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臭师父练手好了!
一幅画她画了一个时辰才画出大概的轮廓,她把墨迹吹干,仔细看了看,画的实在有些四不像,她画的是师父,看起来却像只黑猩猩。
不过杳杳没有气馁,她现在虽然画的有些差,但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能画好的!
一阵粽子香远远的飘过来,杳杳鼻子轻轻嗅了嗅,眼睛惊喜地一亮,搁下毛笔,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两天后才是端午节,但粽子已经提前出锅了。
杳杳叫上隔壁屋的两位哥哥,跟他们一起闻着香味跑了过去。
沈昔月看到三个小家伙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忍不住失笑,“粽子才刚出锅你们就闻到味了,来的正好,刚好能吃上热乎的。”
三人按捺下激动,依次去柜子里拿碗。
沈昔月站在锅旁,弯腰挑了挑,给裴元卿和苏景毓一人碗里放了一个大粽子,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突飞猛进,食量也跟着突飞猛进,最近越来越能吃了。
两人捧着大大的粽子,坐到桌旁慢慢啃,桌上放着糖碗。
杳杳看得嘴馋,着急的不得了,捧着比她脸还要大的碗围着沈昔月蹦来蹦去。
沈昔月看着她手里比两个哥哥还要大的碗,轻轻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小丫头嘴馋,一不小心就会吃撑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
沈昔月从旁边的锅里夹出几个迷你小粽子,蘸好糖浆,串到筷子上,然后递给杳杳,让她拿着慢慢吃。
杳杳看着筷子上一串的小粽子,眼睛忍不住发亮,粽子虽然没有哥哥们的大,但是吃起来十分有趣,她拿在手里,一口一个吃的喷喷香。
三人把粽子吃完,许氏又派人送来了些肉粽子,都是她亲手包的,不是沈家厨子做的。
沈昔月从小厮手里接过粽子,让小厮带些腊肉回去,转头一看,三个小家伙整齐一致的盯着她手里的肉粽子看。
杳杳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软声问:“肉粽子什么味”
裴元卿和苏景毓一起在旁边点了点头,他们也很好奇!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吃什么都觉得好香,总是吃饱后不一会儿就饿了,简直是食欲大开。
沈昔月无奈,只能又给他们每人剥了一个肉粽子尝尝。
粽子包的又软又糯,跟刚才的粽子口味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一口下去唇齿留香,三个小家伙吃的喷喷香。
两刻钟后,杳杳坐在台阶上,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唉声叹气:“都是娘亲和外婆满满的爱。”
苏景毓坐在旁边,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裴元卿忍了忍,也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最后三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怎么能怪崽能吃呢,都怪大人们太喜欢崽崽们了!
……
端午节热闹非凡,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艾蒿,运河不时有划龙舟比赛,街上还有舞狮子的。
沈昔月绣了三个香囊,给他们挂在身上去除蚊虫,杳杳的香囊是粉色蝴蝶形的,裴元卿和苏景毓的香囊是黄葫芦带流苏的。
杳杳看着身上的香囊,也想给娘亲送件礼物。
她跟田嬷嬷询问过端午节的风俗后,跑去找窦嫣,想让她教她编五彩绳。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杳杳觉得窦嫣出嫁后跟以前也没有太大出差别,反正她几乎每天都要去沈府,也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窦嫣,相处的时间一点都没少。
沈路云每天都要眼睁睁看着娘子的注意力被抢走,简直欲哭无泪。
沈路云只能经常用眼神跟杳杳刀兵相接,你瞅瞅别人家的表妹,再瞅瞅你。
杳杳也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瞪回去,你看看别人家的表哥,再看看你。
两人眼神瞪来瞪去,一阵火花四溅,最终往往以窦嫣把杳杳抱走而告终。
娘子偏心,沈路云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愧是你啊,小表妹!
窦嫣不但会编五彩绳,还会编许多花样,她以前闷在屋子里的时候,都是靠做这些小玩意消磨时间的。
她教的细心,杳杳也学得极认真,回到家后还不忘坚持练习。
杳杳坐在树荫下,短短的手指拿着五彩绳穿过来穿过去,透着一股笨拙的可爱,偶尔穿针引线的时候,还会不小心把眼睛瞪成了斗鸡眼。
裴元卿和苏景毓坐在石桌旁边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杳杳瞪了他们两眼,哼哼唧唧的转过身去,不让他们看。
杳杳忙了两天,好不容易在端午节前编出几根五彩手绳,只是模样千奇百怪,有的勉强能看,有的惨不忍睹。
杳杳颠颠跑过去给大家戴手绳,最好看的给娘亲,最难看的给爹爹,其次难看的给两个哥哥。
苏明迁看了看大家手上的五彩绳,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五彩绳,默默把袖子拉下去挡住了。
别问!问就是女儿对他爱的深沉,问就是来自小棉袄独一份的与众不同的‘爱’!
