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真奈赶紧把脑海里的幻想打散，她听见负责人说有人劫持了这一栋大楼，里面的人类刀枪不入，即使子弹打在它们身上，也会被弹开。
害怕大楼里面的人质，警方也不敢随意冲进去，对外宣称是恐怖袭击，其实在场有不少人知道，里面的怪物多半就是咒灵。
还很有可能是柊真奈她们在小巷子里见到的那种。
本想带着柊真奈耍帅，像这些人电影里演的超能力英雄那样打碎大楼的窗户进去打它们个措手不及，但在电视台记者的摄像头下，五条悟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从空旷的玻璃旋转门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有人小声地询问：“这两人能行吗？看上去也不是很强壮的样子，连武器都没带。”
“先让他们试试看吧，那可是上头请来的人，反正失败了也不需要我们承担责任，就是可怜被关在里面的吸血虫们喽。”
这是一座被大型证券公司租下的高级大厦，里面的人质都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也难怪上头格外重视，宁愿借来两个特级咒术师执行任务。
柊真奈用员工卡刷开大门，见到了一层办公室格子间中凌乱的桌椅，文件全都散乱在地上，被踩上好几个浅浅的高跟鞋脚印。
这一层是空的，她继续往上走了几层，依旧是不见人影，只能见到事故前凌乱的现场。
一声尖叫，透明玻璃外有一团急速坠落的人影，好在被五条悟及时接住，受惊昏厥的人质被他放在了较为安全的低层处。
几乎跑到了顶层区域，才能依稀听见活物的踪迹。
她解决几只人形的咒灵，居然见到了五个没有被绑住的人质。
同样奇怪的是，这几个人质见到她，脸上并没有见到救援的喜悦，而是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们之间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柊真奈很识货，她认出那个男人身上穿着的西装格外价值不菲。
“你们还有力气的话，就自己顺着消防通道往下逃走吧，我已经检查过楼下了，楼下是安全的。”
她说完就要走，任务不仅是解救人质，还有完全消灭大厦中的咒灵，以防它逃窜到附近人流量大的商业圈中。
打量着她奇怪的装束，这些人姑且像是相信了她，可他们却不急着走，反而得寸进尺地抱团在一起，指着那个男人说：
“不行，这个男人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他会变成怪物。”
柊真奈早就检查过这些人的身体，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可抱团的人质中有一个络腮胡的男人，见眼前这个女孩听了他们的话也没有反应，不耐烦地出声催促道：
“你还发呆做什么，有怪物披着人皮混进来了，你的枪在哪里？如果你下不去手，就让我开枪。”
说着他整个人的影子都压在了柊真奈的面前，眼神在她身上乱瞟，似乎在寻找可能藏着手枪的地方。
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似乎是知道和这些人根本讲不通道理，他趁着这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柊真奈的身上，一个使劲，挣扎着甩开一左一右禁锢着他手臂的前下属，像条灵活的泥鳅一般，逃走了。
络腮胡男人趾高气扬地斥责柊真奈：“你这个新人警察在做什么！没看到犯人都逃跑了吗——”它最后的声音拉得老长，几乎变成了咆哮声。
几声尖叫响起，剩下的三个人惊慌地顺着逃走的男人的方向逃窜。
熊人一样强壮的络腮胡男人变成的咒灵不解地看了一眼，同时也一掌拍向它身前的柊真奈，被她灵活地躲开。
这只熊人咒灵似乎是不能接受被这样一个年轻瘦小的人类女孩戏耍，愤怒地朝她发起了进攻。
直到被火焰吞没，它也还是保持着一副怒目圆瞪的凶狠模样．．．．老实说，看起来并不像咒灵，更像有时会遇见的欺软怕硬的蛮不讲理的普通人类。
随着咒灵的气息消失，一张薄薄的人皮从火焰的余烬中出现，那张人皮上有着被鼓胀起来被撑大的痕迹，似乎这个男人是自己变异成了咒灵一般。
柊真奈知道，神临教的研究恐怕已经发展到了咒术师协会最担心的那种地步。
她加速了咒力的运转，争分夺秒地往高层赶。
第83章 就算挨打也要传教
感谢在咒术高专陪学生们进行的魔鬼锻炼, 一口气爬上二十层楼梯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越往上走，见到的人类尸体越多。
