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清无奈地笑笑:“他跟我一样,吩咐派来的人不进学校,也就是说,如果阮梦梦不乱跑,那些人是能保护好她的安全的。”
至于是不是阮梦梦乱跑,目前还没有定论,封闻聿暂时也没报警,一来阮梦梦失踪过,上次就是个乌龙,这次也不能断定阮梦梦是被绑架还是自己想出去走走。
二来,绑架的话应该会有绑匪的电话,但封闻聿一直没收到,他担心仇家,报警的话,行事就没那么肆无忌惮,他想自己等一等,或者在不得不报警前找到人。
杭思潼了然:“行吧,听起来跟我们确实没什么关系,那楚雯蓝跟楚文矜呢?这次的事,应该是他们俩搞出来的?”
梁时清摩挲着杭思潼的手,迟疑了一下才说:“唔……不确定,楚雯蓝说,她在一天前,失去了楚文矜的踪迹。”
一天前,真是紧张的时间。
杭思潼最近一直在忙,一天之内的事情,肯定不会拿来烦她,梁时清收到消息顶多是给杭思潼加派人手保护,而不是到处宣扬,所以现在,怕是只有苏伊尘跟路冷禅这俩一直盯着楚文矜的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么多人盯着楚文矜,他不会悄然失踪,必然有什么他们还不知道的事。
多事之秋,杭思潼出门多了几分谨慎,梁时清倒是在两天后带回来一对戒指,模样很精巧,玉石雕琢,还可以拼起来。
梁时清拆开,将两枚游鱼戏莲的戒指放到杭思潼手中,说:“你挑一枚,另外一枚我戴,这是我从奶奶那要的订婚戒指,咱们总得有个凭证不是?”
杭思潼摸摸两枚戒指,抬眼看他:“订婚戒指?”
“咳,”梁时清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这订婚,跟未婚也差不多的,主要是一种感情好的象征,咱们好像一直都是给对方送东西,忘记买一些成双成对的了,就算是情侣,也得补上。”
这理由相当充分,杭思潼被说服了,她挑了游鱼戒指,举到梁时清面前:“我要这个,给我戴上吧。”
梁时清一阵激动,克制着捏住戒指,小心给杭思潼戴到了左手的中指上,那是订婚的意思。
杭思潼没反对,捏着自己手中的也给梁时清戴上,款式相似,一看就知道是情侣戒指。
“这回满意了?”杭思潼笑着问。
“满意,不过结婚的戒指,我们还是得设计设计,挑个好看的、我们都喜欢的。”梁时清话一转又转到结婚上去了,他真是一刻都忘不了这件事。
杭思潼现在心态也跟之前不一样,她顺着梁时清的话说:“你说得对,结婚戒指可是要戴一辈子的,确实要慎重选。”
因为杭思潼这句话,梁时清高兴得一天都压不住嘴角,严秘书在公司里看见,嫌弃得不行,感觉自己身上要被熏出一身恋爱的酸臭味。
戒指还是过于招摇了,学生里面也不是没有买金银戒指当饰品的,可很少有戴这种成色一看就很好的玉石戒指,好的玉石是不懂行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贵的色泽。
加上杭思潼手上这枚明显款式特殊,不像是普通店铺会做的样式,相熟的同学一看就知道是正经东西,顿时揶揄地问她是不是好事近了?
杭思潼忙笑着否认,说就是两人感情到了,但谈婚论嫁,肯定得念完书,她念完,说不准梁时清也得去念一段时间,等结婚,应该是他们都稳定下来后了。
胡杨觉得奇怪:“你们俩学这么多年做什么?老板学是因为他本身喜欢这个,肯定要学习研究一辈子的,我们学是因为想进更好的公司、拿更高的工资,你们好像都志不在此吧?”
且不说杭思潼那个有钱的对象,关于杭思潼本人,大家都知道她是大厂出来的,当年技术就很好,却是孤儿,没什么家当,只能先工作,后来有钱点就来深造,想进大厂也是分分钟的事,干嘛整那么辛苦?
