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免提,周宴舟将手机丢在扶手箱,再次凑到陈西面前,扣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电话里,孟老师的声音穿透屏幕,回荡在整个车厢:“舟舟,你下班了吗?”
“我刚炖了排骨,你赶紧回家尝尝。你爸有事儿跟你商量。”
陈西吓得不敢动弹,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周宴舟再次尝到那抹甜,心满意足地撤退。
他捡起手机,关了免提,余光瞧着一旁不停擦嘴唇的姑娘,脸色一下子冷下来。
电话里孟老师老生常谈,催促周宴舟该找对象了。
周宴舟听得烦躁,语气tຊ不由自主地重了两分:“您能别操心我吗?”
“我的事儿我自己做主。您要真想抱孙子,趁年轻,赶紧再生一个,还来得及。”
孟老师气不轻,在电话里骂了周宴舟好几句。
周宴舟听不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他刚把手机丢回扶手箱,准备抽根烟就走,谁曾想一旁的陈西突然做贼心虚地蹲下身,像是在躲避什么人。
周宴舟点烟的动作一滞,他握着打火机,掀开双眼皮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小树林走出一个男生。
仔细一看,不就是陈西那没长眼的男朋友?
周宴舟扯了扯唇角,吧嗒一下点燃打火机,咬着烟,凑近火苗。
烟雾缭绕之际,周宴舟捏着烟狠狠抽了一口,寡淡的眼落在不远处的谢南州身上,禁不住冷嘲热讽:“这么个小白脸,你看上他什么了?”
“要不我现在就打开车门,让他看看咱俩都做了什么?”
第62章
陈西被周宴舟吓得面色苍白, 目光微颤,她蜷缩在座椅下方的狭小空间,怀里抱着帆布包, 挤压着胸前的布料, 将那团弧度勾勒得更加明显。
周宴舟也就吓吓她,看她这副样子, 周宴舟一口气提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狠狠抽了几口烟, 一把推开车门, 迈开长腿下车。
期间还不忘摔上车门, 力道沉重,砸出巨响, 惹得陈西禁不住抖了两下肩膀。
斜对面提着礼品袋往这头走的谢南州正在翻电话, 他刚去女生宿舍楼下找陈西, 她室友说她在外面实习还没回来。
谢南州决定去回寝的必经之路图书馆等她, 期间他见已经过了八点, 打算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刚拨出去, 谢南州路过那辆嚣张车牌的保时捷, 有意往瞥了眼车身以及站在银杏树下抽烟的男人。
即便只穿了基础款的白衬衫、西裤, 依旧挡不住他的九头身、宽肩窄臀, 配上那寡淡、矜贵的气质, 社会精英的面貌几笔便勾勒出来。
谢南州隐约觉得, 这个男人有点面熟。
没等谢南州将此刻的周宴舟与那天在校门口遇到的库里南车主联系起来, 谢南州就听见一道细微的、熟悉的铃声从保时捷车上传出来。
谢南州脚步一顿, 目光迟疑地望向保时捷车身。
那是一辆改装过的帕拉梅拉,哑灰车衣, 每一处都透着巧思。
保时捷贴了防窥膜,谢南州的角度看过去, 只瞧见一层灰黑的玻璃,上面倒映着他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手机铃声还在不停响,谢南州看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又看看车里,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正当谢南州准备上前两步,手刚落在车门把手,手机铃声骤然戛然而止。
寂静的走道再次恢复平静。
周宴舟一根烟抽到尾声,转身睨了眼几步之遥满脸怀疑的谢南州,漫不经心地打开车门,从扶手箱掏出自己的手机,
下一秒,周宴舟当着谢南州的面,不慌不忙地接起电话:“有事儿?”
“这会儿正忙,没空过来。”
说罢,周宴舟将手机贴在耳侧,审视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谢南州身上,好似在问:“还不走?”
谢南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冒昧,他不好意思地比了个手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图书馆走。
半路上他忍不住想,那个男人的手机来电铃声竟然跟西西的一样?都是周柏豪的《我的宣言》。
谢南州曾在KTV给陈西唱过这首歌,他至今记得有两句歌词是——
只知道是时候拿着鲜花
将心爱预留在盟誓之下
你问他期不期待心爱的人一夜之间成为他的新娘,站在婚礼现场对她说一句“我要与你永远在一起”?
