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我不服气,我怎么可能是最差的一届?再怎么样都有太宰先生帮我垫底!
Mybestfriend!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为我分担火力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顶着太宰治仿佛被背叛的眼神,将他推入火场。
原谅我吧挚友,回头请你吃青花鱼十八吃,肉都给你。
我逃出国木田先生的攻击范围,松了口气。
“溜了溜了。”我召唤土匪,“此地不宜久留。”
“想去哪儿?”
本次工作日酗酒事件最大的受害者站在我背后,牢牢堵住我的退路。
我鼻尖撞到他的锁骨,疼得眼泪汪汪。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捂住鼻子,瓮瓮地说,“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你以为是谁害的?江户川乱步将质问写在眼睛里。
酒心巧克力威力有限,微醺的红晕从他脸上褪下,雾蒙蒙的绿眸变得清醒,仿佛雨后被洗刷透亮的森林。
醉后断片失忆都是骗人的,江户川乱步精密的大脑记得每个细节,包括我对他上下其手的罪行,和他自己不争气嗅闻我掌心的失态。
他早该知道,能被贪吃笨蛋拱手相让的零食根本不是好零食,是可恶的糖衣炮.弹,甜蜜蜜的巧克力中果然是剧毒。
我:我又不知道你一颗倒。(汤姆猫叉腰.jpg)
乱步先生自诩名侦探,不该什么地方都比我们这些谦虚侦探强一些吗,我错估他的酒量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我拒绝背锅,勒令他:“快把衣服扣上。”
否则万一福泽先生此时走出办公室,看见他的好大儿工作时间衣冠不整与我厮混,我该向何处说理?
是他先动手的!我不过是个只剩一只手的残障人士罢了,我能做什么?
可恨这里是侦探社,倘若福泽先生帮亲不帮理,我不占优势。
我生怕自己被在军警界人脉甚广的福泽先生送进局子改造,抬手拍开江户川乱步慢吞吞对准扣孔的手,帮他把衣领扣好。
我单手操作都比他双手快,他是不是故意想拖延时间好让我被福泽先生逮个正着?
“领带给我。”我拽了拽缠绕在乱步先生小臂上的领带尾端。
不知道他怎么绕的,领带抽不下来,越拽越紧,我又只有左手能用,费劲到恨不得把右手砍了。
“你也出一只手呀。”我催促江户川乱步,要他另一只手别闲着,过来跟我打配合。
“怎么解?”他掌心向上递出一只手,坦然地把“我不会”三个字写进肢体语言。
幸好我一开始便没有指望过乱步先生,他的动手能力还不如土匪——黑鸟能用喙给樱桃梗打结,乱步先生行吗?
他只会嗷呜一口吃掉樱桃,让练习道具有来无回。
“手放在这里。”我捉住他的手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挪好位置,“我往这边拉的时候,你把领带向左抽,听明白了吗?”
我语气温柔的像一位幼师,只差掏出夹子音和小红花。
乱步先生的手被我抓着,男性粗糙的掌纹磨过指腹,我才注意到他的手比我大,修长漂亮,指甲修剪圆润,捏起来硬硬的。
很好看的手,但并不灵活,反而显得有些笨拙。
经过我们完美的配合,活结顺利地被打成了死结。
江户川乱步:无辜.jpg逃脱国木田独步怒吼的太宰治溜溜达达走过来,负手看了两眼死结。
“真行啊。”他发自内心地感叹,“我头一次看见如此有挑战性的死结,你们俩怎么想的?”
以他一个响指开手铐的技术,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思路。
我缓缓掏出剪刀:“如果领带钱不需要我赔的话……”
太宰治:“这条领带是乱步先生新买的,限量联名款。”
我把剪刀塞进江户川乱步手里,“您请,您来痛下杀手。”
不幸的是,他被领带束缚的是惯用手,我品了品乱步先生拿剪刀的方式,疑心他是不是想给自己胳膊上捅个窟窿,加入我的残障人士一家亲大家庭。
我把剪刀重新夺回来,塞给太宰治,让他到旁边考虑新的自鲨思路,“乱步先生,我们还是来聊聊案情吧。”
没有侦探不喜欢听案情,江户川乱步来了兴趣,和我一起在会客室的小沙发坐下。
“事情要从我在家勤学苦读,突然听见催魂的敲门声,打开门看见我的横滨限定监护人和两位蹭饭人士朝我招手开始……”
我一边讲,一边继续和领带奋斗。
失去乱步先生一只手的帮助,我进度喜人。
“在中也先生的帮助下,我基本掌握了案情……稍等。”
我停下讲述,低头用牙齿咬住领带的一端,手指一抽一绕,丝滑的领带从江户川乱步的小臂上掉落,被我抓在手中。
“解开了。”我松了口气。
“要戴上吗?”我问,“如果要我帮乱步先生打,目前的条件只能系一种结。”
没错,正是——单手上吊结!
