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青莲倒没觉得顾南音是来找茬的，毕竟她这个姐姐她了解，性子单纯又好骗。
“姐姐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屋里休息，这天寒地冻的小心再着了凉。”顾青莲假惺惺道。
顾南音表情平淡的看着她装模作样，她重活一世压根就没想过跟顾青莲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可惜这个道理顾青莲不懂。
不过没关系，她会亲手教给她。
“我前两日病着，如今身子刚好，今天来，自然是向妹妹讨账的。”
顾青莲听顾南音声音里明显没了往日的亲昵，本就觉得奇怪。又听到她说要账的话，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姐姐可是记错了？妹妹不曾问姐姐借过什么东西。”
顾南音冷笑，她的确没向自己借过任何东西。毕竟上辈子，顾青莲但凡看上她什么东西，只要在她面前装装可怜，她这个好姐姐就能立马拱手相送，哪怕她自己同样爱不释手。顾青莲嘴里怎么可能说出借这个字，借了可是要还的，她只会毫不客气的据为己有。
“妹妹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我就来提醒提醒你，前日咱们在院里玩闹时妹妹把我推进了池塘。所以妹妹可是欠我一条命，不知道打算拿什么还？”
顾青莲闻言脸色骤变，她没想到今日顾南音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这件事。在她看来，顾南音从小就宠自己，应该千方百计地帮她隐瞒下此事才对，怎么能当众质问毁她的名声呢。
难道她不知道女子名声多么重要吗？
顾青莲正要反驳，立马被前面的两个婆子上前按住，左边稍年长些的婆子甚至贴心的掏出帕子塞住了她的嘴。
顾南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可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让顾青莲说出反驳的话。顾青莲以为她没有证据就不能奈何她吗？府里里里外外的丫鬟小厮卖身契可都在她娘手里，该效忠于谁大家心里都如明镜一般。若不是她前世被亲情迷了眼，就凭顾青莲和云姨娘能成什么气候。
“二小姐身为庶女却谋害嫡姐，虽本小姐心善，但这种不正之风不能纵容，就勉强打二十大板长长记性。记得下手轻些，小姐我可见不了太多血。”顾青莲云淡风轻地说道。
一旁等着打板子的小厮立马心领神会，这就是必须得见血的意思了。两个婆子把顾青莲拖到旁边准备好的长凳上，顾青莲挣扎的厉害，塞着帕子的嘴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云姨娘见顾南音是动真格的，往常的柔弱姿态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着急的对着顾南音大喊：“小姐这般就不怕老爷知道吗？”
这话虽是冲着顾南音说的，但更是说给顾南音带来的丫鬟小厮听的。云姨娘和顾青莲虽明面上不如顾南音受宠，但在父亲顾远遥面前也是极为得脸。如今趁他不在打了他的女儿，顾南音可能不会受罚，可他们这些奴才呢?
顾南音都想为云姨娘拍手叫好，这动摇人心的本事可真是不小。从她进门以来云姨娘只不过说了这么一句话，可见这个女人比她女儿可是聪明多了。
第4章 无力反驳
“云姨娘不必担心，爹爹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惩治害我落水的元凶，爹爹只会感到欣慰。”“不过---”，顾南音故意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道：“二妹妹如今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还如此心术不正，妄图害我这个嫡姐，可见云姨娘教女无方。就算云姨娘出身低微不知尊卑不懂礼仪，起码的对错还是应该能够分辨的吧，或者就是姨娘有意纵容？”
云姨娘此时两眼通红，明显是气到了极致，她和顾青莲一样，最厌烦别人瞧不起自己的出身。顾南音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接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虽然姨娘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不过毕竟年长，今日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说着转头看向两个小厮：“还愣着干嘛，赶紧打呀，小姐我出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几个婆子小厮对视一眼，见云姨娘在大小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一丝担忧也消失了。
霎时间只听得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顾青莲趴在长凳上，全身绷紧，额头不断冒冷汗。此刻恨不得将顾南音抽筋扒皮，即使她是个庶女，但父亲最疼爱的实际上就是她和她娘，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奇耻大辱。
顾南音看着顾青莲狠狠瞪着自己，心中只觉得万般畅快。这不过是她为上辈子收的一点点利息，这样就装不下去了吗？可惜啊，没有了阴谋诡计实施的余地，顾青莲又能拿什么跟自己斗？
顾南音看着顾青莲此时已经开始渗血的屁股，只是淡淡的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指甲。云姨娘看着女儿此时虚弱的惨状，嘴角嗫嚅了下，到底没有说出求情的话，她绝不可能去求顾南音，否则岂不是更加坐实了自己身份低贱的话。
顾南音默默地数到了二十下，这才让人停手。此时顾青莲已是皮开肉绽，出气多进气少了。
