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从未说过这话，这也是顾南音头一次听到，她惊讶地问道：“那倘若生下来是个男孩怎么办？”
“养着呗。”元珏不假思索道。
都生下来了，他也不能将他再塞回去，也只能凑合养着了。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若是以后再生了女儿，还能多个哥哥疼她。
可见在元珏心里，男孩子就是个工具人。
这下顾南音不高兴了，她小脸一拉：“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王爷就这么不喜欢？”
元珏还振振有词：“阿音辛苦为我生下孩子，我自当是心疼阿音，关孩子什么事？”
顾南音哑然，他说的，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元珏还给她吹起了耳旁风：“而且阿音之所以这么辛苦，都是肚子里的孩子造成的，咱们更不应该惯着他。”
当然了，他说的这些只适用于孩子是个男孩的情况下，若是个女儿，那自然另当别论。
封子瑜没参与到话题中来，实则内心羡慕得紧。
人家已经开始考虑想要男孩还是女孩了，他还没娶上媳妇儿，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恰好这时，顾南音转头问起了苏念卿：“表姐，你呢，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封子瑜顿时竖起耳朵，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漏下一个字。
苏念卿先看了看苏念辞，才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回答道：“女孩吧。”
她倒不是重女轻男，就是担心万一生一个她弟弟这样的，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念辞没想到他躺着也中枪。
封子瑜连忙附和道：“我和卿卿想的一样。”
他没有想法，苏念卿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
“卿卿？”顾南音震惊，她坏坏地冲苏念卿眨眼。
苏念卿没想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这么叫她，脸颊顿时红了。
苏念辞却是冷哼一声：“封公子，请注意你的用词。”
卿卿什么卿卿，这是他一个外人能叫的吗？
封子瑜一点儿尴尬都不曾有，淡淡地笑了笑：“这个称呼只是为了表示亲昵而已。”
封子瑜有点儿忧伤，这么久了，他未来小舅子还是不喜欢他。
亲昵？还而已？
苏念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呸，真不要脸。
封清妍对他们之间的火药味置若罔闻，她凑近顾南音，犹豫了几次，才小声问顾南音：“姐姐，我能摸一摸你的肚子吗？”
不知道怀着小宝宝的肚子，摸起来该是什么感觉。
顾南音当然不会拒绝，她还离封清妍近了些，抓着她的手，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封清妍起初还有些害怕，摸着摸着见没什么反应，倒是自然了起来，她趴上去听了听，然后双手一摊：“姐姐，什么动静都没有。”
“嗯，”顾南音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自己倒是笑了。“就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太医说了，怀孕四个月时，根据各人体质的不同，有人能感觉到明显的胎动，有人可能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就属于后者。
元珏已经连着好几晚上趴在她肚子上听了，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听到。
连带着他最近念书的热情都有些下降了。
第248章 出征还是游玩
一月后，边关传来消息，夷狄来犯。
原本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以墨月国如今的实力，小小的夷狄，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
只是这次夷狄并不是孤身来犯，而是纠合了周围几个部落，在边境大肆侵扰百姓，掠夺财物。
大抵是今年的年成不好，他们也只能靠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维持生存了。
顾南音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紧张，她挽住元珏的手臂，带着几分不安问道：“王爷，你要出征吗？”
元珏身为摄政王，保护百姓安全是他的分内之事，但顾南音到底是害怕，自己生产之时元珏会赶不回来。
如此重要的时刻，她是希望他能在的。
元珏握住她的手，安抚地冲她笑笑：“阿音放心，我不会走。”
“那边关的百姓怎么办？”顾南音不是自私的人，她也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元珏，就将百姓的生死弃之不顾。
元珏捏捏她的手，解释道：“事情并没有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区区乌合之众，不用我亲自动手。昨日边关消息传来，苏将军已经请缨。”
“舅舅？”顾南音有些担心，“王爷同意了吗？”
元珏唇角带笑：“原本我是想派别人去的，只是苏将军私下对我言说，他想借此机会，携夫人故地重游一番。”
苏怀安与秦雅淑结识于边关，那里是秦雅淑的家乡，虽然她的双亲已经不在，但苏怀安一直想找机会带夫人回去看看。