有人说端午节也是女儿节,于是给杳杳取大名的事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当初大家把杳杳的大名留给苏明迁来取,就是怀揣着美好的愿景,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如今愿望成真,大家心里都觉得唏嘘又庆幸。
苏明迁对这件事珍之重之,苦思一晚,把自己起的名字写在纸上,次日兴致勃勃地拿给大家看。
几个小家伙把脑袋伸过去,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尤其是杳杳,只要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大名了,她就忍不住兴奋。
苏明迁把纸张展开,放到桌子上,目露期待的等着他们的反应。
苏慕深――
杳杳懂了,寓意是苏明迁爱慕‘沈’昔月。
苏沐汐――
苏景毓也懂了,还是苏明迁爱慕沈‘昔’月。
苏慕昔――
这么直白,裴元卿不想懂也懂了,依旧是苏明迁爱慕沈‘昔’月。
三人皱着眉头往下看,眉间的褶皱不自觉越皱越深。
苏暮月……
苏沐h……
苏悦……
……
杳杳无语望爹:“……”我就一定要做你们爱情的结晶吗!
自以为把心思藏得很好的苏明迁,一抬头就对上了三双乌溜溜的眼睛:“”小家伙们这都是什么眼神
沈昔月及时从门外走进来,三个小家伙瞬间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昔月愣了愣,不明所以的把写着名字的纸拿起来扫了几眼,然后两眼一抹黑。
她面颊涨得通红,毫不犹豫地将这些名字都否了。
她可不想以后每个听到女儿名字的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他们!
苏明迁惨遭所有人反对,只好蔫巴巴地回去继续想名字。
沈昔月这次勒令他必须好好想,不准再偷偷在里面藏她的名字。
苏明迁闷在书房里,一连想了几天,全都苦思无果。
这日,阳光正好,微风从窗口吹拂进来,夹着很淡淡的清香,外面传来杳杳轻快的欢笑声。
苏明迁推开轩窗望出去,沈昔月正在院子里陪杳杳放风筝。
沈昔月站在对面,高高举起手里的风筝,然后笑着放开手,微风拂起她的裙摆,她满目温柔的望着杳杳小小的身影。
杳杳扯着风筝线飞快往前跑,微风吹起她耳边的发丝,她脸上的笑容干净而明媚,仿佛一个小蜜罐一样,让人一看就甜到了心窝里。
一大一小立在熹微的晨光中,仿佛被朝阳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全无阴霾,静谧而美好。
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欢快的气息。
苏明迁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不自觉愣愣看了许久。
他走回作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他为女儿取的名字――苏灿瑶。
‘瑶’为‘杳’的谐音,从此以后杳杳不止是杳无音讯的‘杳’,还是代表着美好、珍贵的‘瑶’。
他希望她的女儿,能永远像灿烂的阳光一样明媚动人,活的无忧无虑。
第48章
夏初,丹阳城一如往常般热闹。
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两名少女骑马而来,红衣少女一身骑装,腰后别着一根皮鞭,马尾高束,英姿飒爽,与她并辔而行的少女戴着幂篱,只隐约能看到她白嫩的下巴,勒着缰绳的双手雪肤娇嫩,一身青萝裙,裙裾飞扬。
骄阳正好,两旁的路人忍不住朝她们看过去。
书生刘子煦拿着几本书从书铺里走出来,低头翻阅着,头也不抬的往前走。
两名少女打马穿过坊门,眼看着前面的白衣书生就要撞到坊门立柱上,青萝裙的少女侧过头朝他喊了一声:“小书生,看路!”
