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别说许蔓娘了,她看了都认不出自己来。
伪装完毕,许知南便去了城门口晃悠。
城门一大群持刀护卫,虎视眈眈地看着城门口荡悠的难民。
不巧,准备入城的孙茹遇到了麻烦。
“一人交十两银子和一斤粮才能进去,晚上也不能停留。”
很显然,她们这一群人钱粮都不够,孙茹只好交代了其他人几句,准备只带着她小叔子进去办事。
可在交钱粮时,那士兵突然上下扫了孙茹一眼,“你,女人,双倍。”
孙茹有些不耐,但想到许知南的安排,还是打算忍下这口气,咬咬牙准备补交一份进去。
许蔓娘恰好出现在城墙处,身边跟着一大群人护卫着。
因着打算进城的人少,她们俩站在最前头便有些突出,许蔓娘一眼就看到了孙茹,她惊讶地挑起眉头。
上辈子赫赫有名的孙娘子,居然叫她碰到了。
这女人可不简单,因为一个村子里的庸医把她女儿医死。她便跟疯了一样,和自己小叔子一起暗中图谋蓄积力量准备报仇。最可怕的是,这事真叫她做到了。
她们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召集了大量难民,一起把那处村子攻下来,那庸医也被她砍了。借着附近的水源,孙茹在这乱世建立了不小的势力,吸纳了不少人。更何况这女人御下有术,手下的难民对她是言听计从,忠心耿耿,即使后来天灾不断,她们也活了下来。
许蔓娘看了看俩人周围,果然没有一个小孩的身影,看来她女儿应该死了。许蔓娘有些遗憾,若是她女儿未死,她倒还能借着预言,趁机收拢她的心,不过,现在也不迟。
她眼神一凝,向身旁的一个武将吩咐了一句,“让城门口的一双男女进来,带过来见我。”
那武将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好的,许大师。”
很快,城门口的士兵便接到了消息,他有些讶异地看了孙茹二人一眼,立马赔笑着把刚收来的银子和粮食退了回去。
“两位,许大师有请。”
孙茹面色露出恰好的疑惑,内心却掀起一片波澜。阿南姑娘果真料事如神。
见两人被顶头上司带进去,那士兵松了口气,转头对着门口还在等待的人喊了声,“下一个。”
许知南收回目光,转头在城门口开始搜寻,但并未看到那个记忆里的老乞丐。
不在城外,那可能在城中。这般想着,许知南便顶着一脸的泥,进入了排队入城的队伍。
队伍不算太长,很快便要轮到许知南。但似乎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让你拿粮食,你拿的这什么东西,这玩意能吃吗”门口士兵一把手中的布袋子扔到地上。由于他打开后并未扎上,布袋里的东西也跟着滚落了一地。
可盘旋着的目光却很快失望地收了回去,接着很快盯上了排在队伍里的许知南。
许知南低下头,看向脚边这滚过来的熟悉的东西。
很快,一个男人从队伍里出来,急忙把地上散落一地的暗红色物什捡了起来,生怕有人和他抢一样。但除了许知南认出来这是什么以外,没有人把这玩意放在心上。
许知南蹲下来,想帮他一起捡,那人似乎有些警惕,见许知南一个小孩子,这才放下了戒心。
很快,地上掉落的东西便都被捡起来了。男人感激地看了许知南一眼,又握着布袋跑到士兵面前哀求。
“大人,求你了,这可是我爷爷拼死从外域带回来的东西。您高抬贵手,放我进去买些药可好。实在不行,您帮我买些药,这袋子蕃椒便送给您了。大人,我儿子病得要不行了,就差几味药救命了!”
男人声泪俱下,抱着士兵的大腿苦苦哀求着。不过那士兵却不为所动,一脸不耐烦地把他踢开。
“你爷爷早年也抱着这玩意进城说要献给上头的大人,可好险没吃出人命来,这玩意,我可无福消受。你拿不出钱拿不出粮食,便滚远点。”
说着,士兵还想把他那布袋子挑飞,可他的刀才伸出去,半道却被一把剑死死压住了,动不得分毫。
他惊讶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矮小泥人,不由皱眉,“喂,别妨碍公务。”他手下用力,想挣脱许知南的剑,可他的刀却被突然偏了些的剑刃划了一个大口子。
趁着对方犹豫不定,许知南从怀里掏出银子,连带着粮食,一起扔给了对方。“拿着,放他进去吧。”
那士兵一脸见鬼地看着她,见许知南手里的闪了一道寒芒,不知为何,他下意识把嘴里那句女人双倍的话吞了回去。
他扭过头,对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丰骏喊了一句,“还躺着干嘛,赶紧进去吧。有人给你垫付了。你那好东西,不如就送给她好好享受一番吧。”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吃得了。
丰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一脸惊喜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泥猴似的许知南,他有些卡壳,“这位,额,这位大侠,真的太谢谢你了,哦对了,这个,送给你了!我丰骏和我儿子丰水永远记得大侠您的恩情!”
