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灿灿——说给月亮【完结】
时间:2024-07-29 17:14:01

  杳杳握住她的手,抬头看向那名男子,反唇相讥:“仿龙泉釉本就是青瓷的一种,秦姐姐哪里说错了难道白马就非马吗”
  男子面色僵了僵,气急败坏起来,“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窦嫣淡淡道:“不过是一个茶杯而已,你处处显摆的样子反而显得你十分无知。”
  男子气急,站起来指着她们,“有本事你们来跟我比一比!看看究竟是谁无知!”
  秦诗萝是个急脾气,当即一拍桌子怒道:“比就比!谁怕谁!”
  周围的人不知不觉都聚了过来,密密匝匝围了一圈,裴元卿和苏景毓闻声也赶了回来。
  男子见有人围观,神色愈发狂妄,“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等会输的哭鼻子可别说我不够怜香惜玉。”
  秦诗萝下巴一抬:“少废话,说吧,怎么比”
  男子略一思衬,“这样吧,免得有人说我欺负你们,为了公平起见,我一个人对战你们三个。”
  秦诗萝嗤笑:“不用,我们三个可以对战你们一桌子人。”
  男子面色阴沉,“行,你可不要后悔!我们一人出一题,谁答不上来谁就输。”
  秦诗萝眉梢一挑,“比试之前先说说你姓甚名谁,省的我们连自己赢了谁都不知道。”
  “好大的口气。”男子一声冷哼:“我乃城南柳家柳成是也!”
  杳杳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抬头看向窦嫣,发现窦嫣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才倏然反应过来。
  她当时看中的那两幅画像,除了李决明之外,另一个就是柳成!
  杳杳看着面前的柳成,实在是无语凝噎。
  这……跟画像也不一样呀!
  如果画像长这样,她当时肯定不会选他!
第36章
  本来李决明本人跟画像就有些差异,但李决明长相得较白,一眼望去不算差,杳杳就没发现原来画像和本人差异竟然这么大。
  最主要的是气质,李决明的画像气质跟他还算符合,柳成跟画像的气质那就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是一点都不沾边。
  画像里的他内敛稳重,现实里的他却自视甚高,带一股油腻气,如果不是名字相同,住家地方也相同,根本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柳成得意洋洋的清了清嗓子,“你们先出题!”
  秦诗萝刚才答应的痛快,此时却犯起难来,她平时最不喜欢读书,根本不知道该出什么题,只能无奈地望向窦嫣。
  窦嫣咬紧下唇,沈昔月曾跟她说过,柳成是举人,她们要出什么样的问题才能将一位举人比下去
  她想起自己当初自怨自艾,认为自己配不上举人的事,再看眼前的柳成,只觉得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见才华身份都不代表一个人的人品。
  杳杳眼睛转了转,让窦嫣附耳过来,一阵窃窃私语后,窦嫣眼睛微微亮了亮。
  她直起身看向柳成,朗声道:“我们的问题是,绣花时如何避免绣线扭绞打结”
  众人齐齐愣了一下。
  柳成脸上泛起怒色,“这算什么问题”
  杳杳稚声道:“这怎么就不算问题问题就是一问一答,世人皆可问,世人皆可答!”
  柳成摊着手,气急败坏道:“我压根就不会绣花,哪里会知道答案你们这是强词夺理,强人所难!”
  杳杳抬起下巴哼了一声,“由此可见,没有人是方方面面都精通的,你凭什么用你精通的东西瞧不起别人”
  众人看她一个小娃娃一本正经的讲道理,忍不住露出和善的笑容,纷纷附和起来。
  “小姑娘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我们应该取长补短才对。”
  “我等读书人能有幸读书是一桩幸事,岂可因为自己的幸运瞧不起其他人切勿骄傲自大,越是读书明理越应该谦逊。”
  “书里教给我们的是谦逊、是友爱,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们应该多学习别人的长处,而不是一直炫耀自己的长处。”
  “你如果用自己精通的东西瞧不起别人,那么别人自然也可以用自己精通的东西瞧不起你。”
  柳成满脸不忿,“绣花岂能跟读书相提并论能读好书的人少之又少,绣花如此简单,只要长手就会做。”
  秦诗萝轻嗤出声:“绣花如果真如你口中所说的那般简单,那么你连如此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岂不是贻笑大方”
  其他人纷纷大笑起来。
  柳成不愿意听,大声打断:“算你们赢一局又能如何,有本事你们就一直赢下去,现在轮到我出题了!”
