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讥讽地笑了笑:“太子侧妃想多了,本王妃向来只跟喜欢的人来往,若今日真是我的寿宴,旁的不说,就说你,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有机会同本王妃说话。”
顾南音有些怅然,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心了,许久没见到这些讨厌的人,她感觉她怼人的功夫都退步了呢。
“你......”福安有些急了。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倒是侧妃你,许久不见,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许多,莫非是嫁进了东宫,有些水土不服?”
她虽然很久没进宫,但宫里的消息沁雪每日都说与她听,福安打从入了宫,每日被皇后变着法的折磨,太子又不向着她。
她虽然成了太子侧妃,却是过得比从前是郡主时还不如,自然面色憔悴。
从宫外到宫里的距离,顾南音用水土不服来形容,委实是在恶心她。
皇后见着福安在顾南音手下讨不到半分便宜,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今日是本宫寿宴,你们一人少说两句,本宫不想因为别的事影响心情。”
这两个人她都不喜欢,可相比较起来,她还是更讨厌顾南音,她们两人的间隙不是一天两天了。
至于福安,再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儿媳妇,她自己私下里怎么折磨倒是无所谓,可若是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那她脸上也挂不住。
她朝身旁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皇上看去,温声道:“皇上,人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宴了?”
“开宴吧。”皇上面无表情地扔下这几个字,如今他这个皇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他一个大活人坐在上首,他们夫妻俩竟是视若无物,他们还当自己是皇帝吗?
底下的大臣推杯换盏,福安郡主却没什么心思用饭:“今日母后生辰,不知道王妃为母后准备了什么贺礼?”
顾南音抬头覷她一眼,瞧她一口一个母后叫着,不知道的,还当是她们婆媳感情多深呢。
她就不明白了,福安为什么非抓着自己不放:“本王妃准备了什么贺礼,关你什么事?”她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冷眼瞧着她,“你区区一个侧妃,谁给你的权力,当众质问我?”
底下用饭的声音小了很多,他们就知道,凡是王妃出现的地方,动静一定小不了。这样也好,干用饭有什么意思,只要这把火不烧到他们身上,越热闹他们就越喜欢。
福安脸色一变,到底还是顾忌顾南音身旁的元珏,她僵硬地笑了笑:“王妃误会了,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王妃带的那口大箱子,看上去很是与众不同。”
“嗯,”顾南音托着腮,“说到好奇,侧妃同皇后娘娘看起来感情如此好,就是亲生母女也不过如此了,那侧妃又给娘娘准备的什么礼物?”
“我......”福安被她一噎,她进了东宫这些日子,皇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上次拘着她学规矩,一连学了半个多月,若不是她使计脱身,说不定现在她都被皇后给折磨死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还想让她准备礼物,等着吧。
她状似羞涩地看了看身旁的太子:“我与殿下夫妻一体,准备贺礼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殿下拿主意。”
“侧妃说得有理,”顾南音点点头,“不过有一点儿小错误,本王妃还是要替你纠正一下。你如今只是侧妃,虽然太子妃之位空悬,可不管怎么说,侧妃到底还是个妾,夫妻一体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让旁人觉得侧妃不懂规矩,还连累了太子。”
福安的眼眶有些红,竟是差点就被顾南音给气哭了,她刚要再说些什么,太子就开了口:“今日是母后的寿宴,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若是能让顾南音吃点亏也好,可说了半天,始终都处于下风,再这样下去,他这个夫君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娶了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女人,元朗想到此处,郁闷地饮了一杯酒。
酒过三巡,便到了为皇后祝寿的环节。
太子第一个站起身,他送的是一尊用纯金打造的佛像:“儿臣请佛寺的大师为佛像开了光,母后放在宫中,定能护佑母后凤体康健,福泽绵延。”
说起大师,顾南音倒是想起了玄空,不过依着玄空善恶分明的性子,肯定不会做这种护佑皇后的缺德事,定是哪个招摇撞骗的和尚,想从太子这个蠢货身上骗银子。
第204章 所谓贺礼
皇后拿着太子送的金佛像,笑得合不拢嘴。
元珏见顾南音往皇后的方向看,还当她是在看那个佛像,他轻轻在她掌心划了划:“阿音若是喜欢,回去我让人给你做一个更大的。”
干脆做一个一米高的,到时候把府门口的石狮子搬走,将佛像换上去,看皇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太子也是,巴掌大的一尊佛像都能拿的出手,真是寒碜。
顾南音不知道他心里的吐槽,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很讽刺,像皇后和太子这样的人,做尽了恶事,居然还想求佛祖护佑,真是恬不知耻。”