他当然是期待的,只是他想,这事儿早着呢,还没个定义,他也不想这么早成家。
只是谢南州没想到,他压根儿没有问陈西愿不愿意嫁给他的机会。
等人消失在银杏林的尽头,周宴舟取下并没拨出去的手机,垂眸看了眼漆黑的屏幕,周宴舟站在车外,拉开一点车门,居高临下地瞧着蹲在座椅下许久,不知道腿难不难受的陈西:“人走了,下不下车?”
天知道刚刚帆布包里的手机铃声响动的那一刻,陈西有多紧张。
尤其是看到谢南州距离副驾驶不到半米,只要仔细看就能瞧见她时,她心脏跳到嗓子眼,差点喘不过气。
她潜意识里觉得,她跟周宴舟这样做不对,却又无法控制。
直到周宴舟出声,陈西才回过神。
她撑着发麻的双腿缓慢爬起来,而后打开车门,动作迟钝地钻出车厢。
蹲太久,小腿抽筋,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后背抵在车门,小心翼翼抬起一条腿,撑着后视镜不敢轻易动弹。
周宴舟冷眼旁观这一幕,单手插兜,抬起大长腿漫步绕过车头,走到陈西面前站定。
这会儿起了风,风吹得头顶的银杏叶轻颤。
树下,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皱着脸还在缓解发麻的小腿,一个肩背挺阔、傲然睥睨地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姑娘,俊男美女,俨然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宴舟终于看不过去,弯腰凑到她身前,大手握住她发麻的小腿,低声询问:“疼得厉害?”
裙子长度刚到膝盖,周宴舟的大手直直地握住陈西的小腿肚,温热的手心触碰到裸露的皮肤,烫得陈西下意识想缩回小腿,却被周宴舟牢牢控制住,不能动弹一分。
周宴舟见状,扯了扯西装裤腿,突然高低式地蹲在地上,脱下陈西的高跟鞋,将她的脚放在他的膝盖,动作轻柔地替她按摩小腿。
陈西顿时全身发麻,差点站不稳。
要不是后背抵在车门,她估计要摔地上。
这一幕太有冲击力,陈西目瞪口呆,满脸写着“荒唐”两个字。
周宴舟却像是做惯了似的,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要不是清楚周宴舟这样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不可能这么花心思伺候一个人,陈西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去哪个按摩院精修过。
说来也巧,这条路其实平时没几个人走,一是小森林的枝叶长得太茂密,太阳都渗透不进来,总给人阴郁的感觉,让人平白无故的害怕,二是这条路要绕很远才到教学楼,同学们为了节约时间,几乎不走这条路,三是这个季节野生动物多,经常有蛇冒出。
总之,这条路如果不是时间充足、想跟对象约会的小情侣,基本没人来。
偏偏林梵今日上课被舞蹈老师训了,有延毕的风险,她想要透透气,才特意选了这条路。
只是她没想到,会目睹这一幕。
她怎么也没料到,平日看着温顺、清高的室友竟然会跟周宴舟这样的人走到一起,且两人的举止还这么亲密。
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在她面前高高在上、态度倨傲的男人竟然会为了陈西做到这个份儿,那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凭什么?
凭什么好男人都让陈西碰上了?
林梵怕被发现,偷偷躲到一棵银杏树后,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不远处的两人连拍了十几张照片。
拍完林梵想起周宴舟对她的态度,不甘心地瞪了眼陈西,暗自抱怨:“她凭什么?”
