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状，你背着点儿人呐！你让张帆怎么办？”
他又看向张帆，收敛了笑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一开始我是闹着玩的，但我发现你人真的不错，所以这次我是真心想追你的！当着我妈的面，当着这么多人，我表态：我喜欢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话音落下，气氛变得热烈，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欢呼着。
叶母瞟了一眼秦家维，老谋深算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两个少年，现在是在做什么？
你有张良计，我儿子有过墙梯。
归根结底，我儿子技高一筹！
她开心的牵起张帆的手：
“答应他！以后他要是欺负你，来找我，我帮你收拾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帆，不由的议论，谁家女孩儿这么好命啊？
叶家可是江城首富！
能得到叶母的认可，嫁入豪门还不是指日可待？
第44章 你我皆凡人
这是什么情况？
搞得跟求婚似的，所有人都看着她，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张帆懵了，这种情况下她到底是应该表现出生气，还是应该装作开心，幸福？
“阿姨……”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笑了笑：
“谢谢你们考虑我的感受，其实这没什么的！本来也说得很清楚，是不是测试都没有关系的。”
解下脖颈的项链，脱掉稍微有些大的手镯，张帆微笑着将这些放到叶学彦的手中：
“裙子我就不脱了，当是你测试我的赔偿吧！我很开心你今天能把我打扮得这么漂亮，谢谢！”
说完，她微笑着朝大门走去。
“张帆！”
叶学彦想去追她，却被秦家维拦住：“今天你表妹过生日，你不好缺席的，我帮你去看看，绝对不会让她出事，放心！”
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笑着追了出去。
叶学彦还想去追，又被他母亲叫住。
“人家都把梯子给你了，你再追出去，就真成被拒绝了。过来给你姥姥姥爷说说话！”
……
酒店外，张帆想打部车，却发现手机和包都在叶学彦的车里。
现在去叫他开车门，好像也不太合适。
她站在车子旁边踌躇着，秦家维走了过来。
“东西在他车里？”
“嗯！”
秦家维笑了笑，脱下自己的衣服包住拳头，一拳砸在车窗玻璃上。
“嘭”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他拉开车门，将张帆的包和衣服都拿了出来。
“给！”
这一幕看得张帆都呆住了：
“你这么干，不怕他生气吗？”
“他都不怕我生气，我为什么要怕他生气？”
“啊？”
“好了，走吧！”
秦家维推来了自己的自行车，拍了拍车前杠：
“送你回去？”
“不太好吧，我打车就好！诶？”
秦家维单手把她抱上了车，腿一蹬，车子便跑起来了。
“抓好，不然会摔的！”
“不是，你们……”
怎么都喜欢强行让人坐车啊？
话说一半，张帆咽了回去。
晚风吹得人挺舒服，像在飞一样，有一种自由的感觉。
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城市的夜景在眼前掠过，遥远又亲近。
空气中，有香樟木的香味儿，闻着让人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想起外婆还在的夏天，她会骑着三轮车，拉着捡来的垃圾，然后中间坐着小小的张帆。
外婆骑得很慢，每蹬一次，都需要深深的佝偻下去腰。
实在骑不动的时候，张帆就会下来推。
有一次遇到了下坡，车子跑太快，张帆没抓住，摔在了地上。
外婆自己吓得脸煞白，一边抱怨着张帆没用，一边用带着喝的水，给她冲洗摔破的膝盖。
从那以后，不管是上坡还是下坡，外婆都会自己下来推。
时间一晃，张帆长大了，换她在前面骑着三轮车，外婆坐在车里。
卖掉垃圾，赚到钱的时候，她就会把车子蹬得飞快。
外婆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叫她慢点儿，慢点儿。
有一次，赚了不少的钱。
张帆就对外婆说，干脆不读书了，回来捡垃圾也可以生活。
那一次，外婆动手打了她。
“捡垃圾，发财了也是垃圾婆！读书再穷，你也是个读书人！”
可是读书真的吃不上饭呀！
她真的不想外婆那么大年纪，还要为了她的学费，日晒雨淋。
最终，外婆也没能等到她出人头地，过上体面的生活。
鼻头一酸，眼泪就想往外冒。
“怎么了？”
秦家维减慢了速度，微微偏头，磁性的嗓音就在张帆的耳边响起。
“咕……噜……”