云姨娘赶紧让丫鬟上前扶住她，顾南音此时心情大好：“云姨娘赶紧找个大夫来给二妹妹看看，没想到妹妹身子这么弱，才二十下就虚弱成这样，早知道我就让人少打几下了。”
云姨娘只是阴森森地瞪着顾南音，如果目光能杀人，顾南音此刻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顾南音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我们走，姨娘现在没空招待我，我改日再来。”
顾南音搂住顾夫人的胳膊，欢欢喜喜地出了院子。她倒是有点担心，自己这一醒来突然这么凶，会不会把她娘吓坏了。
正迟疑着怎么开口解释，顾夫人却先温柔了摸了摸她的头：“娘的音音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娘亲很欣慰。”
顾南音心里发酸，她压下悲伤的情绪，像是承诺似的对着顾夫人说道：“女儿不只会保护自己，也会好好保护娘亲，以后没有任何人能欺负我们。”
“好，好。”顾夫人有些感动，一连说了好几个好，颇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顾南音和母亲一起用完饭，才带着两个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秋芷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顾南音。白芍不像是秋芷这般活泼，却也是跟着飞快地点了点头。
顾南音有些惊讶：“你们不会觉得小姐我今天太凶了吗？”毕竟之前她待人都是和和气气的，今天突然性格大变，她还怕这两个小丫鬟一时不能接受。
“怎么会？顾青莲可是把小姐推下了水。这么冷的天气，小姐只是打了她几板子，明明是小姐大度，顾念姐妹之情。”秋芷想起这件事气得连二小姐都不叫了，直接喊名字。
顾南音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从小陪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顾青莲推她落水虽是事实，但毕竟她什么实在证据都没有，但不管是她娘，还是她们两个，对她说的话丝毫不怀疑。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最是难得。
白芍也是愤愤不平：“往日里二小姐从您这拿走了多少好东西，那可都是表少爷不远万里淘回来的。她脸皮厚，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走了，我都替小姐心疼。”
白芍一提醒顾南音倒是想起来了。她外祖父是当朝宰相，舅舅官拜骠骑大将军，都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她二表哥却是个另类，无心官场反而热衷于经商，常年出海，同海外的人贸易往来，也时常给她带回来些稀奇玩意。
往日只要是顾青莲喜欢的，她二话不说就送给她，即使那些东西自己也很稀罕。顾南音冷冷地想，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养只狗也该有感情了。顾青莲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再是好生照料也总惦记着咬你一口。
“秋芷，去把我那张单子拿来，你带几个人去二小姐院里把东西都要回来。告诉她要是不想还，那就当是我施舍给她们的，毕竟她们娘俩出身卑贱，那些东西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幸亏秋芷这丫头替她心疼，每次顾青莲从她这拿了什么东西，秋芷都一笔不落，记得清清楚楚。
秋芷兴奋地搓了搓手：“小姐放心，我一定一样不少的带回来。”没想到呀，这给出去的东西还能有要回来的一天，当初她白心疼了，现在恨不得点两串炮竹来庆贺。
秋芷说完就飞快地跑了出去，生怕自己跑慢了小姐改变主意。
顾南音看着秋芷欢快的背影，和白芍同时弯了弯嘴角。
顾远遥刚下朝回来，官服还没来得脱，云姨娘那边就派了丫鬟来叫。
虽是纳闷府里能有什么急事，却还是脚步不停地赶了过去。
一进屋看见顾青莲趴在床上，此时还昏迷着。又见女儿下半身都是血，顿时又惊又急：“这是怎么回事？莲儿怎么伤得如此严重？”还有人敢打他的宝贝女儿，他都没舍得碰过女儿一根手指头。
云姨娘只是默默流泪，哭得梨花带雨。云姨娘身边的嬷嬷却是装作一副惊恐的样子，犹豫着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大小姐，老爷，您可要替二小姐做主啊。”
第5章 怒怼渣爹
顾远遥不太相信，自己两个女儿的关系一向非常亲近，南音十分骄纵青莲，凡是青莲开口要的大女儿就没有不给的，这也是他十分满意顾南音的一点。在他看来，小女儿本就是庶女，出身上已经比顾南音差了许多，顾南音让着顾青莲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顾远遥的心是偏的，但他不相信南音能对青莲下如此重手，当下十分震怒：“你这婆子乱嚼舌根，拖出去打。”
眼见自己的心腹也要挨打，云姨娘不得不开口：“老爷，确实是大小姐带的人。她还说妾身出身低贱，不配跟她说话。”云姨娘添油加醋地说道。
这话从自己心爱的女人嘴里说出来，顾远遥是不信也得信。正好秋芷此时带人来要东西，顾远遥听了更是勃然大怒，连忙让人叫顾南音过来。
顾南音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趟，不但不着急，反而气定神闲的换了身衣服才慢慢悠悠的过去。
顾远遥满肚子的质问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大女儿已经开了口：“爹爹虽是拳拳爱女之心，想要为女儿做主，但女儿已经罚了二妹，自然也就是原谅她了。到底我们是一家人，爹爹此番就饶了二妹妹吧。”
顾远遥的责问在舌尖上绕了一圈，顾南音这番话让他措手不及。他是想为女儿做主没错，可他说的是自己的莲儿，怎么顾南音却是话里话外都在说莲儿的错。还说什么原谅她，莲儿用得着她原谅吗？
但他在顾南音面前演惯了慈父，此时也不好撕破脸。只好退而求其次：“就算莲儿有什么错，你作为姐姐也应该让着点她，她年纪还小，而且莲儿一向懂事......”
