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念念不一定闻得出来,我们回去就洗澡换衣服。”
然而他们刚进屋,狗鼻子念念就从玩具房钻了出来,仰头打量他们半天。
然后小脸紧绷,认真地问他们:“爸爸妈妈是不是出去吃好吃的了”
岑砚青看向乔明月,示意她来解释。
乔明月十分淡定:“不小心蹭到的味道,我们就是正常吃了个饭。”
“可是有可乐味道!”念念过来分别在爸爸妈妈身上闻了闻。
她伸着脑袋鼻子动动,撅着嘴巴,一副努力分辨的样子。
“哦,是喝了可乐。”乔明月说,“说起可乐,你知道姥爷马上要去看牙医吗”
“啊”话题转换得太突然,念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姥爷可乐喝太多,牙齿长虫了,要去拔牙,”乔明月蹲下来跟她平时,“你知道他为什么喝这么多可乐吗”
念念目光闪躲:“爸爸妈妈你们快去洗澡吧!很晚了要睡觉啦!!!”
“我还有几个字没写完,我写完就去洗澡!”
说完就跑了。
乔明月轻哼一声,拍拍手,轻松起身。
岑砚青表示佩服,“还是你有办法。”
“斗智斗勇三年多的经验。”乔明月说。
念念从小就不是个消停乖巧的孩子,聪明过头,很难把控,既是天使又是恶魔,越长大越机灵,乔明月就只能跟着她不断升级换代改换策略。
好好的周末时间,吴阿姨给念念洗澡去了,乔明月不用操心,美滋滋去泡澡,她找睡衣的时候岑砚青就帮忙放好了水,给她放精油之类的小玩意,满满的泡泡,――乔明月就喜欢泡泡浴。
即便是结婚了,她似乎也不太习惯两人坦诚相对,同在浴室的时候尽量避免尴尬,窝在浴缸里玩手机。
岑砚青刚冲完,对着镜子抬起下巴看自己刚长出来的胡茬。
“如果我蓄胡子怎么样”他忽然问道。
乔明月闻言立马皱眉,一脸嫌弃,“不要,胡子又脏又扎人,留胡子不要亲我,谢谢。”
“真无情。”他笑,拿着剃须刀坐到浴缸边缘,“为了你的良好体验,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乔明月才放下手机,滑过来,抬头看看他下巴,看不太清楚,又一手捏着他下巴让人抬起头方便看里面,“感觉没什么呀。”
手指摸到胡茬,粗糙的感觉,她就立马改口:“好吧,还是要刮了。”
“很麻烦,每天都要打理。”他也抱怨。
“可是我不太会,可能有点慢。”
东西都在旁边,大概的流程她看他弄过,涂泡沫,软化,再用剃须刀刮掉就行。
看他跟圣诞老人似的一圈白泡沫,乔明月莫名觉得好笑,等软化好了,她得直起身不然有点够不着他,岑砚青发现了,便询问:“介意一起吗”
乔明月脸一红,“我怎么感觉你有预谋”
但还是让出位置。
他轻笑,没回答。
当然是有预谋。
冰凉的刀片贴着他的脸颊,乔明月做事情认真又仔细,岑砚青也很配合,说不动就不动,慢慢等她弄完,然后用毛巾擦干净。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弄得好”乔明月骄傲扬扬下巴。
岑砚青自己摸了摸下巴,“嗯,确实。”
然后乔明月就踢了他一脚,“你可以出去了,我还要泡一会儿。”
“啧,真无情。”他手在水下,扣着人脚踝拖到自己身侧,俯身将人压在浴缸边缘,笑着靠近她耳朵,声调缓慢又暧昧,“我都进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去”
她脸一瞬间爆红,身体远比脑子反应迅速,随后才后知后觉生气起来。
可是男人哄人是越来越熟练,没一会儿她的气就跟泡沫一样消掉了。
在某个方面岑砚青是个很小心眼的男人。
他心里记着之前两人的谈话,身体力行地证明他远不止所谓一夜/情的三次。
期间念念似乎来敲过门,没人应,就被吴阿姨带过去睡觉了,不知道用的什么借口,乔明月光是想想就脸热。
岑总可真是珍惜时间,磨磨蹭蹭也没过十二点,搂着她还说晚安。
她腰酸腿软,运动量不亚于去花园干一天活,睡得当然是好。
第二天差点睡到中午十二点。
这可比喝两瓶可乐罪恶多了。
感觉结了婚更没有安生日子过呢,原本她还想着结了婚让岑砚青帮忙带孩子自己能轻松轻松,谁知道代价会如此沉重。
午饭吃得满足,补充体力。
乔明月最近还不需要出差,得等于莉联系上法国那边的育种公司再说,正好跟岑砚青聊聊念念幼儿园的事。
选定了三个幼儿园,一个公立两个私立,公立离家远而且中规中矩,两个私立,一个是林薏在上的小太阳,不远,听说也很不错,另一个就是之前一家人去面试的小鹿林,离家很近,高昂的学费带来的还有省心省事。
虽说人家看起来挺高冷听贵族的,没想到名字起的还挺童趣。
而且竟然通知他们面试通过。