陈西好得差不多了,指腹紧贴在车身,闭着眼阻止:“别按了,我好了。”
周宴舟这才停止,他捡起地上的高跟鞋,握住陈西的脚,重新替她穿上。
陈西脚尖瑟缩一下,睫毛忍不住轻颤。
穿上鞋,陈西忙不迭地后退半步,连句再见都没说,便拎着包、慌不择路地逃走。
周宴舟站在原地,瞧着陈西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好气地扯了下嘴角。
长本事了。
谢谢都不会说。
—
陈西匆匆逃回寝室,寝室没人。
天已经暗下来,寝室昏暗不明,分不清方向。
陈西却没开灯,而是凭着记忆摸索到自己的书桌,将帆布包丢在桌上,拉开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
或许是黑夜放大了抛开视觉的其余感官,陈西嘴唇上的酥麻竟然还没散去。
她伸手触摸着嘴唇,隐约感觉肿了。
想到车里那场激烈的拥吻,她窝在周宴舟怀里,屁股落在他硬/实的大腿,耳边是他起伏的呼吸声。
寂静的车厢,只剩下两人衣服摩擦的声音,偶尔溢出一两声暧昧的音节。
那一刻,谁都是欲/望的奴隶。
黑暗中,陈西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刚刚仓皇之际,落在这儿的那只大手,隐约有将她掐进骨髓的错觉,攥得她衣服褶皱,心脏也跟着上下起伏,落不到实处。
越想这颗心越乱,陈西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她深深呼了口气,够长tຊ手,打开台灯。
昏黄、微弱的光线骤然照亮陈西这一角,她没去开灯,而是就着台灯,冷静下来,开始整理今天的实习。
下班前Amy跟陈西加了微信,陈西将手机充上电,开机就弹出两条微信。
陈西点开才发现她被Amy拉进了方回律所的工作群里。
估计是员工的私群,里头没有老板。
陈西瞄了眼群成员,发现她的带教律师也在。
Amy给她发了两条私信。
「到学校了吧?」
「你赶紧下一个企微,我拉你进官方群。」
陈西脑子里的那点旖旎立马散了个一干二净,她点进软件商店,下载企微。
顺便在微信回复Amy:「刚到,麻烦Amy啦。」
Amy在跟男友吃晚饭,听到手机响,她拿起手机瞄了眼,看到陈西的回复,Amy噗嗤一声笑出来。
对面的许邑捏着叉子,微抬眼皮,默不作声地问了句:“谁啊,笑这么开心。”
Amy中文名叫姜南,她嫌弃名字太土,再加上留学多年,又在经常跟外企合作的律所工作,所以一直以英文名自称。
除了亲近的人,没几个知道她的名字。
Amy回完陈西,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瞧向对面的男人。
二十七八的年纪了,身上却没一点安定的因子,染着一头蓝发,穿着老头衫、黑色工装裤,脖子上挂着粗金项链,耳朵上戴着一颗黑钻,明明土到极致的穿搭,到他头上竟然成了时尚单品。
Amy想到上个月这男人刚因为头发上了几个热搜,这个月又因为一部古偶剧跟如今当红的女演员徐茵上了两三回热搜,Amy胃口一下子全无。
她掀动漂亮的双眼皮,看着对面胃口不错的男人,唇角扯了扯,故意惹他生气:“你管得着吗?”
“我能跟谁?当然是跟所里的大帅哥聊天喽。”
许邑吃牛排的动作一滞,他放下叉子,眼神如恶狼一般锁在Amy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
Amy装没看见,她跟许邑打小认识,又纠缠这么多年,早清楚他一个眼神在想什么。
她就是看不惯他,凭什么他能跟一众美女搂搂抱抱,天天这个热搜那个热搜,她就得本本分分地等着他有空了才找她?
每次约会还得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他的粉丝、经纪人撞见。
许邑舔了舔舌根,一字一句吐出:“姜南,别逼我。”
Amy听许邑喊出她的大名,挑挑眉,挑衅地说:“我哪儿逼你了?我不光笑,我还要跟她发晚安呢。”
说罢,Amy拿起手机,解了锁,点开与陈西的对话框,食指指腹落在语音按钮,低着头,准备给陈西发条语音。
还没说出口,手机就被许邑夺走,他气血上头,看都没看头像,手指落在语音键,直接对着陈西发火:「别他妈缠着姜南,离她远点。」
说完,许邑直接删除陈西的好友,然后将手机关机,丢在了桌上。
Amy看他动真格,差点骂出声。
这场战争中最无辜的人当属陈西,她坐在椅子里等着Amy给她分配工作,结果点开那条五秒长的语音,听到的却是一个男人的怒吼声,吓得陈西当场石化。
她迟疑地发出一个问号,结果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出现在她的对话框。
陈西???
她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重新添加Amy,并在添加信息里写——
「Amy,我是陈西,请问您出什么事了吗?」
Amy收不到添加消息,因为她被许邑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陈西等了十分钟都没见Amy回复,她吸了口气,压下胸口那些疑惑,放下手机,从衣柜里翻出睡衣、浴巾,转头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李青已经回到寝室。
干发帽裹着湿发,有两根掉出来,水珠顺着脸颊掉进衣领,打湿了她的睡衣领口。
李青一整天都在图书馆复习,累得瘫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听见开门声,李青满脸疲倦地转过脑袋看向洗完澡,浑身散发着香气的陈西,忍不住抱怨:“……刑法学也太难背了吧!我今天嗓子都快背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