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原谅的。”少年转而问道:“你打算何时入京呢?”
少女闻言,皱了皱眉:“我已经写信给我父亲了,待他回个信,应当就可以回去了。”
“那你回了京城,我也日日去看你。”
“不行。”
少年不解:“为何?”
“你是男子,我是女子,若是日日见面被别人瞧见,旁人可是会说闲话的。”
“那不简单。”少年一笑:“你嫁给我吧,我定当让你一辈子做你想做的所有事。”
少女瞪大眼,面色红的一塌糊涂,咬牙骂道:“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嫁给你。”
少年认真道:“嫁给我怎么了,我长得不错,武功还好,又那么喜欢你,天底下,肯定没有人像我这样喜欢你了。”
少女问:“你喜欢我?”
“是。”
得到少年坦白的承认,少女垂眸,努力控制却又控制不住的嘴角全是娇羞笑意,眸底亦是有情,而面前人与她看不到,唯有旁观者可看清。
最后,少女轻哼一声:“我才不喜欢你呢。”
然后快速回屋。
少年扬声道:“没关系,我明日再来问问。”
“燕恒!!你再说!!我真的不理你了!!”
声音有怒,眼底却全是笑意。
是年纪尚小,也是一直不知怎么处理,又或是心头有其他担忧,少女便从未松口。
云启在那里站了好久啊,明明是艳阳天,他却冷的刺骨。
她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可以呢。
听闻,她母亲外祖都死了,她为何还能笑的这般开心,她不是应当跌入泥潭,哭的不能自己,然后他回京后,他来解救她吗?
为何偏偏有了旁人?
还是燕恒。
好久未入宫,见亲人,可二人见面,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如今的燕王世子燕恒,更是他亲封的赫桀将军,说他何等出色耀眼种种,又拿他二人比较。
凭什么?
他是皇子,燕恒配吗?
那几年,他最是厌恶燕恒,更见不得他开心,还有谢谭幽的那张笑颜,也是想了很久,他做了一个决定,给她下了毒,又每每在她毒发之时,用心头血救她,就是不让任何人发现。
云启觉得这是他与谢谭幽的秘密,心头有些动荡,又期待着,谢谭幽依赖他之后,而永远待在他身边,从而离开燕恒。
可他想不到,在谢谭幽生病之时,燕恒屡屡守在她身边,谢谭幽怕苦,不爱吃药也不想看大夫,燕恒也就真的依着她,然后安抚她:“阿谭,不要怕,我在。”
谢谭幽问:“阿恒,我是不是快死了。”
“怎么会呢。”燕恒道:“我们阿谭这般好,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会吗。”
“一定会。”
“那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好不好?”
“好。”燕恒笑着擦去她眼角湿润:“阿谭一定不会死的。”
后来,谢谭幽便好了,又可以活蹦乱跳,二人还畅想着未来,又相约以后要去何处,谢谭幽还说,她要站的与燕恒一样高,帮他又让他开心。
云启拳头攥紧。
直至燕恒奉旨出征,二人告别,他总算找到机会,彻底去了她的记忆,她该在泥潭中,等着他去救的。
回京后,谢谭幽真的重落泥潭,再也记不起自己想干什么,后来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可谢谭幽每每梦中都唤着燕恒,着实让他恨又怒啊,也更让他疯狂,以血愧之蛊为引,控制她做下不少事,看着燕恒一点一点失望愤怒和恨,别提多高兴了。
只是最后,这权利侵蚀了他,还是让他与谢谭幽走远了。
所以今生,偶然清醒,他忽然就没那么想要权了,只想控制住谢谭幽,给她编织一场又一场的梦,只是想让她记得他,并且只记得他而已,可他又恨燕恒,甚至想再控制谢谭幽杀了燕恒,可总是屡屡失败。
石衡说,是谢谭幽本能的又下意识的在保护燕恒,他不想信又不得不信,谢谭幽真的不像前世那般好控制。
可他还是管不了那么多,权利一点一点放弃,原本半数朝臣忠于他,就因他如此,朝臣才散去,而今,他更是什么都没了,就是想离开京城,然后带上谢谭幽,所以,才会有今日。
他只是想不到谢谭幽会反应的那么狠,还杀了他,那句我不活了,始终萦绕在心头,他好像也终是不舍的,那几年,是他控制她太狠,导致她怕黑又怕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了那么久。
母蛊死,与子蛊血相融,石衡教他的,不知成不成,若她真的去了南燕,想必,燕恒也不会让她死。
云启长叹一声。
死在这也好,好歹是谢谭幽所种的梅花树,那是她喜爱的。
是啊,真实的谢谭幽喜欢的是梅花,是燕恒。
只有假的才喜欢梨花和云启。
云启心头嗤笑,嘴角缓缓溢出鲜血,终是闭了眼。
*
谢谭幽身体像是一把火在燃烧,烧的她难受,一路跌跌撞撞,走过之地都是血,鲜艳的可怕,她眼眸时不时昏暗,看不清前路,可她仍旧咬着牙,心痛惊慌的泪水簌簌而落。
心头只有一个念想。
她要去南燕。
不知踩到什么,脚下一滑,若不是有人眼疾手快扶住她,整个人差点就要摔在地上。
“大小姐。”耳畔是沈妤惊恐胆颤的声音:“发生何事了?”