简洁而不失美感,大方而不失婉约,非常适合上班族。
这班上着上着就上吊了,实乃极具人文关怀的时尚单品。
江户川乱步坚定拒绝,从我手中抽回皱巴巴的领带。
被揉皱还被留下牙印,怎么看都不能用了,送去干洗也好麻烦。
江户川乱步不缺领带,他犹豫片刻,还是把领带塞回口袋,没有丢进垃圾桶。
因为是喜欢的侦探主题的联名款,嗯,只是因为这样才不丢的。
“已经确定是异能者犯罪,接着要从从两方面分析。”江户川乱步戴上黑框眼镜,“异能的作用效果,与异能发动的条件。”
我和他想法一致。
异能力又不是作弊器,虽然是不科学了那么一点点,但也要讲究基本法。比如太宰治,近战法师,一招沉默技能吃遍天下,但远程是张白板。
比如国木田独步,异能化作的物品仅限于手账本大小——他当初挑本子的时候怎么不买A4大小?亏大了。
比如江户川乱步,据他自己所说,不戴眼镜他就用不了【超推理】,其原理或许与魔法少女没有变身器就不能变身一样吧。
猪心鲨手必然也有其异能的使用条件。
我发散思维:“难道他取用的猪心必须是他亲自接生、喂养、绝育、宰杀的猪仔?取心后沐浴天地之精华,经过七七四十九的诵经、按摩、音乐熏陶,在掌心虔诚地供养,再低温熟成,铁板煎焦,佐以孜然、胡椒、味精、海盐……”
饿了,吸口水。
仔细想想不无道理啊,否则凶手为什么非要选在餐厅作案呢?
江户川乱步无语:“那他杀一次人要准备多少年?连笨蛋大猪头栗子都要养十八年才能出来为祸人间。”
我:“胡说,我十四岁就入行了。”
江户川乱步:居然没有反驳?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值得表扬。
允许她从大猪头进步成小猪肘。
“凭空猜测异能不可取,异能者中的奇葩太多了。”我摸摸下巴,“从死者的人际关系下手更快。”
“凶手与死者间显然存在私人恩怨,而非被旁人雇佣杀人。”
被一刀劈成两瓣的心脏置于砧板上,于众目睽睽下散发热气,凶手怀抱着极大的恶意。
将猪心塞入死者胸腔的行为也内含侮辱,不是职业杀手的作风。
职业杀手,说白了也是社畜,长年累月加班通宵千里追杀,工作热情被生活榨干得一滴不剩。
能给雇主拍张与死者比耶的合影照都是活泼新人专属,职场老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拔刀就走,赶着去抢便利店半价的家庭装薯片。
杀人杀得很有仪式感的,基本不是职业级。
凶手轻易暴露了自己,显然是个不懂行情的。
“那我之前猜测猪心鲨手是一位得知自己异能力后悲从中来,痛哭流涕,大彻大悟,堂堂出道,严声厉色说出‘后辈们,仰望我的身影吧!’中二台词的业内排行第一名杀手就是错的了。”我及时反思,“好险,差点走上错误的推理道路。”
江户川乱步欲言又止:你……真的走对过赛道吗?
名侦探未解之谜增加了.jpg
“死者松下,横滨松下集团的创始人、董事长。”我点开中也先生发来的资料,“松下集团主营服装行业。服装行业为什么要和黑手党谈生意?”
我懂了,是那个吧——邪.教制服!
“啊不,是黑手党工作服。”我纠正说辞,“据我观察,港口黑手党有统一着装的要求。”
他们要求员工统一穿黑西装上班,干部级别的成员则在西装基础上添置装饰:帽子、风衣、围巾、毛领等,港口黑手党对自身的定位大概是西装暴徒。
文能文质彬彬谈天说地,武能武德充沛杀你全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除了干部级成员学历稍低些之外,简直是超一流的内卷公司。
“黑衣溅血不易察觉,也很符合黑手党一称。”我能理解港口黑手党的BOSS挑选制服的品味,“只是太单调了。”
横滨混战的时候黑压压的人头黑压压的天,放眼间全是黑色,都不知道有没有黑衣组织的人混在其中。
黑衣组织想派人来卧底未免太便利了,衣服都不用换,HR一瞅:哟兄弟,黑衣派啊,一家人,直接进。
“他们有必要学一学池袋。”我给中也先生发短信,希望他能派人去池袋考察一二,向BOSS进言。
“池袋那边独色帮约架可好看了,色彩缤纷的。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应援色,他们开战前还会让人给围观群众发免费的应援棒,整齐挥舞像演唱会一样——可以点歌!战曲一响全场沸腾,乱步先生听过那首经典曲目‘复杂人生’没有?”
