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7同人)[FF7]笨苹果——初之空【完结】
时间:2024-07-30 23:01:48

  拖着镰刀的杰内西斯复制体开始朝两人逼近,扎克斯正要有所动作,那个杰内西斯复制体挥起镰刀,携着凛冽的破空之声,从右肩到左腰,陡然将荷兰德劈成了两半。
  准确地说,是差点劈成两半。
  鲜血爆射而出,被杰内西斯的复制体砍倒时,荷兰德露出不可置信,但又好像早就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的神色。
  绝望促使着他向扎克斯爬去。血液在身下漫溢,黄色的脂肪外翻,露出鲜血淋漓的白骨。他在泥泞和血污中爬行,只希望过去的敌人能高抬贵手,给予他些微怜悯。
  “救救我……救救我……杰内西斯他疯了……”
  扎克斯凝固在原地。
  荷兰德似乎没意识到他的身体已经断开了,他拼命挣扎:“……如果你不想活就去死好了……快去死啊……但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只有我能治好你的劣化!”荷兰德剧烈颤抖起来。
  “只有我!”他凄声嚎叫,“只有……”
  他的声音伴随着飞旋而出的脑浆戛然而止。那个杰内西斯复制体抽出镰刀,动作迟缓地退到一旁,再次变成静止的石像。
  扎克斯试了几次,终于开口:“……为什么?”
  寂静中,回应他的只有掠过树冠的风声。
  杰内西斯没有对现实中发生的事表现出任何反应。荷兰德的尸体倒在不远处,鲜血染红了草地。他对此不闻不问,好像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注视着截然不同的景色。
  杰内西斯举起手里的苹果,用堪称愉快的语气说:“野兽缠斗令此世灭亡时,女神自混沌天空降临。”
  “伸展光与暗之羽翼,身怀通向极乐的赠礼。”
  黑色的羽翼微微展开,他迈开步伐,如同舞台上的演员,在幕布升起的那一刻完美进入角色。
  “三名男子寻求女神赠礼,然而战争使他们分离。一人变作英雄,一人浪迹天涯,还有一人沦为俘虏。”
  杰内西斯的反应过于诡异,扎克斯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突然开口:“……娜西塔去哪了?”
  杰内西斯没有停下,他的声音同样也没有停顿。他好像自动屏蔽了扎克斯的提问,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便如此,三人始终心意相通,约定一同展开谜题。”
  “……你啊,苦求吧,那孕育生命的女神赠礼。必将长久传颂,你的牺牲,此世终焉。就如轻拂水面微风,悠然,却真实。”
  “杰内西斯!!!”扎克斯终于忍无可忍。
  背诗的身影微微一顿,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许久过后,杰内西斯放下手臂。
  “真是可悲。”他摇摇头,“居然不能理解这么美丽的诗。”
  杰内西斯转过身:“但就算是我,一开始读的时候也有不理解的地方。”
  “关于《Loveless》的结局众说纷纭,最大的谜题便是女神的赠礼,以及和这个谜题相关的水面。”杰内西斯用不知道在对谁说话的语气说,“你知道答案是什么吗?”
  “……”
  “答案是生命之流。”杰内西斯温柔道。
  他神色柔和,仿佛刚才下令杀掉荷兰德的不是自己一般。
  扎克斯无比茫然。
  看出他的困惑,杰内西斯低笑一声:“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扎克斯还想再问些什么,然而杰内西斯已经展开翅膀,离地而起。
  黑色的羽毛从空中悠悠飘落,片刻后,就如阳光下的积雪般消融于无形了。
  ……
  在逃亡的路上遇上了故人。
  前特种兵部门主管拉扎德,原来是荷兰德和杰内西斯的内应,一直暗中资助两人向神罗复仇的计划。脱离神罗后,他找上荷兰德,结果却被注射了安吉尔的细胞,变成了安吉尔的复制体。
  和绝大多数的复制体不同,他保留了自我,依然拥有拉扎德的人格和记忆。他表示愿意帮助扎克斯阻止杰内西斯——不管杰内西斯的计划是什么。
  拉扎德说,他已经不想复仇了。
  受到安吉尔的意志影响,如今他心中最强烈的愿望,是帮助扎克斯拯救杰内西斯。
  抵达巴诺拉村的遗址时是傍晚。夜空星河灿烂,巴诺拉村地基坍塌,剩下的废墟浸在水中,绿色的河水在黑暗中散发着美丽的光芒。
  拉扎德在扎克斯身边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涌出地面的生命之流。”
  两人在废墟旁停了下来。那里伫立着一棵曾经非常美丽的苹果树,就算如今枝叶没了大半,白色的树皮多出了焦黑的伤痕,也依然能让人看出它过去亭亭如盖的模样。
  苹果树下立着一块墓碑,扎克斯看着那块碑,看了许久。
  “怎么了?”拉扎德问他。
  “……杰内西斯军不会攻击这里。”扎克斯说,“克劳德就拜托你了,我去去就回。”
  他在废墟中发现了一条通往地底的矿道。
