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觅雪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边的助理就先点点头：“何止啊，柳导，我看柏哥都快被你骂哭了。”
柳明亮：“？”
场记又上去打了一次板。
大概五秒以后，柳明亮就又喊了卡。
那头柏景焕又像机器人一样重复一遍“抱歉再来一遍吧柳导”，柳明亮终于忍无可忍地举起了大喇叭：“停停停停！！我看你说抱歉这段话都比刚刚演的时候要流畅！！”
“这样，小柏，”他竭力控制自己的语气温柔了一点，“你先去旁边休息休息，喝口水什么的，等状态恢复过来了，我们再拍接下来的戏份。”
柏景焕又机械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到了旁边位置。
他拿起水杯想喝水，旁边跟着他的吴怀立刻哎呀一声：“祖宗你杯盖都没拧开！”
柳明亮看着吴怀手忙脚乱帮柏景焕拧杯子的画面，默了一下，直接转头问姜觅雪：“小柏这状态不对啊。”
“上个星期他从S省那边回来以后就不太对劲，”他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之前那一个星期他没说出来，是因为柏景焕的状态还勉强过得去，作为演员长时间高强度的拍戏，总会有状态不那么好的时候，所以柳明亮也不想去管是怎么回事、窥探演员的隐私，觉得随着时间，应该就能慢慢恢复过来。
但快一个星期过去，怎么这人的状态还变得更差了啊喂！
昨天晚上就在酒店外面碰到过吴怀的姜觅雪：“……算是知道亿点点吧。”
“不过具体情况，我不太方便说，”她歉意道，“您可能问他本人或者他的经纪人更合适。”
柳明亮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那多半就是私事了。
本来这种情况下，给演员放一段时间的假，让对方好好处理事情、放松心情是最好的，但奈何时间不等人，柏景焕还是《缉凶》的绝对主角，给他放一个长假，整个剧组干脆停摆算了。
休息了一个小时以后，柳明亮再次让柏景焕上场。
这次他状态比之前要好上一些，但远远没有达到柳明亮满意的地步。
柳明亮又单独找了柏景焕和吴怀，奈何并没有从对方嘴里撬出什么来，柏景焕还是那副失神状态，而即便是吴怀，也只是一脸无奈地表示自己会尽快督促艺人恢复状态。
没有办法，柳明亮只能先让同组其他演员先上。
等场务去通知演员，摄影、灯光、道具师重新调整位置和布景的间隙，柳明亮又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大概一个小时后，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身影到达剧组。
柳明亮正在举着大喇叭对着场上的演员继续输出，见他说得火热，这道身影便没有先打扰，而是伸手，拍了拍坐在旁边的姜觅雪。
“又见面了。”男人拉下口罩，朝姜觅雪笑道。
“姜小姐。”
姜觅雪回过头，有些惊异地看向孟际舟。
柳明亮也听见孟际舟声音，他唰地回身站起来，连手里的大喇叭都暂时放下了，激动地握住孟际舟的双手，上下摇动：“际舟你可算来了！！”
他一指旁边角落的方向：“人就在那边！哎我这儿戏正拍着不太好走开……这样，觅雪，辛苦一下你，带孟影帝去找一下小柏了！”
无视旁边助理一脸激动，恨不得立刻毛遂自荐去带路的表情，柳明亮顺便还朝姜觅雪挤眉弄眼一番：“有什么演技上的问题，你也可以顺便问问他哈！”
姜觅雪：“？”
孟际舟已然朝姜觅雪笑道：“走吧，姜小姐。”
状态不佳的柏景焕被打发到了小楼外的凉棚去歇着――据说是看看自然风景有助于恢复心情――那里和片场这边正好是两个方向，所以走过去还要那么一小段时间。
走过去的路上，姜觅雪问：“孟影帝来剧组是有什么事？”
“我以为前面两次见面过后，我们已经算是认识了。”
孟际舟道，他嗓音里像是天生就含着笑意，仿佛流水一般温润。
“叫影帝实在有点生疏，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可以。”
他又回答姜觅雪的问题：“柳导打电话说，我们剧组的男主演心态上出了点问题，正好我这段时间都在H市度假，问我有没有空，过来帮忙开导一下。”
姜觅雪：“您还懂这个？”
“不懂。”孟际舟行云流水地回答道，“但我可以演。”
【作者有话说】
老孟：论演技，我是专业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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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这篇文要上夹子啦，所以更新的时间会放在20号的23点，再之后恢复每天21点更新的频率~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支持！！
again，心理学是一门和统计密切相关的学科（尤其是现代心理学），一切结论都是要基于数据说话的，像对人格、行为、认知等方面，不存在什么一定能说准的情况（之后有空的话可以和大家再详细展开唠唠？）