听见她声音,谢谭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拽着她手腕:“阿妤。”
“我在。”沈妤看着谢谭幽一身的血,眸子里全是泪水。
“去告诉表哥晋国与南燕联合。”谢谭幽浑身疼的声音都在发抖:“燕家军此战,或许有危。”
沈妤也来不及问她怎么知道,而是忙道:“我先送大小姐回府。”
“不。”谢谭幽推开她:“你现在就去跟表哥说,他若可离京,让他前来助我。”
沈妤大惊:“大小姐要去南燕?”
“嗯。”谢谭幽道:“我先出城。”
“不可以!”沈妤忙道:“大小姐如今这模样……”
“快去。”谢谭幽打断她:“再耽搁,死的人会更多。”
谢谭幽记得的。
此一战,十分悲惨,而她亦是参与其中,偷了那布防图,燕恒被困,燕家军又惨死。
此次,若两国还是联合,这杖怕是也难打,毕竟边边还有一个蜀国。
沈妤闻声,咬咬牙只得快速往宫内跑去,此时,谢谭幽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她既是在,自然得为她做好一切事,若她要去南燕,她定然也是要去,在长街之上遇见黑云,她忙拉着她,急急道:“快去谢府,大小姐出事了!”
说完,就朝皇宫方向奔去,而黑云愣了一瞬也是快速往谢府赶去。
谢谭幽怕身子熬不住,在谢府中闭眼休养又服下随身携带的药丸,确保身子暂时应当无碍才缓缓站起身来,轻呼两口气,抬脚出府。
又怕身上衣裙吓到人,从曾经的院落拿了件放至很久的的红色劲装,买了匹马,一夹马肚便出城。
黑云才到时,只能看见那骑于马背上的身影,她也忙买了匹马然后追了上去,看沈妤那样子,谢谭幽应当是出了大事的,她得跟紧了。
……
第154章
南燕,琉城。
踏过此城,便可直入南燕都城,燕家军已经一路打到这里,却也只是在这里便停止了一切。
身后不知何时有大军包围,万箭齐发,幸而燕恒及时赶来,否则,此一战怕是危险,几军也以汇合在城外驻扎。
而今,燕家军各个心头慌乱又不安,几位将军齐齐安抚,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前几日,燕恒与吴将军前去探路,却遇上南燕兵,最终,吴将军满身的伤痕回来,而燕恒却被困于琉城之上的火岩山之中。
听吴将军说,事发突然,燕恒是在前方挡着他才能存活下来,燕家军众将军本想前去救燕恒,吴将军却说,燕恒让他转达,无他令,不可上山更不可攻城,等他回来就可。
燕恒能力他们知,闻此,心头也是渐渐安下,只想着,燕恒心头怕是有什么此战之计谋,可过了五日,也没见燕恒回来或是有消息传来,心下难免不安,那火岩山虽有个火字,却异常冰冷。
燕恒在那如此之久,怕是会有危险,燕家军坐不住了,几个将军虽在安抚,心头却也是开始急的不行。
将军营帐中。
刘将军皱眉道:“等下去不是办法,不论王爷心中是否有计谋,我们也得前去看看,若王爷当真出事,我们得去营救才是。”
一个将军附和点头:“开了饭后便点兵,然后趁夜杀上火岩山,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南燕我们还拿不下了。”
陈将军咬牙:“若王爷受了伤,我定宰了那群畜生!”
刘将军道:“好,那我先下去与将士们说一声,也好让他们切莫太过担忧。”
“不可。”一道幽冷又带着些许虚弱的声音唤住将要起身离开的刘将军,几个将军抬头看,只见,帘子被人掀开,一人抬脚走了进来,是受了重伤的吴将军。
吴将军道:“王爷说了,等他归来便可,若我们贸然前去才是中了敌军圈套。”
“又是等。”陈将军脸色沉沉,一时没忍住脾气,骂骂咧咧道:“从王爷出事以来,我们每每想去营救,你总让我们等,我们等了五日了,还要等多久?若王爷真出了事,如何是好?”
“王爷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吴将军冷冷扫了陈将军一眼:“倒是我们,该听王爷之令才是,若王爷若是想做什么,我们前去岂不是破坏了他之部署?若山上有南燕兵,正等着我们前去呢?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倘若有万一呢?”刘将军问:“不知王爷是否安全,那火岩山气候又是……这让我们如何不急?”