顾南音心里冷笑，从小父亲就给她灌输要让着顾青莲的想法，所以她什么都满足顾青莲，甚至到最后连命都搭上了。凭什么呢，她跟顾青莲既非一母同胞，顾青莲也从未对她心怀感激。
她看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内心没有丝毫波动。连顾青莲对她做了什么都不问一句，就理所当然的要求她谦让，这种渣爹她没兴趣。
“身为庶女却故意推嫡女落水，我让人打她自然是在教她礼仪尊卑。爹爹每日忙于朝政疏于管教，姨娘出身低贱不分对错，我这个长姐自然是义不容辞。爹爹也不必说什么道谢的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远遥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话。顾南音今日如此强硬的态度让他觉得十分陌生，他对顾南音一向是打亲情牌，如今居然不管用了，他心里有些不安。
顾南音就知道父亲根本不敢拿她怎么样，他父亲有如今的地位可是全仰仗外祖父一家。她外祖父位高权重，她家王爷更是只手遮天。重生一世她横着走都没有问题。
“对了姨娘，青莲往日从我那拿走的东西，我这都记着，你记得整理好送到我那去，我就不让人再跑一趟了。”顾南音冷冷的说道。
顾远遥见顾南音此刻连一丝恭敬也无，到底是没忍住：“南音你太让爹爹失望了，怎么变得跟你娘一样冷血。”
顾远遥以为他这样说，女儿会妥协，毕竟顾南音一向是亲近他这个父亲。
不想顾南音却是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我不过是要回我自己的东西，爹爹就失望了，看来爹爹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差，也不知道这个吏部尚书是怎么当上的。”
还能是怎么当上的，还不是因为有一个好岳家。
“而且，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如果因为我娘待顾青莲没有待我好，爹就觉得她冷血，那爹应该反思她自己的问题，谁让她娘出身低贱，她只是一个庶女呢。自己不会投胎，怨不得旁人。”
“你，你......”顾远遥被她话里毫不掩饰的讽刺气得心慌，此刻也顾不上装慈爱了。毕竟顾南音就差指着鼻子骂他软饭硬吃、过河拆桥了。
“你瞧瞧，二妹妹把爹爹气成什么样了，看来我还是罚得轻了些，下次会注意的。”顾南音还不打算住嘴。
父亲当年还是个芝麻小官，母亲看中他博学多才，并不在意他家境贫寒，出身低微。那时顾远遥对顾夫人也确实好，因此不顾家人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外祖父慧眼如炬，虽觉得顾远遥此人并不真诚，但顾夫人是全家的心头宝，女儿既然执意如此，他也没有阻拦。
反而在两人成亲之后，大力提携顾远遥。不然朝廷每年新晋官员不知道有多少，哪里有父亲一个小小官员的出头之日？
可惜她外祖父没有看错，顾远遥在平步青云之后，就把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云姨娘接进了府。十分宠爱不说，就连所出的女儿也是百般疼爱。却开始疏远对他提携之恩的外祖父一家，甚至开始觉得母亲的存在让他被人耻笑，是靠女人走到今天的地位。
认为母亲冷血，不近人情，不能对他的心肝肝顾青莲视如己出。
顾夫人觉得自己识人不清，不愿意同他们计较，也不屑于用外祖父的权力地位去压制他们，只是一心扑在自己女儿身上。
顾南音却非得把父亲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下来。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就得跪着来，拉不下脸来就滚蛋，她可不惯着他们这些臭毛病。
顾青莲方才迷迷糊糊已经醒了过来，不过是装着昏迷等着父亲给她做主。她没想到父亲在顾南音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一时气急攻心，又晕了过去。可惜在场的没一个人能分出心思注意她。
“云姨娘这院子我看也十分不妥，不过一个贱妾，这院子里的摆设都不合乎规制。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爹爹宠妾灭妻呢。不过这些东西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不如姨娘干脆换一个院子，我看就搬到寂草阁吧。秋芷你找几个人帮着姨娘一块搬，趁天还没黑就今天搬过去吧。”顾南音问也不问，直接拍板决定。
第6章 渣男上门
“寂草阁？”云姨娘眼里的恨意要几乎要溢出来，如果不是顾忌到不能破坏自己在顾远遥心里的温柔形象，她现在恨不得破口大骂。
寂草阁可是府里最偏僻的小院子，不但空间狭小，而且因为无人居住，杂草丛生，荒凉不堪。最重要的是，它是离顾远遥的书房最远的一个院子。她们母女二人本就势微，如果再失去顾远遥的宠爱还如何在府中立足？
云姨娘掩下心中的愤恨，拿起手中的帕子抹着眼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老爷，如今莲儿才受了这么重的伤，静养还来不及，哪里能经得住这搬来搬去，大小姐这是要我们娘俩的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