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从这里带回三根手指的话，那些没用的咒术师们一定会把你当作宝贝，然后闹得不可开交，只为把一个废物抢来抢去吧。”
“废物好歹还有人身自由权，不像你，连嘴巴都要长在别人的身上才能说话。”柊真奈对出言不逊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做了个鬼脸，这么丑的鬼脸，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通过共享虎杖的视觉见到。
斗嘴的过程被同路的居民们全程围观，但去没有一个人敢去主动招惹这四个、或者说是五个硬茬。
教堂里，先到的居民们替自己占好了座位，唯独留下了第一排的空位没人，最后几排还剩下零星几个位置，真奈突然很想恶作剧，指挥着三个学生去坐那些分散的座位。
果然看到了那些居民们反应激烈地看着她们，却又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不逗这些人玩了，真奈摆摆手，让学生们和自己坐到专门为她们准备的第一排。
还会感到害怕，说明这些居民应该不是被咒灵操控了心智，她倒要好好看看他们和所谓的守护神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一个白胡子的外国面孔走上台，颤颤巍巍地说：“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一直以来守护着我们的神明大人，现在需要我们的力量，大家愿意为了神明奉献出自己的力量吗？”
除了坐在第一排的人，每个人都举起手臂，热血沸腾地大声叫好。
白胡子神父神情严肃地说：“守护神为了保护我们，耗尽了现有的力量，大家应该也发现了，最近那些并非被神明选中的有缘人，而是觊觎守护神力量的闯入者越来越多，这些闯入者们各个都身怀绝技，有的还刀枪不入，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根本就无法对抗他们。”
真奈：一直盯着我看干嘛，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瞟了一眼柊真奈等人，神父又煽情地说，“为了保护赋予我们新生的神明大人，有人愿意奉献自己吗？”
“我愿意！！！”
所有人整齐地大声一起喊，这场面整得就像大型传销现场似的。
“很好，”神父捋了一把胡子，满意地说，他的皮囊下，是一只幽灵状漂浮着的团状咒灵。
虎杖揉了揉肚子，那只被他吞下去的手指不是在对这只咒灵起反应。
真奈静静地坐着，冷眼看着没有人性、却伪装成人类的咒灵接下来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神需要很多信徒来帮忙，当然，我知道大家都是发自内心地信仰着我们的神，但只有人类的力量是不够的，因为人类是整个世界上罪孽最深重的生物！大家应该能理解我想表达的意思吧！”
在场的每个人都想起以前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纷纷赞同：“我们都是身负罪孽的人，来到这个小镇上后，是守护神大人净化了我们，让我们成为了和其他普通人类不同的，更加高尚的生物。”
“没错。”神父点点头，“你们的努力守护神大人也看在眼里，并且也只有你们这样真正的纯洁之人，才能真正帮助到守护神大人。现在，我很高兴地告诉大家，这次，将会有五名被神祝福过的灵魂投胎转世，生来成为神在人世间的信徒。”
人群一阵哗然，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发生。
柊真奈托着下巴，她记得宿傩说这里只有三根手指，这只咒灵提到的被祝福的人有五个，应该不是那么好心的宿傩手指无料大放送。
神父清了清嗓子，“所有的女性，无论单身与否，都可以报名参加这次的仪式，有丈夫的女性，可以体验与爱人共同孕育被神祝福的孩子的结晶；单身的女性可以体验到圣母玛利亚的伟大，神会在你们中选择合适的人，降下它的信徒。”
同样身为女性，真奈听得一身恶寒，在周围一片激动的选我的叫喊声中，她清楚地听见了铃户美芽的咒灵儿子小直，劝说自己母亲的声音：“妈妈，我想要一个妹妹，你能给我生一个妹妹吗？我会乖乖听话，再也不调皮的。”
随处可见的小孩向母亲撒娇时的场景，由一只咒灵模仿人类的样子做出来实在令人感到反胃，至于那些所谓的“灵魂投胎转世”，不可能是两面宿傩的手指的话，多半就是咒灵还未成型的胚胎。
先不管这些胚胎是如何产生的，有咒灵在她面前利用母亲对孩子的爱，让一个可怜人被蒙骗成为咒灵的受害者，柊真奈就不能忍。
在铃户美芽被自己的儿子说动，打算去报名参与母体选拔时，一股巨大的压力刺得每个人头皮发麻，身体像是动也动不了。
第一排的浅发少女缓缓站起来，粗暴地把台上的神父拎到一边，对着话筒开口：
“我姑且也算是某个神在人间的使者，现在，我要残忍地宣布，你们现在信奉的神，其实是利用了你们的可怜的大骗子。”
第44章 三根宿傩的手指
“你在干什么, 快把话筒还给我！”顾不上对咒术师的恐惧，咒灵操纵神父的皮囊来抢夺柊真奈手上的话筒。
它应该感谢自己占据了一具人类的身体，否则在还没触碰到真奈的时候，就会被迦具土之火烧成灰烬。
话筒还在真奈手上, 她继续对着台下的人说：“请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你们根本就没有得到真正的幸福。”
这次没等神父攻击她, 底下的居民们就先被激怒了, 攥紧拳头，纷纷喊着要真奈下来。
“你这丫头！在乱说什么呢！你又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我们活得有多不容易吗！”
“下去, 你给我下去！”