她的目光有些冷,太子还欠着她和元珏一条命呢,都过了这么久了,似乎也该还了。
元珏安抚地捏捏她的手:“不是谁都有自知之明的,有些人披着张人皮,行事却与禽兽无异,打了你的左脸还又惦记你的右脸,像这种人,随着年纪增长的,也就是那张脸皮而已。”
顾南音和元珏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后面再有人送什么贺礼,他们俩也都没注意,反正今日本就不是为着给皇后祝寿来的。
等所有人都送完贺礼,福安迫不及待地开口:“这下王妃能将贺礼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了吗?”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顾南音身上,她不急不缓地停下与元珏的交谈,示意流风将箱子放在大殿中央。
随着流风将箱子打开,众人的目光由期盼变成了惊诧,整个大殿中仍旧面色如常的,也就仅有顾南音一行而已。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普通的金银俗物无法与之相配,因此我绞尽脑汁,一连想了数日该送什么贺礼给娘娘。恰好这几日王府的花开了,我就命人剪了几支,祝愿娘娘能像这花儿一样,娇美无暇,青春永驻。”
说着她弯腰从箱子里将花拿了出来。
这......殿中气氛死寂,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这么大的一口箱子里,就放了这么几支花啊。
照理来说,他们也是朝堂中的老人了,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他们今日还真是头一遭,见到旁人生辰,有人送白菊花的。
若是他们没瞧错的话,这花都已经蔫儿了,这种情形之下,他们真的很难不怀疑,王妃是在故意给皇后添堵。
众位大臣头低的厉害,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忍了又忍,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本宫生辰,你却准备了白菊花,这难道不是在诅咒本宫吗?”
顾南音脸上一派天真:“娘娘说这话就是在冤枉我了,不过是因为这花开得正是时候,我见着它好看,才想赠予娘娘一些,与我一同观赏。我一番好意,这诅咒是从何说起啊?”
皇后此番已经连元珏都顾不上了,大庭广众之下,满朝文武面前,顾南音对她如此不敬,她若是再忍气吞声,这皇后之位坐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脸色发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王妃不必在这跟本宫装傻充愣,这白菊本就是用来祭奠死人的,你专挑本宫生辰这一日,送这些腌臜人的玩意给我,难道不是包藏祸心?”
不用说是她,就是个瞎子,也能看出顾南音的用意了。
顾南音云淡风轻地坐回位子,手里还捧着那几支菊花:“什么祸心,要我说啊,娘娘就是在这后宫之中浸淫久了,见着谁都像是坏人,我对娘娘的情意,恰如娘娘对我一般,娘娘应该清楚才是。”
她浑不在意地将手中的菊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至于什么祭奠死人的说法,不过是迷信而已,娘娘作为后宫之主,又是国母,应当明辨是非,明察秋毫,岂能相信这些无凭无据的说法?若是传出去岂不让百姓觉得,娘娘你愚昧无知?长久下去,我墨月国的百姓还如何能信任朝廷的统治?”
皇后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这个顾南音真是扣帽子的一把好手,竟能由几支菊花上升到百姓对朝廷的信任,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不小。
皇上听了许久,眼中的戾气早已是隐藏不住,他自认为他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这么多年来,元珏一手遮天他都能隐忍下来,可偏偏这个顾南音每次都能让他失了理智。
“王妃,这不是在你的王府里,在朕面前,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耀武扬威。”
“王爷,”顾南音一哆嗦,状似害怕地拽了拽元珏的袖子,“妾身方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瞧着皇上和娘娘似乎有些生气。你也知道,妾身平日里极少参加宴会,加之不善言辞,不会说话也是有的,但是妾身并不是故意的。”
元珏拍了拍她的手:“阿音放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你一点儿错都没有。都是皇上和皇后心眼小了些,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第205章 提前祭奠
顾南音和元珏来了一趟,把皇上和皇后气了个半死,自己倒是拍拍屁股走了。
可想而知,皇后这个生辰过得有多憋屈。顾南音留在大殿中央的花,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就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皇上,臣妾......”她的眼眶有些红,又是气愤又是委屈,自她爬到皇后这个位置上,多少年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了。
“你闭嘴。”皇上哪有心思哄她,在这么多大臣面前,元珏夫妇俩一次又一次地下他面子,他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他站起身,语气不耐:“都是你,好端端的非要办什么生辰宴,害得朕的脸面让人丢在地上踩,蠢妇!”话落,竟是当场拂袖而去。