许知南怀里被塞了个布袋子,面前的丰骏顿了顿,有些肉疼地从怀里掏出个小锦囊也塞了过去。
“大恩不言谢,这个东西,也一起赠给大侠您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转身,顶着士兵吃人的目光,一脸急迫地进了城,疯狂地往医馆的地方跑。
许知南打开锦囊,不由挑眉,居然是这个,好东西啊。
第74章
布袋里是干辣椒,那锦囊里则是两个发了芽的番薯。
嘿,开门红。
许知南把东西收好,便准备进城。但紧接着她就被那士兵拦住了。
“进城还不许携带武器”
“对!”士兵的眼神落在了许知南的剑上,露出几分垂涎。
许知南皱起眉头,看了看队伍,确实只有她一个女子。
“既然如此,那就不带好了。”不等士兵说些什么,她便顶着围观众人的眼神,飞快进了北面的林子里。再出来时,手里的剑就已不见了踪影。
士兵似是有些恼怒,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收了她交过来的钱粮便让她进去了。
甫一进城,许知南便感觉到身后跟了许多小尾巴,就连她装模作样扔剑的地方,都有人结伴悄摸进去寻找什么。
她脚下一个加速,身形晃了几下,便消失在那几人的视线里。
暗处的人很快冲了出来,男人跑到许知南消失的地方,疑惑地向四处张望,“人呢”
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剑,一眨眼,他就被身后的人拖到一处暗巷子。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别动,剑上有毒。”
男人额头上的冷汗瞬间落了下来。“我错了,女侠饶命啊。”
“想活命,就老实点。先给我好好说说你们苍州的情况。”
他小心地移开脖子,想离剑远那么寸许,可那剑刃却仿佛长了眼一样追上来,一直稳稳地保持两根头发丝的距离。
男人咽了咽口水,眼睛一闭,便向许知南介绍起了苍州的情况。
据男人所说,苍州北面有一条大苍江,这江似乎还通往了海域。往年间,他们苍州还有河运,只不过这两年旱情尤为严重,他们这大苍江成了小苍江,这河运也就跟着停了。因此这里的水价虽然高,但仍旧有水往外头出售。
说到这河运,那人顿了顿,顺势说起了许知南在城门口遇到的丰骏一家。
“丰家早些年出了个厉害的造船工匠,还是个老水手。只不过一次发船时遇到了异常风浪,船只也因此偏航,满船的人失去音讯。
就在大家以为他们死了时,几年后这艘船居然开回来了。可回来的就剩几个人了,货舱也是空的,也就丰骏那爷爷从外域带回了几个红番椒,和几个快要烂掉的番薯。”
再后来,便是献宝不成,差点害死贵人的悲惨故事了。被告上衙门后,丰骏爷爷挨了几十个板子,丰家人也因此被赶出了城,家产被判给那贵人当做赔偿。
那遭了板子的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经过出海的折腾本就不太行了,再挨了几十个板子,人发起高热,还没到乡下老家便去世了。
死前,他扔紧紧握着那番椒和番薯。他的后人因为他的献宝遭此无妄之灾,心头满腔的怨气,便想把这东西都给扔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他的孙子丰骏倒是不死心,想要把这两样东西种出来,但不幸的是,他折腾好几年,也就收获寥寥,这才死了心。一家人劝了多年,见他放弃准备好好过日子,这才松了口气。
许知南饶有兴趣的点点头,这般说来,还叫她运气好碰上了捡了个漏。
最近运气怎么这般不错,她的气运值又涨了吗
但逃荒形态的模拟器并不能查看气运属性,除非系统帮忙查询。任许知南如何深情呼唤系统,对方却迟迟不曾现身。
许知南只好遗憾地把这事放到脑后。她向男人打听起一个脸上有道疤,神叨叨,身手却不错的老乞丐。
男人眉头紧皱,仔细回忆了片刻,点点头,又赶忙摇摇头,生怕答错了被许知南失手嘎了。
“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可他却不是乞丐,而是一处镖局的总头,已经多年不曾出来了。听说他一直在寻找他的家人,想要认祖归宗。”
原来如此。看来许蔓娘应当是知道这人的家人,才和对方达成了交易。
见许知南依旧不曾放下剑,他一头冷汗,忽地灵光一闪,说起了几个月前突然出现的一个神秘大师。他刚起了个头想声情并茂,详细地说说这个大师的各项事迹,便被许知南突然叫停了。
“说重点。”男人哽住,便挑重点说了一通,还提了到七日后这个许大师便要离开了。
许知南若有所思,七天后,许蔓娘就要前往并州了,那差不多也该捡到那个男人了。
既然如此,她们就跟在许蔓娘后头,等她捡完男人再继续出发。
见脖子上的剑被缓缓移开,男人好生松了口气,但他脑后突然一痛,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许知南收起剑柄,随意地绕过他就出了巷子。
