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又不需要我陪！”姜奇往沙发上一躺，长腿搭在茶几上：“她看着我就头疼，我还是少出现得好！”
“望子成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陆明修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晚上一起吃饭，从现在开始，你哪儿也不许去！”
“今天晚上？不行！不行！”姜奇连连摆手：“我今天跟张帆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的！”
“什么？”陆明修眼看电话接通，他又给按了，不可思议的望着姜奇：“你别告诉我，你看上人家了，她看上去三十好几了吧？”
“舅舅，你说什么呢？”姜奇好笑的撇过头：“在你眼里，这人和人之间，就必须有那么点儿事才行？”
“哼！”陆明修不屑的冷哼：“人性和男人，刚好我都了解一点儿！”
第22章 调解
“个白眼狼，老子白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张金柱咬牙切齿，当着警察的面，冲到张帆面前，抬腿就要踢。
办案的民警哪里能让他如此猖狂，当场就给按在了地上。
“诶诶！你们不能，你们不能！”
李桂荣连忙上前来劝：“帆帆啊，你怎么能报警抓你爸呢？他可是你亲爸！”
见张帆不说话，她又去劝警察：“警察同志啊，我们这顶多是家庭纠纷，自己解决就可以了，放了我们老头子吧！”
“家庭成员之间，抢夺财物也是犯法的！”
民警将张金柱拎了起来，严肃警告：“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
虽然不服气，张金柱和李桂荣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民警完成了笔录。
“因为你们是家庭成员关系，所以我们现在对你们进行调解，若是调解不了，那就只能走法院。”
办案的民警，让双方各坐两边：“我们调取了当事人原工作单位的视频监控，确认了暴力抢夺的事实！这个性质是非常恶劣的，鉴于你们双方是亲子关系，我们希望你们能及时认识到错误，将当事人的赔偿金如数归还！”
“还给她，凭什么？”张金柱拧着头，瞪着民警：“我是她老子，她的钱，就是我的钱，我帮她存着，有什么错？”
“你不要蛮不讲理行吧？”民警也拍了桌子：“你女儿已经成年，是个独立的个体！别说离职赔偿了，就算是压岁钱，你拿了不给，都算非法侵占他人财物，且数额巨大！
按照法律，你这是要判刑的！我现在给你们机会调解，你最好态度好一点儿！”
听到要判刑，张金柱这才算老实了，他气不过的瞪着张帆：“又是告法院，又是告警察的，你好出息啊？你还有点儿良心没有？
早知道你要是这么个东西，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张帆抬起头，迎着父亲的目光看了过去：“我不但要告你们，我从今以后都不找工作了，你们不要想着在我身上再捞到一分钱！”
“你怎么不去死啊？”张金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不是要断绝关系吗？去死，死了就跟我们没关系了！我告诉你，想不养我们老？
门都没有！
只要你有一块钱，就必须给我们五毛！否则你就去死！”
“别乱说话！”李桂荣看着民警已经铁青的脸色，连忙伸手去拉自己丈夫，却没想到“啪”的一声，重重挨了一巴掌。
“你瞧瞧你生的个什么玩意儿？”张金柱还想动手，再次被民警按住。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李桂荣哭喊，耍泼的声音，充斥着整间调解室，让调解无法进行下去。
这样的场面张帆已经麻木，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上的视频录制画面，没有说一句话。
母亲在每一次被打后，要么道德绑架年幼的她，要么把气撒在她身上。
反复透露出来的信息，无非就是因为生了她这个女孩儿，所以母亲才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甚至都接受了自己有罪的事实。
她有罪，所以就算是拿命去偿还，也是应该的。
可惜，在看了一则类似的故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李桂荣的道德绑架，在她这里失效了。
故事里的女主角，比她惨，最后自杀了。
直到死，她的家人也没放过她。拿着她的尸体，用非法的手段，换到了最后的钱。
这是家人吗？这是畜生！
“算调解失败吧！”张帆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大：“请民警同志帮我出具证明，我直接提交法庭好了！”
“等一下！”张宏图从外面赶了过来，冲民警尴尬的笑笑，这才走过来，把张金柱按到座位上。
说来也很奇怪，张金柱的爆脾气在儿子面前，那是一点儿都没有，儿子叫他怎样，他都是乖乖的。
“姐，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张宏图打出亲情牌：“你想想，你要真把爸告进牢里，人家怎么看你？你有个坐牢的父亲，你儿子也会受影响，不是吗？”
张帆笑了：“对你孩子的影响会更大吧？我都这个年纪了，能不能生得出都是个问题！”
她眸光冷淡：“要么，把我的钱还给我，要么我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不管怎样，就算把你们的房子卖了，也得把钱交出来！”
“你还敢打房子的主意？”张金柱咬着牙，一双眼睛要瞪出来。