  窦嫣淡淡道了一个‘请’字。
  柳成在原地走了几步,沉思过后道:“作诗,咏一物。”
  秦诗萝和窦嫣眉心蹙起,顿时犯起难来,让她们作诗实在是有些困难。
  她们虽然都会读书写字,但一个从小喜欢舞刀弄枪,一个父母过世后就没有再读书,实在是没学过作诗。
  裴元卿和苏景毓站在一旁也为她们捏了一把汗。
  柳成眼看她们久久没有开口,得意的露出笑容,他身旁那桌人也纷纷开始起哄。
  “想不出来就快些认输,省得耽搁我时间。”
  “对啊,我们等会还得参加斗诗会呢,可没有时间跟你们耗。”
  “真是不自量力,那么喜欢绣花,不如就躲在屋子里绣花好了,少出来丢人现眼。”
  “不过是投机取巧赢了一局而已,你们以为这局还赢得了吗”
  “真是可笑,赶紧走吧,这里根本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杳杳盯着喋喋不休的柳成和他身后那群人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她站到椅子上,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扬声道:“我来!”
  众人听着她软乎乎的小奶音,忍不住纷纷哈哈大笑。
  柳成仰头笑的最夸张,差点笑弯了腰,“你作诗我没听错吧《三字经》背会了吗《千字文》学明白了吗”
  众人笑声雷动。
  杳杳气恼地呲了呲小奶牙,“你没听错,就是我苏杳杳要作诗!”
  柳成笑够了,摆了摆手道:“行,你作首诗来听听,只要你能说出来就算你赢。”
  “你少小瞧人!”
  大家听着杳杳上扬的小奶音,忍不住又笑了出来,都只当是在陪小孩子玩闹。
  秦诗萝抬手捶了捶脑袋,懊恼于自己平时读书少,性子又容易冲动,害得杳杳跟她一起被嘲笑。
  她已经开始后悔刚才答应比试的事了。
  杳杳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不信自己,哼了一声才昂着小脑袋开口。
  “我做的这首诗叫《鸭子赞》!”
  众人一听这个名字,再次轰然大笑起来,连外面大街上的行人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仿佛有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所有人都笑的停不下来。
  杳杳懊恼的皱起眉毛,他们笑得那么大声,她的声音都要被淹没了!
  裴元卿忽然拍了下桌子,声音冷肃,“安静!”
  众人滞了滞,觉得这几个孩子简直是在瞎胡闹,但是都不自觉安静了下来。
  杳杳满意地翘起嘴角,掷地有声的念了起来。
  “城南有一鸭,羽毛丰满,肥硕美味,惜乎其尖嘴啄人,嘎嘎乱叫,是矣,鸭者,不可为友也。”
  她念得抑扬顿挫,感情饱满,时而把手放在嘴前面装作鸭嘴的样子,时而摇头晃脑表演的绘声绘色。
  当大家听到最后一句‘鸭者,不可为友也’,纷纷大笑出声,不过这次的笑声充满善意,不再像刚才那般嘲讽。
  有些书生细细品味,觉得这首‘诗’格外充满童真乐趣,读起来朗朗上口,不由有些吃惊,这样的诗竟然是杳杳这样一个稚嫩孩童所做,再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这样充满童真的诗也许只有小孩子才做的出来,越想越有趣万分。
  柳成反应过来,霎时恼羞成怒,“你这个臭丫头!你是不是在骂我!”
  沈路云摇着折扇,脸上带着未散的笑容,不紧不慢的站到杳杳前面。
  “此话怎讲首先,小妹就算是骂,骂的也是嘎嘎乱叫的鸭子,难道你是鸭子还是你嘎嘎乱叫了其次这首诗叫《鸭子赞》,分明是赞美鸭子,哪里称得上是骂”
  柳成气的七窍生烟,其他人却听得乐不可支,一时间整座春福楼都透着一股欢快轻松的气息,不再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连柳成身边的同窗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闭嘴!都给我闭嘴!”柳成气的踹翻了几张凳子,“这局不算,这根本算不得诗!”
  这次不用杳杳开口,其他人就纷纷反驳起来。
  “怎么不算诗,难道只有你写的才算诗”
  “你让咏一物,人家小姑娘咏的是鸭子,样样都符合规定嘛。”
  “你刚才不是亲口说了么,只要人家小姑娘能把诗作出来就算赢,你可别输不起。”
  ……
  柳成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得火冒三丈。
  有人还不怕死的感慨了一句,“果然……鸭者,不可为友也!”
  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柳成面色黑如锅底,只能一个劲儿让大家闭嘴。
  秦诗萝道:“还要比吗不比你可就输了,如果要继续比,那就轮到我出题了。”
  她握了握拳头,眼睛闪闪发光,大有等会轮到她出题,她就要让对方比划拳脚跟她大打一场的架势。
  柳成咽了咽口水,别看这姑娘年纪不大,却身手灵敏,看起来凶的很,腰间还别着一条皮鞭,他平时总窝在屋子里读书,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他想了想,气急败坏道:“不比了!我耻与你们这些小女子比较!”