第22章 22
◎姜姐！！！◎
姜觅雪停住脚步：“？”
就算她大学时主攻的方向不包含临床心理或者心理咨询, 但这个东西，应该不是说演就能演出来的吧？
跟演技水平什么的没有关系，而是和长时间的知识积累与训练有关。
孟际舟哈哈一笑：“开个玩笑。”
“可能是柳导觉得在演戏上我算得上是半个前辈？年龄上我们也接近, 可能彼此间会更有一些共同语言吧。”
“倒是姜小姐, ”孟际舟打趣地抬眼看向姜觅雪，“你很出乎我的意料。”
“之前我还提醒你要小心，没想到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倒是……”
姜觅雪莞尔：“还叫我姜小姐，我怎么觉得还是您比较见外？”
“好吧, ”孟际舟无奈一笑, “算我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凉棚附近。
凉棚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在这里临时搭的, 就是一个简单的铁架子搭上一层遮阳布, 夏季草木茂盛, 竟然也有爬山虎一类的植物沿着架子一路攀爬上去，给凉棚增加了一点自然的野趣。
被放假的男主演柏景焕正坐在里面, 盯着自己前面的一株大树，双眼无神，表情放空。
他手里还捏着写了不少笔记的剧本, 然而遗憾的是从封皮来看, 他应该是把书拿倒了。
吴怀坐在柏景焕旁边，愁眉苦脸地摇着扇子：“祖宗诶, 你，哎……”
他其实挺想说点什么劝柏景焕振作起来的，但这拍戏拍着拍着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场面，他是真没见过啊！
而后吴怀便看见姜觅雪朝这边走来。
看清姜觅雪以后, 他先激动地站起来：“姜姐……”
然后他又看清了姜觅雪旁边的孟际舟。
吴怀本来就不低的声音又猛地拔高一个八度：“孟影帝？！”
本来躺平在椅子上, 对着剧本和大叔发呆的柏景焕唰地坐了起来：“孟影帝？！”
他双眼放光, 整个人展现出了与先前颓废气质毫不相符的动作速度，左右猛扭头：“哪儿呢？哪儿呢？”
孟际舟抬了抬手，失笑：“你好。”
柏景焕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站起来，丢掉手里的剧本，冲到了孟际舟的面前，想要握手又不敢。
最后还是孟际舟主动伸出手，柏景焕赶紧双手握住，上下摇晃：“孟老师您好！久仰大名！！”
“您是我的粉丝，呸，我是您的粉丝！！”
他激动地比划：“您演的那部《春山》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至今都是我在演员道路上引航的作品！！！”
孟际舟脸上露出礼貌微笑：“谢谢。”
在柏景焕回过神来问对方“对了孟影帝您来剧组是有什么事吗”的背景音中，姜觅雪和吴怀自觉地走远了一些。
“孟影帝怎么突然来《缉凶》剧组了？”吴怀问道。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回头看：“我听说《缉凶》这部戏有孟影帝的个人投资啊……之前还以为是别人空穴来风呢，现在看来……”
他用力握拳：“孟影帝都看好，那看样子《缉凶》这波是稳了！”
说不定阿焕这一部视帝都有望啊！！
自顾自地给自己画了好一阵的饼，吴怀才又转头看向姜觅雪。
“姜姐……”
他端详了一下姜觅雪那张表情没有太大波动，似乎并不为孟际舟到来感到惊讶的脸，登时感到一阵深不可测：“你、你早就认识孟影帝？”
姜觅雪：“之前碰到过两次。”
她又默了默：“还有，按年龄，你应该比我大吧？”
吴怀不以为意地摆手：“达者为姐嘛！”
从收到鉴定中心的报告那一刻起，姜觅雪在他心中的形象就已经无限拔高。
要不是自己跟爸妈的感情都还不错，吴怀真想让姜觅雪也见见自己爸妈，看看他还有没有是哪家富二代被抱错的可能。
姜觅雪：“……”
她回答了一下吴怀最开始的问题：“是柳导看柏景焕的状态不太好，打电话找人来开导他――正好孟老师这段时间在H市，就过来了。”
在提到孟际舟的名字时，她略微犹豫了一秒，想到了先前的对话，还是在“孟影帝”和“孟际舟”之间选择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说法。
而至于为什么柳明亮不叫别人，而是把孟际舟摇过来，从刚刚柏景焕的反应来看，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正说到这时，远处的柏景焕突然像打鸡血一样大叫了一声：“演戏？我状态没问题！”
“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能十分钟背八十句台词！！不吊威压后空翻五十次！！”
“刚刚？那是我昨晚熬了点夜今早还没睡醒，现在我已经没问题了！！”
“柳导！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柏景焕声如洪钟地朝片场走去，“我还能再NG五十次！！呸！我接下来保证一次都不NG！！！！”
吴怀抬头看见天边火红火红的火烧云，沉默。
这可能是朝霞吧。
