“你跟我正式领过证,已经成为了合法夫妻,你欠我一个婚礼。”
风倾雾一怔,下意识的道,“那如果你的婚礼要筹备上几个月,几年……”
“最多三天。”
薄易咽下口中涌上来的那股血腥,字字清晰,“三天之后,我让你拿到我跟你的离婚证。”
“叮”的一声。
风倾雾手上的匕首,蓦地掉落在雪地里。
——泛着冷光的匕首上,染着两个人的血。
……
风倾雾坐上薄易的车,一起跟他回到了南玺云境。
薄易最后提的要求——
在他筹备婚礼的这三天内,风倾雾必须跟他待在一起。
“先去医院。”
薄易沉声吩咐驾驶位上的林南,拿出放在后备箱里的简易医药箱,替风倾雾包扎她手腕上的伤口。
风倾雾没说话,也没抗拒,而是任由着薄易包扎。
但很快。
风倾雾包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风寻打来的。
不过按照他的时间安排,他现在应该正在开一个国际会议。
不断持续的震动声中。
薄易低眸,看着风倾雾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绕过身前,接连三四次都没在口袋里摸到手机,都不肯开口让他替她拿一下。
“就已经恨我恨到这种地步了?”
薄易淡淡的道,随后还是腾出一只手来,替风倾雾从她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见状。
风倾雾手下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果然跳跃着“哥哥”两个字的备注。
“哥哥……”
风倾雾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
十多分钟后。
薄易伸手拿走风倾雾手上已经挂断的手机,转而放回她的衣服口袋里,随后不轻不重的落下一句。
“对他就可以事无巨细的汇报,耐心十足,对我就连一句敷衍都不肯。”
“……”
风倾雾将已经包扎好的手,收了回来。随后稍稍移动了下身体,贴着车门的位置,远离薄易。
“……”
“再动,才包扎好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说话的同时,薄易就已经跟着坐了过去。甚至还伸手整理了下风倾雾手腕上的白色纱布,虽然没什么好整理的,只是装作样子的轻轻碰了碰。
连一点力都不敢用。
接下来的一路,风倾雾都没怎么说话。
对于薄易的没话找话,她也只是简洁的几个嗯字。
到达医院时。
薄易手上的伤口明显更深,但他还是坚持医生先给风倾雾处理。
是试探,也是威胁。
所以一开始风倾雾朝自己手腕上划的那一刀,并不是很深。
但薄易整个人还是紧张到不行,视线全程都没有离开过风倾雾。还厉声要求医生必须用最好的药,绝对不允许留下任何的疤痕。
反倒是轮到薄易自己了,他只是让医生随意的处理一下就行。
两个人一共在医院里花了一个多少小时。
出来时。
外面的积雪很深。
下长台阶的时候,薄易非要背着风倾雾下去。导致他手上才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一滴滴的鲜血滴落在残雪中,淅淅沥沥的流了一路。
对此,薄易丝毫未觉。
……
三天后。
风倾雾原本以为薄易筹备的婚礼,就算不是全世界瞩目的盛世婚礼,也是整个帝都家喻户晓的。
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忽地顿住。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简陋?”
风倾雾穿着一件精致华丽的中式婚服,正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
而薄易看着她,目光里有说不出的温柔。
“不是。”
很快,风倾雾就回过神来,“只是有点惊讶。”
“这是补给我的婚礼。”
薄易嗓音温和,自然而然的道,“我的婚礼,就应该是这样。”
没有任何人的祝福,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以后也丝毫影响不到她。
……
薄易完完全全的将客厅改造过了。
整个婚礼的结构,采用了弧形跟圆形的完美结合,古风韵味浓烈。
顶部的绸缎装饰往两边无限延伸,红色绸缎层层叠叠,盏盏摇曳的古风灯笼点缀。
雕花凭栏,剪纸装饰,屏风折扇。
一眼望去,红色摇曳,漫天华灯璀璨。
薄易牵着风倾雾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红毯,走过,只有他们两人的婚礼。
婚礼尽头,是古色古香的一间洞房。
窗户上贴了囍字,雕花木床的龙凤被上,铺面了寓意良好的枣、花生、桂圆、瓜子等坚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