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起一阵阵血腥。
鲜血从女人被迫大张的口中,汨汨而出。
不多时。
已经过半的鱼身,留在满是鲜血的红唇外面。然后,它凭借自己的探知欲朝里钻。
鱼尾艰难摇动的弧度愈深,愈大。
但它似乎觉得刺激,一点,又一点的,朝里钻,不肯停顿分毫。
一个女人结束,然后又换下一个……
包厢内的男男女女,惨叫求饶声不断……
血腥,残暴,暗黑,恐惧入骨。
堪称地狱修罗场。
风倾雾凝了凝神,下一秒转身就要走——
“谁!”
第8章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但你来了
“……长宁?”
一旁吓得不轻,连坐姿都正经了许多的顾野,看着被带进来的长宁,第一反应是可惜。
来错了地方,也来错了时间。
“又来请你们大少爷回去?”
说着,顾野的目光忽地滞住了,下意识的问出了声,“……这谁?”
哪家娇贵的小公主?
少女一袭质地精细的雪白衣裙,白廋而骨架小,看着单薄又脆弱,跟这阴暗和血腥的场子格格不入。
满室的血腥中,她是唯一的纯粹跟干净。
长宁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侧的风倾雾,正纠结要不要说出她的身份时。
就听见一道低沉散漫,但又无比寒冽的声音落下。
“来送死?”
薄易大半边身体陷进卡座里,俊美至极的脸庞上,漫着毫无温度的邪肆跟暗黑。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风倾雾,目光幽沉。
视线对上时。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心发紧。
“薄少。”
她跟常人一样唤他,声音清和平缓,“老太太让我请您回家。”
顿了顿,风倾雾又补了一句,“如果您忙的话,我就给老太太说您过段时间再回。”
就连说辞,都替他想好了。
薄易目光幽沉凉薄的看着她,没说话。
一时之间,风倾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随后朝他微微颔首,声音更温和了些许,“打扰到您了,我这就离开。”
说完,风倾雾转身就要离开。
“我让你走了?”
凉漠寒冽得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薄易盯着风倾雾从始至终平静得过分的脸蛋,恍若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她从来没看见过。
瞬间。
风倾雾要离开的动作,蓦地顿住。
在薄易说出下一句话前,她先道歉,“对不起,扰了您的兴。”
今天确实,来的时候和地点都不对。
“怎么算是扰了兴致,风小姐来正好。”
薄易慢悠悠的开口。
他的视线,不紧不慢的落在了黑色考究的大理石茶几上——那个小玻璃缸上。
玻璃缸不大,一只手就可以托起。但很精致,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玻璃缸身氤氲着白雾雾的柔和光芒。
很是好看。
两只如流星的锦鲤,仍旧是畅快自由的游着。恍若对于它世界之外的事情,毫无察觉。
只是一眼。
风倾雾就知道薄易是什么意思。
看着风倾雾微微凝住的眼神。
坐在卡座里的薄易,俊美妖冶的脸上不显丝毫情绪,音调懒洋洋的,“吃了,助助兴。”
刹那间。
气氛凝滞。
“易……易哥……”
似乎是没想到薄易对风倾雾,也如同对其他人一般,一旁的顾野战战兢兢地开口。
美人总是惹人怜惜的。
“怎么,你想替她?”
薄易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睨了过去。
“不,不是……”
刹那间。
顾野选择闭嘴不言了。
他好心,但也没好到把自己搭进去的程度。
风倾雾漂亮纯粹的眼眸,盯着玻璃缸内那两只自由自在游着的红色锦鲤。
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真自由。
下一秒。
她就被人按到了茶几上,逼近那漂亮好看,却没有任何温度的玻璃缸。
“薄少让你吃是看得起你,说不定他一高兴,你扰他兴致这件事情就算了……”
有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别碰我!”
风倾雾挣开那人的手,眼底溢出几分冷意。
但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男人,还是两个,眼看着就要逼近玻璃缸时——
“少夫人!”
长宁忽地扑在了她身上,替她打掉那些人的手,同时看着卡座里的薄易,颤着声音恳求道,“大少爷……我……我可以替少夫人吃……”
少夫人?