姜觅雪则是望了眼柏景焕气势熊熊的背影，以及孟际舟微笑朝他们这边比了个搞定的手势，中肯地评价道：“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
孟际舟来了《缉凶》剧组，引起的效果可谓是相当轰动。
虽说他平时私生活低调，行踪神龙不见首尾，连最八卦的狗仔也很少能跟到他拍到照片的，但正因为他平时不怎么露面，这难得的出现才让大家更加激动。
大半个剧组的人都排着队去找他要合影和签名了。
孟际舟好脾气地没有拒绝，倒是柳明亮在几个人过后，已经不耐烦地举着大喇叭在喊：“都排队要签名合影，还要不要工作了？！”
排在后面的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过一会儿剧组外面响起一阵汽车的声音，有人抱着一个个泡沫的保温箱子从车上下来，又搬进剧组。
孟际舟道：“难得我来剧组这边一趟，就请大家吃一顿晚饭好了，也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这家饭店是我之前去吃过的，味道还不错。”
剧组众人登时欢呼一声，立刻就有工作人员上来帮忙把泡沫箱一个个打开，把里面的盒饭一份份分发下去。
打包的盒子不是常见的那种白色塑料饭盒，而是要更高档一点的透明盒子，光看里面的菜色，就比平时剧组吃的盒饭要丰富不少。
“这是滋味饭店的菜吧！”有人眼尖地认出了盒饭箱子里夹的宣传单。
滋味饭店在H市小有些名气，菜品味道过硬，价格更加过硬。
而《缉凶》剧组这么多工作人员，要让每个人都能吃上，估计得订个上百份的量。再加上从市区一路开车过来的配送费，这价格……
有去吃过的工作人员在心里算了算，立刻得出一个大概的数字：“孟影帝破费了！”
孟际舟笑道：“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给大家改善伙食嘛，当然得吃好一点。”
柏景焕激动地抱紧手中盒饭：“这顿饭我不吃了！”
“我要把这份盒饭永远地珍藏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吴怀就先冷笑道：“你吃不吃？”
“先说好，我可不想处理‘当红小生柏景焕住处传出冲天臭味，疑似杀人分尸邻居已报警’的八卦新闻。”
柏景焕：QAQ
他委委屈屈地拆开筷子，一口一口舍不得地朝自己嘴里扒拉起饭菜来。
姜觅雪也留在剧组还没走――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时间上正合适剧中一场夜雨的戏份。
凑在一起把晚饭吃了以后，其他马上要赶戏份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已经朝场地走去，姜觅雪不着急，慢悠慢悠地落在后面，帮忙收拾吃完的饭盒。
她刚刚捡起一个饭盒，丢进另一只手提着的黑色大垃圾袋，另一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我来帮忙吧？”
孟际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旁边，一双凤眼微弯，看起来很是温和近人。
姜觅雪愣了愣，随后指了指左边：“那里还有垃圾袋，你去拿一个来捡吧。”
意思很明显，显然是要帮姜觅雪拎袋子的孟影帝不由一滞。
他忽而叹了口气：“姜小姐，你这种拒绝的态度，真的会让人感到受伤的。”
姜觅雪道：“那应该也不包括您吧？”
“有一说一，明明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但在人前露面时却总显得很温润平和，”她道，“您的演技水平，我是真的很想好好学习一下。”
孟际舟微微一愣，而后才缓慢地笑起来：“姜小姐，你的观察力真的很敏锐。”
他说着，真的转身去旁边拿了个垃圾袋，而且帮忙收拾的速度还不慢，显然并不是一个不做家务的人。
“实在是您对我太厚爱了一些。”姜觅雪回答。
还留在这边的工作人员稀稀拉拉，尽管有注意到孟际舟的人企图往他们这边张望，但都不敢靠得太近，因此，也听不清孟际舟和姜觅雪在讲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姜小姐说得其实不太对，”孟际舟又纠正道，“我对你是真的挺感兴趣――不要误会，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不太好的词，我指的是那种……”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对于新奇事物的兴趣吧？”
“我觉得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孟际舟朝姜觅雪笑一笑：“所以，我才很有兴趣来接近你。”
姜觅雪道：“那我确实是受宠若惊。”
散落在地上的饭盒都已经捡完，她给垃圾袋扎了口，直起身来：“不过，如果要做朋友的话，我更喜欢双方都站在彼此平等的位置。”
孟际舟愣了愣。
然后他微微弯下了一些膝盖，在身高上达到了和姜觅雪平等的位置：“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