燕恒不在,吴将军算燕家军半个副将,又比几位将军还要大,众人也是信服的,对他说话,即便心头有怒不解,还是会多几分尊敬。
“我们一路跟着王爷走来,都应知道王爷是什么性子,从不打无准备的杖。”吴将军道:“当日,王爷可以让我归来,他一人断后,如此行为,便足以证明,王爷或许是想做什么,只是未来的及告诉我等。”
“而那区区火岩山,又如何能困得住可一箭穿喉,又武功高强的王爷呢?”
闻言,几位将军心头的不安渐渐降下,陈将军还是皱着眉,又想开口。
却在此时,军营之外响起嘈杂声,几位将军面色微变,打算起身去看,帘子就被人掀开,一小兵速速进来,禀报道:“将军,外面有人前来,自称燕王妃。”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燕恒有王妃,却从未见过,如今有人前来自称燕王妃,莫不是南燕使的计谋?想潜入他们军营?
“出去看看。”吴将军率先出营帐。
军营外,的确有人。
一人骑马在前,红艳的劲装将她苍白的面色显得越加白,眉眼冷清,凝着他们一众人,没有惧,反而像是俯视,未下马,她直直问:“燕恒呢?”
几位将军眉头皱的更紧,第一句话便是问燕恒,莫非真是燕恒的王妃?可这般时刻,他们又不敢全信,就怕是敌国使诈。
“你是何人?”吴将军沉声道:“军营重地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吴将军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吴将军话落一瞬,便又马蹄声而来,紧接着便是一道清冷嗓音传来。
几位将军看见那人,心头一震。
是黑云?
莫非……
“王妃来此寻王爷,将军们不速速告知,却将人拦在在,是想做什么?”黑云曾跟在燕恒身边多年,只要是燕恒身边的人都见过她,而她身上也是有种冷冽气质,话出口,便惹得一众人心头大惊又忙垂眸。
确定谢谭幽身份,刘将军最先上前,抱拳道:“末将从未见过王妃,一时糊涂还请王妃恕罪。”
他开口,身后几个将军也忙抱拳,唯有吴将军还站在原地不动,直到谢谭幽视线扫到他身上,他才淡淡抱拳行礼。
“燕恒呢?”谢谭幽又问。
陈将军忙道:“王爷被困于火岩山中,但王妃不必担忧……”
“你说什么?”谢谭幽打断陈将军的话,清冷嗓音一下子变得锐利,被困两个字死死锤在她心口,上一世的听闻又浮现脑海中。
燕恒被困火岩山,手腕筋骨断裂,永生无法射箭,形同废人,此后上战场,便只充当一个军师。
而燕家军被南燕与晋国大军屠戮……
距离那年的时间已经过了,而燕恒既是重生而来,定然能提前避开,可燕恒还是被困住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谢谭幽攥紧了缰绳,不论是什么,她也要前去看看,不看见燕恒,她始终不安心,而她也是有话想要说,一路快马赶来,她时常感觉身体虚弱的受不了,一直强撑着,就怕什么时候撑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劳烦一位将军,随我入山,去救燕恒。”
“王爷早下令,命我等在此等候,若我等贸然前去定当会破坏了王爷计划。”吴将军上前道:“再者,王爷武功高强,当日能护我与燕家军出火岩山,如今,定然也不会出事的,我们燕家军都是相信王爷的。”
“他送你出山?”谢谭幽总算是捋明白了些,大许就是燕恒与这个吴将军一起入的山,却在危险之时燕恒将人护送出来,而他留在那里。
“是。”
谢谭幽又问:“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
“他一人在那里,定当危险。”谢谭幽声音淡下,还是坚持道:“劳烦一位将军,点兵随我入山。”
他们说他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可谢谭幽只是担心燕恒一个人在那里的身死危险,她信燕恒之强大,可是这般被困,即便燕恒手中有兵,她都要去看一看,更何况,现在他只是一个人。
闻言,几个将军面面相觑,却是不动,燕恒既然有令他们便只听燕恒的,是会担忧急躁,可也不到就会听了谢谭幽话语的地步,即便是燕恒的王妃,也只是一个女子,还是京中养尊处优的,在将军们眼中她是胡乱担忧过头了。
谢谭幽见状,眸色忽而一沉:“燕恒被困,你们竟一点不担忧?”
“王爷有令,末将等自然听王爷的。”陈将军忙道。
“可若燕恒无令呢?”谢谭幽声音沉沉。
燕恒无令?这是什么意思。
吴将军心头一跳,看向谢谭幽,却是刚好对上谢谭幽的视线,只听她道:“若是有人假言呢?燕恒不在,你们如何知那便是燕恒令?”
几位将军心头大震,又面面相觑。
“王妃此话何意?”吴将军面色微变,似是被气急了,一双眸子死死瞪着谢谭幽。
谢谭幽冷笑,不答他,只看向刘将军陈将军等人道:“你们跟随燕恒多年,他护你们多次,而今他一人被困那山中不知身死,你们便守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的令好好的在这,当真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