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葵都成功了,大家也要努力才行!”老师以她作为剩下测验学生的激励对象,间接肯定了她的分身术水准。
这怕是她学会的第一个忍术了。
小葵走向左边那已经完成测验的学生队伍里,迎着各种目的,在经过鼬的身侧时,主动稍稍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量:“谢谢。”
银色的长发和黑色的短发,有一瞬间是相交触的,两个不相关的世界终于有了交集。
她没看到他的表情,因为没有去看,也没有这个必要,她并不渴望着什么,只是单纯想表达自己的谢意。
叮铃铃——
放学铃声照常响起。
小葵站起身,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手腕忽然被身边一道不重的力量拉扯住,她看着这个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背,顺着望过去,不会有别人,是鼬。
他第一次主动找她。
“等一下……那个,如果你愿意,你之前落下的课程,我可以帮你补回来。”
他如此说道,眼神很真诚,但表情有些羞涩,大概也觉得自己这突然的建议有些唐突和莫名。
小葵凝滞了两秒,而后缓缓转过身,看着那已经算得上熟悉的他的清秀五官,那深沉如夜幕的瞳孔,和那纯粹又真诚的眼神。
她微笑又充满歉意的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也谢谢你的帮助,不过,我没有时间。”
她没有时间。
就像现在,她还是得急匆匆的离开,就如同往日放学的匆忙。
也许我能做成很多事情,但和紧凑的时间相比,有一些事情是必然要舍弃的,我的时间一直不够用,如果每天能多出一些时间来,我还能打更多份工,赚更多的钱,最重要的是,花更多时间来陪鸣人。
如果时间再多一点就好了。
可是,她没有时间。
鼬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了教室,心里一直对她最后的表情耿耿于怀,那自嘲的、无奈的。认命的神情,虽然他在某些瞬间得以瞥见过,但是正面清晰直视的时候,仍然觉得心里闷的难受。
她不该是那样的……自己记忆中那个月光下的小女孩,勇敢坚决无所畏惧,那才是她。可现在,这颓唐苦闷的表情,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脸上?
第21章 夜色
“姐姐,姐姐……”空荡的小房间里,那细微不可闻的声音无力的一遍一遍的发出,带有沉重的呼气,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苍白。
可是,没有人在,没有人听见。
夜幕降临。
窗外的天空靛黑的含蓄,沉沉夜色中,只慵懒的点亮着寥寥几颗明星。
夜幕深降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行人了,街道两旁的民居楼房里依稀灯盏未灭,此刻睡去的人并不多,昏黄但明亮的路灯恪尽职守的伫立,随着空气里渐行渐近又渐行渐远的疾步声,在水泥路上投下黑暗转瞬即逝后长久留存的光斑,一片一片的连接。
木叶医院。
心急如焚的小葵抱着怀里的鸣人,以她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医院,挂号,送进门诊部。良久,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积压的所有情绪全然崩溃,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伤心的呜咽起来。
“这孩子发烧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送过来?你没听见他嗓子都哭哑了吗?!”
“他父母呢?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小孩的免疫力本来偏弱,容易生病,就需要时常陪在身边照看,你家倒好,扔下一个一岁的小孩不管,发烧了这么久不闻不问,直到现在才送到医院来!“
医生的质问,生气的表情和盛怒语气仍徘徊在她耳边。
小葵当时就红了眼眶,可直到现在,出了医院,才敢哭出来。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蹒跚的行走,一开始还刻意压低了哭声,后来直接放声嚎啕大哭起来,也不顾是在大街上,不顾周围会不会有居民听到。
已经压抑不住了。
她难受,她自责。
因为她的疏忽,因为她长时间的不在家,鸣人发烧了那么久,哭哑了嗓子,却等不来她回家,就因为她不在家,才导致了他病情的加剧。
只因为她每天那么久、那么久的离家在外。
孤独是可以克服的,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将鸣人独自留在家里,让他和玩具为伴,等着她回家,长久他是能适应的,早些时候他还会哭着不让她出门,后来她狠心了几次,现在他不也乖乖的很懂事的不哭不闹了吗?
原来一切都只是借口。
……她真是一个冷血的坏姐姐。
她不仅让他整天活在孤寂之中,现在还让他生病。
虽然,她可以说一切只是为了生计。
小葵为了两个人的生计,每天要做着几份兼职补贴家用,还进了自己最厌恶的培养忍者的学校,她耗费了很久的时间和精力,才适应了现在将照顾鸣人、兼职打工和学校时间糅杂在一起的生活,她以为已经平衡的很好了,她也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去维持她生活的平衡了,可是讽刺的是,她居然天真自信的以为自己已经平衡好了。
为了鸣人,她需要生计,可为了生计,却让她忽视了鸣人。
天竺葵,你看看,你自己干成了什么?!