“可钱我已经给我女朋友了！”张宏图腆着脸：“我本来早就该结婚的，这钱就当你送给我结婚的礼金算了。你总不忍心，看你亲弟弟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那我就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吗？”张帆怼了回去，她的青春，她的幸福，她本该生儿育女的年纪，却在拼了命的养弟弟，凭什么？
“你怎么会嫁不出去？”张宏图很认真的回答：“那不是还有‘房东哥’吗？咱们彩礼也不多要，就要个一百八十八万就可以了。
实在不行，就凭你这长相，找个富一代，委屈个几年，就有大笔的遗产可以继承。
这年头，就没有女人嫁不出去的，咱国家三千万光棍呢！”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些得意。
这就是她的亲弟弟，她耗费了自己的青春，养大的亲弟弟！
他自己怎么不去找老富婆，继承遗产去？
张帆为自己身上流着这家人的血，感到耻辱，恶心！
“我谢谢你！”
她冷笑着看着张宏图：“我这个人，包括我的钱，统统跟你们没关系！我离职赔偿的三十四万二，你们必须一分不少的还给我！
否则，咱们法庭上见！看看到底是谁受影响更大？”
“姐！你这不是坑我吗？”张宏图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帆：“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姐姐？你是非要逼得我们活不下去，才行吗？”
“少道德绑架！”张帆沉了脸：“星期一开庭，你们还钱，咱们还可以庭外和解，否则，准备坐牢吧！”
她拿着手袋起身，朝民警点了点头：“请帮忙办理一下手续，我星期一法庭上要用！”
第23章 幻想破灭
“帆帆，帆帆！”
李桂荣抢先一步，跪在了张帆面前：“你弟弟年纪已经不小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肯嫁他，你把钱要走，你这不是断了咱家的香火吗？
妈妈求你了，把状子撤了！你好好想想，你也有老的时候，到时候，你不靠你弟弟，能靠谁呀？”
这是默认她嫁不了好人，生不出孩子了！
张帆心中一阵恶心，感觉自己都要吐出来了。她缓缓低头，看着这个生她的女人，同样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为什么她竟然能这么天差地别？
张金柱重男轻女她可以理解，男人嘛，不用他怀，不用他生，自然是可以没感情。可身为母亲，她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么无情？
“我就一个问题，只要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也许这钱我就不要了！”
张帆的声音里透着些凄凉，她的内心深处，还在对亲情抱有一丝幻想：
“你在帮助你丈夫，抢走你女儿全部的钱时，有没有哪怕一秒，担心过，女儿没钱交房租怎么办？没钱吃饭怎么办？
你有过吗？”
李桂荣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抢不抢的？你要没地方住，回来就是了，没钱吃饭，家里又不少你一双筷子！”
张帆闭着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回答错误，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她从李桂荣的身边绕了过去，任背后的夫妻二人如何咒骂，充耳不闻。她真的是脑子坏掉了，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竟然还觉得他们对自己可能存有一丝亲情？
从今往后，但凡她还对这家人抱有任何幻想，都是活该！
“张帆！张帆！”
派出所门口，张金柱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可张帆的脚步没有一丝停留。
“你给老子站住！”
肩膀被人从后面拉住，转过头来，她看到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差点就戳她眼睛里。
“老子可以生你，也可以杀了你！把状子撤了，否则你今天就去死！”
这一瞬间，张帆觉得自己心如死灰。
“你杀了我，你儿子就是杀人犯的儿子，你孙子就是杀人犯的孙子！”
她以为之前的那些已经是他们最后的下限，没想到他们还可以更下作。
张金柱没胆杀人，他还在等着儿孙满堂，等着享儿子的福，怎么可能杀人坐牢？无非就是拿捏张帆惯了，还觉得她软弱好欺，想恐吓一番，让她就范罢了。
张帆瞟了一眼派出所门口的监控，故意说着话，调整了方向，让监控清楚的拍下张金柱手里的刀子。
“住手！”
两名民警从里面冲了出来，将张金柱很快按在了地上。
“唉呀，你们这是干什么？”看到自己男人被按在地上，李桂荣快跑两步，对民警拉扯：“他只是吓唬吓唬，不是真的要杀人！帆帆，你还不赶紧跟警察解释清楚？”
“是啊，姐！”张宏图也跟着过来：“要不你把咱爸逼成这样，他至于拿刀吓唬你吗？”
“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张帆还没有开口回话，一位民警看不下去了：“到底谁逼谁？你们抢了钱，还怪人家不该要回？如果你们不是亲属关系，就按这个抢劫的数额，就够判你们两人几年了。”
说着，他把张金柱拎了起来，严正通告：“你在派出所门口，持刀恐吓他人，我们现在要对你执行五日拘留，并且罚款五百！”
“拘留？不行啊，长官，不能拘留啊！”李桂荣拦住民警，紧张的看向张帆：“帆帆，你是死人啊？他们要抓你爸爸，你开口说句话呀？”
