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溪月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31 23:05:32

  谢谭幽唇齿微张,热的有些难受,燕恒就在她眼前,二人鼻尖相触,就连呼吸也是相融,院中只留了两盏灯,算不得明亮,彼此对视,除了深深幽眸,再看不到其他。
  “阿谭。”
  “燕恒…”
  二人又同时出声,沙哑又动听的嗓音在这夜里总是格外的诱人。
  “怦—怦—怦。”
  一下又一下的,是彼此心跳声。
  谢谭幽下意识抓紧燕恒胸前衣物,眸子有些湿,昏暗灯光下,显得灵动又是可怜。
  燕恒眸子越发深,重重深吸一口气,他欲将谢谭幽抱起。
  “主子。”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
  二人像是被泼了一桶凉水,僵住的动作和一把推开燕恒,跳的极远的谢谭幽。
  黑风:“……”
  左右看看,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心头是又紧张又害怕,不敢去看燕恒一下子就变了的脸色。
  可来都来了,也都打扰了,话还是得说出口,还得往严重了说,不然,他怕燕恒让人揍他。
  “李谪回来了。”
  燕恒抬眼看黑风,只是一眼就让黑风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他朝后退了几步,又将头低了些,心头把李谪全家都问候了。
  都说了燕恒在休息,他还偏偏要让他过来通传,说是有重要的事,一定要在今晚说,现在好了,他打扰了燕恒的好事,还不知道事后要怎么被惩罚呢。
  想到这,黑风沮丧着一张脸。
  燕恒收回视线,朝谢谭幽看去,见她垂下头,又离他很远,还装作什么都未发生的样子,觉得好笑。
  其实也没生气,他甚至庆幸黑风的出现,将他拉醒,现在还是太早了些,谢谭幽的身子没有真正好全,若是他控制不住,怕是会伤了她。
  “李谪是我恩师。”燕恒朝谢谭幽走去,“前段时间去了苗疆,今夜回来,我去见见他,一会我吩咐人给你做一份小米粥,你喝完便先睡。”
  “好。”谢谭幽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轻轻点头:“不要忙太晚。”
  燕恒颔首:“今日太晚,明日,我再带你见恩师。”
  “好。”
  燕恒看着谢谭幽回了屋才转身离开,转身之际,脸上笑容淡去,李谪昨日才来了信,要月底才回来,怎么今夜就回来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有了什么方法……
  谢谭幽在窗边看着燕恒的背景一点一点消失,然后才躺在床上翻来滚去,心头泛甜又燥热,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而她,也是真的好喜欢燕恒。
  仔细想想,谁会不喜欢啊。
  不过是见一个她不认识的人,燕恒也要认真同她解释一遍,还要主动带着她去见他的恩师,让她认识,知道他的所有。
  一想到若是黑风不出现,今夜他们二人怕是会……谢谭幽就脸红的睡不着,唇瓣都要被咬破了,直到有婢女说来给她送小米粥,她才下了床,一碗粥喝完,暖洋洋的。
  又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是几更天,才睡了过去。
  *
  此时,七皇子府邸。
  灯火摇曳,冷的可怕。
  云启手上攥着幻铃,面色阴沉又疯狂,任由手腕鲜血流淌,开口问身旁之人,却是异常平静:“今夜,我以血为引,为何不管用。”
  石衡眉头皱起:“如若她体内有血傀之蛊,就一定不会没有任何的反应,殿下,谢谭幽体内的蛊是不是被人解了?”
  石衡看着阴暗的幻玲,很是不解,为什么今夜会失了效,往日怎么说,也会有点反应,怎么今夜……近日,他也没看到过谢谭幽,是以,并不能探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不可能。”云启摇头:“若是解了,我不会不知道。”
  闻言,石衡眼眸一沉。
  是了,如果真的解了,云启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因为,母子蛊现下已经种在他身上了,若谢谭幽的子蛊解了,他这里会有反应的,没反应,便是还在,既然还在,那为什么会没反应?会操控不了谢谭幽,这让纵蛊多年的石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若没有解,那便是有心头血压制。”石衡道:“而根据今日殿下所说,属下觉得谢谭幽或许只是入梦多次,有了点模糊记忆,并非真的忆起什么。”
  “心头血。”云启低低呢喃,忽而又冷笑出声:“那你说,燕恒还能保谢谭幽多久?”
  “……”
  石衡抿唇,其实,如果燕恒愿意,便真的能保谢谭幽一辈子,只是二人会双双死得早而已,最多十年,一起死,也算是彼此的一辈子了。
  看了眼云启,现下已经看不懂他了,是以,石衡也只能斟酌着道:“护不了太久了。”
  “若我让你将谢谭幽所有记忆抹掉,能否做到?”