好了, 这下居民们彻底从刚才疯狂要给他们的守护神“孕育信徒”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了, 那团咒灵不敢离开寄宿着的身体，只能用武力去抓住这个捣乱的浅发女孩, 然而他刚动起来, 身体就被另外一个人给钳制住了。
黑发的少年温柔地笑着, 手劲却大得能捏碎他的骨头：“不好意思, 现在是柊老师说话的时间, 请耐心听她说完话, 好吗？”
神父被当作人质挟持, 其他人只能冲着台上的真奈大叫：“你这种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丫头怎么知道我们的痛苦，明明我们什么坏事也没有做，却要被其他人伤害,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反抗, 最后却要被其他人针对和歧视。”
“未经他人苦, 怎么能劝他人善，更何况我们也并没有在做坏事, 只不过想要得到幸福而已！所以我们才逃到了这个小镇。”
掩面哭泣的声音。
“我不想再过着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生活了，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就连我们最后一点幸福都要被剥夺吗？”
真奈：“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在外面为你们安排一份去处，保证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所谓的守护神，只不过是把你们当做家畜一样圈禁起来的怪物，并不是真的为你们好。”
“反而，它是利用了你们可怜的遭遇，想把不幸之人彻底吸干血的最恶劣的大混蛋。”
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所有人却还都斩钉截铁地反对她的话：“不可能，我们绝对不会信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柊真奈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些人绝对处于被咒灵操控的状态，那么...任务结束之后，他们被咒术高层带走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扭头看向被钳制住的有着深邃面孔的老年神父，对方一副早就意料到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真奈，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
教堂的大门被人重重叩响，很重的一声撞门声，一个熟悉的职业装女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她的脑袋上，还被抵着一把手枪，跟在她后面进来的男人慢悠悠地开口：
“不好意思，我们有点迷路了，请问我们来晚了吗？”
接他话的人是神父，他咧开那张裂开一般的大嘴，“来得刚刚好呢。”
话音落下，被乙骨抓住的那具身体无力地滑了下去，同时，神父身上面有洞的地方都在流血，老人灰暗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活人的气息从这具身体里完全消失了。
死了？神父死了？
目睹了一切的镇上的居民们愤怒了，他们小镇的人都是苦命人，很能理解其他人的不容易，即使有人这样贬低他们的守护神，对方也不过只是口头说说而已，而现在，她们居然当着他们的面杀掉了神父！
有咒灵的暗中操控，所有情绪都被无限地放大、极端化，当场就有人抄起地上的家伙往教堂前柊真奈一行人站着的地方砸，更是有人挥舞着手臂，直接冲了上来。
——他们是为正义而战的！为了替神父报仇，再说，在这个小镇，只要心地是善良的，就算犯下了罪孽，过后只要真心悔过，就会被原谅！
柊真奈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不用她吩咐，二年级的乙骨忧太就带着学弟们进行了planB计划，找准要穴，敲晕不断冲上来的居民们。
“砰”的一声枪响，射出去的子弹被火焰融化。
有泪痣的年轻男人啧了一声，看向了召唤火焰的咒术师。
这个女人，他记得好像叫柊....柊真奈来着，最近越来越值钱了，可以再养养这只肥羊。
一脚踹开扑过来的中年男性居民，他用力掐住了辅助监督织田美琴的脖子，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般对真奈风轻云淡地说：“啧，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喂得太饱，都忘记主人是谁了。”
这个男人是诅咒师，柊真奈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这样的预感，她想起了在哪见过这个人，那天的机场，他和她在人群中对视了一眼。
觉察到柊真奈视线的变化，男人叹了口气，“啊，真是，连我身上的术士都失效了，偏偏还吩咐我来做这件麻烦事——”织田美琴被他扔了出去，同时，一声枪响，一只披着人类的皮囊的咒灵炸了个稀巴烂。
织田美琴的身上燃起了一团火焰，她来不及惨叫，瞬间被烧成灰烬。
这是一只咒术木偶。
短短时间内，又有无数只咒灵爆开，那些疯狂进攻的人们都停了下来，疯狂的神情里还混杂着一点点迷茫，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的亲人莫名其妙地就这样炸开了。
“够了，快停手！”一团火球射向男人所站的地方，他想闪开，地上却凭空出现一团火焰的屏障，将他包围了起来，最后，男人的整个手臂上都出现了焦黑的颜色。
他兴奋地粗喘了一声，“真奈是吗...柊真奈，亮司，我的名字是亮司，我记住你了...”