我掏出耳机给他:“上个月歌单打榜,池袋人投‘复杂人生’,横滨人投‘刹那の爱’,打榜打得超级激烈。”
我一见中也先生便觉得亲切,原来是刹那の爱听多了。
横滨歌姬倾情献唱,港口黑手党全体上下激情打榜,硬是压了池袋一头,气得黄巾军、蓝色平方和dollars联手掀起一轮网络骂战,折原临也搅混水吃瓜差点吃撑自己。
江户川乱步被硬塞了耳机,我本想给他听刹那の爱,却不小心点到了一段无名音频。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狂放的笑声伴随踩手机的声音响彻耳机,江户川乱步耳朵震痛。
他难得没有喊疼,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这鬼畜的笑声……怎么和他的声音那么像!
不说毫不相关,起码一模一样。
“哦,那是我录下的临也君的笑声。”我回忆道,“边踩手机边狂笑的临也君,发布到网上后被二创了几百万次,临也君在视频网站首页挂了半年多才撤下去。”
“半年里他搞事都搞得少了呢。”我欣慰地说,“池袋市政专门为我颁发了和平使者奖状,还有奖金!”
唯一不好的事折原临也险些与我绝交,但在我又一次揪到他小辫子,拨出报警电话的时候,他微笑与我和解。
“我们的友谊真是情比金坚。”我十分感动。
江户川乱步:你竟然还活着,的确是情比金坚。
他悄悄揉了揉耳朵,我注意到,把耳机摘了下来。
“声音太大了吗?”我有些担心,“我吹吹。”
我鼓起腮帮,呼呼吹气。
原本只是被揉出了浅浅一层红的耳垂刹那间蒙上滚烫的殷红,江户川乱步一把捂住耳朵,大声说:“可以了,不用了!”
我:怎么说话这么大声,真的不是失失聪吗?我看看我看看。
我努力扒拉他的手,他努力让我扒拉不开他的手,我们两个人挤在沙发上扭打成一团。
哗——会客室的门被拉开,木屐踏入门内,福泽谕吉:“乱步你……”
我和江户川乱步同时扭头。
和服木屐,庄重严肃的银狼阁下沉默不语,看得出他在思考。
福泽谕吉放弃了思考,他宁肯相信自己目睹的是一起小学生打架,所以他说:“栗子手上的伤还没好,乱步,不要压着她。”
江户川乱步还是很听社长话的,他慢吞吞地松手,我趁机朝他耳朵用力吹了一口气。
江户川乱步:“!”
他像只炸毛猫猫,浑身一颤。
“耳鸣、失聪、还是想打我?”我问。
前两者去医务室找与谢野医生拿药,后者我找福泽先生告状。
“社长你看她!”江户川乱步走了我的路,让我无路可走,“她就是故意的!”
我:略略略。
懂不懂宿敌的含金量啊,我可是时刻在战斗,塔塔开!
“乱步。”福泽谕吉艰难而委婉地说,“你比栗子大八岁。”
八岁的年龄差为什么在你们俩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呢?说一个三岁一个五岁都有人信。
我:真的吗?那我要五岁。
五岁牙口比三岁好,零食八二分。
江户川乱步才不会有要让着谁的念头,平时都是侦探社社员让着他。
正好,我也不需要相让的把戏,我可是怀抱着对宿敌的敬意在战斗,别小看我的觉悟!
“社长,有什么事吗?”江户川乱步问。
“有一份来自异能特务科的委托。”福泽谕吉提起正事,“具体情况乱步你已经知道了,他们希望你和栗子一起找出在横滨作乱的陌生异能者。”
“怎会如此!”
这句话不是江户川乱步说的,是我说的。
“安吾先生……安吾先生背叛了我!”我悲愤不已,“这是我的案子,中也先生都委托给我了,安吾先生怎么可以这样?”
“他忘记我献计给他的恩情了吗?忘记他说好请客但我一口没吃到嘴里的事故了吗?枉费我如此信任他!”
安吾先生是超级无敌大坏人,我要诅咒他加班加到退休、PPT做到一半断电断网、方案被上司打回去十三版最后采用初稿、客户要求五彩斑斓的黑和乌漆嘛黑的白!
别惹我,我可是神婆,我诅咒很灵验的。
扒在门外偷听的太宰治流下两滴鳄鱼泪:安吾,好惨啊安吾,发际线要和森先生媲美了。
“侦探社并不是想抢生意。”福泽谕吉咳嗽一声,“当时我社有两位社员在场,案情又牵扯到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异能特务科于情于理都会发来委托。”
我收到的是中原中也的个人委托,此番作为无立场的第三方侦探为港口黑手党奔走。
想让我轻易接受安吾先生背叛的事实是不可能的,除非……
我:“异能特务科的委托金,方便透露一下吗?”福泽谕吉颔首,说了个数字。
比中也先生的开价低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