  云启声音很淡,他已经知道石衡的结果,现下,就只是走个过程的问一句,毕竟,上一世,一路都是这么抹过来的。
  今日,谢谭幽和他说的那袭话,他左思右想,还是有些不安,他怕因为石衡每次唤醒血傀之蛊让谢谭幽入梦,让她想起的不是那三年,而是前世种种,若她记起燕恒,她一定会疯了似的要跟燕恒在一起。
  可是怎么可以呢。
  他不同意。
  他要做人上人,而谢谭幽应当站在他身边的,燕恒只能臣服他二人。
  二人绝不能,绝对不可以真正在一起。
  石衡眉头皱的越发狠:“殿下,此举恐怕不妥。”
  云启眼眸一沉,忽而变得激动:“为什么不行?”
  明明上一世都可以。
  “是因为没忘忧草?”云启道:“我去给你找来。”
  闻言,石衡心头大惊。
  忘忧草引入血傀之蛊,迫使人失去最重要的记忆,这是他们苗疆禁术,云启是从何处得知?
  而忘忧草也是太难寻了,在远山之巅,就如那天山雪莲一样的。
  云启又道:“你只管做,其余的我都去给你寻。”
  石衡面色泛难:“殿下,谢谭幽如今是燕王妃,我们如何能有机会动她?”
  若要抹去记忆,最少要三天时间,若他们此时对谢谭幽动手,以燕恒的能力,恐怕还未动手,便被他寻到了,而谢谭幽如今有武功在身,身边婢女又都是高手,抓她,怕是有些难。
  云启自然知道石衡担忧什么,他眯了眯眸子,道:“燕恒马上就会离开京城了,那时动手,总是行的。”
  石衡还是有些担忧,可瞧着云启的面容,也只能应是。
  云启道:“你下去休息吧。”
  “是,殿下也早些休息。”
  待石衡离开,屋中彻底陷入宁静,夜风将烛火吹灭一盏,屋中又黑了一层,云启缓缓抬眼看向外面,梨花树随风摇摆,也不知想起什么,他忽然笑出声。
  那是他和阿谭都喜欢的树啊,长得真好看。
  闭眼,面前都是过去种种。
  他的狠,他的冷血,她的撕心裂肺,绝望。
  为什么不听话呢。
  只要听话,他就会让她活着的。
  为什么,每次记起燕恒就那么难过,那么恨他。
  在他身边,难道不开心吗,他有权利啊,能给她很多,他也对她那么好,为什么每每做梦,唤的都是燕恒!
  为什么被控制杀燕恒时,没有记忆的人却跟疯了似的哭了三天,几乎哭瞎眼!
  又为什么,记起所有后,银簪对准他时,是那么的决绝!一点都不难过害怕啊,全是快意。
  那时,她的心头竟然全是燕恒。
  那也是云启见过最搞笑的事了,血傀之蛊竟然因爱一人被猛然解开,所以再多药灌下,她还是记得燕恒,并且,再也忘不了了。
  他也不想的。
  是燕恒该死。
  寂静阴暗的书房中,忽而传来低低笑声,在这黑夜令人止不住发颤,渐渐的,低笑声又转成疯狂大笑,狠又疯,有人被惊醒,也有人做了一个又一个的噩梦,在梦中哭了笑,笑了又哭。
第96章
  隔日,谢谭幽起了个大早。
  燕恒今日也是回来的早,正换好衣裙,他便进来了,四目相对,记忆被拉回昨夜,二人脸色都是有些古怪泛红,燕恒轻轻摸了摸鼻尖,别开眼,道:“恩师得知今日要见你,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谢谭幽颔首,与燕恒一同出了屋,在去书房的路上,好奇问道:“你的所有都是他教的?”
  “武艺。”燕恒道。
  “李谪。”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恍惚间,她觉得好像在上一世还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却又有些不确定。
  “既是为你恩师,定然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燕恒不置可否:“形容他,可以说用万能二字。”
  谢谭幽挑眉,燕恒竟对李谪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她越发好奇李谪这人了,究竟多厉害,才会教出这般的燕恒。
  正说着,二人已经到了书房,抬脚进去,一眼便看见站在长廊上的人,白衣飘飘,头发虽白却不显老,通身气质犹如隐居山林很久的世外高人。
  李谪朝谢谭幽看来,比上次见的状态还要好很多,相比燕恒,反而看着憔悴,昨夜没仔细看燕恒,而今再看,才发觉他好像瘦了很多,想必,这段时日,燕恒还是用心头血保过谢谭幽。
  真是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李谪是又气又怒,可又无法,总不能将这二人永远隔绝开来,那是燕恒喜欢的人,他如何能做呢,燕恒就如他亲子,他也是爱他的,既是爱,便是要让他开心,得偿所愿。
  “师父。”燕恒唤李谪。
  谢谭幽看了李谪一眼,熟悉之感更是扑来,暗暗皱眉,也随着燕恒唤了一声:“师父。”
  “嗯。”李谪淡淡嗯了一声,理了理袖子朝院中石桌走去。
  燕恒和谢谭幽也抬脚过去,在李谪对面坐下。
  李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看了燕恒一眼才又抬眼看向谢谭幽,忽而问了句:“你与青龙寺的空静大师是何关系?”