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变态，柊真奈才不会被他的痴汉攻势骚扰到，而是立即回击对方：“你当然会记住我，因为明天你就会出现在监狱里。”
混乱之中，有人抱住了泪痣男人亮司的大腿，他低头刚想踢开，看见女人脸上的表情后，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他大腿苦苦哀嚎的女人，想欣赏她的丑态，女人哭出来的眼泪鼻涕弄脏了他的裤腿，他下了死手朝着女人腹部踢去，却没想到被人给狠狠砸了一拳。
斯文败类用来耍帅的平光镜飞出了几米远，真奈救下崩溃的女人，把她交到伏黑惠的手上，然后抓住那个男人，继续左右开工，狠狠地狂揍了他一顿泄愤。
“……”手里抓着的东西忽然变得黏腻湿滑起来，一团恶心的黑泥从真奈的指缝里溜走。
那团黑泥极快地流到不远处，汇集成人类的形状，还是那张斯文败类的泪痣男的脸，不同的是，那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再也看不出之前清秀的模样。
“痛…”泪痣猪头男在呼痛，语气却分明是陶醉的模样。
“铃户小姐别去！”虎杖的声音传来，在铃户美芽抄起地上的座椅碎片砸向亮司时，及时拉住了她。
“我的孩子…”她无助地坐在地上大哭。
她的孩子小直正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用微弱的声音求救。
“妈妈…我好痛…”
“小直！虎杖君求求你救救小直…”
面对女人的哀求，虎杖悠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们早就知道小直是一只咒灵孩子，那个被揍成猪头的诅咒师，引爆的都是咒灵伪装成的人类。
就连寄宿在虎杖悠仁身上看戏的两面宿傩也用一种非常嫌弃的语气说：“这个味道恶心死了，喂，小鬼，快让这女人闭嘴，不然就杀了你。”
一切都被真奈看在眼里，她把猪头泪痣男交给伏黑惠，奔到了铃户美芽的身边。
“求求你，只要你能救活我的孩子，就算是背叛守护神，说出它的秘密被惩罚，我也愿意。”她把头埋在地上，卑微地乞求着这个年纪比她小很多的女孩。
“你先起来，”真奈说，虎杖连忙把铃户美芽扶了起来。
被她寄予厚望的女孩半蹲下来，指尖出现了一团极小的火焰，如果不是铃户美芽看得十分认真，一点细节也不敢错过，那团火焰一定会被认成从地上捡来的玻璃碎片。
真奈全身贯注，把这团威力削减了百倍的火焰送了小直的身体里，它在男孩的体内燃烧，咒灵被烧焦的气味从这具人类躯体上的每个毛孔散出来。
刚才还在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小直，像夜间啼哭的婴儿，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妈妈妈妈妈妈，我好痛！”孩童凄厉的尖叫声比教堂内混乱不堪的声音们加起来还要大。
铃户美芽伸出手，想要阻止柊真奈，却被虎杖悠仁拉住动弹不得。
“铃户小姐，请你相信柊老师。”
好在铃户美芽被洗脑得不算太深，她咬了咬牙，狠心别过头去不看受刑一般的场景。
真奈额间划过一滴汗，这是她人生最谨慎操纵迦具土之火的一次——
和猜想的大差不差，小直身上还有一丝微弱的人类灵魂，如果她能把它身体里所有咒灵的部分给剃除掉，这孩子还有变回人类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