肚子的叫声替张帆回答了。
“你没吃晚饭啊？”
他四处看了看，将车子骑去了路边的大排档。
“烧烤可以吃吗？”
“可以！”
张帆低着头，感觉自己简直要社死。
这肚子怎么就能叫得那么响呢？不知道的，看到她眼圈红红，还以为她饿哭了！
“猪肉、羊肉、牛肉各二十串，韭菜两串，土豆十串，香菇五串吧？鸡翅吃吗？要两串吧！红豆沙、绿豆沙还是银耳汤？还有桂花汤圆！
绿豆沙吧，解暑还正宗，银耳汤煮时间长了有毒，晚上吃汤圆不好消化！”
秦家维自问自答着，一会儿就把东西都点好了。
“你好像对吃很了解？”
张帆有些不可思议，知道银耳汤煮时间长了有毒的男生应该不多。
因为这个东西，男人很少会喝。
“我是体育生啊！”
秦家维笑了笑：
“体育生的就业方向无非就是当体育老师、健身教练、营养师这类。”
“你还可以选择去当明星啊！”
张帆睁大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以你的外形，随随便便就能红，你还有粉丝基础呢！”
“你很喜欢当明星吗？”
秦家维将吸管一头的包装扯开，插进杯子封口后，再将剩下的包装纸扯掉，做好后，将热乎乎的绿豆沙推到了张帆的面前。
“谢谢！”
张帆接过杯子，喝上一口绿豆沙，细密柔滑的口感，恰到好处的甜度，让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感觉到很舒服。
“我只是觉得你长这么帅，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所以在你眼里，我只有帅而已？”
“不不不，不是，我……”
张帆突然发现自己跟秦家维一点儿都不熟，除了帅，她真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优点。
“也是！专业成绩一般，文化成绩也一般。好像真的除了长得好一点儿，什么都没有。偏偏这长相，还是我父母给的。”
他有些自嘲的笑着：
“我真的是，一无所有！”
他的语气透着些落寞，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
这世上的人，谁不希望自己是优秀的？
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一会就精。被人夸赞，被人依靠，成名成家，载入史册。
可偏偏我们都是最普通的那一挂，明明很努力了，却永远没有别人做得好。
“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啊！”
张帆莞尔一笑，举起了包包上的花花公仔。
“虽然有点儿像猪，但是新手能做到这个水平已经干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了！”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秦家维笑着摇头：
“赶紧吃你的烤串吧！”
第45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晚风轻柔，吹乱了谁的发。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一路安静的走着。
酒店大堂门口，秦家维站在那里，没有进去：
“到了房间给我个电话，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既不会让人看见了，胡乱猜测说闲话，又能保证张帆是安全的。
一个男人想要保护你，是会连你的名声一起考虑到的。
“谢谢！晚安！”
张帆微笑着挥了挥手，步履欢快的上了楼。
酒店的走廊，狭长而昏暗，她却没有了一贯的害怕，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轻松而自然的打开了房门。
灯光亮起，她第一时间拨通了秦家维的手机：
“我已经到房间了，你回去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她趴在窗户上，看着秦家维骑着自行车走远，消失在了夜色里，这才整个人倒在了柔软的床上，仰天躺着。
明明很困，脑子却无比的活跃。
感觉能立刻爬起来，再刷十套题。
“完蛋了，怎么办呀，好喜欢！”
她痴痴的笑着，明知道自己在犯花痴，却停不下来。
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困了。
手机连接上自动刷屏器，她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就是化妆魔法！
“美丽的公主，再见咯！”
哗哗的水声响起，简单洗漱后，她用被子，将今天终结在美梦里。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轻抚在脸上。
张帆摸出手机，已经上午九点。窗外是熙熙攘攘忙碌的人群，早高峰堵车又堵得喇叭声掀天。
