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雯蓝跟楚文矜就是这句话最大的受害者,如果楚雯蓝的母亲没死,她就是今天的封太太,外面一个真爱,家里一个矿产钥匙,左拥右抱简直乐不思蜀。
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最先发火的是楚雯蓝,她直接顺手砸了客厅上的玻璃盘子,水果散了一地:“就她会说话!是骂你还是讽刺我呢!神经病!活该被关疗养院里!”
旁边的楚文矜脸色也很难看,他才是那个不受待见的、所谓真爱生的私生子,什么太太二太太门面真爱,他只觉得被骂到泥里了,是他母亲无能才没当上正宫太太吗?明明是那个男人无能!
楚雯蓝一把揪住阮梦梦的领子:“你别给我不吭声,我不许你打退堂鼓!那老太婆在封家都混成精了还是被气得年年进疗养院,你识相的就跟封闻聿争到底,不然那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阮梦梦抓住楚雯蓝的手,扯开,咬着牙道:“我知道,我是可以当封太太,可前提是封闻聿真让我当,如果我没见过潼潼的生活,我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可是……你们见过的,梁时清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封闻聿做不到?”
提到梁时清,楚雯蓝挠挠头:“这也不一样吧,虽然你说得有道理,可梁家那是基因问题,封闻聿他们家,能做的,应该就是让你当风光点的封太太,你要是按杭思潼那标准,那你得先跟杭思潼一样不要脸。”
“无论是不是基因问题,爱我是不是应该把尊重给我啊!我只是嫁给他了,不是被卖给他了!”阮梦梦尖叫出声,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看阮梦梦这个样子,楚雯蓝跟楚文矜都沉默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他们只是想要钱,这个很简单,但阮梦梦想要尊重,说实话,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东西,应该是出身与家世带来的,封闻聿根本不可能给她。
由于封太太没选择立马带阮梦梦回去,估计是走这最后一步逼阮梦梦向封家和封闻聿低头,只要她主动回去了,就说明她真的认输了,从此会好好地当一个封太太。
但也因为这多出来的考虑时间,阮梦梦在吃了药后冷静下来,还是决定跟楚雯蓝楚文矜把事情做完。
能够证明阮梦梦身份的东西还剩下一个银手镯,那是阮梦梦出生就在戴的,按照他们那边的习俗,每个出生的孩子都要银手镯保命,相当于长命锁,普通人家没办法打那么大的,就会做银手镯,一直戴到长大。
阮梦梦的手镯已经很小了,差不多成年后就戴不进了,后来替换了封闻聿给她送的,但计划逃跑前,鬼使神差的,她把这个款式老土且老旧的银手镯带了出来。
或许在离开的时候,阮梦梦想着,母亲对自己的爱能保佑自己成功吧。
银手镯跟这封信送出去不太适合了,楚雯蓝通过内部联系了梁时清,让他代为赠送。
梁时清当时在照顾杭思潼,不太想管的,如果封闻聿知道楚雯蓝是他弄回来的,怕是后面会来纠缠他,被警方知道了也会很麻烦。
但杭思潼不能受打扰,他还是同意了,让楚雯蓝把东西放到一个地方,之后会有人送去给封闻聿。
于是封闻聿在一天后拿到了手镯跟阮梦梦写的信。
信的内容情真意切,还有泪痕,阮梦梦的诉求很简单,她受够了封家的压迫与教训,她想当个人,她也可以堂堂正正地永远站在封闻聿身边,他们已经有了个孩子,以后完全可以好好生活。
只要封闻聿同意与那些封家的人割席,同时把楚家当做礼物赠送给楚家姐弟,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信送出后,阮梦梦跟楚文矜连夜去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城中村,方便谈判,同时也是威胁封闻聿,如果他不同意,那阮梦梦就会出事。
然而,第二天过去的,是警察和无数保镖,楚文矜一紧张就想跑,阮梦梦心灰意冷,也想跟着他跑。
楚文矜想把阮梦梦推开,可没想到,阮梦梦抓得死紧,她说:“你不能自己跑了,你说好帮我的!”
“你傻啊?他们过来,说明楚雯蓝被抓了,我一个人怎么对付他们?我得跑,你现在就是烫手山芋!我可不敢再跟你玩了!”
说完,楚文矜强硬扯开阮梦梦的手,下意识往后推开她一点,但阮梦梦捂了一下肚子,缓慢地往后倒,那一瞬间,楚文矜只听她说:“我不行了,你走吧……”
阮梦梦磕在了地上,明明是平地,但她的血流了出来,刚好这时,警察跟封闻聿冲了过来,即使城中村道路狭窄各种门窗乱开,他们还是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阮梦梦和一脸无措的楚文矜。
楚文矜猛地回神,立马投降解释说:“不是我,是她流产了自己摔的!”