  谢谭幽微愣,似是没想到李谪见到她第一句话问的竟是这个,心头也是疑惑,李谪为何这般问,莫非他与空静大师是旧识?
  想了想,谢谭幽还是如实道:“空静大师与我外祖父是旧识。”
  李谪颔首,又道:“我听阿恒说你曾在青龙寺住了三年,空静大师可为你把过脉?”
  谢谭幽摇头:“不曾。”
  把脉?空静大师会医术?
  闻言,李谪似是冷笑又是长叹:“那老家伙,真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身好医术。”
  “……”
  “把手伸出来。”就在谢谭幽越发疑惑之时,李谪又开口:“听闻你曾时常卧病在床,我给你看看。”
  谢谭幽把手伸出去。
  李谪手指搭在她脉搏之上,缓缓闭眼,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才睁眼,慢慢收回了手,他道:“倒是正常,就是最近夜凉,要好好休息,尽量不要着凉。”
  “多谢师父。”
  李谪嗯了一声,转而与燕恒说起了在苗疆的见解,二人谈话也是正常,可谢谭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谪,总觉得他有些古怪,也不是那种坏心思的怪,而是他看她的眼神不同,说话也是奇奇怪怪的,好像今日相见,就是为了来给她把脉的。
  还提到了空静大师。
  那么多年,她从未听说过空静大师会医术,怕是就连外祖父都不知道,若是知道,年幼她在青龙寺意外过敏,外祖父便不会那么着急的要抱着她下山。
  那李谪从何处得知?听他语气,像是与空静大师也是旧识。
  实在是想不明白。
  “王妃。”黑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谢谭幽看过去,就听她道:“大将军来了。”
  表哥?
  燕恒道:“你去吧。”
  谢谭幽颔首,站起身来同李谪道:“师父,我表哥应当是有事寻我,我过去看看。”
  “去吧。”
  谢谭幽绕开石凳,与黑云离开书房院落。
  *
  “如何。”待只剩下他们二人,燕恒开口问李谪。
  李谪摇头:“不太好。”
  燕恒心口一沉,缓缓抬眼看向李谪,那神情像是反覆在确认又质疑,李谪对上他的双眸,却像是看见什么东西忽然碎了一般,又碎不全,因有人一直在缝缝补补。
  李谪唇角微颤,他别开眼去,没敢在看燕恒的眸子,望着前方,目光微闪:“昨夜,我已经与你说明,亲自去了苗疆一趟也并未收获到什么,血傀之蛊能解的几率太过渺小了。”
  “而,有人还一直在用血傀之蛊控制她,一次又一次的唤醒她体内的血傀之蛊,内有相枝子和血傀之蛊互相折磨,如今,她的身子外表看着很好,其实内里是虚的,稍有不慎……”
  他疏而顿住,终究还是没将话说太狠。
  李谪沉沉一叹:“阿恒,放手吧,你护不了她多久了。”
  “……”
  风吹过树梢,明明是艳阳天,应当是很凉爽心情最舒畅之时,可院中像是被布了一场阴雨,很冷又暗,静的能清楚听见树叶落地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想好又当如何劝燕恒的李谪忽而听到了燕恒的声音。
  “我可以一直护着她的。”
  燕恒轻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却很是坚定。
  李谪一肚子的话噎住,一句一句消散,最终,还是道了句:“你那是在用命护她。”
  “可我庆幸我可以用这条命护她。”
  “……”
  闻此,李谪下意识攥紧了手中茶杯,心头微凉,原本有些犹豫的心,却在听到这句话,他一颗心慢慢定下,没将寻到的遥远之法脱口说出,或许是对的。
  他想让燕恒得偿所愿,开心,却接受不了燕恒的偏激疯狂,因一人而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阿恒。”李谪应当是知道燕恒所有,又是看得最透燕恒的人了,他低低劝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本是将死之人,你该放手的。”
  “三年前,师父见她第一眼便说她活不了了,可是结果呢。”燕恒还是坚持:“比起命数,我更信自己。”
  “……”
  “阿恒。”李谪百般无奈:“时至今日,我其实仍旧不明白,谢谭幽有什么值得你这般的?”
  闻言,燕恒喉头翻滚,抬眸看向天边白色的云,或许是阳光很大,刺的他眼眸有些酸涩,若不是极力克制,几乎要有泪珠滚下。
  他这个人,是真的冷又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解释说从前,但今日,李谪这样说,燕恒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师父见过九岁那年的我,回想那年,师父会用什么话来形容?”
  “狼狈。”李谪记忆被拉回几年前:“时至今日,我亦不明白,本该是最逍遥自在的燕世子,何以会在狼山生存至久?可怜又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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