  “输不起就说输不起。”秦诗萝翻了一个白眼,一条腿踩在凳子上,“赢不了我们就拿你是男子说事,你可别忘了,你这金贵的男儿身也是你娘给你的。”
  柳成面色涨的通红,愤而离去。
  跟他同桌的那一桌人都无颜再待下去,脸色讪讪的走了。
  他们本来是来参加斗诗会的,现在不但无功而返,还丢尽了脸面,一时间互相埋怨,脸色都十分难看。
  杳杳拍着小手,眉角眼梢洋溢着欢喜,“我们赢了。”
  沈路云把她抱起来举高,含笑道:“是,你们赢了。”
  众人纷纷鼓掌,真心实意的表示祝贺。
  窦嫣和秦诗萝松了一口气,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苏景毓站在人群里,莫名多了几分信心,妹妹面对这么多人都不怕,他又何必怕一个区区童试。
  接下来的斗诗会气氛很好,众人被一首《鸭子赞》勾起了兴致,全都诗性大发,所作的诗皆以诙谐幽默为主,极为欢快,没有人纠结输赢,全都畅快的各抒己见。
  裴元卿看着杳杳眉开眼笑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很想捏捏她的脸颊。
  小丫头好像天生带一股神奇的气场,走到哪里都能留下志同道合的人,让气氛变得愉快起来。
  杳杳看得兴致高昂,不时跟大家一起击掌呼好。
  只觉得这场斗诗会精彩绝伦,下次还想来参加。
  直至落日时分,众人才尽兴散去。
  沈路云把他们带去了对面的酒楼用饭,为了犒劳大家,点了一大桌子菜,还挑了几个杳杳喜欢的甜口菜式,让她一次吃个够,待月上柳梢头,才把一行人带去他的戏楼。
  夜里来看戏的人不少,戏楼里人声鼎沸,正是热闹的时候。
  沈路云带着他们进了包厢,安排他们落座听戏。
  窦嫣想起沈路云那日所说的话,抬眸看了他一眼,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沈路云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过头道:“别急,等会他们来了会有人通知我。”
  “谁”窦嫣不自觉有些紧张,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沈路云没有回答,只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出去安排戏楼里的事,忙的脚不沾地。
  窦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轻轻垂了垂眸。
  铜锣敲响,台上的戏很快唱了起来,大家换上新戏服,全都显得精神抖擞,整出戏变得更加精彩。
  窦嫣神色逐渐变得认真,盯着那些戏服看,观察着戏服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渐渐放下了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裴元卿再次在台上看到了李忠,李忠一杆银枪耍的威风凛凛,气场简直像真正的大将军一般,他看的聚精会神,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杳杳和沈思晚两个幼崽手里各捧一个桃子,一边看戏一边啃的喷喷香,两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戏唱到一半,一名小厮走了过来,到沈路云耳边耳语了几句,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沈路云叠起手里的折扇,敲了下掌心,站起身对窦嫣道:“跟我过来。”
  窦嫣迟疑了一下,抱起杳杳走了出去。
  正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杳杳:“……”
  崽都明白,崽是工具人。
  沈路云推开身后门,带着她们来到外面的挑廊,杳杳这才发现这个包厢和隔壁的包厢的挑廊是相连的。
  沈路云回头,压低声音对她们道:“等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挑廊上没有挂灯笼,一片漆黑,只有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窦嫣看着沈路云近在咫尺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双手不自觉将杳杳抱的紧了紧,仿佛想从杳杳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杳杳也不自觉紧张了几分,紧紧贴着窦嫣。
  他们摸黑来到隔壁挑廊,隔着雕花木门窗往里面看,只见里面灯火暧昧,影影绰绰地倒映着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一高一低。
  这两位客人明明是来看戏的,竹帘却紧紧拉了下来,根本看不到戏台。
  窦嫣定睛细看,恍然发现那两道身影极为熟悉,她的心脏不自觉飞快跳动起来,
  直到靠在男子怀中的那名女子抬起头来,窦嫣才看清楚他们的面容,一瞬间如遭雷劈,瞪大了眼睛。
  杳杳也震惊的捂住嘴巴,僵在原地。
  竟然是李决明和李曦霞!
  包厢里传来李曦霞刻意压低的哭泣声,如诉如泣。
  “你如果真要成亲,那我就不活了!”
  李决明慌了手脚,满脸愁容,“霞儿,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马上就要下聘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着娘为你的婚事忙碌究竟有多难过我日日心如刀绞,这样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已经尽量把婚事拖延了几年,父亲前段日子为此刚气病了一场,父亲、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恩,恩重如山,他们的命令我岂敢不从……”
  “那我呢!”李曦霞一把拽掉李决明挂在腰间的钱袋,“既然如此,就把它扔掉吧!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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