要不说楚文矜脑子不好呢,说得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最后这件事,还是按照绑架定性,楚雯蓝策划、楚文矜执行,阮梦梦流产后一直没醒,以封闻聿作为家属口述,不原谅且追究最大责任。
整件事透出一股子荒诞感,全部围绕着两个字“尊重”,偏偏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细节,跟这两个字沾上边。
杭思潼听傻了:“我以为他们还强硬点呢,没想到,最后反而是阮梦梦策划的这一切,你给封闻聿出这个主意,只是想逼阮梦梦跟楚文矜散伙吗?”
梁时清点头:“嗯,我打听到封太太算阮梦梦母女的救命恩人,那封太太去挟恩图报就行,谁知道恩是挟了,可说话……太难听了。”
封太太很少出来,甚至可以说人尽皆知的身体不好,就连梁时清都以为她是年长版的阮梦梦才想着让她去用恩情威胁一下阮梦梦,让阮梦梦这次低个头后悔,楚文矜跟楚雯蓝冲动行事就算了结。
谁知道封太太一句话得罪三个人,直接让他们更团结了。
杭思潼若有所思:“我没见过封太太,可是在众多传言中,她是个很好的人,怎么会这么说话呢?”
现在阮梦梦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警方那
边也是各种封闻聿给出的证词,很难判断真与假。
“对了,这件事说起来不算严重,楚文矜跟楚雯蓝怎么处理?”杭思潼突然想起这个他们本来的目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楚文矜跟楚雯蓝明显达不到死刑标准。
梁时清沉默一会儿,说:“楚雯蓝是送完信打算回去跟楚文矜他们会合的时候被苏伊尘发现了,我没声张,毕竟苏伊尘被吸引住了,我刚好可以派人给封闻聿送信,然后……苏伊尘跟路冷禅提交了楚家走私违禁品的证据。”
杭思潼愣住:“违禁品?楚家?哪种?”
这事太严重,并没有任何消息外漏,梁时清还是收到了梁奶奶提醒,说把楚家以及楚家周边姻亲合作全自查一边且断开才知道,上头收到消息就封了各种途径的传播,只有一些内部人员知道。
“暂时不知道哪种,苏伊尘跟路冷禅干这事虽然正义,但不太讲义气吧,楚家上面也有人,在走动中,封闻聿也铁了心要找人背锅,所以背后推波助澜了。”梁时清沉声回答。
“违禁品,走私,这种事很难完全不沾,就像当时苏伊尘抓我偷税漏税的问题,他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杭思潼想不明白,明明只要抓别的错处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用这种罪名?
今天他们用这种罪名来打楚家,明天是不是也会用这种罪名来打梁时清?
杭思潼惊出一身冷汗,最重要的是,这种罪名很容易成立,哪怕是陷害,都很容易伤筋动骨,万一他们哪天也看护着杭思潼的梁时清不顺眼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梁时清叹气:“是过了, 但他们想把楚家姐弟给处理掉,这是最快的办法。”
不是最好的,只是最快的, 他们甚至不想为这两人想什么主意,一上来就用最惨烈的方式,让楚家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杭思潼不知道能说什么,她觉得唇亡齿寒, 有些人, 就一辈子都不该遇见。
事情在调查, 楚家姐弟暂时关押看守所,杭思潼想了两天,决定去看看他们, 先同意的是女子看守所, 楚雯蓝那边答应得很痛快。
这次见面, 杭思潼反而觉得楚雯蓝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比之前她刚从国外回来时都好不少。
杭思潼不能理解:“你好像,并没有很愤怒。”
按照以前楚雯蓝的性格, 她应该很疯才对, 至少得跟上次在私房菜馆里那样,对着杭思潼冷嘲热讽。
楚雯蓝轻蔑一笑:“愤怒?一开始挺愤怒的,我还怀疑过,是不是梁时清偷偷给苏伊尘报信才抓住了我, 但是……杭思潼,你知道吗?我进来后, 脑子好像突然长出来了。”
仿佛梗一样的话, 让杭思潼顿时背脊发凉,她猛地看向楚雯蓝, 不敢出声。
然而楚雯蓝也没管她,只是继续说:“有些事情,回想起来,都不像是自己做的,在国外疗养院的时候,我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个概念,但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我还以为我真疯了呢,进了看守所,反而清醒不少。”
杭思潼还是不说话,她沉默地凝视楚雯蓝,此时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楚雯蓝稍稍靠近了点,压低声音:“杭思潼,你才是最早发现的那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但我这两天思来想去,最不该出现的人是梁时清,你跑去找了梁时清,为什么去找?因为你知道自己会死,你的死亡,一定是我造成的。”
“楚雯蓝,你应该进精神病院。”杭思潼意有所指地说。
可是楚雯蓝摇头:“不了,精神病院是世界定的结局,不是我的,你做得很好,是你的存在,让我想到,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束,但是我也很好奇,那些被保下来的角色,他们的死亡是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其实也是可以死亡的?”