刘子煦听到少女清甜的声音,怔愣着抬起头。
随着少女转身的动作,幂篱轻轻拂起,少女的面庞若隐若现,鼻梁挺翘,唇色樱红,脸颊饱满水嫩,回头望过来时,眼波流转,一双灵动的杏眸好像会说话。
刘子煦及时停住脚步,未来得及道谢,少女已经驾马而去。
马蹄翻飞,溅起一路尘埃。
刘子煦抻着脖子看她,心头蓦然一悸,砰砰跳动起来。
阳光倾泻而下,前方的两名少女已经驾马远去,一路有说有笑,神采飞扬,一个英气,一个甜美。
匆匆一瞥,令书生像G了魂一般,不知道为什么青萝裙少女的那一眼就直接看到了他的心里去。
旁边的台阶上坐着几个老人家,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小声感叹着。
“年轻真好啊,那两个小姑娘是谁”
“丹阳城里会骑马的姑娘不多,恐怕也就是那二位了。”
“哪二位呀”
“红衣裳那位想来是秦老的孙女,总是随身带着皮鞭,青萝裙那位应该是咱们县令的女儿,也是秦老唯一的亲传弟子。”
“咱们苏县令可是位好官啊,自从他上任之后,咱们丹阳城治安都好了不少,听说最近快要升迁了。”
“谁知道呢,不过苏县令如果能升官那可是大好事。”
“苏县令唯一的弱点就是他这女儿,听说他宠女如宝,既不用女儿学女戒,也不让女儿学女红,简直没有规矩,刚才苏小姐骑的那匹枣红马,就是苏县令去隔壁县公干时千里迢迢给她牵回来的,就因为她说她要给她的马取名叫小红,苏县令就到处给她找合适的枣红马。”
“这姑娘也厉害,小小年纪就开了间卖画的铺子,好像叫画春堂,就在城东头。”
“画春堂里的画,好像有很多都是穷书生放在那里寄卖的,苏小姐不指望着那间铺子挣钱,就是想帮一帮同样喜欢作画、读书的人。”
“听说画春堂里还卖纸,特别便宜,贫苦书生们都喜欢跑去那里买纸,苏小姐根本就不靠这个挣钱。”
“苏家都是好人,前年大旱,庄稼产量太少,大家都吃不上饭了,苏家在城门口搭了棚子,施了十天粥呢。”
“这你可得说清楚,是苏家三房都是好人,大房和二房的人刻薄着呢。”
……
书生没听到几位老人家的谈话,一路失魂落魄的回了青山书院,脑子里都是少女i丽的容貌。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春心萌动,可惜他连那姑娘的名讳都没来得及问,他心中懊恼又遗憾的想,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刘子煦走进书院大门,摒除杂乱的思绪,挺起胸膛,拿着书阔步往里走,免得师长们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样子会训斥他,师长们说过,在青山书院里必须时时打起精神,把最好的精神面貌用来学习。
这里是官学,坐落在一座青山上,书院因此而得名,书生来自丹阳城十里外的一个小村落,为了读书,今年年初才来了此地,对这里还不甚熟悉。
他一路走进学舍,看到同窗苏景毓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封信,正看得津津有味。
他屋子里还站着几名同窗,似乎正在探讨学问。
刘子煦在窗前驻足,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
苏景毓是书院里唯一的解元,很得尊长们重视,明年就要参加春闱了,听说他启蒙晚,却学习刻苦,渐渐后来居上,尊长经常把他的经历讲给大家听,让大家引以为鉴,勤能补拙。
刘子煦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像苏景毓一样名列前茅。
屋子里,苏景毓垂目看着手里的信,嘴角止不住上扬。
信是他妹妹写的,先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在信里夸了他一番,又在信里夸了自己一番,结尾处表示你最厉害之处就是有我这样厉害的妹妹,中心思想是让他回家的时候记得给她带糖人。
蒋文笙他们几个在旁边探讨学问,正探讨的热火朝天,半晌争论不出结果,想询问他的意见,一转头就见他手里拿着家信,边笑边看。
蒋文笙见他这副表情就明白了,了然于胸问:“又是你妹的来信”
苏景毓‘嗯’了声,抖着手里的信,露出十分烦恼的表情,“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说以后天凉的时候我如果再不知道加衣裳,她就搬到书院外面租间屋子住,天天盯着我。”
几个同窗幽幽瞅了他一眼:“……”
又开始了是吧。
有个同窗不明白情况,接话道:“你妹妹这是关心你呢,谁让你上个月着凉病了一场。”
苏景毓嘴角上扬,露出一副‘都怪妹妹太爱我’的表情,矜持地‘嗯’了一声。
同窗继续感慨,“你这妹妹真不错,还知道写信来疼哥哥,我家妹妹连我回家都懒得看我一眼。”
苏景毓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然后这位同窗就足足听苏景毓夸了他妹妹一刻钟,“……”原来你是这样的苏景毓吗平时别人夸你的时候,你不是都很谦虚吗
苏景毓说完,意犹未尽的抬头看向那位同窗。
那位同窗愣了愣,不明所以的跟他对视,见他半天没有把目光移开,以后的看了看其他人,才猛然反应过来,赶紧拍了拍手道:“你妹妹真是太好了,人美心善,关心兄长,世间少有这样好的妹妹,着实是羡煞旁人。”
苏景毓满意的把目光收了回来,又冷淡而矜持的‘嗯’了一声。
其他人:“……”
蒋文笙抖着肩膀笑的停不下来,缓了缓,才拍着苏景毓的肩膀问:“杳杳是不是快及笄了”
苏景毓眼睛一横,“杳杳是你叫的吗”
蒋文笙啧了一声,捏着鼻子说:“令妹!令妹行了吧”
苏景毓满意了,拿起桌案上的书看了起来,“你可以走了。”
“……”蒋文笙没好气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你还没回答我呢,究竟是哪一天我听说你娘请了我祖母做赞者,我也想跟去凑个热闹。”
他是蒋知府的孙子,跟苏景毓年龄相当,已经做了几年同窗,彼此相熟的很。
苏景毓翻过一页书,“三日后是家妹的及笄礼,我和卿弟已经跟尊长请好了假,我们这些重要的人去就可以了,你就不用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