“你们凭什么抓我？”张金柱激烈的反抗着：“我是她爸，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管不着！”
夫妻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张宏图多少还是懂点法的，知道今天这事怕是过不去了，趁着混乱，他跑了！
这举动，张帆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长官，真不是抢劫，我们只是替她把钱存起来。”李桂荣拉着民警不肯放手，还试图狡辩。
“她都多大人了，还需要你帮着存钱？”
民警摆了摆手：“这事儿已经不归我们管了，你也不用跟我们说什么，到了法庭上，你再说好吧？
我们现在要处置的是，持刀恐吓的事情。
你要再拦着，那就是妨碍公务，我们得连你一块拘留。”
一听民警这样说，李桂荣连忙松开了手。
最终张金柱还是被带去了拘留所，警方也应张帆的要求，愿意向法院递交今天的监控视频。
“帆帆，帆帆！”
李桂荣拦住了张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你爸爸？他是你亲爸呀！”
“对啊，他是我亲爸！”
张帆苦笑：“所以他可以打我，骂我，抢我的钱，甚至还可以拿刀杀我，都是对的。而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我就错了，我就有罪！
既然是这样，你生我下来做什么？”
最后一句，她是吼出来的。其实，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没必要，没意义，但又憋着难受。
她是个人，是个很懦弱，很胆小的人。
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个人懂她，怜她，爱她，陪着着她，在她无助的时候，帮她一把，鼓励她一下。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把她当人就可以了。
“哪怕你们只是假模假样的关心我，哪怕你们不把钱都抢走，给我留点生活费，我也绝对不可能闹到法庭上去！”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眶发红：“可你们把事情做绝了，你们不拿我当人，我也不会再拿你们当父母！
把我的钱还给我，否则我一定告到底！”
张帆把眼泪憋了回去，目光决绝。
“钱是不可能还你的！”李桂荣脸色也沉了下去：“钱已经给你弟弟置办婚礼了，不可能拿回来。要么，我给你打欠条，要么，这钱就当是你给我跟你爸的赡养费！”
“我要是两个都不答应呢？”张帆忍住自己满腔的愤怒：“赡养费是按工资收入来的，我以后都不会工作，法院判多少，我给多少，不多一分，不早一天！
我的工资赔偿，你们必须一分不少的还给我，否则我会申请法院拍卖你们的房子！”
“你真的要做这么绝？”李桂荣咬着牙，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张帆刚才说的。
“对！就像你们对我一样绝！”张帆突然一下释然了，为什么要愤怒呢？为什么要为一个完全不在乎她的人愤怒呢？
“行！你不认我们是家人，我们也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李桂荣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你的赡养费我们也不要了，这三十多万，就当我们辛苦养你这么大的赔偿，从此以后，你是你，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断绝亲子关系啊？”张帆嗤笑：“晚了！是你们告诉我，法律不支持断绝亲子关系的。我也不会相信你们的人品和保证。
今天已经星期五，星期一之前，要么你们主动还钱，要么我申请强制执行，加你们俩坐牢，自己选！”
第24章 一小时花十万
摆脱李桂荣的纠缠，张帆拦了一辆出租车，别墅那边应该有快递到了，晚点还要请姜奇吃饭。
但是看他舅舅那个样子，估计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管别人吃不吃，这饭她是得好好吃的。
按点吃饭，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爱护自己的方法。
看看手机，余额才二十九万，距离约定好签约交费的时间，还有大约十个小时。
钱不够啊！
张帆正发愁呢，出租车司机却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人看上去很不舒服的趴在方向盘上。
“师傅，你怎么了？”
“没事！”师傅痛苦的摆摆手，递给她十块钱：“麻烦你帮我买个面包或者饼干，胃病犯了。”
“好，师傅你稍微等会哈！”张帆接过钱，以最快的速度，在路边找了个小店，打包了一碗粥。
“师傅，给！”她拿了两个纸碗，粥有些烫，舀出来一点儿放空碗里，凉得会快一些：“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不过南瓜粥对胃好，能够保护胃粘膜，促进消化。”
司机已经疼得满头是汗，接过张帆递过来的碗，仰着脖子，咕咚咕咚把粥灌了下去。
“呵……”呼出一口气，司机感觉终于缓过来了：“谢谢！”他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没想到你这么细心，要是真的吃面包，我估计我还得疼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