  年久失修的矿道错综复杂,岩壁上盛开的结晶石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那些晶石散发出蓝色的微光,就像深海中的浮游生物一样,摇曳着幻梦般美丽的幽光。
  就在扎克斯以为自己迷路了时,前方不远处忽然飘过一点小小的荧光。
  没想到这么深的矿洞里也会出现萤火虫。
  那只落单的萤火虫在黑暗中慢慢飘舞,尾部的光芒忽隐忽现,但始终不曾消失。
  扎克斯下意识跟了上去。不知过了多久,矿洞的尽头慢慢浮现出灯光,昏黄的光芒融化了黑暗,露出仿佛是小孩子基地般的空间。
  墙角里放着一张书桌,桌边点着煤油灯。墙上贴着奖章,还挂了一块小黑板。
  如同找到了安歇之地,那只萤火虫慢慢飘过去,停在一个玻璃罐上不动了。
  那个玻璃罐里装了很多石头:表面粗糙的岩石,光滑圆润的鹅卵石,像玻璃一样晶莹剔透的石英,还有夜间会发光的矿石。形态大小各异的石头,一看就是有人用心从不同的地方收集的。
  扎克斯翻开桌边的笔记本,一张泛黄的报道映入眼帘:「白色巴诺拉苹果汁,全国农产品加工部门一等奖。发明这个果汁的人是来自巴诺拉村的杰内西斯少年。」
  「……杰内西斯少年的感言:我非常高兴。但不光是果汁,这种苹果就算直接吃也很美味。」
  「我的梦想是和父母一起请英雄萨菲罗斯吃苹果。」
  扎克斯顿了一下,放下笔记本时,原本停在玻璃罐上的萤火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环视周围一圈,没有找到它的踪影。
  他望着矿洞深处,没能忍住涌上心头的一声叹息。
  “……杰内西斯。”
  ……
  「杰内西斯。」
  阳光洒进厨房,他的母亲在水池边洗碗。季节是夏天,窗外的树叶绿得发亮。他的母亲本来在哼歌,视线越过窗沿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哼歌的声音忽然一顿,变成了含着笑意的提醒。
  「有人又来了。」
  他不喜欢大人们自以为看穿一切的眼神。他的母亲往窗外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示意他过去瞧一眼。
  他捧着书,窝在沙发上没动。他的母亲“哎呀”了一声,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将毛巾往池边一搭。
  「你不愿意去看看的话,那我去。」
  听到这句话,他终于不情不愿地离开沙发。还没走到窗边,他已经猜到他会看见谁了。
  「杰内西斯!」藏在窗沿底下的人见到他探出身,立刻露出惊喜不已的表情。
  她傻乎乎地笑,用满怀期待的语气问他:「你今天要出去玩吗?」
  「……你不是腿伤还没好吗?」
  「但是我已经能走路了。」
  「回去躺着。」
  她的神情失落起来。
  「……」他无语半晌,「我今天不打算出门。」
  「哦。」她的表情依然失落,「那你打算做什么?」
  他看她片刻,啧了一声:「我打算在书房里读书。」
  「那我可以一起读书吗?」
  「……」
  「那我可以一起读书吗?」她坚持不懈地问他。
  「……」
  原本说是一起读书,后来不知怎的却变成了他念书给她听。
  阳光照在书房的木地板上,窗外树影婆娑。盛夏的浓荫漫过枝头,绿色的树叶被阳光映得发亮。
  她不懂《Loveless》,只迷迷糊糊地知道那是一首古代的叙事诗。世界差点毁灭,身为挚友的三人为了阻止这一切,踏上了寻找女神赠礼的旅途。
  念完诗,他问她好听吗,她点头说好听。
  他问她,缺失结局的故事不是很有趣吗,她说确实。
  他说他会找到谜题的答案,她对此深信不疑。
  太阳的影子在木地板上西斜,夕阳的落到她柔软的棕发上。诗已经念完了,但她还用那种闪闪发亮、仿佛注视着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的眼神望着他。
  胸口涌起古怪的感觉,他不得不撇开视线:「……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一定得说实话吗?」她问他。
  「一定得说实话。」他强调。
  她苦恼起来。胸口古怪的感觉变成了某种痒意,让他忍不住出言说:「不可以撒谎。」
  闻言,她瞄了他一眼,然后又瞄了他一眼。
  夕阳的影子在木地板上拖得很长。
  她小声说:「如果有一天我不跟在你身后了,你会忘了我吗?」
  「……」
  ……
  地底深处,白发的男人垂首敛目坐在古老的雕像旁,黑色的翅膀羽尖垂落地面。生命之流的光点溢出地缝,像夏夜的萤火一样在他身边四散飘舞。
  寂静中,脚步声响起。杰内西斯睁开眼睛,看到了背着剑朝这边走来的扎克斯。
  结局近了,而他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不再意气风发的男人轻笑一声,语气柔和得恍若一声叹息:
  “你来得真慢啊。”
第34章 34
  记忆开始消退的时候,他想,他早该想到的。
  他见过那些怪物的末路——那些他亲手创造的怪物,渐渐失去人类的形体和面貌,丧失语言和思维的能力,到最后连自我都被剥夺,只剩下杀戮和求生的本能。