底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今日这副场面,他们的尴尬,并不比皇上寿宴当日,看到太子与福安郡主厮混时要少。
他们再是想看热闹,那也得有个限度,如今帝后失了面子,又闹得不欢而散,这动静委实是太大了点儿。
果然,摄政王妃虽然深居简出,却依旧是水平不减。
顾南音才不管他们如何善后,此时,她正跟元珏走在出宫的路上。
流风笑得有些猥琐:“王妃,您是怎么想到要给皇后娘娘送花的?”他真是服了他们家王妃的小脑袋瓜了,这到底是怎么长的,气人一气一个准儿。
顾南音笑:“很简单啊,咱们王府虽然有钱,库房里宝贝也多得是,但是花在皇后这样的人身上,着实不值当,既然值钱的东西不舍得送,这不值钱的,就很好选了。”
流风一脸的钦佩:“话虽是这么说,但寿辰能想出送白菊花的,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王妃一个。”
顾南音没说话,没有人能比她更懂她的这些死对头了,皇后说得没错,白菊花的确是很不吉利,那是民间用来祭奠死人的。
可她偏要大大方方地送给她,在皇后还活着的时候。
毕竟若是真到了皇后死的那一日,她恐怕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悼念她,今日这番,就算是提前了吧。
她挽住元珏的手:“王爷,看今日皇上的态度,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你要多加小心。”
元珏揽着她的肩,声音和煦:“阿音放心,他私下豢养死士,自以为能瞒得了我,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不管他有什么阴谋,也害不到我身上。”
皇上这个人他了解,心胸狭窄,小气又自私,这么多年虽然看着老实,暗中却是一直在等待时机,妄想能够扳倒他。
不过虽然皇上也是个蠢货,到底还是比太子强多了,起码他能认清自己的实力,蛰伏待机,太子就差把野心都写在脸上了。
今日的生辰宴上,封子瑜也在,回去后他就跟封清妍闲聊:“妍儿,我原先一直以为苏将军是苏家最有威严的人,如今看来,王妃才是深藏不露,这若是日后你苏姐姐嫁进来,我不小心有什么怠慢之处,王妃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封清妍瞪了他一眼,上前揪住他的耳朵:“苏姐姐还没过门呢,你就敢想怠慢她了,真到了那时候,都不用王妃动手,我先让爹爹将你赶出家门。”
封子瑜总算知道什么叫大义灭亲了,他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讨好地笑:“妍儿这话是从何说起,你知道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哼,”封清妍将他的耳朵撒开,自己坐了下来,“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若是你人真的好,怎么会一直单身到现在?”
封子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默地闭上了,他其实真的很想说,她自己不也是连个意中人都没有嘛,还好意思说他呢。
但他又怕真的说了这话,他爹会将他毒打一顿,然后现在就把他赶出家门。照苏将军对他的态度,到时候恐怕也不会收留他。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他还是不要惹妹妹生气了。
顾南音并不知道连封子瑜都被她吓到了,因着宴会上没吃几口饭,她正准备和元珏开个小灶。
“王爷,你想吃什么?我让下人去准备。”
元珏将身上的长袍换了下来,换上一身利落的衣服:“不用了,今日我来给阿音做吧。”
“啊?”顾南音很是震惊地看着他,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王爷,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她承认元珏在很多方面都极有天赋,但做饭这种事,并非一日之功,可不是说会就能会的。
元珏还是笑:“我何曾跟阿音开过玩笑?”
流风也有些不知所措:“主子,君子远庖厨,您想吃什么,让厨子去做也就是了,反正府里厨子多,一天轮一个也能轮上许久了。”
“君子远庖厨?”元珏自己念了一遍,“本王想,整日把这些话挂在嘴边的人,定是连个媳妇儿都找不到。”
当然他不是在说流风,可流风觉得自己默默躺枪了,他刚刚才说过这句话,而且主子嘲笑他找不着媳妇儿这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真的很难不往自己身上想。
算了,他还是把嘴闭上吧。
“王爷,”顾南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今日天色不早了,随便吃点也就成了,要不,你下次再做?”不是她担心,要是元珏上手,厨房炸了是小事,今日能不能吃得上饭还是个未知数。
元珏似乎没有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他拽了拽顾南音的袖子:“可我就是想给阿音做嘛,阿音难道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不,她不想。
然而看着元珏委屈巴巴的样子,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王爷想做便做吧,不过不要累到自己。”
元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兴高采烈地往厨房走去。
“王妃,这......”流风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心里直打鼓,作为主子的头号狗腿子,他一直坚信主子无所不能,可做饭这种事,他是真的不敢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