可是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把一切都处理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回到那个回不去的过去?
她也只是个五岁多的小孩子罢了。
可是,她快疯了!现在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长久以来积累的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惫,因为鸣人生病入院的这条导火索,而彻底失控崩溃,双重压力让她几乎要晕倒过去。
她那么努力而小心翼翼的生活,却依旧过得如此艰难和狼狈。
最脆弱的时候,小葵不可抑制的回想起当初温馨的时光,越发怀念,也就越发伤痛。明明可以一家人不分离的,明明她和鸣人都是如此的需要他……
波风水门,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一切?为什么?
街道旁的路灯与墙壁交接的角落里,一个女孩子蜷缩着身体,伤心欲绝的抽泣声若隐若现于这个宁静的夜晚,只有草蛉声附和,闻之凄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街道上出现轻声靠近的脚步声。
以小葵的敏锐,自然是发现了的,但是她懒得去管,经过的路人罢了,就算看到了她现在落魄的模样又怎样,没人会在乎,她也无暇分神去管,可是那个‘路人’却偏偏挡在了她的面前,站定不动。
她被迫暂时停止抽泣,稍稍从膝盖中抬起脸,露出一点视野。一只白皙的手掌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在她的面前,近的触手可及。
那块手帕的右下角下有个团扇标识,泪水朦胧中,她还是能认出那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徽。
若说刚刚小葵还不确定停在她面前的人是谁的话,在看到这个团扇的瞬间,心里就已经明朗了,她接过手帕,但是仍旧不肯抬头看他,现在这幅狼狈至极的模样,她实在没有脸见人。
她的同桌,宇智波鼬。
鼬看着小葵微微探出视野接过手帕后瞬间又埋首于膝盖,他默默地倾下身体也像她那样坐在路边,就靠在她的身边,并肩而坐,而后轻声的开口问道:“你还好吧?”
小葵没有回答他,只是听到他这句温柔的似是问题又似安慰的短短几个字,倒是又开始伤心的呜咽起来。
好不容易短暂止住的眼泪,此刻再次爆发。
鼬看着那被银白色长发随意散落包裹住的柔弱身躯轻微颤抖,心里莫名有些慌乱起来,她哭得这么伤心,让他手足无措,想去安慰她,想让她不要哭,却不知该怎么做。
他想到自己的弟弟嚎啕大哭的时候,自己总是搂着他,将他抱入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说着安慰温柔的话语,总能止住他的哭声。可是,鼬看着就在身边的同样哭的惨兮兮的小葵,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犹豫住了。
无论如何,她和自己的弟弟终究还是不一样。
他能做什么呢?也许只有陪伴罢了。
他就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看着路灯下光影斑驳的道路,那一颗颗静谧安然的小石粒,总被人踩在脚下,从没被注意到,但此刻却在他的视野里,他的表情也似这般静谧安然,虽然,他的心却被她的哭声深深牵动着。听着她的哭声,从她的哭声中感受着她的情绪变化,体会着她心里的压抑痛楚。
但是很奇妙的是,这种无言的陪伴,纾解了她的郁结。小葵很清楚他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明明他安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种真实的陪伴感,让她的情绪逐渐趋于冷静平和,她抽泣声越来越微小。
“那个,虽然很无礼,但……手帕可能还不了你了。”
“没关系,你留着吧。”
小葵始终没有抬起头,她的声音哭得沙哑了,此刻还带着朦胧的雾气,她握紧了那块已经被眼泪和鼻涕折磨的不忍直视的手帕,决定厚着脸皮留下来。
“谢谢。”
“我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犹豫后开口。
“……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事。”
所幸,他并没有追问。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无言陪伴着她,让她在如此难过无助的时候感觉没有那么孤单,也不至于沦落绝望的境地。
午夜以后,月光清冽迫人,偶尔的春末独有的草蛉声鸣叫,平添一丝不安分的躁动。鼬的心情却很平静,周围过于宁静,让他变得格外的清醒,身边人或许是哭累了,已经听不见啜泣声,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都默默无言。
夜晚的街道如此安静,又如此漫长。
渐渐的,让人忍不住遥想,过去,未来,以及,当下。
肩头忽然一重,迫使鼬飘忽的思绪又重新回来,回到此地此时此刻。让他清醒了些许,他偏过头望去,小葵的嫩白小脸近的让人呼吸停止,她双眼紧闭,已经睡着了,脸颊上清晰的泪痕,和那红肿的眼眶,看的人不由得心疼起来。
即使是在睡着了的情况下,她的眉头微簇,依旧不安稳的神情,让人忍不住猜测她心里究竟藏了多少烦心事?