  现在他快要死了,身体大不如从前,记忆也渐渐被腐蚀,像一块旧墙上的漆皮,一点一点剥落下来。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他想起的却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映在木地板上的阳光,窗外沙沙摇曳的树影,触感温润细腻的苹果,还有穿过巴诺拉村的风。
  ……他在腐烂。他的身体,他的记忆——属于人类的部分,在一点点被啃食殆尽。
  越早的记忆应该越模糊,越久远的回忆应该越容易消除。
  但死到临头时,他想起的却尽是那些最无关紧要的细节。
  他的母亲在楼下洗碗的声音,家里的楼梯嘎吱轻响的声音。书房的窗帘被风吹动的声音,盛夏的蝉噪在午后的空气里绵延的声音。
  精心布置的舞台剧罢了,都是谎言。
  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如烈火燃烧的愤怒,随着不断衰颓的身体失去了原本滚烫的温度。像刀锋般冰冷锐利的憎恨,磨平棱角后只剩下钝而持久的隐痛。
  也许只是劣化的痛苦也说不定。
  回忆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但同时也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
  风从远方而来时,金绿色的原野会变成波涛翻涌的海。
  草叶窸窣,麦穗摇曳。空广的世界被风声填满,只要闭上眼睛好像就能看见波光粼粼的大海。
  他被树上掉下来的身影砸了个正着,阳光和树影如万花筒一般旋转。几片树叶顺着柔软的棕发飘落下来,她慌张地睁大眼睛,像自投罗网的小动物,在仿佛会嗡嗡回响的寂静中和他四目相对。
  明明还未到开花的季节,空气里却好像浮动着苹果花浅淡的香气。
  石子落入湖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似乎总是以为她将自己藏得很好。
  她偷偷跟在他身后的时候,她藏在花丛中的时候,她在苹果树后探头探脑的时候,她蹲在窗沿下忽然抬头朝他看来的时候。
  全部都是无聊的记忆。
  他快要死了,但想起来的,全部都是最无足轻重的日常。无法割舍的,全部都是他人生中最初的回忆。
  以前,他总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在世界地图的小角落里,不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仿佛永远都没什么变化的小村庄里。
  他以为他想要的东西都在远方——在大海的彼岸,在地平线的尽头。
  地底的生命之河光辉涌动,杰内西斯提起剑,从古老的雕像旁站了起来。在他身后,参天巨木的树根虬结缠绕,光秃秃的树枝如同海底的珊瑚,同时又似生物的毛细血管,看起来既诡丽又神圣。
  杰内西斯看着扎克斯逐渐走近,唇角弯起一抹弧度。
  “你继承了安吉尔的意志,同时又带有萨菲罗斯的细胞。”杰内西斯说,“就像《Loveless》中描述的一样,实现了三个挚友的重逢。”
  “……是时候该醒来了,杰内西斯。”扎克斯神情凝重,细看的话似乎又藏着那么一丝难过。
  已经病入膏肓的人,显然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杰内西斯好像笑了一声,好像又没笑。他提着剑,在雕像前踱起步来。
  黑色的羽翼在身后微微展开,他如同全情投入的舞台剧演员,从头开始背诵古代的叙事诗:“野兽缠斗令此世灭亡时,女神自混沌天空降临。”
  扎克斯拔高音量:“……我是来帮你的,杰内西斯!”
  “伸展光与暗之羽翼,身怀通向极乐的赠礼。”
  黑暗中,绿色的光点飘舞起来。生命之河的水流变得湍急,飘飞的光点如暴风雪一般旋舞。在杰内西斯身后,古老的巨木仿佛开始苏醒,垂首敛目的女神像,手中捧着的石头也随之一起发光。
  扎克斯睁大眼睛,不由自主道:“那是什么?”
  “……女神的赠礼。”杰内西斯停下步伐,“在巴诺拉自然孕育的恩赐。”
  停顿片刻,他转过身,似乎又短暂变回了那个在战场上意气风发、恣意张扬的红发青年。
  “拿起你的武器。”
  扎克斯没有动。
  杰内西斯举起剑,剑尖直指对手的咽喉: “不想死的话,就拿起你的武器。”
  ——以前,他总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是作为怪物,腐朽着死去。
  还是作为人,在决斗中死去。
  随着一声清鸣,火花迸现,扎克斯在最后一刻抽出武器,挡住了杰内西斯挥下的长剑。
  对视的刹那,扎克斯好像明白了什么,咬合的剑刃微微颤抖起来,然后,如同被风抚平的湖面,如同被雪覆盖的大地,那份颤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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