单从尸体的模样看，它们并不是受到了咒灵的攻击, 大多数都是要害部位受到殴打的致命伤, 从现场残遗的各种设施碎片来看, 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凶器是什么。
能够逃走的人质离开了现场, 上层只有游荡着的咒灵群，一见到咒术师出现, 便呜呜怪叫着涌了上来。
哪怕它们前几分钟还可能是另一种生物, 此时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理智一般, 明知敌人的实力近乎碾压自己, 还是一个一个冲上来送死。
这是一群披着人皮西装革履的咒灵。
柊真奈解决完所有咒灵，打算通向最后的顶楼时, 一直藏在办公桌底下的咒灵抓住了她的脚踝。
咒灵问：“你是sp特警吗？”它保持抓着她脚踝的姿势, 狼狈地从办公桌底下爬了出来, 仰起头看她, “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
柊真奈正想回答, 就在这瞬间, 大楼两边的玻璃哗啦一声, 巨大的能量裹挟着气压的浪潮在四面八方炸开，她将自己藏进火焰中，才不至于被当场卷出大楼。
那只手在火焰的灼烤中消失, 等到风浪平息下来, 它也还是没有复原。
“我的手好疼。”那只咒灵在等她, 等她从迦具土的庇护圈中出来，它才平静地开口,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有超能力啊，我只是随口感慨一声，你没受伤真是太好了，我居然也没受伤！我们真是太好运了！”
空荡荡的高楼四面漏风，一片巨大的反光玻璃，被风吹动，骨碌碌地滚到地上。
柊真奈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踢开那块玻璃，可是他比她更快，几乎是扑倒在了那块玻璃上。
“太好了太好了，经历了那样的爆炸，我居然没有受伤，我还活着！”他陶醉地欣赏着玻璃中模糊的倒影，情不自禁用手抚摸完好的脸蛋，在透明的反光玻璃里，他看见了一只断臂和它诡异的横截面。
空气变得有些酸涩，柊真奈叹了口气，她从没在这栋大楼里见过这只咒灵。
顶层的楼梯在另外半边，她穿过废墟，冥冥之中，往回看了一眼。
那只咒灵不好意思地从挠了挠头，“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柊真奈推测，这只咒灵的术士大概是被动的隐身，就连她都无法仅凭感知感觉到它的存在，绝对是执行暗杀型任务的好苗子。
“有什么事吗？”柊真奈问。
“我的手断了，”西装外套破成布条挂在身上的咒灵说，“其实刚才我觉得有点疼，不是说手，是别的地方，我还以为自己肯定受伤了，毕竟爆炸你也看到了，刚才的情况是真的很危险呐。”它扭扭捏捏地说，“我是说，那个，不然你还是当个负责任的员工怎么样？上司肯定会骂你的，搞不好会被裁员也说不定哦。”
“我是公务员哦，铁饭碗知道吗！”柊真奈回答。
“是这样啊……”它犹豫了半秒钟，“我还是不要活着更好吧，反正之后也肯定会有其他人来追杀我，虽然我总觉得你们好像才是更应该被消除的低级生物才对。”
她深深地看了它一眼，“其实我现在也后悔了……你，已经没有反悔机会了哦？”
咒灵闭上它那双被巨大的黑色瞳孔占据，只剩下一小圈眼白的眼睛，故作轻松地说。
“来吧！”
灼烧皮肤的火焰从脚下升起，燃烧着的火焰足足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它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如液体般正在融化，只是有一点点的刺痛而已，渐渐的，火焰变得十分温暖，暖和得就像冬天缩进被炉里那样，它想起，这是去年冬天回老家的事，同时又觉得，这段记忆是从土里掘出来的那般久远。
他在一朵火焰做的莲花中消失，灵魂也许是在温暖的怀抱中升上了天堂。
柊真奈也很吃惊……她是想着想要超度这只咒灵，居然真的成功了！
幸好……
从一楼到天台，只剩下最后短短的半层阶梯。
-
她扒开不能被称作是门的破铁皮，走进了最后的战场，这里是一层供大楼员工内部使用的露天休息区，只不过所有的东西全在风暴中被卷走，剩下空空的一大块，还有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人质。
大概都是被某人救下后，就被随手扔在地上了。
“看来你看人的眼光不太准啊，这动作是不是慢了点？”
和五条悟战斗的那个人注意到出现的柊真奈，还颇有兴致地挑衅了他一句。
在空中的五条悟对着柊真奈招手：“呦，小真奈，你那里这么快就结束了？那我这边也马上结束哦。”
他一边躲过敌人的攻击，一边不忘记耍帅，找到机会便反手给了那个人一拳，直直打在他的面门上。