长宁的话音一落。
包厢内的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了那个一袭白裙,单薄脆弱得犹如小白花一样的少女。
甚至忘记了嘴里正强塞下去的半条鱼,以及口腔被咬得断断续续的剧烈疼痛。
薄家大少爷结婚了?
而且,看起来那小姑娘似乎还未成年……
顾野也惊呆了。
眼神几乎都滞在了风倾雾的身上。
薄家大少爷结婚的消息,为什么他们几大家族都没听到任何的风声?
而原本按着风倾雾的两个男人,一听到“少夫人”三个字,也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薄家大少爷的人……
借他们祖上十八辈人的胆,他们也不敢去触碰分毫。
察觉到众人震惊的目光时,长宁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不管是“少夫人”这三个字,还是越俎代庖的想要替风倾雾吃鱼。
果然。
薄易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盯着长宁。
清冽的声线漫不经心,裹夹着几分嘲弄,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风倾雾,“少夫人?”
“少夫人该做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
瞬间,长宁被吓得魂都没了,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
“是我不配……”
“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说着,似乎是察觉到落在自己头顶上,那道寒凉的视线并没有移开。
长宁说话的声线更加的颤抖。
她甚至还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再要扇第二个巴掌的时候——
一只细白如玉的手,蓦地攥住了她抬起的手。
“我吃。”
清清淡淡的声音落下,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粹和干净。
长宁眼底已经有了雾气,眼眶微红,但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甚至惯常的那个称呼也不敢叫出来。
风倾雾看了长宁几秒后。
她才定定对上薄易的眼神,嗓音轻缓,“于内于外,我都应该听你的。”
“薄氏少夫人的身份,我自知高攀不上。长宁也只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叫了那么一声。当然——”
风倾雾嗓音一字一缓,“我相信,在场的人,其实没有一个人听到了。”
即便是听到了,但依照薄易现在的态度,谁又敢朝外界透出去一个字?
风倾雾轻易的拿捏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人心。
——借着薄易的势。
风倾雾话音落下后。
薄易黑眸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不带任何的感情和温度。
风倾雾转头,视线落在茶几上漂亮好看的玻璃缸上面。
静了静。
风倾雾伸手,去捞玻璃缸内的那两条锦鲤。
没有刻意的去捉,风倾雾的手伸进清澈见底的水中时。
原本两条游得自由自在的锦鲤,看见风倾雾细白如雪玉的手指时,犹如见到了什么漂亮精致的东西。
凭着好奇心。
游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她的手心。
风倾雾的手指轻轻一动,就将它蜷在了手心。
滑腻的感觉在手中蠕动。
风倾雾低眸,看着在她手中不断挣扎的红色锦鲤。
然后。
看着它,在自己的手心里,一点一点的停止了挣扎。
“要活的。”
薄易看着风倾雾手心里停止不动的死物,声调散漫而慵懒,不显丝毫残忍。
“活蹦乱跳的鱼,一点点的蚕食着口腔,舌头,腺体……看着才更有趣,不是吗?”
变态。
他想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好。”
几秒后,风倾雾漂亮的眉眼温静,乖乖的应了声。松开手里攥着这只锦鲤,就要去捞另一只。
红色锦鲤从她手中掉落的那瞬间——
“少……你的手怎么了?”
一旁的长宁忽地惊讶出声。
众人顺着长宁的视线看去。
只见风倾雾原本攥着锦鲤的那只手,手心出现了斑斑点点的红色,几乎是密密麻麻的。染了一手的血色,甚至还有愈发扩大的趋势。
“嗯?”
听见长宁的惊呼声,风倾雾眼底疑惑。
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手心摊开时。
风倾雾眉眼微怔,似乎才发现自己手心的异样。
“应该是过敏……”
静了静,风倾雾好像才记起什么,低低喃喃的声音,似有无措和恐慌,“我对鱼过敏,上一次误食,差点就死了……”
“死了?”