杭思潼被楚雯蓝问住了,她也跟着摇头:“我不知道,楚雯蓝,人活着没什么不好的,人清醒,就会开始反思自己的做过的事情,你需要接受惩罚,但可以不是这种。”
楚雯蓝听完,直接往后靠在椅子上,像从前一样,露出那种高高在上的表情:“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杭思潼?我愿意跟你好好说话是因为你终于凭本事站到了我面前,但我楚雯蓝,永远不会低头。”
这是楚雯蓝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坚持着她豪门大小姐的骄傲,做坏事做得坦坦荡荡,死亡,也是自己高傲的选择。
杭思潼还没从楚雯蓝留给她的情绪中走出,又听闻楚文矜想见她。
与楚雯蓝相比,楚文矜状态看起来差很多,他的头发被剃了,露出带着痞子味的五官,脸上有些伤,估计在看守所里并不好过,他的罪名里有绑架、推倒阮梦梦导致流产的罪名,封闻聿不可能放过他。
“我没想到 ,第二个要见我的,会是你。”楚文矜先开了口,语气听起来,倒是有曾经他毕业那年求杭思潼给他补习的味道。
“就当我是兔死狐悲吧,第一个来看你的是谁?”杭思潼叹了口气,问。
楚文矜讽刺地轻呵:“还能是谁,来落井下石的卢倚彤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共枕眠,没想到最后跟仇人似的,这古话,也不是都说得对。”
杭思潼有些无语:“你们也算不得夫妻,只是互相找了个最合适的合作伙伴,到了要解除合同的时候闹得那么难看,自然就成仇人了。”
听完杭思潼的评价,楚文矜抬眼看她:“你说得也对,我第一个想合作的人,其实是你,如果我早知道卢倚彤愚蠢又哄不住阮梦梦,我一开始就不该转头选她。”
关于楚文矜跟卢倚彤的实际故事,杭思潼从没听他们亲口说过,都是她自己的推测。
今天可能是楚文矜心里痛苦,倒是跟杭思潼说了,那时候年轻,所有的计谋都稚嫩且一目了然,楚文矜需要一个女人让自己跟封闻聿成为连襟,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被封闻聿庇护。
第一个被他选定的,其实本来就是卢倚彤,毕竟卢倚彤跟阮梦梦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她们俩是真正的两小无猜真闺蜜。
不过高中时,杭思潼后来居上,楚文矜想两手抓,就都没放过,后来他想上滨城大学也是因为杭思潼跟卢倚彤都考上了,不一样的是,卢倚彤是擦着分数线靠本地户口上的,杭思潼是真拿高分进去的。
杭思潼还当了新生代表,楚文矜就想,他需要人帮他学习,同时需要联络感情,那为什么不选杭思潼呢?
那一年里,杭思潼的表现真的很令楚文矜满意,他都要劝自己喜欢上杭思潼了,反正他跟卢倚彤也没捅破窗户纸,只要他先定下不就好了?
“但是我很快又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你在圈子里的存在,远不如已经经营十几年的卢倚彤,你初来乍到,人都认不全,卢倚彤在背后找了很多人说你不要脸到处勾搭富二代,你却不会想着造谣回去,实在是太可惜了。”楚文矜语气里相当惋惜,仿佛当时杭思潼再强一点,他就会跟杭思潼在一起。
后来的事,杭思潼就都知道了,她微微点头:“无论如何,还是感谢你没公开,最后选了卢倚彤,毕竟,你这个智商,真的很难帮到我什么。”
楚文矜没有被刺激到,他很是疲惫地问杭思潼:“我答应见你,是想从你这里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就都想我死了?我跟卢倚彤离婚,就真的那么不可饶恕?你聪明,帮我想想?”
杭思潼愣了一下,随后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这个时候了,干嘛还要说假话骗我?至少让我知道,阮梦梦这件事,是不是仙人跳?”楚文矜追问。
“你知道当一个小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是有用、会讨领导开心,你定位明明很清楚,为什么要在接手楚家之后飘了呢?主人不会喜欢太有自我的仆人,不是因为跟卢倚彤离婚,至于阮梦梦这件事,确实不算仙人跳。”杭思潼平静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