“活到老学到老,我们都是相信知识拥有世界最高价值的人,多学点是必要的。”杭思潼笑着解释。
“有天分还这么努力,让我们这种普通人可怎么活啊。”胡杨哼哼唧唧地趴桌子上翻滚。
杭思潼没接这句话,其实能上首都大学,已经是天之骄子了,多的是人不够聪明、家世不好、努力都没办法努力的人。
晚间杭思潼放学,出了封闻聿那次的事,最近都是梁时清下班后来接她,来得晚就在大学外等,来得早就借关系进学校,在机房外等候。
今天杭思潼下课,在机房外没见着人,便跟胡杨道别,快步往学校外走,他们同一个导师下的研究生并不是全都在学校住,也算有伴一块放学,有种高中下了晚自习一起偷偷摸摸去吃校门外小吃的感觉。
杭思潼走出校门就遇见了梁时清,她笑着小跑过去,跟梁时清轻轻抱了一下,她一踮脚,就看到了在梁时清身后的苏伊尘,他眼神震惊地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像是不敢置信。
有外人在,杭思潼就稍稍往后退了点,她看向梁时清,小声问他:“姓苏的怎么来了?你也不提前说。”
梁时清凑到杭思潼耳边,也跟着小声回答:“刚到的,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发消息,可能他也是掐着时间来找你。”
杭思潼最近都是这个时间下课,苏伊尘明显就是等着杭思潼,怕是有话跟她说。
于是杭思潼拉着梁时清往他那边走近一点,问:“苏伊尘,你来找我?”
苏伊尘怔愣地看着两人,好半晌才开口:“你不是说……你们没什么关系吗?”
“……那时候是,但后来梁时清告白了,我觉得合适,就在一起啊。”杭思潼理所当然地回答。
梁时清还嫌不够,补了一句:“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嘞,感情稳定,等结婚了,请你喝喜酒,一定要来啊?”
如果眼神能刀人,梁时清大概要被苏伊尘的眼神给扎成筛子了。
苏伊尘脸色一点点变难看,想说什么,或许又觉得梁时清在,不好开口。
杭思潼看他快被憋吐血的样子,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给他一个台阶下:“你来找我,是想问阮梦梦的事吗?封闻聿来问过我了,梁时清说,阮梦梦好像失踪了,但我最近真没见到她。”
然而苏伊尘没顺着台阶下,他凝视杭思潼一会儿,偏头问梁时清:“我有点私事想跟潼潼说,你可以等我们一会儿吗?”
梁时清微笑:“不可以,你们聊完潼潼也会跟我一字不落地复述,她记忆力好你是知道的,所以早一点说晚一点说,没什么区别。”
苏伊尘顿时不敢置信地看向杭思潼:“你这么信任他?”
“对啊,我的命都是他救的,我现在能站着也是因为有他在,当然信得过。”杭思潼不明白苏伊尘为什么这么震惊,她信任别人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潼潼,有些事情,还是要三思,你有没有想过,你好好地走到今天,不是因为谁,而是你足够谨慎,你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是很危险的。”苏伊尘语气沉重。
杭思潼不明所以,她看了眼梁时清,见梁时清也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苏伊尘,你就算想让我们分开,也不至于说这样的话,确实,我说我不会相信你们的,一个我都不会信,你们跟梁时清,完全没办法在一起对比。”
或许在苏伊尘眼中,梁时清就是个在杭思潼最无助时出现的人,当年路冷禅也是这样,成为了杭思潼的男朋友,她有这种死死抓住自己救命稻草的习惯,但路冷禅不是什么好人,他苏伊尘或许也不是,那梁时清更不会是了啊。
就算不信苏伊尘,也不能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吧?
苏伊尘只担心杭思潼在救命之恩的冲动下识人不清,梁家名声再好,也不是梁时清人好,反而他上任后是有很多毛病的,龟毛得过分、不讲情面、年轻气盛,都是无法包容杭思潼的缺点,那杭思潼何必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面对杭思潼的“执迷不悟”,苏伊尘还是想劝:“潼潼,你可能也有自己的考虑,你一向聪明,我只是不希望,你又遇见一个人渣而已,你总共就追求了两个人,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我是想是来提醒你小心楚文矜的。”
说是提醒楚文矜,苏伊尘看的却是梁时清,他对杭思潼自有愧疚,觉得梁时清也不是多好的人选,杭思潼应该需要一个更年长、更包容、更能给予她引导的爱人,而不是梁时清这毛头小子。
梁时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苏伊尘:“指桑骂槐也不会显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反而很偏颇苏总,实在不行,你也跟路冷禅一块去治一下脑子吧。”
杭思潼差点笑出声,她拉住梁时清的手摇了摇,小声说:“少说点,阮梦梦失踪,他们正难受呢。”
苏伊尘本来想怼回去看见杭思潼的动作,只觉得自己一番好心全喂了狗,怎么他好说歹说,杭思潼就是不信呢?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还真有那么点夫妻默契的味道,越看越碍眼。
“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就直说了,我的人一直跟着楚文矜,但在梦梦失踪前一天,我的人就失去他的行踪了,应该说,那一天,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他的行踪,我想,跟着他的,应该有四方人马,我、封闻聿、路冷禅和小梁总吧?”苏伊尘盯着梁时清。
梁时清大方承认:“是,你们能查到的事情,我也能查到,而且我就是担心他抓阮梦梦没成功转过头来针对潼潼才每天接送,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苏伊尘冷笑:“小梁总不废物,怎么也把人跟丢了?”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杭思潼立马制止:“停,你们都跟丢了,与其在这里吵,不如想想问题出在哪里,你们什么家世自己心中都有数,楚文矜孤家寡人一个,还能丢了,你们就没想过背后是什么人在针对你们吗?”