敌人那张勉强算得上不丑的脸，鼻梁都被打得歪向一边。
“你们觉得，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区别是什么？”他摸了摸流出来的鼻血，放声大笑，灿烂过头的笑容长在这样一张鼻青脸肿的脸上，显得滑稽极了。
这种问题的答案，三岁的咒术师小孩都知道吧！
五条悟起了鸡皮疙瘩，回头恶心地对柊真奈说：“失策了小真奈，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抖m，早知道就不奖励他了。”
“赞同。”
“普通人也好，咒术师也罢，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物种吧？为什么咒术师就能夺走所有的好处？强壮的身体也好，能够治疗世界上绝大部分疾病的术士也罢，为什么只有咒术师有选择呢？就连成神的机会也…”
五条悟不打他，他就得寸进尺起来，继续歪着头说。
“事实上，我以前见到过一只很棒的咒灵哦，长着和人类一样的外表，智商也是人类中的佼佼者，更棒的是，受了伤也立刻就能好，心地也很善良，见到快要饿死的人，居然还想割下自己的肉给他吃呢。”
“当然，它只是一只咒灵，就算吃下去也不能充饥啦！”谈及此处，这个人的眼里闪起狂热的精光，“当时我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神！你看，毕竟只有神才会如此强大又怜悯，人类也好，咒术师也罢，总会有自己的私欲…”
“是你们两个的话，一定见过特级咒灵吧，它们可比人类这种生物要纯洁高贵得多，从人类之外的角度看，比起咒灵，说不定贪婪的人类消失反而更是一件好事呢。”
“人类污浊不堪，即使有幸成为了咒灵，也是如此的卑劣，白白污染了如此纯洁的存在。”
你是在讽刺两面宿傩之类变成咒灵的诅咒师吗？
听完他的嘴炮，真奈反问道：“所以你们神临教就把人类和咒灵融合在一起？看来你的邪恶实验也不怎么成功嘛。”
男人哼了一声，对她的话嗤之以鼻，“那些都是污秽之人，只不过是成功的垫脚石而已，要不是害有点用处，我早就销毁它们了。”他舔了舔嘴角，“成功品也不是没有，不过人类就是这种排除异己的生物，就算是同族，只要长相稍微不符合他们的期待，就被自己人取各种各样的难听绰号，被叫做丑八怪和怪物，更别提变成另外的形态了，为了这些劣质品融合能够快点成功，我只能先保留一点他们的特征。”
不知怎的，柊真奈的脑中闪过了好几个模样，从某些特定的角度上说，这家伙也没错，但这改变不了这个人只是在用花言巧语掩盖自己的私欲和做出的恶行！
嘴上说的好听，这个人恐怕并没有在自己的这具身体上实验，他被两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腿一软，马上就要跪倒在地上。
但这并不是结束，扭曲空间的漩涡隧道出现在了他将要倒下的地方。
好家伙，这个人留在这挨打只是为了传教吧！
传完教就跑了？！
在他计谋快要得逞的一瞬间，靠谱的五条悟抓住他仅剩一截的衣背，硬生生把他拽了出来，俊脸上是不太符合正派身份的邪恶笑容。
“到目前为止，都是逗你玩的，好玩吗？”
“你…！”男人直接被气昏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柊真奈扇左边脸的时候，五条悟也给他右脸啪啪来了一下。
“喂喂——听得到吗！居然真的晕过去了…话说回来，小真奈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这时，真奈的电话响起，“是，可以上来营救人质了。”
五条悟也拿出手机，想要给男人脸上的巴掌印拍张照，留下情侣间的纪念，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怪不得忧太不打电话给我，我可没打算让他看见小真奈穿泳装的模样来着…”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挂断电话的柊真奈问。
“没什么！真奈的手机快借我一下！”
柊真奈赶紧把手机递给他，“要我的手机做什么？”
五条悟打开相机，在左下角默认最新一张的照片发现了什么，镜头对准鼻青脸肿的男人，喀嚓几声，相机拍照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你在干什么，别让这种恶心的照片进到我的手机里啊！”
“传给我之后删掉就好了嘛！别这么激动，作为男人，我也认同你，相册里有悟的帅气照片就行了，不需要别的男人的照片，所以你和哥哥的合照，我也帮你删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