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即便秦雅淑从未主动提过，但推己及人，他也能想到，她定然会思念那片生她养她的地方。
往日不能擅自离京，如今正好有此机会，他怎能错过。
夷狄伤他百姓，看在他们误打正着地帮他和夫人圆了一场梦的份上，他可以让他们死的体面一些。
顾南音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她舅舅想借此机会带舅母旧地重游，杀敌只是顺带，这也太不将敌人放在眼里了吧。
好嘛，她舅舅这么淡定，元珏看上去也很轻松，那她还担心什么，还是好好养胎吧。
苏怀安出征定于五日之后。
临行前的一日，封子瑜到府拜见。
“伯父，”他手里捧着一个包袱，恭敬地递到苏怀安面前，“这是晚辈为您寻来的一件软甲，据说刀枪不入，送给伯父作护身之用。”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的刻意讨好，于公，苏怀安此行是为了保护墨月国的子民，这本身就值得让他一个从未握过刀枪的文臣万分钦佩。
于私，他是苏念卿的父亲，他如果有什么危险，苏念卿定然会十分伤心，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无论于公于私，他都真心实意地希望苏怀安平安归来。
实际上早在苏怀安请缨的那一日，他就派出人去四处寻找防身之物，这件软甲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在一位异域商人那里高价买来的。
他也想过，苏怀安久经沙场，这些东西应当是不缺，但多一件总不是坏事。
苏怀安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从他手里将包袱接了过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
他虽是爱女心切，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管怎样，封子瑜有这份心意，他都领情。
难得苏怀安能对他和颜悦色，封子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郑重地朝他拱手道：“微臣盼苏将军凯旋。”
苏怀安带着秦雅淑出征的那一日，苏家众人，顾南音和元珏，封子瑜兄妹以及封太傅夫妇全都到城门口相送。
封家人早就在心里将苏府视为自己的亲家，亲家出征，封太傅觉得自己和夫人无论如何都该送上一送。
封夫人给了秦雅淑一个大大的箱子，里面是她这几日来，精心为这夫妇二人准备的吃的用的。
边关不比都城，多备些东西总是有备无患。
封太傅颔首：“苏将军珍重。”
“多谢。”苏怀安双手抱拳。
其实他觉得今日这场面委实大了些，小小夷狄不成气候，此去他主要是带夫人去游山玩水的，怎么就被这些人送出了一种悲壮之感。
然他也知道好意最是难得。
秦雅淑在后面悄悄戳了戳他，他犹豫再三，终是松了口：“子瑜啊，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念卿就烦劳你照顾了。”
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也能看出封子瑜的为人，只是作为一个父亲，无论将女儿交到任何人手里，都是要思虑再三的。
封子瑜大喜过望，这真可以称得上是意外收获了，他忙拱手承诺道：“伯父放心，晚辈定然将苏小姐照顾妥帖。”
“好。”苏怀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看向顾南音，声音温柔，“音音，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和你舅母定然会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顾南音唇角动了动，她想说难得有此机会，他和舅母应该多在外面玩些日子才是，她生产时有这么多人陪在她身边，已然是万事齐备。
然而看着苏怀安关怀的目光，她终是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她点点头：“舅舅不必担心我，倒是您和舅母出门在外，万事都没有在家里方便，才更要照顾好自己。”
苏怀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同众人一一道别，这才翻身上马：“回去吧，我们走了。”
顾南音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了一些伤感。
元珏从后面揽住她，似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安慰道：“阿音放心吧，舅舅他不会有事的。”
莫说苏怀安是沙场宿将，就连他此行所带的士兵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绝不可能败在夷狄手中。
苏怀安有这个自信，他也有。
送完苏怀安夫妇，回府的路上，元珏状似闲聊地问道：“阿音可知道边关是什么样子？”
顾南音只当是因为舅舅启程去边关，元珏才顺带着提起了这个话题。
她摇摇头：“我从未去过边关，只是偶然间听舅舅提起过。”
元珏心里微苦，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笑了笑，转而说起了旁的事，似乎方才的问题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再等等吧。
第249章 是出色的夫君和父亲
顾南音的整个孕期，元珏都很焦虑。
似乎每一天都有新的事情值得他去劳心劳力。
此时，顾南音捧着一盅银耳莲子羹喝得满足。