闻言,梁时清跟苏伊尘都冷哼一声,没继续吵。
苏伊尘略一思索,说:“总之,潼潼你还是要小心,我的人,是在首都外圈的老城区里跟丢的,那一片你可能没去过不知道,很乱、很小、很……不怎么能住人。”
“你那边呢?”杭思潼看向梁时清。
梁时清点点头:“差不多的位置,那片区域……怎么说呢,人住在里面,大概一个月想写六十封遗书,上吊都找不到足够的空间。”
杭思潼眨巴一下眼睛:“比我在滨城住的城乡结合部那种棚子出租屋还小吗?”
不管是苏伊尘还是梁时清,他们都见过杭思潼当时租的地方,苏伊尘单纯是为了监控杭思潼好搅黄她投机倒把的事,梁时清则是真去收拾过行李,他进去后站都站不直,必须弯着腰。
苏伊尘抢着回答:“也不能说更小,但绝对更破,没有独立卫浴,好几户人家共用一个水龙头,就因为太弯弯绕绕了,手下人又怕不小心弄坏别人家的门窗屋顶,所以才跟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杭思潼抱着梁时清的手臂, 不是很理解:“地方小就追不上,什么鬼理由?”
“是因为破,如果不小心弄坏了, 又得被拉扯赔偿,那些房子旧归旧,却照样可以漫天要价还理不清,所以都尽量避开, 但没想到就这样给楚文矜钻了空子。”苏伊尘气愤地回答。
他们口中的区域杭思潼没去过, 但她懂首都的房价, 那些老房子估计就是等着拆迁换钱的,房子再老再旧房主都不会动,被人破坏, 反倒容易被要高价赔偿。
那些钱对梁时清跟苏伊尘来说不算什么, 却容易打草惊蛇, 谁知道, 是没打草惊蛇,可也没了楚文矜的踪迹。
杭思潼这么一想, 还是觉得不对劲, 但她没开口,按下了自己的怀疑,反而向苏伊尘道谢:“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有梁时清的保护, 肯定不会像阮梦梦那样失踪,况且, 也没确定阮梦梦是楚文矜绑走的啊, 万一是她自己想走呢?”
苏伊尘一愣,他没怎么想过这个可能:“梦梦怎么会想自己走?上次那个算是意外, 她跟封闻聿是真心在一起的,不至于又闹矛盾。”
“矛盾又不是只有夫妻间能闹出来,”梁时清忽然出声,紧接着拉起杭思潼的左手,把戒指炫耀给苏伊尘看,“我没怎么见过阮梦梦,但从传闻来看,她应该是个比较天真又不爱多想的女生吧?你觉得这样的女生,适合生活在大家族里吗?”
梁家没有固定给主母的饰品,因为他们都拿家族私章当聘礼,所以梁家夫人的身份只看有没有私章,不过除此之外,还可以有点别的、具有时代特色的礼物。
苏伊尘看着两人手上的戒指,他此刻真切地意识到,杭思潼是来真的,比当初跟路冷禅在一起还真,跟路冷禅在一起还可以说是为了自保,跟梁时清在一起,也可以说是为了梁家的钱权。
可拿感情换钱,不等于要嫁进对方家里啊,杭思潼总说找个金龟婿,也没见她真愿意跟谁白头到老,他都以为杭思潼其实很难喜欢什么人,直到碰见林松玉。
林松玉不比梁时清好很多吗?
天真有爱,这样的人才适合杭思潼吧?
苏伊尘看着两人手上的戒指,欲言又止:“潼潼,我不评价你挑选人的眼光,但你觉得跟梁时清在一起,真的合适吗?你们性格、三观、甚至是生活习惯,都没办法容得下另外一个跟自己同样强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