她走后,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进了巷子,把倒在地上的男人扒了个干净,便低着头捂着那点子粮食快步离开了。
先去了那处镖局准备找找那个老头子。但遗憾的是,许知南在大堂里并未看见对方的身影。见状,她只好先行放弃,打算去补些物资。
粮铺门口排队买粮的人太多,许知南花了十几两,也就买到几袋陈年碎米。其他的细粮白面,铺子里并未出售,问就是没货。想来应当是被大户人家给垄断了。
甩开几个尾巴,许知南遮掩着把粮食塞到空间。等到了停船库的位置,许是因为河运停了,那儿倒是没什么人,但不远处的河边倒是有一大群士兵守着大苍江,以防有人偷偷打水。
这地恰好是卖水的地界,不过苍州的水价比粮价高了不少,价格贵便罢了,还设置了买水限额,城中一户人家一天只能买两桶水。至于许知南这种外来的,得用双倍的价才能买到半桶水。
看来此行的好运用光了,许知南无奈地交完钱,提着半桶水离开。回头看了一眼一大堆士兵围着的卖水处,许知南叹口气,只希望许蔓娘能给力点,让孙茹扯个虎皮借机多弄些水粮出来。
路上碰到起了歹心想抢水的人,许知南也不和他们客气。正好嫌水少呢,这都亲自送水上门来了,她也只好笑纳了。
毕竟离开苍州,她们这一路能否再找到水源也是个未知数了。
买完水粮,许知南还顺道补充了些针线布匹油盐。
路过苍州城西一家铁匠铺时,许知南脚步一顿,转过身,眼睛发亮地盯着铺子内齐全的冶炼锻造工具。
这瞧着比老铁头的工具更高级啊!
铁匠铺老板一边打铁,一边奇怪地打量了许知南两眼。
“可是你家里让你来买些器具那你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城西铁匠铺,几代相传的老手艺,质量绝对没话说。不像城东那家,偷工减料,有些器具他们还不会打。对了姑娘,你想买什么,我这铺子里应有尽有!”
闻言,许知南挨个指了指他铺子里的火炉风箱,以及一系列锻造工具。
“老板,这些你们铺子里卖吗”
铁匠铺老板黑着脸走出来,挥手驱赶着许知南,“去去去,小孩子家家,怎么还跑到这拿人逗闷子来了。”
许知南不死心,“老板,我有钱,你真不卖实在不行,用旧闲置的也行啊!”
老板顿了顿,更生气了,“是不是城东那家铁匠铺派你来闹事!快走,你还不走,我就报官了。”
成吧,不卖就算了。许知南摇摇头,记下了铁匠铺的位置。没走两步,看见了步履匆匆往外走的丰骏,对方怀里还紧紧着拿着个纸包。
想到对方送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许知南就想着正好她也办完事了,干脆送佛送到西啊。
这般想着,许知南便进了一处无人的巷子,遮掩着弄出一辆板车来,上头放着三桶水,两桶半是她反打劫回来的。还有几袋碎米,一些买的其他物资。想了想,她又从空间里偷渡了一大堆物资,摆在了上头。
出城时,许知南这一板车东西倒是叫人眼热,可许知南力大无穷,拉着满满的板车也没毫无影响,身形灵敏,刷地一下人就出去了,还顺手拉着丰骏一块闪出了城。
那士兵倒是想再使点绊子,可刚转过身收完进城之人的钱粮,再一眨眼,两人就都不见了。
“人呢”
此时城墙外,许家村众人正警惕地看向面前跪下的一大家子。
他们扎营休息后,赵大夫便抽空继续教起了许倦柏。可谁知道,边上的林子里出来个男人,听见她们俩的谈话,一脸惊讶地问赵大夫是不是大夫。
得到回复后,那人又急匆匆地离开了。没多久,他便带了一大家子人来求医。
那包着头巾的妇人怀里抱着个一脸昏迷的男孩,脸色一片苍白。“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子吧。我丈夫进城买药,可这都大半天了,也没见他回来。我儿子已经昏迷了几个时辰了,求你们帮帮忙,救救他吧!”
许倦柏和赵大夫对视一眼,沉思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二人不忘戴上许知南特意缝制的口罩和手套,让妇人把她儿子抱过来。
诊断完了后,许倦柏制止了赵大夫习惯性的开方行为,“赵爷爷,如今缺水,煎药不太实际,你开些药丸吧。”
闻言,赵大夫便收起纸笔,找出对应的药丸,给那男孩喂了下去。
许知南和丰骏二人回到这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媳妇!咱儿子没事了吗!”
丰骏惊讶地看着呼吸平缓的儿子和喜极而泣的妻子。得知是赵大夫施以援手,丰骏赶紧把怀里剩余的银钱给了赵大夫,又把那药包让赵大夫帮忙看看。
许知南见状,让他收回去。顶着丰骏有些不解的目光,她指了指板车上那眼熟的布袋子,“你已经给过酬劳了。这东西对我很重要,现在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许知南想了想,塞给了他一桶水和一袋碎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