元珏却是拿着一本书在那里不断翻来翻去，一脸愁容：“阿音，你说，咱们的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王爷，”顾南音偷偷撅了撅小嘴，她将手里的碗放下，安慰道，“还有四个月才到生产的时候，就算要取名字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了，现在连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取了也不一定能用得上。”
元珏真是在这个孕期里用所有的行动来证明了他是一位多好的夫君和父亲。
元珏把手中的书合上，走到她跟前，将头缓缓贴在她的肚子上，嘟囔道：“肯定是女孩，昨夜我都梦见了。”
而且她生得跟阿音一样可爱。
顾南音发觉元珏越发幼稚了，一个大男人居然开始信起梦来了，但她也不舍得打破他那点儿希望，因此只是温声附和道：“王爷说女孩就是女孩。”
其实她觉得，当你越期盼一个结果的时候，这个结果往往与你所想的截然相反。
所以，是女孩这件事，她其实不怎么抱希望。而且对她来说，男孩女孩都一样。
显然元珏的想法跟她不同，他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很是兴奋：“既然是女孩，名字自然该独一无二才是，还得好听，否则孩子长大了肯定会埋怨我。”
顾南音默默托着腮，心下叹气。
又得好听，还得独一无二，难哪！
“要不还是阿音来取吧。”元珏怕碰到她的肚子，很是小心地回身抱住她，“阿音受累生下的孩子，理应让阿音来取名。”
“不要，还是王爷来吧。”顾南音一口回绝，这么费脑子的事，她还是不要掺和了。
“不过，她眨了眨眼睛，试探着提了一个要求，“孩子的大名交由王爷做主，小名能不能由宝华寺的玄空大师来取？”
不等元珏回答，顾南音伸出小手拉住他胸前衣襟，又仔细解释道：“玄空大师曾助我良多，当初咱们成婚时，我就想请他做见证人，只是那时他不方便，因此孩子的名字，我想让他来取。”
顾南音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因为玄空虽然对自己很好，可对于元珏来说，他就是个陌生人。
让一个陌生人来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即便只是个小名，顾南音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了。
“好啊，都听阿音的。”元珏用大手摩挲着她的小手，面上笑着，实则心里却在暗自盘算。
对于曾经在阿音周围出现的每个男人，他当然都让人事无巨细地探查过。
那个玄空大师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又是斩断红尘的佛门中人，对他应该没什么威胁。
而且阿音是他的结发夫妻，玄空帮过阿音也就是帮过自己，一个小名而已，若是不好听，以后便只用大名称呼便是，算不得什么。
顾南音不知道短短片刻，元珏心中早已是百转千回。
得了他的应允，顾南音冲他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大口，两人黏黏糊糊地腻了一会儿，惹得元珏好一阵心猿意马。
随着腹中胎儿月份越来越大，顾南音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
肚子越来越大不说，近些日子一到夜里，她的小腿便会抽筋，翻个身都费劲。
元珏白日里要处理政事，又要分出心思来照顾她，她心疼他忙碌，便也不忍心叫醒他，只自己捏一捏，想着捱过去也就是了。
偏偏元珏的睡眠比她想的还要浅，自从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舒服却没有叫醒他之后，他便整宿整宿的不睡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顾南音的动静，只在白日里抽空补一会儿眠。
就算实在撑不住，也只是稍稍打个瞌睡，头都不会沾到枕头上。
白日里要批阅奏折，夜里又要守着她，顾南音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也是心疼的厉害。
她提出暂且分房睡几日，先让元珏好好休息休息，她有沁雪和流鸢几人轮番照顾也够了。
偏偏元珏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甚至他还有些生气：“本王的爱妻因为怀了我的孩子经受了这么多痛苦，阿音却让我置之不理？”
他极少在顾南音面前自称本王，顾南音一听就知道他是生气了。
顾南音眉头紧蹙，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让步：“可是，就算王爷在我身边，也改变不了什么。”
反倒连累的他也整宿整宿的睡不好。
元珏微微垂下眼睑：“正是因为我不能替你分担，所以才更要陪在你身边，守着你。”
他心里其实是很自责的，他的小姑娘在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只因为怀了他的孩子就要受这么多苦，他却不能分担其万一。
他曾经承诺过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苦，如今看来，他食言了。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采取措施避孕的，何必非要什么孩子呢，他们二人世界的过一辈子不也很好嘛。
可惜如今就算后悔也没办法了，元珏只能加倍的弥补她，所以他不但不接受顾南音分房睡的建议。
甚至连每日的早朝也不去了，奏折也命人搬去了苏相爷和封太傅那里，凡事让他们商量着来，除非有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否则不要来打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