她伸了一个懒腰，慢慢悠悠的去洗漱。
班主任通知，今天拿毕业证拍照，要早点到。
可惜，她已经迟到了。
拿不拿毕业证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
读书是为了什么？
她也想为了国家的崛起，为了民族的复兴。
但她只是社会的边角料而已，这么伟大的口号喊出来，人家只会笑她。
以前的她，只是想有了文凭，找份好点儿的工作。
而现在，拥有那一纸文凭，只为了外婆那句“读书人！”
虽然她觉得读书跟文凭没什么关系，但那是外婆坚持的事情，她愿意去做。
穿戴整齐，拿上坠着花花公仔钥匙扣的帆布包，她就要出门。
电话铃却在此时响起：
“帆帆啊，我们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能去帝都看房子啊？”
啊，完蛋，差点儿给忘记了！
“不急，我今天要去拿毕业证，弄好了再通知你！”
“拿毕业证啊？”
那头的徐桂荣在沉吟着什么。
学校不远，扫辆共享电驴，骑着就到了。
校门口的马路边停满了各种车子，大门敞开着，已经这个时候了，仍然有家长陆陆续续进入学校。
过完今天，就要彻底跟这所学校告别了。
明明没有那么深情，为什么还有一点儿伤感呢？
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迎面是花草的香气。
学校真的很美，如果有个排名的话，在张帆的心中，江大是世界第一美的！
没有名声、威望、历史、学术的加成，单纯比美，江大无愧第一。
可惜，在这么美的学校里，她也没学出点儿什么。
千军万马闯独木桥，跨过了高考那道儿坎，结果殊途同归，不是进厂就是送外卖。
唉，不感慨了，赶紧走吧！
找到班主任，结果老师告诉她，因为她来晚了，同寝室的江曼宁替她把毕业证领了。
老师！您人咋这么好呢？
不知道我跟江曼宁有过节吗？
张帆欲哭无泪，她迟到在先，怎么还敢吐槽老师呢？
只能道过谢，然后去寝室找江曼宁。
一进宿舍楼，楼道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垃圾，仿佛被打劫过一样。
人来人往，大多扛着行李。
好不容易到了寝室，里面已经基本搬空了，江曼宁的床铺空空如也。
问过才知道，她已经走了。
手机响起，是徐桂荣打过来的。
“帆帆啊，你在哪里啊？你们这个宿舍楼太多了，我实在找不过来了，你来门口一下好吧！”
她，怎么跑学校来了？
张帆皱着眉，一脸狐疑的下了楼。
然后在人群里看到了手抱鲜花，一脸兴奋的母亲。
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她世界里的场景！
她站在那里不敢置信。
十年了，不对，是十多年了，她就从来没有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过除了厌恶之外的表情。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在做梦？
“唉呀，你都看到妈妈了，你怎么不喊我一声啊？”
徐桂荣将鲜花塞到她的怀里：
“你的学士服呢？我们拍个照，发朋友圈！”
看她开心激动的样子，让张帆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仿佛她跟外婆那几年受的苦，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根本不存在！
眼前的女人，是温柔善良的好妈妈。
她低头，打开手掌，一道横在掌心的疤，已经淡掉，却仍然深刻。
不，那些都是真的，眼前的才是虚假。
“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
张帆将花束还给徐桂荣，面色清冷：
“我答应给你们钱和房子，就是想让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无论任何时候！”
说完，她大步离开，任身后的人如何呼喊，她头也不回。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看在外婆的份上，她没有做任何报复的事情，已经是善良了。
毕业证，她得赶紧去找到江曼宁。
都已经快中午了，班主任也不知所踪，在辗转问了好几个人后，她终于得到了江曼宁的电话。
打过去，被挂掉！
一连三次，张帆已经快要抓狂了。
加她微信，她不通过，校友群发消息，她也不回。
没办法，只能通过蛛丝马迹，通过别人的朋友圈，得知她今天要开泳池派对，庆祝毕业。
查了一下地址，张帆决定杀过去。
走到一半，她又犹豫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这么闯到死对头的家里去，不是送羊入虎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