只是她从不愿意倾诉。
等小葵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是毫无遮挡的亮的刺眼的天空,太阳光直直的照着,温暖明亮的近乎不真实。神智迷糊了一秒,昨晚的事情迅速的重回大脑,一件件的拼凑、组装,鸣人,医院还有……鼬!
“你醒了?”
条件反射的转过头,果然看到自己的身边还坐着他,咫尺的距离。
鼬的神情有些倦怠,看上去似乎一夜没睡,但目光依旧温和。而小葵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她原来……昨晚一直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的,而自己的确是睡的安稳,只因为他一动也没动过,如此的迁就她。
小葵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帮他揉揉肩,但手掌在空中停滞了两秒后还是瑟瑟缩了回来。
不仅如此,他陪她在外面坐了一夜,还旷了早上的课,对于他这种好学生来讲,怕是人生头一次吧?
“现在我不知道是该说谢谢还是抱歉。”
小葵苦恼的叹了口气。
“都没关系。”
他说。
第22章 请相信我
好几天消失无影没来上学的小葵又回来了,现在正在办公室,估计是在被老师训斥。
有同学目击了这一切,回到班上和其他人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都旷课这么久了,这下老师肯定要骂死她了!”
“说不定直接将她赶出学校!”
“反正她也毕不了业,在学校干什么呢?”
……
办公室内。
“小葵,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老师,我没有开玩笑,我要退学。”
班主任木户老师抽搐着嘴角,但是小葵的表情很严肃,双眸如水面般平静。
“咳咳,你如果是因为旷课的事情,额,学校并没有打算惩罚你,不用这样子的,接下来努力上课,努力学习就好,退学这个太严重了……”
木户老师想着三代目火影的话,一边说着违心的话,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
“与学校无关,是我自己想退学,我在学校也学不到东西,也并不想再浪费时间这么过下去了,”她至始至终表情都很冷静,似乎并不在意别人说了什么,“从今天起我将再也不会来学校了。”
“退学这种事你还是……”
“那么,再见。”
她向他鞠了一躬,转身走出办公室,也不管老师是什么表情。
刚阖上门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人的声音:“你要退学?”
小葵抬起头,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鼬,垂下目光,点了点头。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
走廊里突然又走出几个学生,被他们俩吸引了目光,感受到了一群外人的视线,鼬随即拉起她的手,像楼外走去:“跟我来。”
手腕处传来的温度,以及传达出的那明明白白的固执。
鼬直接带着她跑出了学校外面,跑到了河堤下的草坪上,周围安静只有两人。青草香,河流声,还有微风的轻抚,若有心欣赏真是一幅好风景。
“你真的不去上课吗?”
“现在你的事情比较重要,”他顿了顿,问道,“告诉我原因吧。”
小葵叹了口气,又说出曾经她对他说过的话:“我没有时间。”
“能把一切都告诉我吗?”鼬想了想,说道。
他猜到会和那天的事情有关,但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即使他每天坐在她的身边,那么近的位置,也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小葵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鼬已经以为她不会回答了,久到晚风卷起她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她开始低声说了起来:“我有个弟弟,现在才一岁多……”
她与唯一的弟弟相依为命的事情,她每天来回奔波的事情,她在学校的时间与她照顾弟弟冲突的事情,她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起的事情,如今,她全部告知了眼前的这个男生。
小葵不确定他能不能懂,毕竟这种生活在旁人看来,是很匪夷所思的。可是,只有他见过她那时脆弱的模样,只有他会看破自己的伪装,只有他,会让她小心翼翼的去幻想自己能被理解。
鼬沉默了很久,他垂眉思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久到她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了。
“或许,可以不用退学。”
小葵并不明白那天鼬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同样想不明白看不透的还有他当时的表情,让她如此的在意。只是,很快,鼬就给了她答复。
“我已经和老师说好了,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参加两个月后的毕业下忍选拔考试。”
小葵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你很优秀,老师同意你越级考很正常,可是我……”