不知道是念念的面试打动了他们,还是他们两位家长的简历打动了他们。
反正三个幼儿园摆在这里,由念念选择。
“我还是去小鹿林吧。”念念说。
“啊可是他们那里校服是裙子,念念不是不喜欢吗”
念念:“他们可以改嘛,而且,鲁先生说过,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乔明月:“”
什么鲁先生
岑砚青轻咳两声,拉拉乔明月的胳膊阻止了她扣问号,及时挽救宝贝女儿的面子,“说的很对,那就这个吧。”
“嗯嗯!”念念高兴点点头。
乔明月憋笑难受,“好,反正也离家近,接送方便。”
“嗯,跟你的花园在一条路上,真的很方便。”司机岑先生对这个幼儿园的地理位置非常满意。
第35章 035
五月末尾, 小谢老师专心备战高考之际,背着乔明月不知道偷偷吃了多少次麦当劳的念念终于迎来了这一天。
特地挑的周六,岑汉在孙子孙媳妇跟曾孙女的陪同下去看牙医。
老爷子快八十的人了,从来没有这样被当成典型推上躺椅现场展示不听话的后果。
那种屈辱, 那种憋屈, 简直跟他当年被媳妇罚跪正好战友上门探访有过之而不及!
他的牙其实一直都是好好的,家里饮食也比较清淡, 偶尔也就是爱小酌两杯消消毒, 并无什么不良嗜好, 结果没想到就是喝了几个月的可乐, 竟然勾出了沉寂多年的虫牙。
牙医看了之后说, “是以前就有问题,牙齿的毛病都不是突然出现的, 只是之前没发现而已, 这颗牙烂了一半了,要补, 现在材料好技术也好,保养的好能用十几年呢。”
岑汉躺在躺椅上,胸前一个白色围兜, 嘴巴里不知道被塞着什么只能张大嘴,试图冷笑都不行。
只能含含糊糊道:“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十几年的活头呢!”
牙医尴尬笑笑。
“给我装个够五年的就行。”岑老爷子如是说。
亲孙子扶额,叹了口气, “用最好的材料,老爷子怕疼,上麻药吧。”
“老子才不怕疼!!!!”岑汉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
“您别吓着孩子。”
岑砚青一句话, 岑汉就老实了。
他凶狠瞪了一眼年轻的牙医:“赶紧的,你行不行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牙医摸摸有秃顶迹象的头顶, “我都三十多了您还嫌我年轻,那我真没办法啊。”
“哼,老子看你就跟我孙子一样。”
牙医:“…………”
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一边的念念紧紧靠在乔明月边上,看着爷爷躺上去,一开始还有点奇怪,听他们说着说着,眼里就蓄满泪水,有点把持不住。
“姥爷好可怜啊……”
念念还小,见识过最恐怖的场景就是乔明月带她去打疫苗,一次性扎了四针,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从此看见白大褂就腿软,但她年龄实在是太小了,还没有见识过社会的险恶。
比起打疫苗的医生,牙医的恐怖更甚。
因为老爷子这颗牙烂了,而且是快要烂到牙根的程度,需要赶紧处理补牙。
光是听医生语言描述就起鸡皮疙瘩。
念念很坚强,还没有哭出来,坐在爸爸腿上,想看又不敢看姥爷,可怜巴巴的。
乔明月抓紧时间教育:“看见没有,这就是糖吃多的下场。”
她指着躺在躺椅上的姥爷,语气严肃。
岑汉:“……”
这个孙媳妇太可怕了。
完全把他这个老人家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压。
要不是一大把年纪要脸,他都想跟念念一起抱着哭。
念念围观了全程,从此之后对牙齿格外上心。
姥爷收获了补好的新牙,念念收获了一颗控糖的心。
姥爷搞了好半天补完牙,期间各种工具轮番上阵,看着姥爷只能躺在躺椅上任牙医摆弄,可把念念心疼坏了,车上的时候就要跟姥爷挨着坐,自己坐在安全座椅上,小手牵着姥爷的大手安慰,“姥爷真厉害,我都吓哭了,姥爷竟然一点都不怕!”
“姥爷不愧是当过兵的人!”
“没有给党和国家丢脸!”
几句话就把老爷子哄的心花怒放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他俩陪老人家来拔了牙,午饭正好接家里去吃饭,吴阿姨特地做了清淡的菜。
还没进屋,岑汉就背着手看看她这个院子,嘴巴不太利落地评价:“你这这块地怎么全铺草坪真奢侈!太浪费地了!让他帮你翻了地种菜啊!这么大块地一年四季都有菜吃,多方便啊!”