听见她的话,长宁不由得拔高了音调,下意识的开口,“那你还碰……”
话音还未说完,长宁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鱼是谁让她捞的,又是谁要让她吃下的……
长宁看向了卡座里的薄易,一听到风倾雾会有生命危险,她心底也慌了。
“大少爷……如果……如果少……真有什么事情,薄老那边不好交代……”
自从风倾雾进入薄家后,薄老爷子对她的关心和宠爱,众所周知。
“过敏?”
薄易低低的笑了声,音调薄淡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偏偏对鱼过敏?”
明显的不信。
风倾雾看着他的脸,微微怔了怔,随后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才朝他微微弯了弯腰。
“我知道你厌恶我,签下那份协议不是你自愿。但现在看来……应该要不到三年了……”
风倾雾说得很缓很慢,也很认真,像是怕不好好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上次在那个仓库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的跟你说声谢谢。”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但你来了。”
“我很感激你。”
说到这,风倾雾的声音温柔了很多。像风拂过,吹散了空中弥漫的血腥气。
“我这条命是你救下来的,也应该归还给你。”
所以不管他要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说完。
风倾雾黑白分明的眸,定定的看了薄易好几秒。
很认真很认真。
像是要把他放在心底。
又像是。
看他最后一眼。
然后,风倾雾收回视线,伸出那只布满点点红斑的手,就要去鱼缸捞另一条。
风倾雾的手,才刚刚触及到水中的锦鲤——
“亲手喂她吃下去。”
男人音调薄淡而又漫不经心的话音落下。
?
她刚刚那么多话,白说了?
变态就是变态,就不能期待他有正常人的情绪。
“唔唔唔……”
直到耳旁,传来女人惊惧胆颤的声音。
风倾雾才反应过来,薄易话音里的那个“她”是指谁。
……
女人原本的黑色吊带短裙,已经破碎不堪了,颜色也愈发的深。
不知道是被水打湿了,还是沁了暗黑的血。
三四斤的活鱼在她口中,仅仅可见差不多一寸长,还在不断摇摆的鱼尾。
近距离的直视,远比远远看着,视觉上更具冲击力。
薄易盯着风倾雾总算有了点变化的脸蛋,声音低沉散漫,饶有兴致的开口:
“你亲手喂她吃下去,今天这事,我就考虑考虑不追究。”
纯粹和干净。
他就不信这世间有纯粹和干净的人。
他见过的每一个人,手上都应该染过血。
……
在风倾雾的视线看过来时。
黑裙女人颤着身体,止不住的朝后退。
因为鱼头钻进在她口中,也因为口腔和舌头已经被咬得溃烂,血肉模糊一片。
她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只能唔唔唔的抗拒着,不断挣扎的朝后退。
但有两个男人紧紧按着她,不肯让她后退分毫。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
忐忑,震惊,惊慌,但最多的恐惧。
尤其是——
薄易那从暗黑幽深方向望过来的眼神,窥探不出半分的情绪。
却能轻而易举的,挑起人内心最原始的恐惧和战栗。
安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才稍稍一动。
瞬间,女人的身体就像是岸上挣扎的鱼,高高的弹起又被人给死死的按住。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
风倾雾低眸。
看着从女人裙摆间,缓缓溢出的淡黄色液体。
砰的一声。
风倾雾手中的那只锦鲤掉落在地。
似乎是寻了点水渍,久逢甘露想要活命,已经掉了半条命的锦鲤,缓缓的蠕动着身体,朝那滩水渍慢慢爬去。
在这暗黑血腥的包厢内,就连一只小小的锦鲤,薄易也没想过给它活命的机会。
几秒后。
女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断裂,直接恐惧得昏了过去。
视线僵硬的滞了好几瞬后。
风倾雾才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看向卡座里隐在暗处的薄易。
像是控人生死的死神。
“她昏过去了……”
风倾雾只凭借自己本能的反应喃喃道,“她昏过去了。”
十八岁之前的风倾雾,不曾见过这世间的任何黑暗。
十八岁后的风倾雾,活过的每一天,都处在黑暗中。
……
察觉到风倾雾的反应。
薄易不轻不重的冷呵一声,正准备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