一边摇头一边指指点点,“这是种的什么花全是白的,多不吉利!养点大红色不好吗实在不行去我那搬两盆盆景。”
那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中华木绣球,此时已经过了盛花期,但花量依旧客观,草坪上一树繁花,乔明月觉得好看死了。
“花园两亩地还不够您种菜的吗几口人啊种那么多菜吃不完还不是得扔”乔明月毫不示弱跟他顶嘴。
“不种菜也种点果树啊!好歹秋天还能吃果子!”
“花园里在种了。”乔明月被念叨得有种熟悉感。
这不就是念念的感觉吗
当初给念念起名字的时候单纯就是觉得这两个字读起来朗朗上口很可爱,没想到最后念念竟然成了一个话唠孩子,不知道是名字影响了孩子,还是孩子自己偷偷长成了名字的样子。
“哦,种了些啥”
他最近牙疼都不想出门,所以就没去花园了。毕竟一去花园就看见大大的“M”标志,看见了又不能不吃,就像是酒倒进了酒杯里总不能泼掉,因此去花园无论是心灵还是□□上都是折磨。
进屋换鞋,念念懂事地去给姥爷拿新拖鞋,一边跟姥爷说花园里的果树。
老爷子嫌少,“是不是没钱年轻人别逞强,我还有点小钱。”反正又带不走。
乔明月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连忙点头,“是是是,最近手头有点紧……”
“哼,我就知道。”岑汉鼻孔朝天,傲娇冷哼一声,“等我回去给你转账,还是那个卡吧”
“嗯嗯!李管家知道的!”乔明月亲自去厨房,给爷爷洗了一盘小番茄。
还特地把念念的位置安排在爷爷旁边,让爷孙俩好好说话。
岑砚青给她夹了块酸甜的糖醋里脊,轻啧一声,“你这样对我爷爷我都有点不习惯。”
乔明月脸一板,“说什么呢夫妻一体,你爷爷就是我爷爷!”
岑砚青:“”
当初是谁一口一个“你爷爷”的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么”
“这是亲情的力量!”乔明月纠正他,“别说他要挖咱们家草坪,就是要在我花园全种上菜,我都没问题。”
她现在可是太缺钱了啊。
马上跟各个育种公司谈,这么多笔版权费付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更别说还有自己包地做苗圃买苗打理等等。
姥爷第一次来家里,念念小主人一样,带着姥爷到处参观,主要是去她的书房看看。
念念的玩具房现在已经完全改成书房,玩具都都收了起来打算过段时间统一捐出去,只留下她从小玩的乐高,现在整齐摆放在书房的玻璃柜里,书房一进去就是巨大的书架,直接到房顶的那种,还有念念专属的小梯子方便她爬上去拿书,这里的书按照念念的想法按照主题和有没有拼音标注摆放,因为书还不多,书架上很多还空着,摆放着念念的文具和本子。
一大一小坐在书桌上,岑汉指导念念练字,念念一边写字一边跟他说上幼儿园的事。
“幼儿园是我自己挑的,”念念说,“离家特别近,离姥爷家也很近!到时候姥爷可以来找我玩!”
岑汉乐呵呵的,“念念真懂事,选幼儿园还想着姥爷。”
“那当然啦,姥爷对我可好了!”念念又想起姥爷今天拔牙,“姥爷拔牙疼不疼呀”
“不疼!小问题!”
“真的吗”
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的话,岑汉说的很仔细,“现在科技很发达的,也就是打麻药有一点疼,打完一点感觉都没有,很快就弄好了,就跟真牙一样……”
念念越听眼睛越亮。
所以她可以理解为,其实拔牙也没那么可怕吗
那她是不是……
“不过念念还是要注意,”岑汉哪看不出小屁孩的心思,轻咳两声,把吹牛皮拉回正轨,“念念年纪还小,姥爷都快八十啦,说不定哪天就走了,牙齿掉光也没啥,但是念念不一样,念念还有很长时间,牙齿要陪着念念吃好多好吃的,当然要好好保护啊。”
“姥爷去哪啊”她仰头问他。
“你看你姥姥,哈哈。”岑汉大笑,捏着她手,“不说这个,来写字,你这个撇不太对,姥爷教你。”
念念中午午睡的时候,岑砚青就把老爷子送回去,路上叮嘱两句牙医说的注意事项,惹得人家还不高兴嫌他嗦。
“我不比你清楚!”
岑砚青就闭嘴了。
“哦对了,那个念念上的幼儿园怎么样啊我宝贝曾孙女可不能上差的学校。”岑汉趁着没念念跟乔明月,偷偷问孙子。
毕竟念念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幼儿园,他作为姥爷不能在宝贝曾孙女面前说幼儿园的不是,至于避着乔明月,则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孙媳妇不太好惹。
识时务者为俊杰,岑汉一大把年纪了,这点认知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